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多磨了磨牙:“在你说这话的时候,能麻烦你那只无耻的爪子从我屁、股、上、移、驾、么?”
卡洛斯看起来非常遗憾地收回了手:“我帮你解决这事,你得卖身给我才公平。”
“如果你在下面的话。”
两个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各自露出一个略带青涩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卡洛斯:你在做什么梦呢?
阿尔多:少得意了小处男。
“爬墙进去,我们需要大主教养伤期间的起居记录,特别是他见过什么人。”卡洛斯压低声音说。
阿尔多不置可否,深深地感觉这真是他一辈子做过的最猥琐的事。
值班的治疗师大概已经睡着了,卡洛斯用最轻最简单的说法和这个半路“非要搀和进来的家伙”解释了斯旺普之花是个什么东西,然后他们俩小贼一样地蹑手蹑脚地钻进了值班治疗师室。
卡洛斯从身上摸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羊皮纸包,放在手心里,对着窗户吹进了治疗师的办公室,对阿尔多做了个手势,两个人一起蹲在门口等着。
不到一会的功夫,里面就传来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卡洛斯眯起眼睛呲牙一乐,站起来要往里走,被阿尔多一把抓住:“那又是什么玩意?”
“黑甜粉,”卡洛斯得意洋洋地说,“小偷和半夜钻进姑娘屋子里的流氓专用,黑市上弄来的,不便宜呢。”
阿尔多:“……”
然后他在卡洛斯的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你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
第五十章 掉进回忆泉 六
“你想得到力量么?”
“你想得到力量么……”
“你想得到……”
床上的拉尔德突然惊醒,在黑暗中满头冷汗地坐了起来。
这时,一个粗粝的男声在旁边响起来:“怎么,噩梦?”
拉尔德先是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去,看见窗口站着的熟悉的枯瘦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小声说:“是您来了。”
窗口的“人”慢慢地转过身来,“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个灰色的袍子里,巨大的兜帽扣在“头顶”上,露出下面一片漆黑。
那该是脸的地方空荡荡的,好像兜帽悬空着一样。
即使彼此已经算是熟悉,拉尔德看着那仿佛飘在空中的衣服,依然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无数次在想,这究竟是什么?
神明?不……肯定是没有这么落魄的神明的,那么恶魔?还是……某个不老不死地徘徊在人世的幽灵?
任何一个大脑运行正常的人,都知道不应该相信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拉尔德知道自己应该防备他,可是……
任何人都不能抵抗那种诱惑。
那种……在对方的引导下,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的、无与伦比的力量。人类的语言无法形容,因为人类从来不曾拥有过那种力量。
人类生来享有阳光雨露和智慧,所以被公平的造物剥夺了这种应该与生俱来的力量。
这个直立行走的种族不能飞天,不能下水,没有足够强悍的肌肉,甚至连感受到的自然元素都非常有限,身上每一处零件都那么脆弱精巧,每一次格斗老师的解说都让他们知道,人类究竟是一种多么脆弱的生物,只要一点力气,拿捏住位置,就能顷刻间让他死亡。
那是世界从人身上剥夺的东西,只有重新拿回它的人,才能感受到那种难以割舍。拉尔德企图控制,可是失败了。
这时,窗口的人说话了:“花已经长出花瓣来了,你干得不错,不去看看吗?”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却像是被一个黑洞给吸收了,就在半空中那样无影无踪了。
拉尔德犹豫了一阵,从床上爬起来,当着灰袍人的面,推开衣柜,在里面摸索了一阵子,一声轻响后,一道仅供一人通过的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拉尔德习惯性地回了个头,用绅士的方式请别人先行,手伸出一半,才想起身后这个怪物是从来不走在别人前面的,只得面孔不对称地假笑一声,推开门走了进去。
身后的窄门悄然合上,拉尔德仿佛听见灰袍人低笑的声音,忍下惊惧回头一看,却没有从那张和黑暗融为一体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就在他们离开以后,拉尔德的住处里潜进了两个人。
“放尊重点,”大厅里没人,卡洛斯毫不在意地东看细看,甚至忍不住伸手翻翻,终于被阿尔多忍无可忍地拉住,小声警告说,“拉尔德先生虽然不出任务,但是在圣殿这么多年,大事小事都是他一个人打理,我知道你们背地不把他当回事,当面也适可而止一点。”
卡洛斯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是啊,我听说他打理的圣殿年年赤字,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嗯,这是什么?”
墙角里放着一幅画,显然不大得主人欢心,上面落了一层灰尘,像是已经很久没人打理过,画的旁边坐着一个长相奇怪的布偶,和市面上的都不一样,与其说是布的,还不如说是某种毛——被卡洛斯好奇地拿起来打量。
“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闭上你的嘴。”阿尔多皱皱眉,打掉他的手,“放下——你们这些少爷党声名也好不到哪去。”
“起码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卡洛斯还恋恋不舍,“他一个老男人在家里摆什么布偶,说不定是某种邪恶的东西……喂!”
“你会把邪恶的东西摆在客厅里让人随便参观么?”阿尔多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我才不会摆弄这种东西!”
“那又谁整天钻进六区里去看不三不四的书?”
“我是去打扫卫……”
“闭嘴,白痴!”
两个人做贼一样地一边争吵,一边小心地上楼,以至于卡洛斯没看见那只被他抛在角落里的毛绒布偶的背面写着一行小字——“童年玩具工厂,2003”。
卡洛斯压低声音问:“你真的认为他有问题?仅仅从一份探访记录上?”
“拉尔德先生定期去探望老师,顺便把需要大主教过目的事情整理出来给他,那天傍晚他明明已经来了,却因为忘记了什么东西,特意离开取回。”阿尔多用他惯常的、有些冷淡但不紧不慢的腔调解释说,“我承认,拉尔德先生这位祭司确实没什么威信,所以他喜欢利用一切机会摆谱,那种会被治疗师记录在案的材料显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怎么会因为这个亲自跑一趟?而那天治疗师笔记上写着老师的精神格外不好,我怀疑拉尔德先生是趁老师昏沉的时候从他身边取得了某种……比如钥匙或者许可之类的东西,然后故意装作取文件,趁着离开的时间拿了什么。”
“唔。”卡洛斯听了仿佛丝毫没有触动,好半天才怪声怪气地应了一句。
“又怎么了?”阿尔多暴躁地问,眼角直跳。
“没什么,我觉得你真是个天才儿童。”
阿尔多:“……”
这臭小子!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活蹦乱跳拿话挤兑他的卡洛斯突然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单膝跪在了地上,一只手狠狠地按在胸口。
“喂!”这一下动静不小,阿尔多吓了一跳,四下看了一眼,幸好没有惊动什么人,赶紧蹲下来,“怎么回事?”
即使在黑暗里,也能看见卡洛斯极其难看的脸色,少年的手指近乎痉挛地攥着自己胸口的衣服,嘴唇抿得发白。
“我……”他深吸一口气,“我……我……”
一脸三个“我”,他都没说出一句完整话来,阿尔多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攥住卡洛斯的手背,感觉到上面冰凉一片,透过皮肤,脉搏跳得飞快,卡洛斯的肩膀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怎么了?伤?还是病?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