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没动静。
“唉,也是,要是开着就开门,那我们当时也进不来了。”冉清桓毫无忌讳地坐在了寒玉棺的边上,也不嫌凉,看着四处探查的郑越忙碌,他自己在这方面自然是不如这正牌的王家人来的专业,干脆也不添这个乱。
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郑越表情凝重地靠在墙上抱胸站着,仔细思量着到底有什么是还没有想到的,以及——这个奇异的石穴机关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启动。
只听冉清桓忽然轻轻的,无比平静地说道:“虽然这里有一个钱堆的缝隙,但是前面那个要走近才能打开的机关的大门可是很结实,湖底的水压不小,却没有一滴水漏进来……”
“嗯?”郑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所以说,这里真是密封良好啊,”冉清桓没有看他,甚至带了一点奇怪笑意说道,“还没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么?我的意思是,这地方有限,又密封得这么好,时间长了,人在里面应该是憋死的。”
“你想说什么?”郑越忽然觉得心里有点别扭,忍不住皱起了眉。
“我是说,这个地方,一个人会比两个人活更长的时间——这道理再明显不过了,你竟然没有察觉到么?”冉清桓的眼睛在周遭诡异的灯火下面闪烁着奇异的光芒,让人一眼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细细观察,却觉得空洞洞的,像死了一般沉寂,“我提前打个招呼,如果你想要杀我的话,替我找个不痛苦的方式。”
郑越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慎重地思量着他的话,原本插科打诨的轻松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寒玉棺的寒气慢慢地弥漫开来,冉清桓搭在上面的手指已经被冰得没了知觉,泛起青白的颜色,良久,郑越才说道:“你自己就不想活着出去么?”
“废话,我又不想死在这里。”冉清桓低头看看棺材里面相拥而亡的两人,忽然有点酸涩的羡慕,“又没有美女的怀抱——只是,大概不像你那么想。”
“为什么?”
“为什么呢……大概是,我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吧。”他想了想,觉得很失败,仔细搜寻了记忆,没有发现什么还活着的人是特别期待想要见到的,也没有发现什么还没有完成的事情是特别期待想达成的。
所有的故事里都一而再再而三地鄙视人类的欲望,可是如果一个人没有了欲望,他活着企不是也太无趣了些?心里涌上巨大的空虚,凉薄的人终于受到了惩罚,心里来来回回就有那么几个人的话,一旦他们都死光了,牵挂念想就全断了,经济学家说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那么是不是感情也不能投到一个人身上呢?
“……可是我做不到让你死在这里。”停了好长时间,郑越才沉声说道,他走过来坐在冉清桓身边,锦阳王的心思自有比冉清桓还要来的细致,只言片语间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有限的空气,零星的生机,可是却并没有杀意,好像下意识地就没有想过要为了活下去而抹杀这个人——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杰出耀眼的缘故吧,连自己也不禁被他所吸引,觉得这样的人,死在这种人鬼不知的地方,是种莫大的损失。
“你开始吃斋念佛了么?”冉清桓闻言瞟了他一眼,嬉笑怒骂去了,满满的都是冷清,看得郑越心头忽然蹿起把火,勉强才压下去,只听冉清桓又事不关己似的道,“凤瑾虽然不是东西,真材实料还是有一些的,他既然选中了你,你毕竟就是有紫薇护体的,不大可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种地方,放心好了,不用担心因为我被你杀了,死前没个听你留遗言的。”
“凤瑾?”郑越一凝眉,“那个人叫做凤瑾么?你们果然是认识的。”
“废什么话?”冉清桓有些不耐烦提到这个名字,“你要动手就快,别等我改变主意!”
郑越哧声一笑:“你改变主意?冉清桓,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太托大了点吧?既然你说我今天必定能遇难呈祥,那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如果你那神仙故人真的能算出个什么来,天注定的东西,就算留着你又能怎么样?”
“你倒是不着急。”冉清桓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我当然不着急,急又不能把我急回锦阳去。”郑越学着他的样子放松自己,简简单单地便尽显尊贵的大气。
冉清桓先是疑惑,随后仔细思量了一下,也笑了——历史上有无数文治武功的枭雄,其中不乏会笼络人心者,但是无论如何是失败了的。与其说时也运也命也,他更倾向与相信个人的性格决定命运。
失败了的人中间,除了其他一些主客观因素,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就是不大气。
什么叫做大气,这大概很难说清楚,有人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有人认为“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真正的枭雄,绝对不是事事不容忤逆、至高无上赶尽杀绝者,希特勒的失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而是每一个念头都以大局为先,自古有训,曰“仁义道德”,可能很多人会觉得和锦阳王这种刚刚手起刀落结果了一个无辜老者的人谈仁义道德是比较扯淡的,但是那样的情况下,两个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孤身荒郊,甚至连讯息都传不出去,一旦后有追兵遇到雷龙,子规湖底的秘密毫无疑问地会暴露——这可是兄弟们拿命换回来的出路。
所以当时冉清桓冷眼旁观一声不吭,仁义,并不是妇人之仁,而是能为了顾全大局,舍弃眼下可见的利益,佛家说因果,这种付出总有一天会收回更大的回报,甚至有生死肉骨之功,看似虚伪,然而哪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不是虚伪搭建的呢?还是说,每一个人都不假克制地遵循自己的本能一片乱斗就是坦率了呢?
如同眼下,两个人被困在湖底密封的石穴里面,没有人知道还有多少空气能供他们呼吸,明显的一点,冉清桓说的,剩下一个人会把存活时间延长一倍,但是这一倍又有多长呢?
这是个未知数,也许是一个天,也许是一个时辰。那么究竟是两个人商量,还是一个人冥思苦想多一倍的时间,走出去的可能性大呢?
这个问题几乎立刻就能得到答案——身边有一个像冉清桓这样绝顶聪明的人,前者的几率明显大于后者,况且还有后续的收益,一旦两个人走出去,这段称得上是生死相随的情谊,会让冉清桓这个心神不怎么坚定的人死心踏地下来。
郑越选择了最合适的路线。
想通了个中关节,冉清桓回过神来,这样森冷的绝境里居然让身心疲惫的他产生了心灰意冷的感觉,一下子缓过来,心思便又活络起来,说不定万一出去以后还真能死心塌地的给郑越干活,当然不是因为感动啊情谊啊什么的,就冲锦阳王这份真正的天之骄子的大气。
他跳下石棺,把冻僵了的手指凑到嘴边呵气:“郑越,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说门上的图腾?”眼前的人忽然有种活过来了一样的感觉,郑越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顺口接到,“是我锦阳王宫的……啊!”
“不错,既然进得来,就说明是和锦阳王宫关系匪浅的人,而且很可能就是棺材里面躺着的这个大哥的后人,我看来看去他都是在写情,没有什么仇视家庭仇视社会的倾向,怎么就会想把自家后代绝后呢?”
“有道理,”郑越站起来,围着棺材绕了两圈,“你有没有发现另外一个问题?”
“嗯?”
“过来,看这里,”郑越蹲下来,“你看,我们一进来的时候谁都没有看见那个写了字的石碑,如果看到了,就算我再怎么不在乎,也不会去开先人的棺材,这个石碑造的很奇特,刚好被棺盖上的石雕挡了去,若是不把棺盖推开,是看不见上面的字的。”
“也就是说,一个和锦阳王宫关系匪浅的人才能进来,进来以后,要打开棺材的盖子才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如果是小概率事件误闯进来的盗墓贼的话,应该不会再费力不讨好地把石棺盖回去,”冉清桓总结,顿了一顿,“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一般人也不可能有这个力气。这个时候石穴的门落下来了,也就是说,你先祖要扣住的是一个与锦阳王宫有关系,而且对锦阳王室先人怀有尊崇之意,武功不错的人。”
“为什么?”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惊疑不定。
“他吃饱了撑得没事情做么?”
郑越沉吟了一会儿,慢慢地说道:“如果是我,这么做的话,大概就只有一个目的。”
“嗯,什么目的?”
“给我选定的人留下些什么东西,”他说,“这个人不单不能是敌人或者不相干的人,还应该有我希望的某种性格特质,你想……会不会是只有具有这种特点的人才会做出某种行为,导致触动机关呢?”
冉清桓傻了一会:“……血缘真是神奇的东西,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呢?”
“别废话,抓紧时间,帮我想想这种特质应该是什么?”
冉清桓坐在地上,面对着眼前的石碑,和上面年代久远的字迹:“情深?”
“不可能,他自己说得都那么无奈,我看要是可以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深情,想别的。”
“那……是不是相反呢?”
郑越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说说,薄情的人还是深情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做出什么有区别的事情来?冉清桓,你再不着调下去小命就玩完了!”
“等等等等,我想想看,”冉清桓一手支起下巴,“莫非是……喜欢男人……哎呦!”
“亏你想得出来,”郑越掴了他脑袋一下,忍无可忍地磨牙,做狰狞状,“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在这要了你,石门就能自动打开了?”
“滚!”冉清桓把头发揉揉顺,想了想,“也是,喜欢男人貌似在你们这里还挺流行的,而且这个条件岂不是一般女人都符合……那还有什么呢?”
郑越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和冉清桓这厮在一起的时候真是什么俚俗直白的话都冒出来了,幸好这人也没往心里去……他忽然醒过神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正常男人谁会把这种玩笑往心里去,冉清桓一只手托在下巴上,纤长的手指遮住了半张嘴,露出淡淡的,有一点苍白的红晕……郑越忽然有点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心道这人长得真是太好了些,也难怪齐皊卿一见便倾心不已,这个认知竟然让他微微地不舒服起来。
冉清桓无知无觉地把碑文看了一遍又一遍,从上面可以看出郑微云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男人,可是大多数男人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那么难道这位先祖根本就不想给郑家子弟留下什么东西,而是存心留给家里的女孩儿的么?
他恶趣味地想,要是郑家的女孩儿像她先祖一样惊世骇俗地也喜欢女人怎么办?
忽然,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划过,冉清桓忍不住眼睛一亮:“我知道了!”
“什么?”郑越一个激灵。
第二十一章 心绪
“是‘惊世骇俗’!”冉清桓直起身体,手指一行一行地掠过石碑上冰冷的字迹,“你看,无论是他们这段恋情,还是先王种种处理事情的方法,甚至死后相守不肯进王陵,都足以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但是这两个人的悲惨,甚至于韩大将军最后的抑郁而终,却不能不说是世俗约束造成的,你先祖一辈子想要逃脱开去自由自我地活着,可是一辈子都不成功,能封住或者不理会天下人的嘴,大概是他最大的愿望。”
“所以……”郑越把目光转移到棺上,刚才他搜索了所有的地方,只剩下这一处,“所谓的惊世骇俗,他是指望闯进来的人在到了绝境的情况下能够不顾礼法地欺师灭祖?”
“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么多了。”冉清桓耸耸肩膀,“你拿主意。”
郑越站起来,研究了一下寒玉棺:“你帮我一把,或者能把这棺材搬起来,可若是只有我一个人,那便不行了,不托大的说,我的功夫就算比不上樱飔,可也算是不错了,他应该不会是这个意思。”
——那当然就只剩下尸体身上的文章了。
郑越犹豫了一下,把手探进郑微云尸体身上摸索,神色之大方让冉清桓一再汗颜——果然在尸体身上找到了一块牌子,小小的青铜牌子,约莫巴掌大,正面是个青面獠牙的鬼脸,背面是两行字:
阴阳三界,听我号令;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叫人看了,便从心里往外冒寒气。冉清桓肯定,这郑微云,是个极霸道,极偏激的人。
“韩将军身上我看就不用动手了,”郑越淡淡地说道,“只怕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算有的话也一定不是好东西,若是我,就是死后也不希望别人染指我的人的。”
还是那句话,血缘的传承是伟大的,看起来郑越和郑微云算是两种风格的君王,但是骨子里,似乎有什么出了奇的相像,冉清桓忍不住叹了口气:“老大,你可真是个天才啊。”
“先别夸我,然后呢,怎么办?”
“以我听故事的经验看来,这块牌子一定是什么东西的密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把这块牌子放进去的?”冉清桓有些不确定。
“没有。”郑越斩钉截铁地说,“至少我查过的地方没有。”
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棺材上,看来,就只有这上面有手脚可以动了。
“如果我是郑微云,”郑越对自己被关在石穴里面这件事情极为不满,言谈之间大逆不道地直呼祖先名讳,反正也没别人听见,“有两件事情是动不得的。”
冉清桓看着他角色扮演,觉得有点冷。
“其一,我绝对不会希望别人碰我的人,也就是说韩大将军的尸体不能动,其二,我绝对不会希望别人把我们两个分开,也就是说这两个人的相对位置不能移动,剩下的应该是随便上下其手,包括搜他的尸体,反正人死如灯灭。”
“所以?”
“棺材上肯定有机关。”他开始对着棺材敲敲打打起来,清脆好听的声音在墓穴里回荡,冉清桓虽然说不上恐惧,但是多少觉得有点阴森。郑微云不愧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他暗自鉴定。
“有了,这里!”忽然,郑越眼睛一亮,冉清桓也注意到这里敲打起来和其他地方有细微的差别,两个人凑在一起,研究着棺材壁的一个地方。
“果然是比别的地方厚了一点,我刚才居然没有注意到。”冉清桓低声说道,小心地翻找着接缝,郑越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石穴里因为寒玉棺的缘故格外的阴冷,冉清桓呼在身边的热气似乎也格外明显,他暗暗有几分恼怒,想来连出征再回程躲避追杀可着实有段日子了,宫里面媵人妃嫔很久未曾亲近,但是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个属于粗枝大叶型的男人心猿意马,也实在让王爷的自尊心有些不能接受。
“我来。”郑越不动声色地借着打开机关的机会和冉清桓离远了些——王宫里秘密暗格多得是,他对这东西自然也很熟悉,没怎么费力气就从寒玉棺材上剥下一块来,果然如冉清桓猜测,里面有一个镶进去的位置,刚好可以放置青铜令牌,旁边还有小字注释:
“孤与先父曾为皇上鞍前马后,功高盖世,恐上者忌惮,使我不得长久,因穷半生之力,另建海外鬼灵宫……得此令牌者得天下?”冉清桓轻轻地念出来,“鬼灵宫,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凤瑾给他的资料居然会漏了这么一段,郑家人实在是不容小觑。
郑越小心地将令牌放进去,只听得“咔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紧接着没了动静,冉清桓皱皱眉,有点困惑:“怎么回事?”
郑越思量了一下:“过来,帮我把棺盖放上去。”
原来还有这一手——这是教育不拘礼法的晚辈,莫要得了便宜卖乖,也顺便让自己的能安息。
棺盖放正的瞬间,整个地板震颤了一下,冉清桓脚下一个洞口突然打开,他忍不住惊呼一声,脚下踩空,便掉了下去,磕磕碰碰撞得他七荤八素,身上不知道裂开多少伤口,随后“扑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面,差点呛着。
紧接着又是一个落水的声音,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他,郑越使了个眼色,冉清桓跟着他穿过了一个石头隧道。
“天好蓝,云好白啊!”这是冉清桓一身湿淋淋地见了蓝天白云后的一句发自肺腑的没有文化的感叹,郑越在一边生着火,拧着自己衣服上的水,忍不住笑了笑。
冉清桓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大片的阳光落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竟然发起光来,像个单纯美好的少年,无知无觉又没心没肺地弯起笑眼,发现生活还是很美好的,凤瑾的算计,和郑越之间的躲藏争斗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没日没夜的杀戮,带给他在幽闭绝境里的那种心灰意冷的感觉倏地随风散了,一直郁结在心里的疙瘩好像随着这次说得上惊险的出生入死也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一样。
老人说,眼界和阅历决定一个人的深度和高度,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有些事情便轻易地想通了,为什么答应了凤瑾却不肯帮郑越呢?说到底也无非是嫉妒,冉清桓自然是懒散了些,然而二十年里身边都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倒是也不那么惧怕麻烦,就算说伴君如伴虎,他又没有什么名利心,了不起功成身退,绝不会不理会先人遗愿的,这道理其实简单得很,只不过他自己不愿意看明白。
他芥蒂的人是谁?郑越么?
郑越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查看那些资料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人应该是秦皇汉武一般的人物,帮他干活,成就感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他芥蒂的不过是凤瑾对自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的算计,却是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让他最伤心的也是凤瑾的“胳膊肘往外拐”。
他有些自嘲地想,真像是幼儿园里的屁孩对抢了喜欢的阿姨注意力的小朋友的仇视,冉清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你笑什么呢?”郑越看了他一眼,“过来,烤烤火,省得晚些时候着凉。”
冉清桓应了一声,爬起来走过去:“我笑我居然才明白为什么一直记恨你。”
“哦?”郑越饶有兴致地问道,“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酒醒了以后没多久就敌意满满的,锦阳王以为自己的个人魅力下降了。
“你抢了我的人。”冉清桓低下眼睛,有点委屈的撇撇嘴,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说法有多暧昧,“我跟他一起十二年,居然为了你算计我!”
这一话出口,郑越却不明原因地堵了一下,意外地沉默下去,没有接他的话茬——那个美得不似凡人的凤瑾,似乎真的和他关系匪浅,“他的人”……原来还是为了他才来到燕祁安在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