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废话。”卡洛斯毫不客气地把一条胳膊架在他的肩膀上,吩咐说,“低头低头,你脖子那么僵硬干什么,嘶……麻烦你,我现在是个瘸子,不是那个……那个是什么来着?就是大家一起扭屁股的那个……哦,竞跑运动员!”

“是竞走。”埃文?中弹娃?戈拉多先生小声纠正。

“我的意思就是竞走。”卡洛斯强词夺理。

然后他自己先笑了出来,不再显得那么怒气冲冲,不再沉着一张脸,又变得让人毫无压力的快乐男人,埃文也只好傻乎乎地跟着笑了起来。

阿尔多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背影,一刹那浅灰色的眼睛里全是阴霾,脸色简直阴沉得吓人,看上去就像是想把埃文那只毫无感觉地放在卡洛斯肩膀上的手给剁下来似的。把伽尔吓了一跳:“阁下……”

“没什么,祭司先生没事吧?”似乎被这一声提醒,阿尔多迅速收敛了表情,平淡地问。

“是的,我没事……”路易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艾美一根手指捅到了腰上,调子都变了。

“他有事,不过我会照顾他的。”艾美按住路易的肩膀,笑眯眯地说。

“我希望你知道怎么收拾残局?”阿尔多看了伽尔一眼。

伽尔按着额头,无奈地点点头:“我会的。”

阿尔多再不犹豫,转身跟上了卡洛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歇一天,后天入v三更,有想继续捧场的,多谢^_^

第二十七章 未知的迪腐 六

跟随伽尔他们来的第二波猎人正在非常有条理地处理着现场,很多的尸体需要收,很多痕迹要检测——比起千年前背着刀剑单挑迪腐、管杀不管埋的先辈们,他们显然更适合这种科学严谨细致的工作,显然,经过了时间的洗礼,这份工作的性质也从打手进化成了技术工种。

各种仪器滴滴答答地响个不停,工作人员们进进出出,取证,拿出形态不一的试纸,小声交谈着记录调查结果。

埃文目光躲闪过那些被白布盖起来、默默地被抬走的尸体,低声说:“我还是……第二次看见死人。”

卡洛斯被一下子涌出来的这么多人弄得有些头晕,不过终于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个慕名已久的“探测器”,一边饶有兴致地摆弄着,一边随口问:“第一次呢?”

“有一次走在路上遇见了一起车祸……”

“……”卡洛斯停顿了一会,好半天才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安慰,“呃……不错,很罕见的经历——我就从来没有见过。”

一股血腥味传来,埃文就像是被人按了暂停一样,颤颤巍巍地拉着卡洛斯站住:“那个……我我我我不能再往里走了。”

“唉,”卡洛斯想起他那点温柔可爱的小毛病,叹了口气,“说真的兄弟,你要不要先从红颜料或者番茄汁之类的锻炼起。”

埃文哭丧着脸说:“就因为这个,我从不吃番茄酱。”

卡洛斯?快餐脑残粉?弗拉瑞特先生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能代表麦当劳里那个白脸红鼻头的哥们儿鄙视你么?”

埃文烂泥糊不上墙地说:“就算你用薯条糊成的大棒子敲我的脑袋,我也不敢碰红色的东西。”

一只手拉住了卡洛斯悬在空中、准备代替薯条大棒去敲埃文脑袋的手腕,卡洛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对方手心的温度烫着他了一样。

“我扶着你。”阿尔多说,在卡洛斯推开他之前小声解释说,“我需要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如果你的判断没有问题,这只藏珠蚌确实很不一般,结界已经隔绝了两个世界一千年,谁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如果结界松动不是单纯的老化问题,那就麻烦了。”

卡洛斯皱皱眉,不想在埃文面前拉拉扯扯地耽误正经事,于是不情不愿地跟着阿尔多往前走去。

阿尔多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搭在他腰上,揽着他转过身的时候,一侧的胸口几乎紧贴在他后背,目光飞快地在埃文脸上扫了一圈,好像含着冻出冰碴来的森冷的警告,把埃文当场冻成了一个大冰雕,打了个差点把自己嘣出去的打喷嚏,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踩了阿尔多大主教的雷。

“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阿尔多在他耳边轻声说,“好像比我印象里要瘦一些。”

卡洛斯不声不响,完全假装没听见,冷处理他。

阿尔多于是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好吧,跟我说说那只迪腐。”

他们两个一路来到了被切块的迪腐所在的地方,调查员自动让开,阿尔多在迪腐尸体前半蹲下来,不习惯地拉了拉才开始穿在身上的西裤裤腿。

“界”有时候和法阵有一定的相通之处,他是这方面的专家,卡洛斯不打扰,悬着一条腿,靠在一边的树上等他的结论。

可是这尸体除了惨了点,碎了点之外,丝毫看不出有什么特意之处,直到阿尔多把尸体翻过来——他在尸体的小腹上发现了一道细小的伤痕,非常不起眼,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卡尔,”阿尔多忽然问,“这个是你留下的么?”

“请原谅,是弗拉瑞特先生,”卡洛斯干巴巴地提醒了一句,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歪过头研究了一下那条伤口,皱了皱眉,“不是我,我不是左撇子。”

“我想也是,”阿尔多小声说,对一边的检查员伸出手来,“麻烦,先生,你的工具借我用一下。”

卡洛斯看着他手法熟练地剖开了尸体,手指隔着手套在血肉模糊的地方按了按,然后把镊子插/进去,片刻后,从里面拣出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个未知的物质,有成年人中指那么长,像是一把钥匙的形状,透明,里面甚至有某种液体在流淌着,外壳虽然沾满了血肉,却依然显得剔透得有些诡异。

“这是什么?”

卡洛斯伸出手去,被阿尔多拍开:“别乱碰。”

“不……”卡洛斯皱皱眉,“这上面并没有黑暗能量的流动,我感觉得出。”

光明天赋对黑暗力量有特殊的感应,阿尔多知道,事实上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这上面甚至闪烁着某种让人感到愉悦的、温暖的力量。

他从兜里摸出净化水,用镊子夹着这片“钥匙”,小心地用净化水冲洗了一下,“钥匙”上沾的血肉曾经属于一只附身迪腐,那些肮脏的东西在净化水的作用下,很快发出“滋滋”的声音融化消失了,可“钥匙”本身却没有一点被伤害的迹象,反而更加剔透漂亮起来。

“这个很重要,带回圣殿去。”这东西见所未见,阿尔多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处理方法,只能连着镊子一起交给旁边的探测人员——这个过于和平安稳的世界经过了一千年的变迁,似乎发生了某种……他始料未及的变化。

而卡洛斯收集的徽章被拿回肖登夫人那里,一群人凑在一起研究了半天,最后阿尔多也不得不同意卡洛斯的意见——那绝对是一只藏珠蚌,可他们在斯尔鲁特州停留了整整三天,直到卡洛斯被自己乌龙误伤的腿都好得差不多了,也没能追查出藏珠蚌的迹象,最后只得无功而返。

卡洛斯生平第一次坐飞机,头天晚上就激动地差点没睡着觉,一直拖着伽尔没完没了地问:“那么大的一只铁鸟,竟然能飞到天上?得多大的翅膀才能煽动起这么巨硕的身体?什么?没有翅膀?那怎么飞?”

直到他亲自踏上飞机。

伽尔探过身来,给他系上安全带:“反正就是可以——够了卡尔,你简直和迈克一模一样,要靠窗户坐么?”

“要!”卡洛斯眼睛都亮了,恨不得把脑袋探出窗外,等到起飞的时候,他又发出一声惊呼,“天哪,真的就这样飞起来了?会不会撞到东西?会不会掉下去?掉下去怎么办?”

伽尔:“……”

自从在圣殿偶然撞见阿尔多大主教以后,卡洛斯像是被一朵乌云笼罩了头顶一样,始终有些心事重重,提不起精神来,只有这会欢脱了,才让伽尔仿佛看到了他刚刚从这个世界醒来时的模样。

当然,事实上让卡洛斯心情飞扬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阿尔多大主教他居然有晕机的毛病。

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在提到“飞机”两个字的时候,精神一直都很紧绷,更是在起飞的刹那就白了脸色,虚弱地靠在椅背上,闭目不语,时而失重时而超重的感觉快要把他逼疯了。

来的路上他一心想着卡洛斯,虽然旅行途也很纠结,还多少被分散了一点注意力。而回去的路上……反正不用睁眼,他也能感觉到卡洛斯浓浓的幸灾乐祸。

阿尔多闭着眼,苦苦压抑着反胃的感觉,露出了一点苦笑——算了,反正能让他高兴,晕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件好事……见鬼的这玩意晃成这样,下面连个托都没有,真的不会掉下去么?这一千年以来,人类终于已经疯了么?!

不过卡洛斯的好心情很快就到头了——当他结束了短短的飞行旅程之后,发现最不想见的人就住在了他隔壁这个不幸的事实。

“伽尔,你家可真是蓬荜生辉了。”卡洛斯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不肖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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