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杜师长无功而返,向段提沙复述了段珀的言语。当时段提沙蹲在三楼房顶上,也不说话,一只手夹着根雪茄,另一只手垂下来,非常明显的在匀速颤抖。等到杜师长复述完毕了,他把雪茄送进嘴里深吸了两口,而后狠命向下一摔。

“他是我的!”段提沙一边怒吼一边站起来,在楼顶上情绪激动的走来走去:“他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怎样!他是我的!”

杜师长简直不知道他是怎么爬到房顶上去的,这时就下意识的向上举起双手:“将军,别乱动,危险哪!”

段提沙充耳不闻的继续在琉璃瓦上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奋力挥动手臂:“给我打!打死了我陪他死!打残了我背着他抱着他,我伺候他一辈子!NND,给我打!”

段家父子由爱生恨,因为往昔爱的太浓烈了,所以如今恨起来,也是特别的深刻。段珀这两年从不插手军事,如今骤然上了前线,他发现自己竟然还挺能打。而岩温本来以为将军父子不过是吵嘴怄气而已,哪知道会真刀真枪的对战起来,而自己算是上了贼船,无处可逃了!

黑小子很沮丧,感觉自己是跟错了主人,不过悔之晚矣,只好是硬着头皮,继续追随段珀。

战斗进行到了第十天,战场上出现了一段小插曲——马凤凰带着她那一百多人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自告奋勇的帮着段提沙一方偷袭段珀。段珀本来就恨她,此时自然气的暴跳如雷,对着岩温吼道:“你去!打不死马凤凰你就不是人养的!”

岩温没话说,领着六十多人前去迎战,末了证明了这样一点:他的确是人养的;但是养的不大好,因为马凤凰没死,她一见势头不妙,就当即逃了。

战斗进行到了第十二天,段珀耗尽了所有炮弹。眼看着自己是守不住阵地了,他开始有计划的向缅甸境内撤退。这时马泽给他发来电报,要他带人到自己地盘上暂住,可是段珀转念一想,很怕马泽趁机把自己这点人马给吞了,故而就按住电文,不做回复。

他和段提沙之间是内部矛盾,不能因为内部矛盾就跑到外人那里寻求庇护。再说——段珀自己琢磨着——马泽这人诚然是温柔慈爱,但是自己和他还是保持平等关系为好。“合作”和“依附”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段珀就崇拜段提沙和冯参谋长,除了这两位,他看谁都是凡夫俗子。

第73章 混乱

副官长小心翼翼的推开卧室房门,先把脑袋伸了进去。

房内一片凌乱,段提沙裹着一床薄毯盘腿坐在床上,正对着几大本摊开的影集哭泣。他一次接一次的撕扯卫生纸,疯狂的擦眼泪擤鼻涕,嘴咧的老大,持续不断的发出呜呜哀嚎。

副官长侧身从门缝挤进去了,踩着遍地开花的卫生纸团走到床边,弯下腰轻声劝慰道:“将军,不要这样啦,少爷又不是跑到天涯海角去了。”

说完这话,他顺势扫了那影集一眼,就见上面粘贴着段氏父子各个时期的合影,其中有一张彩色照片年代久远,照片中的段提沙身着军装,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段珀则还是个不成身型的小幼儿。

“我恨他!”段提沙哽咽着大声答道,眼睛鼻子都是通红:“他竟然跑回了缅甸,他抛弃了我!”

副官长抬起手,试探着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将军,既然您也想念老虎少爷,那就不要打了吧。”

段提沙动作幅度极大的扯下一长条卫生纸,折叠起后来捂在鼻子上用力一擤:“我打死他!”

在段提沙多愁善感之时,段珀已经为自己找到了一处根据地。根据地离军工厂不远,其实还应该算是马泽的地盘,不过这地方比较偏僻,马泽也不在这里派兵驻扎,所以段珀见此地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山头,就不声不响的在这里安营扎寨了。

他虽然在言谈举止上时常会和段提沙相似;不过究其本质,毕竟和段提沙还不是一回事。段提沙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相形之下他就比较有自控力,起码他现在是既不哭、也不笑。

在搭出几间草房作为安身之所后,他迎来了马泽。

马泽还是老样子,头发梳的整齐,眼镜架的端正,很有一点学者之风,只是换做了军装打扮。他这军装是一身黑,黑色长裤黑色衬衫,配着他那种若有所思的、无所不知的温和表情,不知怎的,会让人联想到柬共军队中的高级干部。

L  段珀没地方可招待他,他也很自觉,主动在房前的一处矮树桩上坐下了。拉过段珀的一只手轻轻握住,他仰起脸问道:“老虎,怎么搞的?”

段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虽然是很想对人倾诉一番,可马泽并不是一位合适的听众。马泽是外人,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指责自己的父亲。

“一言难尽。”他苦笑着摇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好说。”

马泽当即转移了话题:“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段珀低头摆弄着马泽的手指头:“不好说,走着瞧吧。”

说完他把马泽的手指送到唇边,张嘴试着咬了一下。马泽的手很干净,手指手掌上都有老茧,是用枪太久、磨出来的。

马泽很悲悯的笑了,抽出手来摸了摸段珀的脸蛋:“小毛头!”

这样一种带有长辈语气的称呼让段珀心中一暖。抬起头来对着马泽一歪头,他忽然就抿嘴笑了,笑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马泽也微笑了:“傻笑什么?要不要和我到大其力住几天?”

段珀摇了头——他目前还不敢放任岩温指挥军队,他怕岩温会带着队伍跑回泰国去。

马泽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像一阵平地掠过的和煦春风,让段珀生出了好感,但又不能让他由着性子亲近个够。待马泽走后,段珀就像一条失魂落魄的野狗一样,夹着尾巴惆怅了。

和他一起惆怅的人,还有岩温。

岩温,黑小子,穿着一身不干不净的墨绿色军装,光着两只脚站在草地上,在段珀面前是长久的手足无措。他一看见段氏父子就紧张,虽然段提沙对他一直善待,段珀先前和他也没什么交往,可是他这人怯上得很,简直是没治了。

其实岩温不讨厌,是个精神体面的小伙子,就是太黑,黑里透亮。段珀先前没见过这么黑的家伙,故而看他就有些不大顺眼;加之他近来心情极糟,郁闷的恨不能咬谁几口,所以对待这位岩温,也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老虎少、少爷……”岩温怯生生的走过来,大概是想要发问,然而话未说完,却是被段珀横了一眼:“别叫我少爷!我是谁的少爷?!”

一只小蛤蟆跳到了岩温的大脚趾上,而他讪讪的低下头来,调动脚趾弹走了小蛤蟆:“参、参谋长,你饿不饿?”

段珀抬头望向他,忽然就感到了恐慌和急躁。骤然起身走上前去,他一把抓住岩温的衣领,用尽力气向前一搡:“我饿个屁!你这不老实的东西!”说完他紧跟一步又踢了对方一脚:“混蛋!你是不是想着要带着人跑回到将军那里去?”

岩温不敢反抗,顺着这一脚的力道向后仰身,一屁股坐在了草丛里。又惊又怕的蜷成一团,他抱着脑袋小声辩驳:“没有,没有。老虎——参谋长,我真的没有……”

段珀气喘吁吁的赶上去,薅着头发领口把他往房里拽:“你们这帮混蛋,只会帮着爸爸欺负我……我弄死你!”

段珀把岩温拉扯回房,铐在了铁床上。岩温空有一身功夫,可是不敢对段珀施展,所以只好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公鹿一样,胆战心寒的坐在了床上。段珀上下打量了他,见他军装邋遢,头发凌乱,手脚肮脏的有如畜生一般,就扬手又给了他一记耳光:“你这野崽子!你恶心死了!”

岩温是童子军出身,没有吃不下的苦,所以段珀打就打了,他也并不怒不可遏,只是感觉十分的莫名其妙。

段珀看了他那种野兽式的顽强和麻木,越发愤怒,抬脚狠狠跺上了他的脚面:“傻子!我打死你!”

段珀这一脚是使足了力气,几乎踩断了岩温的脚骨。痛叫一声蜷起双腿,岩温苦着脸伸手捂住伤脚,仰头对着段珀讲出了一串傣语——又急又痛的,他暂时把汉话给忘记了!

段珀把岩温痛打了一顿,累的直喘粗气,不过在发泄过后,他那心情倒是平静了许多。

一身轻松的去吃了顿午饭,他回房打开手铐,把岩温给放了。

岩温脚疼,一瘸一拐的撒腿就跑,一直逃到了段珀的视野之外。找来一点草药嚼碎了敷在脚面上,他一边呻吟一边生火,给自己烤了一只肥母鸡。

段珀所在的这个地方十分隐蔽,所以偷偷越境的段家军尽管是反复寻找,可也不曾觅到他的踪影。况且这里毕竟是马泽的地盘,马泽和政府军是友好的,轻易惹不得。

段家军找不到段珀,张家兄弟也找不到段珀——张启星已经听说了段家父子反目的消息,大惊之余心中窃喜,想要趁机把段珀接过来做伴。张启明对此持保留意见,可也没多说什么。

结果事实证明,张启星的头脑是有些偏于简单、过于乐观了。首先他和泰国之间隔着一个马泽,而马泽和张启明的关系日益恶化,双方已经紧张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这就让他不能派人随意行动;其次山林如海,四野茫茫,他说是要找,可上哪里找去?他的网再大,撒到大洋里也算不得什么。

段提沙在哭,一边哭一边把战斗进行到底;张启星在急,一边急一边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希望段珀可以自投罗网的来投奔自己;段珀在暴躁,成天往死里殴打虐待岩温,亏得岩温能隐忍下来,不和他翻脸;至于马泽——马泽仍然留在大其力,无声无息。

如此又过了些须时日,也就是在一九七九年的农历新年前夕,段家父子这边没动静,马泽和张家兄弟却是开战了。

起因很简单,张家人马押运四号海洛因往泰国走,经过马泽地盘时不肯交过路钱——这当然是不对,不过马泽更不对,他直接让部下士兵把那批海洛因给抢了。

过路费能有几个钱?海洛因又要值多少钱?孰轻孰重一望可知。张启星傻了眼,想要花钱把海洛因给赎回来,可是马泽单方面的拒收赎金,自行就把海洛因归为己有了。

马泽这种行为,和直接到张家兄弟手里抢钱差不多。于是张启星大发雷霆,当即派兵开打;而马泽大概是从前一阵子的经济危机中缓过来了,也不含糊,立刻派兵迎战。在这一片枪林弹雨中,段提沙、段珀、张家兄弟以及马泽,一起迎来了农历新年。

第74章 情迷大其力

在农历新年前夕,段珀应马泽的邀请,决定去大其力过年。

马泽的家人都住在缅甸东枝区,距离大其力可不算近;照往年的常例来讲,马泽就该在这个时候回去和家人团聚了;不过今年是个例外,今年他要独自留下来陪伴段珀。

段珀熬到如今,因为痛苦日久,所以反倒麻木起来,每天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只是一闲下来就拿岩温出气。岩温这人有一点狼狗的特质,虽然具有十足十的凶狠,不过习惯性的善于服从——这当然也是在童子军生活中训练出来的性格。

段珀总是打他,使劲打,往死里打,因为知道结果是肯定打不死,所以下手格外无情。每次打完一场后,他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什么烦恼都没有了,简直好像经历了一场痛快淋漓的性爱,或者是吸过了两个货真价实的大烟泡儿。

至于这动手的理由,则都是段珀信口胡诌来的。岩温不讲卫生,会挨揍;不讲汉话,也要挨揍;半夜睡觉打了两声小呼噜,在梦里就被扇了大嘴巴!

岩温感觉自己是掉进地狱里去了。

段珀启程去了大其力,身边带着卫士们和岩温。卫士们是见过一点世面的,至少能把军装穿的整齐利落,全副武装时具有相当的威严;而岩温在驻地上散漫惯了,平日素来是光着膀子打赤脚,如今被迫打扮起来,就感到十分之难受。

“我以为我已经熬出头了呢!”他自己在心里嘀咕:“佛爷保佑,让将军和参谋长赶快和好吧!再不和好我就要被他打死啦!”

当段珀在马宅门前跳下汽车时,马泽已经在路边等候许久了。

今日天气略有些凉,马泽在衬衫外面套了一件半旧的夹克上衣。上衣的料子马马虎虎,绝不能算是上等货色;段珀留神扫视了他周身一眼,就感觉他穿得不好——起码和段提沙相比,他穿得真是不好,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件。幸而他身姿挺拔,气质又温文尔雅,站在人前总像是一位君子,顺带着就让人把君子的服饰给忽略掉了。

马泽见了段珀之后,并没有热情洋溢的寒暄,只是微笑着上下打量了他,眼神诚挚,仿佛很高兴似的;随即又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道:“瘦了。”

段珀摇头否认:“没瘦。”

马泽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捏下来,最后就握住了他的手,又很了然的叹了一口气。

段珀垂下头,一颗心忽然就柔软了,酸楚了。他想如果现在是爸爸看到了我的样子,那他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段珀随着马泽走上石阶,穿过院子,进入房内。

虽然上次他也没在这里居住许久,不过因为主人和蔼可亲,所以如今再来,倒也感到了熟悉亲近。在起居室内落座之后,他接过了马泽送过来的一杯热茶,用双手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啜饮。马泽坐在对面,从茶几上的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子慢慢的削皮。

段珀现在躲藏在山中,虽然马泽时常派人送去粮食肉蔬,但也无非是果腹而已,那生活水准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此刻他有滋有味的喝光了那一杯热茶,放下杯子后又见马泽将个削过皮的苹果递到自己面前,便毫不客气的伸手接下咬了一口:“哪里来的苹果?”

马泽用手帕把小刀子擦净了放进果盘里:“别人从北边带过来的,不算太好,吃个新鲜吧。”

段珀没再说话,低下头吭哧吭哧大嚼不休,一口气把苹果啃的只剩下了果核。这时马泽挪到了段珀身边坐下,依旧是不言不语,单是静静抚摸着段珀的后背,像是抚摸一只小猫,带着无限的安宁和温柔。

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段珀随手扔掉果核,然后毫无预兆的侧身一靠,把头枕在了马泽的肩膀上。

马泽有些吃惊,垂下眼帘去望了段珀的面孔:“老虎?”

段珀闭上了眼睛,睫毛黑压压的扑撒开来,浓秀厚密。微微撅起了有棱有角的薄嘴唇,他那脸上显出了天真无邪的忧伤表情。"

马泽凝视了他片刻,实在是觉得这孩子生的美丽,可又美的毫无意义,毫无影响;就单是天然的美着,好像一株野花野草——这多少有点让人感到惋惜,不过话说回来,他不这样,又能怎样?除了段提沙,谁敢去栽培他?

马泽也没打算去栽培他,只是心有所感,感叹一番罢了。

马泽这人不擅娱乐,但是很富有好奇心。他闲闲的、饶有兴味的询问段珀近来那起居生活,越问越细致,最后就偏离了正路。而段珀的回答倒很简洁,经常是只有四个字:“不要你管!”后来马泽忽然起了玩心,一把将段珀搂过来抱进了怀里,又把手摸向了他的下身,同时笑着问道:“真不用我管了?”

段珀夹紧双腿乱拱乱扭,小题大做的大呼小叫起来。然而马泽很有力气,手臂有如铁箍一般,困得他挣扎不得,所以最后他抬手搂住对方的脖子——正像方才啃那个苹果一样,探头过去就在马泽的下巴上咬了一口。

马泽猝不及防,疼的猛一仰头,随后笑道:“小毛头好凶。”

段珀仰视着马泽的面容,忽然发现他目光清澈,牙齿洁白,笑容竟是很好看。而为了表达自己的好意,他抑制不住的挺身凑上前去,开始大咬起来!

三分钟后,段珀被马泽反剪双手紧紧搂住,是一点儿也动弹不得了。

然后他很深刻的受到了一次教诲——用牙齿表达的爱意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起码马泽接受不了,因为那实在是太疼了!

这个事实让段珀很觉惊讶,他前些年咬过张家兄弟,这两年一直在咬段提沙。张家兄弟和段提沙都没有对此提出过异议,这让他觉得咬人是一种天经地义的亲昵方式。他没想到马泽居然不喜欢被自己咬。

很沮丧的用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失望的垂下头去:“噢,那我以后不咬你啦。”

马泽把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向了自己,也知道自己大概是伤害到了对方,所以笑的格外可亲:“你为什么不亲亲叔叔呢?”

段珀翻了他一眼,然后鼓起嘴巴,“噗”的喷了他一脸唾沫星子。

邻近新年,物资充分,马宅的饮食也是特别的丰盛。段珀往常倒是不缺那一口吃的,可是在山上煎熬了这许久,他也馋了,这一顿就吃了个心满意足。入夜之后,马泽趿着拖鞋推门进房,想要再和他聊上几句,然而段珀正在浴室内忙着放水:“马叔叔,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正经洗过澡啦!”

马泽闻声走到浴室门口,就见段珀浑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小裤衩,裤衩还破了一个洞,露出了一边雪白的屁股蛋儿。

马泽觉得眼下这情形很滑稽,走上前去就在那屁股露肉处拍了一巴掌:“穷成这样子了?”

段珀弯着腰,用手在那浴缸中滔滔的撩水。末了觉着温度适宜了,就关掉水龙头,然后转身把马泽推了出去。

马泽坐在床上看电视,一边看一边等待。一门之隔的浴室内翻江倒海,水声夹杂着段珀的歌唱,可见他此刻心情很好。

片刻之后,段珀裹着浴巾跑跳出来,几大步就蹿到了床上。湿漉漉香喷喷的挤在马泽身边,他扭头一看,只见对方穿着背心短裤盘腿而坐,背心是崭新而富有弹性的,颇为合体的贴在身上,清晰显现出了那起伏的肌肉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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