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伽尔猛地一拍脑门:“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要回圣殿报备,还要去接寄放在古德先生那里的迈克和莉莉,好了卡尔,晚饭不用等我了,走了再见!”

他一阵风一样地溜走了。

卡洛斯只得调转枪口:“埃文,我拿你当好兄弟。”

埃文拙嘴笨舌,那张圆圆的饼状脸飞快地涨红了,哦倒霉孩子,他如果这个时候肯多照照镜子,说不定以后就不再晕血了。

“我……我需要使用一下卫生间,失、失陪!”

愧疚也会让人拉肚子么埃文同学?

家里于是就只剩下卡洛斯和阿尔多大眼瞪小眼。

阿尔多看起来还没从飞行的后遗症里缓过来,他站在两节楼梯以上,靠在栏杆上,有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以为无往不胜的大英雄卡洛斯应该是无所畏惧的,怎么连面对我都不敢?”

“英雄——”卡洛斯嗤笑一声,“这个词什么时候这么廉价了?”

“卡尔,看着我。”阿尔多轻轻地捏起他的下巴,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你怕我?”

卡洛斯眯了眯眼,语调有些油滑地说:“我对……传说中至高无上的主教大人,报以无比的敬畏之心。”

阿尔多毫不理会他话里的刺,步步紧逼地问:“你千方百计地想躲着我,是恨我吗?你敢说么?到底是真心讨厌我,还是怕重新爱上我?”

卡洛斯像是被针缝住了嘴,一声不吭。

“告诉我!”阿尔多说,“看着我的眼睛说!”

卡洛斯的眉轻轻地挑起,露出一个略有些轻蔑的表情:“是什么——”

他拖着长音:“是什么让你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阿尔多大主教阁下?你身上哪里值得人怕,哪里值得人爱,你自己不清楚么?”

他一把攥住阿尔多的手腕,硬是把它扯了下来,两个男人较劲的地方,关节发出碰撞的脆响。

“离我远点,”他冷酷地说,一步一步地走上楼,和阿尔多大主教错身而过,“杂种。”

“杂种”这两个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了阿尔多的胸口,把他脸上本来就稀少的血色全部抽光,他忽然失控一样地转过身来,声音嘶哑地说:“你完全可以告诉所有人,你完全可以……”

“别自作多情了,我又不是为了你。”卡洛斯头也不回地说,狠狠地摔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阿尔多近乎失魂落魄地站在客厅的楼梯上,胸口处传来经年日久沉寂的钝痛,骂人的词千万个,那家伙却总是知道怎么捡着最要命的那个,狠狠地戳在自己胸口。

阿尔多手指都在颤抖,狠狠地掐进走廊扶手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地拖着脚步走上楼梯,肩膀看起来竟然有一些垮下去的感觉,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拖着一条横亘在心口上的血口子哀鸣着徘徊,面前却只有一扇狠狠地合上的门。

“没关系,”他对自己说,甚至想要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不过有些失败,“这很艰难,但是不算什么,真的,比起以往……不算什么。”

卡洛斯靠在门上,听着那一声轻轻的关门声在耳边响起,突然膝盖一软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我说了什么?”他看起来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我怎么可以这样口不择言?”

他就这样一直坐在地上,直到傍晚的时候埃文敲门叫他出去吃晚饭。卡洛斯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胃部的抽痛。

“不了,”他说,“我没胃口。”

“你生病了么?”埃文问,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有你喜欢的蛋挞,也不要来一点么?”

“不。”卡洛斯说。

“那……你需要药和治疗师么?”埃文问,“不然我去叫……”

“不,谢谢。”卡洛斯打断他,“我只想自己呆一会。”

“好吧,”埃文迟疑了一下,“如果你想吃的话,我给你放在冰箱里,记得放在微波炉里转一圈,你学会使用微波炉了是吧?算了,我会在旁边插一张便签的,提醒你不可以把金属制品放进去……”

卡洛斯听着埃文在门口的絮絮叨叨,心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个想法——我还是离开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为什么要在这里纠缠不休呢?离开这里,也一样可以做自己的事,就像以前那样,当一个流浪的赏金猎人,虽然艰苦一点,但是又自由又快乐,什么都不用想,不也很好么?

这个懦夫只有在逃跑的时候行动力一流,他连行李也不收拾,便条都没有留下一张,拎起他的剑和一盒巧克力,就直接跳窗户了,一系列的动作简直像经过了千锤百炼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第二十八章 平安夜惊魂 一

卡洛斯从二楼的窗户跳出去,脚还没来得及沾到地面,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要去哪?”

于是他一踉跄,直接跪在了地上。

阿尔多正双臂抱在胸前,正靠在墙根底下等着他。

阿尔多皱皱眉,手微微抬起又放下,止住了自己去查看他是否摔伤并扶起他的动作,硬邦邦地一笑:“我就知道你要逃走,懦夫。”

卡洛斯自己爬起来,拍打着膝盖上的浮土,冷哼一声:“我去哪里还要和你报备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主教已经卸任很久了。”

阿尔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消失的藏珠蚌还不知道在哪,从迪腐身上找出来的钥匙还不知道是由什么物质组成的,结界的老化究竟是由什么引起的还没有查清楚,现在的圣殿战斗力脆弱得让人心惊,即使是不多的几个金章猎人,或许都无法独自对付一只三级迪腐……”

卡洛斯移开了目光,感觉自己活像个挨训的学徒。

“这个时候,你要离开我……们?”阿尔多的话音轻轻地一跳,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一纵即逝的冷笑,一字一顿地说,“你可真是让刮目相看——卡洛斯?弗拉瑞特!”

“我……”

“你闭嘴!”阿尔多突然提高了音量,承受不了太重的气流而撕裂的声线却蓦地有了某种极沧桑、极厚重的意味,“不要狡辩!你还记得圣殿骑士的誓言么?”

“我愿意穷毕生之力,以性命和灵魂发誓,保护我一切善良的同胞们——男人,妇女,儿童——使他们免于死亡、流血和惊惶。我们斩杀最后一只猛兽,拦下最后一道诅咒,劈断最后一根荆棘,提起最后一盏灯,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阿尔多紧紧地盯着他,那双浅灰色的眼睛在寒冷而迷蒙的冬夜中显得冷酷而坚定,“绝不退缩,至死不渝!”

“你的誓言呢?被时间禁术碾碎了么?”

“我他妈只是想出去买东西!”卡洛斯终于忍无可忍地咆哮出来,脸颊上带着一点因为激动而浮起的薄薄的红。

阿尔多看了他一会,目光慢慢地停在他夹着的巧克力盒子上,然后淡定地问:“哦,那你带钱了么?”

去死吧!卡洛斯扭头就走,一把甩上门,脚步重重地跑上楼。

正在加热浓汤的埃文诧异地看着从外面进来、拿了什么东西又飞快离开的卡洛斯:“你要出门?”

卡洛斯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我要去买番茄酱!”

埃文:“……”

阿尔多裹着寒风从外面走进来,与愤怒的小鸟一样冲出去的卡洛斯擦肩而过,看着埃文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下:“没什么,他在发脾气,小时候被宠坏了,有点混蛋,不过挺可爱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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