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饭店老板的协议是,做满一个月,周末也要工作,一个月三十天,按天结算,一天给二十。柳蓉就揣着二十元大钞回家了,半路上路过梁肃的店,进去买了一杯奶茶,花了四块钱,她一直是白吃白喝,这回却坚持要自己付钱——这是自己赚的钱呀!买什么都觉得不是普通味道。
梁肃满足了这位“女大款”的特殊要求,笑眯眯地看着她趾高气扬地叼着吸管回家了,心想着小丫头又烧包了,好好的小公主不当,跑出来受罪玩。
钱啊……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柳蓉一路上大大小小买了一堆小吃,把二十块钱给花了个干净,然后欢天喜地地回家通知她妈不用做饭了,晚上可以改吃她的工资买回来的路边摊。她爸妈觉得非常无语,又不好意思不配合,只得勉为其难跟着一起吃——不容易,养到这么大,总算看见回头钱了。
柳蓉啃着羊肉串,满嘴是油的表示,明天开始,赚来的钱要攒起来,然后请他们全家出去吃一顿。
第二天,柳蓉依然精神饱满,第三天……
十天以后,柳蓉就蔫了,她开始觉得那些没事找事的顾客特别难伺候,开始像其他的服务员姐姐一样,被人一催就摆上一张晚娘脸——老娘一天才拿二十块钱,就为了这二十块钱给你满面堆笑?
做梦去吧。
第十八天的时候,柳蓉没能拿到工钱,因为她端菜的时候,脚下一滑,摔了个跟头,打碎了一个盘子和一盘菜,老板决定要扣她一天的工钱抵。
夏天衣服薄,柳蓉结结实实地摔那么一下,膝盖上的裤子直接摔出个窟窿,就不用说多疼了,一只手被泼洒出来的热菜烫得通红,等菜的年轻女人就尖叫起来,好像被烫的人是她一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店里的服务员会不会走路,摔了我的菜,谁负责?”
老板赶紧出面道歉,女人依然不依不饶:“我赶时间的好不好,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里一样悠闲,我还要工作的好不好?”
最后柳蓉跟在老板身后,看着他对女人点头哈腰道歉了半天,最后说这顿饭免单,对方才终于不清不愿地表示不追究了,老板就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地说:“你小心点能死啊!”
柳蓉眼圈就红了,她从小没受过委屈,也没受过什么大挫折,老师家长哪个这么跟她说过话。
旁边一桌上正好是一家三口,当妈的往这边瞟了一眼,用筷子敲了敲正在挑食的儿子的头,指着柳蓉说:“叫你不好好学习,你看,不好好学习,将来变成个笨蛋,也得干这个。”
柳蓉想大声反驳回去,说你才是笨蛋呢,老娘刚接到的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就你儿子那副二十一三体综合症的德行,一辈子都不知道名牌大学长什么样!
可一转脸,看见那一家三口的样子,心想,名校能怎么样呢?
梁雪听见动静,赶紧擦干净手跑过来,搂过她的肩膀小声安慰,一边又给老板赔笑道歉。
柳蓉看着她,心里就更难受了,她忽然想,是啊,名校了不起,可还不是仗着有父母掏钱付学费,供你去念书?
这一转脸,眼眶里晃的眼泪就掉下来。
成绩好,人人羡慕,老师同学都捧着,说你聪明伶俐,品学兼优——时间长了,自己也有种优越感,觉得自己将来是精英人士,和劳苦大众不一样……但能有什么不一样呢?还不是仗着你投了个好胎,你有父母供着?
柳蓉最后还是做满了一个月,拿到了其他五百八十块的工资。
她第一次在这个社会里冒出头来,就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然后学会了一个道理——自己什么都不是,离开家,离开学校,没人把你当回事。
第三十九章 新的启程
胡蝶终于从外地比赛回来,据说拿了奖,具体拿了什么奖,一群外行人听了也听不明白,反正很厉害就是了。她山呼海啸地带着一大堆礼物挨个拜访朋友们,在柳蓉要去学校报道的前一天,跑到了她家。
柳蓉家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她妈都想给她带着,行礼码了整整一屋子,柳蓉妈还拿着清单在那冥思苦想:“哎?学校宿舍一个假期没人住了,肯定很多尘土,柳蓉,你拿塑料袋装一块抹布带走。”
柳蓉和她老爸同时挖了挖耳朵,柳蓉爸慢吞吞地说:“什么?好几千里地,你还要背一块抹布?”
“抹布怎么了?肯定要用的,其他的能买到,这个买都买不到,一定要带的,快去装!”
柳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正在噼里啪啦地回短信,挨个告别。
胡蝶就是在这时候来的,这姑娘从来疯疯癫癫的,只是到了别人家里,还能装出一点矜持文静的模样,脸上画了淡妆,拎着礼物,等柳蓉妈一开门,就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特有礼貌地说:“阿姨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柳蓉的初中同学,刚从外地回来,听说她要走了,来看看。”
柳蓉妈愣了一下,也没想起来,就打了个哈哈,装作“好久不见”的样子,赶紧把柳蓉叫出来,又看了胡蝶一眼,心里想人家的小姑娘是喂什么长的,怎么那么好看呢?
胡蝶身上穿了一条淡色的无袖连衣裙,头发烫过,用一条发带系起来,往那一站,那叫一个袅袅婷婷、摇曳生姿,柳蓉叫了一声:“哎呀胡蝶小美女你这是进化成究极体了,我们家真是蓬荜生辉……妈你打我干什么?”
柳蓉妈点评说:“你怎么废话那么多,还不让人家赶紧进来。”
胡蝶的小仙女气质,在到了柳蓉房间,关上门以后,就一扫而空,四仰八叉地往她的床上一扑,嗷嗷直叫:“哎哟我的妈,累死老娘了,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一边比赛一边加训,我跟你说哦,刚开始面对电视台那镜头,我小腿都直转筋——其实大家都转筋,不过唱歌的转一转也没事,可我是跳舞的呀,一上来就差点五体投地,幸好急中生智,摆了个单膝跪下的亮相,不然丢人丢大了。”
柳蓉给她倒了一杯水,胡蝶摆手拒接,这孩子从小就是个话痨,长到现在,症状好像更严重了:“我说姐姐,好不容易来你家一趟,你就给我喝白开水,合适么?什么?茶?我不喝茶,我要喝果汁,越甜越好。”
柳蓉心说不是怕你影响体形么,乖乖地去冰箱里拎了个果汁桶出来,要给小姑奶奶满上,可才倒了一半,胡蝶又说:“哎哎哎,行了行了,我也就是解解馋,就这,一杯下去中午我就不敢吃饭了。”
她捏了捏柳蓉的胳膊,颇为羡慕地说:“你也不锻炼,也不忌口,怎么就不长肉呢?”
柳蓉安慰她说:“不长是不长,不过该长的地方也不长就不好了。”
胡蝶就上下打量她一番,实诚地说:“也是哈。”
柳蓉:“……”
胡蝶唠唠叨叨地说了好多比赛中途的事,什么潜规则啊,什么互相踩啊,什么同室操戈互相对骂啦,非常精彩,整个一出现代版的金枝欲孽,柳蓉津津有味地当评书听着,在胡蝶要求蓄水的时候颠颠地给她倒上。
柳蓉妈第一次敲门进来,给两个人削了一盘水果,看见胡蝶在滔滔不绝地说说说,一个小时以后,又进来,询问胡蝶要不要留下来吃饭,看见胡蝶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说说说,于是柳蓉妈心有戚戚然关门出去,想着,这姑娘是多能说啊,她脑袋不疼么?
两个小时以后,胡蝶同志的演说终于告一段落,开始从她那小包里往外翻东西,神秘兮兮地说:“我专门带了礼物给你,梁雪和常露韵她们也有——哎,常露韵怎么不在家?她妈说她住校去了,考上哪了,这么早就开学?”
“常露韵去一个县中复读了,打算再考一年。”柳蓉有点纳闷,“你外面带了那么多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怎么还有?别瞎花钱。”
胡蝶摆摆手说:“那是给你们家带的,这个是专门给你们几个人带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十分精致的化妆盒,柳蓉一看,居然还是名牌,兰蔻的一整套,这在她心里还是“妈妈这样的大人才能用”的高级货,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你给我的?”
胡蝶放在她桌子上:“不给你给谁的,上大学了嘛,该打扮打扮了。”
柳蓉抓抓头发:“我不会呀……哎?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你们那比赛有那么高的奖金吗,给自己留点。”
胡蝶说:“不是呀,这个是我男朋友去香港出差,我叫他帮我带的,算给你们践行啦,都考上大学了,将来说出去,我胡蝶的姐们儿都他妈是知识分子,闹的呢!”
柳蓉从她的话里提炼出了两个信息:第一,胡蝶有男朋友了,貌似非常有钱。第二,需要“出差”,就是已经工作了,所以胡蝶的男朋友是个大叔……
她直觉这件事好像不大对,可又不能像老师家长似的那样居高临下地盘查一番户口,只能装作八卦地问:“咦,你有男朋友啦?”
胡蝶美滋滋地说:“比赛的时候碰见的一个大哥哥,赞助商那边的人,跟你说,可帅可帅了,给你看他照片。”她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显摆自己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翻出自己的钱包,指着里面夹着的一张照片,塞到柳蓉眼睛底下,唯恐她看不清楚。
“帅吧?”
照片上的男人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和小鸟依人地抱着他胳膊的胡蝶比起来,看上去十分高大,干净的白衬衫和西裤,一副精英人士的气场。
“……”柳蓉沉默了一会,违心地说,“哦,还不错的……就是……他多大年纪了?”
平心而论,这男人长得算是中等还能偏上一点点的,客气客气,也能说得上是“帅”了,可柳蓉的思维还没从“中学生行为规范”里跳出来,总觉得这样的男人,走在路上碰见了是要叫叔叔的,是“社会上的人”,是“大人”。
“三十二。”胡蝶笑靥如花地把钱包收回来,柳蓉就在心里掐算了一下,他三十二,胡蝶十八……这是什么组合?
胡蝶的滔滔不绝于是换了个话题,变成了“她男朋友怎么样怎么样,多好多好,给她买过什么什么”,柳蓉就开始惯性走神,心想,三十二的男人,和十八岁的小姑娘,平时有话说么?
难道就听见胡蝶说“XX那个女人哦我给你讲,表面上是这样这样,其实是那样那样……”
“哎你现在在看那个电视剧吗?我不爱看那个,闹哄哄的,我喜欢XXX,那个男主好帅啊,男配也很好,就女主角看着不顺眼……”
“那个XX牌新出了一款裙子,好美好美,我可喜欢他们家的衣服了,今年一年就买了好多,都快成他们家VIP了……”
胡蝶她那个大叔男朋友,每次听见她在耳边念叨这些话题,不会觉得很……吗?
柳蓉看着胡蝶,心里疑惑地想,还是她只和我说这些?
还有……三十二岁,那个人结婚了么?
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年在五中的校医院里,胡蝶提起过的惊世骇俗的梦想,心里一凉。
胡蝶保持体型不容易,又罪恶地喝了半杯果汁,所以只能谢绝了柳蓉爸妈留她吃午饭的邀请,柳蓉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有啥说啥的人,只是在送胡蝶到门外的时候,犹犹豫豫地提醒了一声:“你平时也多几个心眼,别嘻嘻哈哈的,不要被人骗了。”
胡蝶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她,露出一点思索的神色,柳蓉以为她听进去了,谁知道这傻妞下一句就是:“放心放心,老娘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了,早金刚不坏了,还能被人骗?哦呵呵呵呵呵呵,姐姐不去骗别人就不错啦!”
柳蓉就知道自己的口水是被浪费了,看着胡蝶美滋滋一扭一扭地往前走,拦了一辆出租车,上车前还对着自己挥手的模样,无语地想,闯荡江湖多少年,哪怕胡蝶变成了蝴蝶精,她也会有个始终如一的艺名如影随形——缺心眼子。
柳蓉暑假打工的钱,用掉了二十块买路边摊,又用了二百多,请爸妈在家附近的小饭馆吃了顿饭,还剩了一多半,她想了想,买了一个包,还有一些日用品,放在梁肃的店里了,让他在自己走了以后,再转交给梁雪,谢谢她给自己介绍工作。
打工一个月,柳蓉觉得这辈子从来没受过的委屈全都受遍了,可又一想,人家梁雪一直不就是这么过来的么?她忽然觉得自己和梁肃梁雪那两兄妹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发育迟缓的巨型婴儿。
梁肃最近很忙,忙得连奶茶店都托人给看着,据说是受前一段时间“大学生创业大赛”的启发,还没毕业,就联合了几个同学,筹集了一笔钱,打算开始着手做实业。
柳蓉和梁肃告别的时候,忽然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笑起来的时候那股子满不在乎地张扬意味不见了,隐隐露出一点内敛的味道,随口聊聊,梁肃像个真正的大哥哥一样,嘱咐了好多离家的注意事项,居然比柳蓉妈还要周全,条分缕析。
临走,梁肃撕下一张便签纸,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她:“保存好了,到了学校换了新卡再告诉我号,以后有事解决不了,别老让你爸妈操心,找我就行。”
柳蓉忽然觉得有点窝心,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有解决不了的事找你,你是哆啦A梦吗?”
梁肃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然后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才伸手不见五指呢。”
八月底,柳蓉上了去远方的火车,跨过半个中国的距离,来到了她的大学。
第四十章 冰火两重天
新生报道那天,火车站、沿途的主要地铁站都有带着胸牌举着旗子的C大志愿者,有帮忙指路的,有帮忙拎行李的,还有给塞入学注意须知小手册的。
那新生手册还挺厚,柳蓉翻了翻,从哪个食堂的哪个餐厅特色菜最好吃,到附近购物地点,到C大地图,图书馆使用注意事项,乃至于当地常用方言注释,全都有。
柳蓉爸妈比她精神饱满多了,她像个小跟屁虫一样,自己拖着一个很小很小、只放了几本书的小行李箱,踢踢踏踏地跟在四处东张西望的父母身后,好像不是她要上大学一样。她觉得有些梦幻,心里不时冒出一些很无厘头的“我居然就这么上大学了?”之类的念头。
C大给她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大——并在以后的四年里,不断地加深着她这个认识,新生手册上写着这个校园占地面积四千多亩,柳蓉对四千多亩没啥概念,只是觉得地图上短短的一截,怎么老也走不完哪……
一路摸索着地图,去找寝室。他们住的地方暑假里才刚刚重新粉刷过,学校为了照顾外地生,把所有外地学生都安排在了阳面,四人间,每间寝室配有独立卫生间和洗手间,有大落地窗,一推门进去,室内明亮极了。走出去有一个小阳台,趴在阳台上可以看见学校里的一条小河,寝室楼底下是大片的草坪,和小树林。
然后是兵荒马乱地放行李,买没想到带来的东西,出门签到,找班主任,领校园卡和学生证……
柳蓉他们一家三口分头行动,也一直折腾到晚上四五点钟的时候才弄完。整个学校都是四处跑来跑去拿着地图拼命认路的新生和家长。
在C大活着,最重要的一个物件之一,就是自行车,柳蓉用新领到的校园卡带着爸妈去吃饭,途中买了一辆自行车,走一段就要停下来看看地图,然后一起去逛校园。
在学校最南边的一条主干道上走了大概有一半的路程,就足足用了大半个小时。太阳下山以后气温降下来,空气里漂浮着一股水汽,有特别好看的小水鸟在一边蹦跶,不怕人。
然后柳蓉爸妈心满意足地把她扔下,自己走了,顺便去旅游了一圈。
柳蓉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拿着地图四处逛,直到路灯一一盏一盏地亮起来,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离家上千里了,一个人。她心里忽然不知道冒出一股什么样的感受,觉得有些畏惧,又有些期待。
最后险些迷路,又问了一个学长,好不容易绕回寝室楼。
寝室里其他三个女孩已经到齐了,除了柳蓉之外,一号床的姑娘是本地的,大眼睛长头发,自我介绍说叫陆路,二号那位看谁都乐呵呵的,短头发,带着一副眼镜,说是来自西北,三号床的小姑娘不大说话,是个南方姑娘,穿一件白裙子,活像画里走出来的似的。
混到一起,很快就叽叽喳喳起来,话题从你们那怎样怎样,我们那怎样怎样,一直到冷笑话大比拼,笑闹到半夜——好像这样就可以驱散那种心里挥之不去的兴奋和焦虑似的。
临睡前,柳蓉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然后开始在通讯录里找人,想发给常露韵,犹豫了一下,把她跳了过去,想发给梁雪,估计她正忙着,也跳过,想发给胡蝶……跟胡蝶聊起来就没完了,还是跳过,又琢磨起发给爸妈,他们才刚走,自己就发短信,也显得太娇气离不开人了,于是再次跳过。
柳蓉盯着发着幽幽的亮光的手机屏幕看了半天,最后只得把它给删了。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也没下床,就凭着记忆输入一个号码,编辑姓名“梁老板”,保存。
大学的第一天,就这样兵荒马乱地过去了。
有的人的生活翻到了新的一页,有的人还在原地踏步——其实这并不是真的,没有人的生活会原地踏步,只是他们自己感觉不到罢了。
常露韵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知道她以前的朋友和同学都开学了,一个个坐飞机或者火车前往全国各地,进入大学,碰见很多新鲜的人,新鲜的事,而她还在这个小小的县中里,埋头在一套又一套的高考试题里。
半个月以前,常露韵就到这个学校的复读班里报名了,现在她的同学大部分以前是本校的,彼此都认识,里面农村孩子很多,骤然看见她这么一个新面孔,对她很热情,第一天到这个建在半山腰上的学校的时候,同桌的女生特意抽出一个中午的时间,带她在每个地方都逛了逛。
她的新同桌叫于秀秀,是个特别朴素的女孩,跟她说话的时候,她会侧过头来,非常认真的看着对方,不像柳蓉,不管干什么,都一副神游天外的迷糊样。
人也很健谈,等到和常露韵稍微熟悉一点,就毫不在意地把自己祖宗三代的家底都交了,不用问,自己就说,也和前同桌柳蓉大大的不一样,那位虽然看起来呆,时间长了却让人觉得很有些城府,高兴不高兴从来不大表现出来,也很少向别人透露自己的事,有时候被问到,也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三言两语地就把话题不动声色的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