第85章

林静恒:“你来吧。”

陆必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

林静恒屈指在他鼻梁上弹了一下,伸手按下紧急医药箱按钮,一个隐藏的抽屉缓缓打开,全套的消炎、阵痛药没拆包装,全新地躺在药盒里:“我说你来吧,想要我吗?”

陆必行脑子里“嗡”一声,晕头转向地片刻,他结巴起来:“我我我……我可、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看灯绳——baji~

第101章

凯莱星没被炸成个球的时候, 天上飘着一打少儿不宜的去处, 是第八星系这不争气的首都星GPP主要来源。而在这些地方,曾经流行过一种名叫“龙卷风”的饮料, 是一种强力兴奋剂, 喝下去可以七十二小时不合眼, 据说反应大的,能唱着自由之歌把马拉松跑个来回, 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寻欢客死于过量引用兑酒的“龙卷风”。

陆必行在他成年那天, 从独眼鹰那偷喝过一口,感觉太过强烈刺激, 以至于十多年过去了, 他仍然记忆犹新——就像此时一样。

这会其实应该已经是林静恒晨练的时间了, 除了被关在医疗舱里的那几天,林将军的晨练向来雷打不动,今天算是缺了席。他枕着自己一条胳膊,灰色的眼睛微微合着, 发丝凌乱, 侧脸起伏的线条异常流畅, 嘴唇上竟有血色和水光,看上去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陆必行不错眼珠地盯着他,看着看着,心脏就变成了一个鼓槌,他这时像是刚灌完一公升的“龙卷风”,感觉自己能呼啸着到云海里游两圈狗刨, 又舍不得离开林静恒,只好牢牢地抱紧了星球引力,脑子里跳跃着一片乱七八糟的字符。

他心跳的声音太大了,不单把自己震得快要上天入地,连浅眠的林静恒都被惊动了。林静恒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冲他竖起一根食指,叫他安静点。陆必行实在做不到,只好侧身替他挡住窗口射进来的晨光,低头亲了他的手指尖。

低头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被加冕的骑士,突然被圣光加身,走完了他漫长成长中的最后一步,以后遇到所有事都会无所畏惧。

“林,”陆必行知道林静恒没睡着,于是很讨人嫌地凑过去,轻声在他耳边说话,“湛卢的机身真的被炸毁了吗?那我再给你做一个新的好不好?我在书上看到过联盟第一机甲的规格,军工厂的设计图已经进入第四稿了,工程队开始调机器人,等军工厂建好……哎,别笑!”

林静恒声音有些沙哑:“你先打个草稿再说话。”

“我可是第八星系最好的机甲设计师。”

林静恒没有睁眼,但笑不出了——他年轻时在乌兰军校的时候,同学之间吵架互相嘲讽,惯用的说法就是“你是第八星系的某某”或者“你这是第八星系水平”,被这样骂的人往往会觉得自己遭到了很大的冒犯,接下来的反唇相讥就没有文明用语了。

也就是说,“第八星系”是个比骂大街稍微文明一毫米的形容词。

自称第八星系第一机甲设计师的先生温暖的鼻息掠过他耳垂,像每个说着说着人话就会吹起牛来的普通男人,嘴里开始漫无边际地跑机甲:“我还想在军工厂加入一部分‘初级机甲’,就是培训一天就能开的那种‘卡丁车机甲’,不过工程队里有个兄弟跟我说,初级机甲毕竟是杀伤性武器,就这么普及太危险了,我觉得他考虑得很周全,所以打算把‘初级机甲’作为授课教辅使用……启明星会成立一个新的星海学院,以后没准能像沃托的乌兰学院……对了,将来启明星也会像沃托一样——唔,当然人口要比沃托多,一整个星球都是包装精良的权贵太没劲了。我们也会有分层的公路和人行道,我们也会消灭车祸……启明星上有很多荒地,我可以去向总长要一块,照着你在沃托的宅邸建好吗?”

林静恒说:“不好。”

“那就照着我以前在凯莱星上的家建——我原来那个家很大的,收拾起来需要很多机器人,可以用湛卢作中枢系统的电子管家。”

林静恒说:“湛卢就很吵。”

“没事,你嫌我们俩烦,可以把我们俩一起轰出去,这样我就能和湛卢互相烦,没人打扰你了。”陆必行很快给出了解决方案,低声说,“不过……也别太经常把我轰出去啊。”

林静恒感觉旁边的人窸窸窣窣地凑上来,试着伸出手,好像在半空中晃了半天,才落在他身上,随即又开始不老实地蹭来蹭去。

林静恒睁眼看了他一眼,陆必行连忙管住自己的手,背后的尾巴翘起了两米高:“再给我抱一会,不乱动了。”

林静恒轻轻地在他手背上掴了一下。

陆必行无声地吁了口气,掌心贴着那个人的体温,他有些食髓知味,也有些心猿意马,并且觉得很对不起图兰——因为不懂事的时候大言不惭地对她吹过牛皮,不知道现在吹破的皮还有没有机会补回来。

林静恒虽然没表现出来,但陆必行直觉自己也没让他舒服到哪去,青年科学家好像在人生道路上发现了一门全新的学科与挑战,刚翻到“目录”,就有点如饥似渴,迫切地想从图兰卫队长那里挖点教材来自我提升。

胡思乱想了一会,陆必行的惊觉自己的思绪又有要跑偏的意思,连忙面红耳赤地拽回来。

“等我们老了,战争也该结束了。”他说,“我就去教书、写书,写很多,讲怎么重塑联盟第一机甲,还要写一本回忆录,半本用来讲正事,剩下半本重点讲今天——我是怎么得到联盟第一男神的……”

陆必行恨不能把从下一秒开始,一直到两个人都搬进坟墓的每一秒都策划好,光是列清单,畅想两个人以后能一起做什么,就够他嘚啵半个月的,林静恒听了个开头,感觉照陆校长这样规划下去,自己剩下那两百多年的自然寿命可能都不够用,得盼着人类再推行一次基因大改造,让每个人都能再活五百年才行。

听他的描述,就好像这一生到头,大小波澜都将烟消云散,世界上不存在生离死别一样。

“现在的人还爱看这种妄想故事吗……白头偕老什么的?”

天使城要塞里,中央广场上哭泣的女神像旁边,立体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电影宣传片——战乱年月,天使城的娱乐消费反而比当年沃托还高,被逐出伊甸园们的可怜人们可能也就剩下娱乐了。

文艺产业空前繁荣,一部分电影厂商们甚至因此跨越阶级,得到了进入天使城要塞的特权,叶芙根妮娅的演唱会连电子票都难求,不比一束蔚蓝之海便宜。

伍尔夫元帅的休息室里有个望远镜,视野非常好,晚上可以用来看星星,白天可以一眼望见广场,他端着个茶杯,看完了整部宣传片,电影名叫《幸福走廊》,大概讲了一对男女分分合合的爱情故事,从二十多岁讲到白发苍苍,十分浪漫,取景于沃托——当然,沃托已经被海盗占领了,电影是虚拟背景合成的。

“据说那部马上要上映的片子在观众里期待度很高,首映的预售票已经卖光了。”元帅的贴身秘书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给他续上热茶,秘书名叫“王艾伦”,两百岁出头,橄榄色皮肤,瘦高个子。

老元帅有个怪癖,不喜欢用人工智能,身边的工作全都要用真人来做,王艾伦已经跟了他一百五十多年,照顾他日常起居,有外人在的时候,这个位高权重的秘书几乎不会说话,存在感很低,大多数时候,他比人工智能还像机器人,只在没有外人的私下场合,才会和伍尔夫元帅聊几句:“人人都焦虑明天,所以都在奢望有什么能永恒,爱情……或者随便什么别的东西;人人都想回沃托,蔚蓝之海能获得市场,不就是因为炒作花语是‘回不去的地方’吗?这部片子两样都沾,说不定能红成下礼拜天使城里所有茶话会的主题。”

“看得很透嘛,听说蔚蓝之海培育基地有你的股权,赚了不少吧?”伍尔夫元帅似笑非笑地睨了王艾伦一眼,不等他回答,又轻轻地说,“想回沃托,可是沃托早就不是你想要的沃托了,你身边的人也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而你活到白头发的年纪,就会发现连你自己也变了,你以前坚信不疑的东西都没了,理想和信仰至少崩塌过一百次,身上的器官几乎都被医疗舱换了个遍,偶尔想回忆一点以前的事,想不起来,还要求助于人工的记忆存储器,艾伦,你说可笑不可笑?”

王艾伦壁花似的在旁边听着,并不多嘴回答,也不趁机去表什么“我一直跟着您”的忠心,让人很舒服。

“你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占着别人身份的僵尸。他们当年叫停人类基因改造计划是对的,人为什么要活那么长?我们天生没有那么长寿的灵魂,没完没了地延长肉体寿命有意义吗?把自己活成个骨灰盒,整个社会的新陈代谢慢得好像化石,到处都是腐臭味。”

伍尔夫元帅说着,就端着茶杯发起了呆。

老元帅终身未婚,据说很年轻的时候传过一桩玩笑似的绯闻,但另一位当事人在联盟成立前就死了,死者为大,后来也再没有人提起了。他从英俊少年到白发苍苍,和联盟博物馆一样历史悠久,不工作的时候就深居简出,也没什么娱乐,唯一的爱好,大概就是端着一杯茶发呆,回忆他永远也回忆不完的一生。

有人说,如果不是这些年,联盟最有前途的将军们相继出了意外,以至于军委剩的都是提不起来的废物,老元帅早就该卸任退休了。

忽然,休息室里屋轻响了一声,紧接着,一面墙缓缓打开,墙上竟露出了一个密室。

老人家喜静,私人休息室里是不接待外客的,除了照顾他起居的秘书,不管是谁来都得预约,谁知道居然零有玄机。

王艾伦早有准备似的,头也不抬地从消毒柜里拿出另一套茶具,泡茶倒水如行云流水,放在几位来客面前,杯子数和人数一点不差。

几个来客都穿着颇有仪式感的长袍,扣着特殊材质的面具,胸前居然明目张胆地露出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娲”剪影和反乌会的标志。这让联盟谈之色变的星际海盗竟然在天使城要塞的最核心处来去自由!

“来了?”老元帅看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天使城为了照顾我们这些老东西,气温调到了26℃,你们裹成这样不热吗?”

“我们心里满是恐惧,”一个面具人回答,“联盟之下,空气里漂浮的尘埃都可能带上监控,露出一根头发都让我们惴惴不安。”

另一个面具人接话说:“但愿百年后,我们建成的世界没有电子恐怖。”

他们说惯了反乌会那种“先知语”,打招呼都是一套一套的台词,尾音拖得很长,压着奇怪的韵律,说话像唱歌。

伍尔夫一摆手:“行啦,别考虑百年后了,光荣团那帮乌合之众你们都摆不平,现在闹得组织里也乱七八糟、怨声载道,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王艾伦应声上前,抬起手腕,一道立体投影的光从他手腕上射出来,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人出现在所有人中间,目光中像是隐含忧虑。

几个反乌会的面具人顿时吃了一惊,一时谁也顾不上装神了,七嘴八舌地说:“是亚历山大哈瑞斯!”

“怎么回事,他难道还活着吗?”

“活着,”沉默寡言的秘书回答,“哈瑞斯先知化名‘霍普’,之前一直藏在凯莱亲王麾下,躲在第八星系,近期,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这个人重新露面了,正在组织内秘密寻求支持。诸位,因为你们决策失误,和光荣军团结盟,那些忘恩负义的东西占领沃托后翻脸不认人,把你们陷在八大星系里,现在又被那些地方军阀纠缠得脱不开身,组织里怨声载道,反对的声音越来越高,哈瑞斯向来很会蛊惑人心,他现在重返组织,会有什么后果,你们知道。”

伍尔夫元帅缓缓地坐下:“我们是同盟,诸位,外面已经风雨飘摇,内部可经不起风波了啊。”

几个反乌会的面具人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个上前说:“元帅,您既然有消息渠道,能给我们一些线索吗?”

王艾伦微笑起来:“哈瑞斯先知最后的坐标位于八星系白鹭星附近,他会绕行一条民用航道穿过星际海关,根据可靠消息,组织内部有人会在第七星系迎接他。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让他公开露面,最好在八星系解决掉他,诸位说呢?”

有个面具人脱口问:“元帅,消息准确吗?请问您的渠道到底是什么?”

伍尔夫抬起头,年迈的双眼骤然射出鹰隼似的光,好像瞬间能穿透他的面具。说话的面具人顿觉出失言,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后两个同伴拽了他一把,他立刻低下了头:“抱歉,我不是……”

“如果几位先生不相信我们也没关系,可以等哈瑞斯回来以后再高调和他唇枪舌战,看谁能争得过谁,”王艾伦笑容可掬地说,“我个人是很期待的——时间不早了,元帅接下来还预约了一个体检,诸位路上小心。”

几个面具人在别人的地盘上,当然不敢造次,很快识相地离开了,密室的门重新关上,王艾伦把他们用过的茶杯放进了强力粉碎机,看了老元帅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伍尔夫问:“什么事?”

王艾伦迟疑了一下:“您派人去接哈瑞斯,给他武装支援,又把他的行踪泄露给‘狂躁派’的狂犬病们,您到底是想帮他,还是想要他的命?”

“哈瑞斯是个聪明人,比这群就知道喊口号的野狗强多了,而且他早年和白塔那两任叛逆走得都很近,当年劳拉格登自爆,‘禁果’和芯片技术相继失落,这么多年,这些蠢货们也没折腾出什么成果,但我怀疑哈瑞斯是知道什么的,只是因为反对女娲计划,一直不肯说。”伍尔夫说,“这个人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危险人物,就是一把年纪了,还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和平妄想,跟我们也不是一条心。”

王艾伦说:“是,理智派总是难搞一点。”

“但也只有理智派能搅动起最大的风暴,成为台风眼。”伍尔夫说,“他太留恋田园牧歌式的幻想了,得给他点教训抽醒他,让他知道枪炮之下,信仰狗屁也不是,权力更迭必须要流血,而他只能依靠我们——话说回来,第八星系那鬼地方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他逗留这么久?”

王艾伦抬头看着他。

伍尔夫的脸在阴影里,像个已经死去多时的雕像。

“不管是什么,也一起收拾干净吧,”伍尔夫摆摆手,“省得他老想躲回去种地——那个神棍需要一点仇恨来鞭策。”

王艾伦应了一声,随后又问:“元帅,关于第八星系和静恒,您相信哈瑞斯吗?”

这次,伍尔夫沉默良久。

秘书意识到自己问了不好回答的话,一低头,准备悄无声息地离开。

“我希望相信。”伍尔夫说,“我希望他已经死了。”

第102章

这把即将烧穿新星历纪元的战火, 好不容易才燃起来, 怎能任由懦弱的犬儒主义们平息?

所有人的血肉都会成为燃料,就像这些不知道自己已经疯狂的民众们曾为无数桩悲剧添砖加瓦一样。

所以林静恒最好是死了。

这样他一生光风霁月, 就能永远定格在精神的碑林里了。

星际航道不像地面上的公路, 戳一根路标, 永远老实在那固定着,它经过的所有跃迁点、行星与人造基地、甚至星系本身, 都是在不断公转和自转的, 因此,星际坐标体系异常复杂, 用的都是动态坐标, 写出来会很长, 一般人类是记不住的。

一条星际航道要“修缮完毕”,需要完成大量的工作——得考虑所有天体和人造天体的轨迹、一切可能发生的意外,绘制星际航道图,星际航道图公开发布之后, 所有联网范围内的机甲和星舰才会自动更新, 以便在航行中指路。

而可用于民用的星际航道还要严苛一些, 即它必须有紧急救援系统,还必须有符合规定的补给站,补给站需要跟随航道变动而变动,同时为了保证物资供应,这一系列的补给站还得紧密联系几颗供给补给的枢纽行星。

小行星“白鹭”的轨道在几条星际航道的重要交汇点处,后来被凯莱亲王泄愤炸了, 新政府只好在原有星际航道的基础上略作修改,将距离白鹭最近的“红霞星”选为新的航道枢纽行星。

霍普就降落在了距离红霞星很近的一个“私人补给站”里。

所谓“私人补给站”,其实就是小黑店,属于星际违章建筑。

趁政府修缮航道,脑子活泛的前任走私犯们就把地下航道补给站拿了出来,蹭新航道混口饭吃。新政府现在精力有限,还没有明令禁止,他们算是灰色产业。

一般私人补给站也不会太明目张胆,提供的服务质量次价格低而已,跑短途的小商贩精打细算,如果刚好能碰到这种“小黑店”,也能省点路费。

这小黑店的补给站里颇有些人气,但是顾客都比较没素质,所以秩序不佳,一进去就觉得乱糟糟的,机甲站的餐厅也是寒酸,里面只有一家很破的苍蝇小馆和便宜的营养膏贩卖机。桌椅自然是不够,吃惯了苦的星际行商们都坐在地上,天南海北地胡说八道,偶尔有人跟别人一言不合,双方就三姑六婆地对骂一场,但是没人动手——跑星际运输,会在小黑店补给的,都像独行的野兽,在危机四伏的丛林里自己找食吃,很知道怎么独善其身。

霍普他们用一根营养针跟人换了一张紧巴巴地桌子,点了些便饭。

机甲站里禁明火,所谓“便饭”,其实就是从红霞星上运来的冷藏航天盒饭,随便加热一下就端上来了,不太新鲜,有股怪味,口感堪比远古时代的飞机餐。

旁边一个新加入反乌会的八星系技术员问他:“先知,离开八星系以后,您是怎么打算的?”

“我们的赞助人会提供一些武力支援,”霍普说,“但那是给我们保命用的,我的意见是,尽最大努力规避战争,星际战争可不是两个小孩子吵架,吵一半拉个手又和好了,一旦按下那个导弹开关,就等于把敌友一锅烩了,逼迫每个人都非黑即白地选择一边,然后血流成河到底,那就真没法挽回了。”

在一个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背着两吨血海深仇的环境里,霍普身上有种平和超脱的气质,技术员下意识地点点头:“我们跟您跟到底。”

霍普有点慈祥地看了他一眼,又说:“光荣团背叛是意料之中的,大家在域外时相互依存,共患难那是没办法,不见得回来还能同舟共济。”

一个反乌会的说:“我敢说光荣团在起兵之前就打算对我们过河拆桥,他们早就跟小蜂鸟要塞的叶里夫勾结好了,表面上说和我们共享资源与航道,一拿下白银要塞,立刻跟我们翻脸,直接占据沃托,又让叶里夫动用联盟力量,把组织逼出第一星系。”

霍普心平气和地一点头:“确实,但是从根本上说,我们和光荣团的最终目标没有本质冲突,他们想要政权,我们想要的,首先是完成白塔两任先驱的遗志——破除伊甸园,解放人们的灵魂,其次是确立组织的合法地位。我认为双方是有谈判空间的,光荣团为什么抛弃我们?和组织中这些年招的那些良莠不齐、趁机搞破坏的疯子不无关系,连盟友都嫌弃的渣滓,我们有必要一定要保下他们吗?”

技术员说:“先知,光荣团那些人能接受组织的理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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