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的将烟盘子推到角落里去,何司令凑到了蓝拜山跟前,一言不发的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按着仰卧下来,然后合身压了上去,不由分说的便低下头吻住了对方的嘴。
蓝拜山的身体僵硬起来——何司令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暧昧就好了,何必要这样赤裸裸的亲热?
他微微的张开嘴,觉着何司令的舌头好像一尾活泼的小鱼,在自己口中挑逗追逐着。应该回应一下,否则显着太无情了。可是同个男人这样湿漉漉的亲吻……
蓝拜山迟疑的伸手回抱了何司令。在这个温暖而憋闷的昏暗房间中,似乎发生什么都是不稀奇的。何司令把一只手伸下去,开始去解蓝拜山的腰带。
蓝拜山抓住了他的手腕,扭头躲开了他的嘴唇:“极卿,别这样。”
何司令的眼睛里放了光,很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蓝拜山不好用力的反抗。何司令的动作是缓慢而坚决的。挣开了蓝拜山的手,他有条不紊的解开了对方腰间那条牛皮制的军用腰带,然后不顾蓝拜山那有克制的小挣扎,把他的裤子强行扯了下来。
蓝拜山的皮肤是光滑的麦色,臀部和大腿都非常的结实而有弹性。何司令的手插进他的双腿间,在大腿内侧摸了两把,随即就握住了那萎靡不振的命根子。
揉了两下,那器官有了苏醒的苗头。蓝拜山蹬了一下腿,气喘吁吁的求饶:“极卿,别、别玩了。你放开我吧。”
何司令听了这话,仿佛是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就亢奋不已起来。只见他手忙脚乱的退下自己的裤子,紧接着就去扯了蓝拜山的一条手臂,轻声急切道:“翻身趴下去,快点!”
蓝拜山见他是要动真格的了,自然不能再含糊着坐以待毙。他的确是翻了身——然后就向前爬着想要逃开。
何司令见他不听话了,倒也在意料之中,当即就扑上去压在了他的身上。蓝拜山不便大喊大叫,只能拼了全力的躲闪抗拒。然而何司令大概是受了鸦片的作用,忽然变得力大无穷起来。蓝拜山不是真正的军人出身,既无功夫,也不敢真对何司令大打出手。一个不慎,便被何司令结结实实的压到身下。随即他感到双股间有个坚硬火热的东西挤进来,这让他心里一沉,颤着声音哀求道:“极卿,你放了我吧!”
何司令紧紧的抱了他的身体,显然是绝无放他的意愿。
蓝拜山提了一口气,就觉着对方的性器在自己股缝中没头没脑的混戳了两下,尚未入港,便是一热。而身上的何司令似乎也随之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搂着自己的手臂也紧了一紧。
双方都不动了。
停了半晌,何司令放开他,疲惫的滚到了一边。而蓝拜山伸手在自己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冰凉黏滑的,既恶心又可笑。
“这个本事,还要玩男人?”他心中暗道。
何司令面无表情的望着暗沉沉的天花板。同时伸手提上了裤子。
蓝拜山也把自己周身的衣裳收拾齐整了。坐在何司令身边,他忽然觉得非常平安喜乐——何极卿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好笑极了,可惜观众只有自己一个。
“极卿。”他伸手抚摩着何司令汗湿了的短发,很慈爱的问:“你这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毛病?”
何司令目不斜视的抬手,将他的手打开。
蓝拜山双手插进他的腋下,把他托抱进怀里:“你别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外人。”
何司令推开他坐起来,明白自己今天是自取其辱了。应该宰了蓝拜山,就在此时此刻,否则自己总是有把柄攥在人家手里。然而凭什么要宰了人家?全是自己不行,不是个男人!
何司令要窒息似的咽了口气,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声音清脆响亮;然后跳下地去,弯腰低头的走了出去。他年纪轻,可是身上毫无青春气息,此刻瞧着就更是显老,仿佛是活不起了的样子。
第7章 寒月夜
何司令是个看不出岁数的人。
他的皮肤极其白皙光洁,没有一丝皱纹或是雀斑。这大概就是他年轻的唯一佐证了。除此之外,他的举止、言谈、爱好,全部都是沉闷乏味的。
深思熟虑是一张密实的网,把他本该拥有的粗糙、热情、天真全部过滤掉了。
这个样子的人,或许是需要一点刺激,让他重新焕发生命力。何司令的生活中并不缺少刺激,这些刺激一次次的让他跌入深谷,伤情如此严重,险些就此交待了性命。
在自己最爱的人面前,彻彻底底的出乖露丑,而且全是自找的,那还有什么可说?
没什么可说的。何司令在十二月的天气里,身上穿着件单薄的黑绸褂子,策马扬鞭的飞驰到了芦阳县外的一条河边,赏月。
勤务兵同两名副官跟在他的身后。兵们穿着棉袄,副官系了大氅。赵小虎手里抱着件军装大衣,想要上前给何司令披上,然而何司令头也不回,只一扬手,表示拒绝。
他沿着河岸慢慢前行,冷,风也硬,可是他一步步走的非常从容。后来停在一处宽阔水面之旁,他举头望明月,低头——想跳河。
想想而已,不会真的付之于行动。不必为了蓝拜山而牺牲自己。自己的命,是天上地下、古往今来中最尊贵的,因为那是“自己”的命。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蓝拜山敢把这事拿出来当做玩笑侮辱自己,可以毙了他。
何司令在河畔蹲下来,伸手想要去撩那水,才发现浅水处已经结了冰,河心深水处则飘了薄薄的冰碴儿。
赵小虎抱着那件大衣,奓着胆子跑上来给他盖在了后背上:“司令,咱回去吧!你这是要冻出病来的。”
何司令站起来,那件松松披着的大衣就滑落在地。他仿佛是觉不出寒冷了,神魂出窍似的走过去飞身上马。从勤务兵手中接过马鞭子,他凌空抽出一身脆响,然后一抖缰绳,只听马蹄得得,他一言不发的率先离去了。
从河边到何府,距离不近,可是因为马好,所以也并未在路上消耗许多时间。站在自家大门口,他问门口的卫士:“蓝拜山走了吗?”
“报告司令,蓝参谋长刚走!”
何司令点点头,大踏步走入院内,穿堂入室,直挺挺的倒在床上,连鞋也没脱。
赵小虎想给他弄点热姜汤喝,可是端着碗走进卧房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睡得很沉,身体很凉,好像一具尸体。
赵小虎坐在床边,把他扒了个精光,然后为他换上了睡衣。他的手掌太细嫩了,因为方才没戴手套,所以掌心已经被缰绳磨破了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肉来。他的脚也好像两块冰,脚背的皮肤白的透明,可以看到皮下青紫色的细小血管。
赵小虎解开衣服,把他的脚贴肉抱在怀里。抱了一会儿,何司令忽然一动,这把赵小虎吓了一跳。
赵小虎拉过被子给他盖好,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
第二天的中午,赵小虎进房想去叫何司令起床,结果发现何司令已经烧的满面通红,神智不清。
他慌了神,出门去找负责生活事务的李副官要主意。李副官进房看了看,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把军医找了过来。
军医是个很典型的庸医,西医是一窍不通,中医也是十窍里通了不到半窍。他先量了何司令的体温——用手,然后又从赵小虎那里得知了昨夜的赏月事件,心里就有了数,很痛快的拿出了几副退烧药剂。
军医刚走,李世尧来了。
他本是过来闲聊的,没想到何司令会忽然病成这个样子,就问赵小虎:“怎么搞的?”
赵小虎轻描淡写的回答:“晚上穿着单褂子出门,冻着了。”
“出门?去哪儿了?”
“也没去哪儿,就溜了会儿马。”
李世尧听了这两句回答,依旧摸不着头脑:“我进房看看他去。”
赵小虎拦他:“司令刚吃了药,睡觉呢!”
李世尧一瞪眼睛:“我又不吵闹,瞧一眼不成么?小兔崽子赶紧让开!”说着一推赵小虎,大步向内,径直就进了何司令的卧房。
何司令刚喝了一瓶退烧的药剂,此刻正半睡半醒的仰卧在他那床白里红缎子面的厚棉被里。恍惚间,他晓得是有人走到自己床边站定了,可是没有力气睁眼睛,只微弱的哼了一声。
李世尧身上不大干净,而且同何司令的关系一直不是很近,所以迟疑了一下,终于没敢在床边坐下。他发现何司令的脸烧的白里透红——这很正常,可是放在何司令身上,就显得有些奇怪。
何司令病起来,瞧着倒比往日更健康了一些。
李世尧不会关心他人,也没有必要去关心他人。眼睁睁的望着何司令,他搓了搓手,无计可施。
这个时候,蓝拜山来了。
蓝拜山在院子里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长驱直入的走进来,见李世尧立在床前,就笑眯眯的一点头,轻声问候:“李团长,怎么一个人站着?”
李世尧扭头扫视四周,走到靠窗的椅子前坐了下来。然后看戏似的,饶有兴味的望着蓝拜山:“司令这是病的不轻啊!”
蓝拜山很自然的在床边坐下,又摘下手套,将手插进棉被里摸了一把,随即转向李世尧,很笃定的一点头:“热的烫手。”
李世尧的嘴角含了一点笑,对他的结论不置可否。他只是觉着眼前这幅场景看起来很有趣。蓝拜山好像何司令的父亲,也好像何司令的情人。何司令是凛然不可侵犯的,但蓝拜山可以随便的摸他。
由此可知,何司令不是可望不可及的。或许想要搞到何司令,也不用大动干戈。做人要动脑子,要以最少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
那应该怎么做呢?
李世尧第一次觉着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低头琢磨了半天,他又得出一条新结论——人不必故意的为难自己,有什么法子就使什么法子,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好。
这个结论一出,他心里就恢复了坦然,可以抬起头,继续耐心的观赏蓝拜山与何司令。
蓝拜山没有资格、也没有力量把李世尧赶走。所以在房内坐了一会儿,见何司令昏睡不醒,索性就自己走了。
李世尧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外面院子里,同勤务兵们打打闹闹的玩笑。赵小虎觉得他很吵,病人正在房内睡觉,探病的却在房外欢声笑语,真是讨厌之至!
傍晚时分,何司令醒了过来。他出了一身透汗,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出了一种轻飘飘的神清气爽。可见他的身体其实很不错,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苍白瘦削。
房内没有人,他张口喊小虎,喊了两三声,赵小虎和李世尧一起进来了。
何司令没想到李世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愣了一下:“李团长怎么也在?”
李世尧停在了门口,房内烛光摇曳,也看不清他的面目详情,就听见他的声音响起:“早就来了,见你生了病,我不放心,就没走。”
何司令有点困惑,心想他这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呢?若不是大事,他没有在我这里流连一天的道理。
李世尧不主动说,他也不打算主动的问。只点了点头,然后转向赵小虎:“扶我坐起来,我饿了。”
靠着枕头坐稳了,上身又穿了件薄棉袄,何司令就着赵小虎的手,一口一口的吃了一碗米粥。其间李世尧一直站在门口,他个子很高,可是因为站没站相,所以瞧着晃晃荡荡的,并不精神。
何司令填饱了肚子,才有精力去面对军中这帮自以为是的俊杰:“李团长,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世尧笑了一下:“那什么,天华县周边又起了土匪,打县城没打下来,就连烧了三个村子。那儿原来是老孙的地界儿,老孙现在管不过来了,我去帮个忙,你看成不成?”
何司令听了,忖度一番后问道:“孙团长怎么会连帮土匪都顶不住?”
“那老小子瞎胡闹,总也不给下面弟兄发饷,结果一个营的人马都闹了哗变,跟土匪里应外合上了!”
“那你占了天华,孙团长往哪里去?”
“大兵们不是要走了吗?让老孙上陀螺湾呆着去!”
何司令想了想,觉着不妥。李世尧的地盘已经够大了,需要控制一下。
“再等等。”他从棉袄口袋里摸出一块叠的整整齐齐的雪白手帕,掩饰似的擦了擦嘴:“你不要急。”
李世尧却是不依不饶,执意想要打破何司令苦心经营出来的平衡:“干嘛还要等?等也等不出什么花头来!不如我现在就带人过去,三下五除二,把那帮不开眼的土匪全灭了。三个村子,人,粮,牲口,那么多好东西我不会抢?非得让那帮土匪过头一遍手?”
何司令就受不得李世尧的无礼,他大病初愈,一生气就有些头脑发晕。全身向后靠在软垫上,他半闭着眼睛,语气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李团长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行动上,必须要顾全大局。”
李世尧倚着门框:“可是司令——”
何司令不耐烦的一挥手:“你出去吧,我累了。”
李世尧无言的望着何司令那张美丽而木然的脸,望了一会儿,满怀淫兴的离去了。
第二天,李世尧带着人马赶去了天华县。
孙团长没说什么。何司令却坐不住了。他把金焕然叫过来,如此这般的调唆了一番。金焕然早觉着李世尧有些胃口太大,如今又得了司令的旨意,故而立刻集合了人马,快马加鞭的也往天华行进而去。
金焕然出发的晚了一些,抵达天华时,李世尧已经飞快的打了一场大胜仗。土匪这种群体在这广袤的三不管地界,是层出不穷的。李世尧剿匪剿的很厌倦,这回碰巧活捉了一大窝,就要杀鸡给猴看,顺便自己也出出气,弄个热闹给大家瞧瞧。
行刑的场所选在了县城门口偏东处,时间是正午。几名匪首被当众五马分尸,肢体四分五裂的散落一地,肠子拖了老长。又有一个刽子手,把匪首的压寨夫人精光的绑了,想搞一个凌迟,可是手艺不精,削了不过百十来刀,那妇人就断了气。
这是开场戏,花样稍微繁多了一些。开场戏过后,就是正文了。
正文是毫无悬念的屠杀。两百多名土匪,老的小的,全被砍了四肢,剩个身子吊在旁边的树林子里。李世尧看的很痛快,简直就起了快感。
县城门口那平整的土路被鲜血浸成了潮湿的红色。甜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天华县。李世尧同惊弓之鸟的孙团长坐在一起,狂妄而得意的下令:“弟兄们辛苦了,放抢两小时吧!”
孙团长不敢拦他。金焕然随后赶到了,见县城内到处都是哭天抢地,李世尧的部下蝗虫一样疯狂的席卷过境。
他也不拦着。
“抢吧。”他心里说:“抢完了,还得给我滚回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