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迷迷糊糊的一掀棉被坐起来,不耐烦的抱怨道:“唉!你吵死人啦!”
段珀拍打了床头电铃,然后向后一倒继续大睡。段提沙坐在床边吩咐了那闻讯赶来的仆人,十分钟后果然就得到了热气腾腾的好饭好菜。胡吃海塞的填满了肠胃,他心满意足的倚靠床头坐住了,叼上一根牙签咬着玩。
“了不得!”他心中暗想:“我上辈子大概是欠了他的,这辈子活该就要还债。不还不行,不还情就得还命。”随即他从被窝里摸索着找到了段珀的一只手,拉扯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老虎祖宗,我真是斗不过他。他年纪小,当然可以没心没肺;我可不行——NND,难道我真是老了?”
段珀在中午起了床,然后发现身边的段提沙不见了。
他打着赤膊出门下楼,结果就见段提沙收拾的平头正脸的,正扶着副官长在客厅里慢慢踱步。段提沙往日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胳膊甩开都带着风,如今不成了,如今他变成了一副枯朽的衣服架子,飘飘摇摇的仿佛能够随风倒。眼看着段珀走进来了,他惨兮兮的咧嘴一笑:“老虎,你怎么也瘦成了这个样子?”
段珀抬手摸着自己胸前这两排清晰肋骨:“你说呢?”
段提沙摇头叹了口气:“我们真是一对大傻瓜!如果我们一起傻的送了命,怎么有脸去见冯先生呢?”
段珀双手合什,郑重其事的一点头:“叔叔早就转世投胎啦。”
段提沙一挑眉毛:“哦?他不等我么?”
段珀不以为然的一挥手:“他如果肯等你,就一定也会等我——那他要等多少年呢?岂不是得变成孤魂野鬼?”
段提沙想了想,忽然心有戚戚,感觉十分孤独。
在接下来的时光中,段提沙开始大吃大喝的补养身体。吃喝之余他还主动的锻炼身体,希望让自己尽快恢复到先前模样。在四个月后,也就是一九八零年的春天,他果然是大概恢复了旧观,不过精气神上总仿佛是差了一截,这却是再也弥补不回来的了。
段提沙既然是这样的病病歪歪,段珀只好是担起了军中重任。他虽然只拥有一具身体,身体内却是挤进了他与段提沙的两个灵魂。段提沙这回不闹了,不玩了,悄无声息的隐居在庄园中遥控军队。
段珀秉承着父亲和自己的双重训导,将段氏的事业悄悄经营到了新的繁荣阶段。他从四号海洛因上得到巨额财富,然后在段提沙的指示下招兵买马。在这一年的七月,段家军的人数已经接近了八千。
这种规模的武装力量着实是惊人了,不过因为不显山不露水,所以倒还没有引起外界的注意;段珀得意了,竟是把毒品加工厂开去了清迈市郊,合伙人也由一个马泽发展到了彼得杨和信中将。至于国际禁毒署对他这一支武装力量的关注,他则是根本没有留意。
在一九八一年的五月,随着四号海洛因市场的迅速扩大,那位驻守清迈的代理人李先生打发掉三个小老婆,孤身跑去了荷兰的阿姆斯特丹。
他在阿姆斯特丹逗留了三个月,在把先前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重新检查完善过后,又启程前往意大利——作为段提沙派来本地的代理人,他立刻就给自己找来了两位金发碧眼的新欢。
在一九八一年的八月,有人从清莱给段珀送来了一封来自中国北京的信件。
段珀很疑惑的接过信件,先是看那信封,结果在一长串陌生地址之后他看到了寄信人的名字——何建国!"
这可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立刻找来一名文职副官,撕开封口递过去让对方朗读。而副官拿出信纸展开,因为对于简体字总是有点儿相见不相识的意思,所以一路念的犹犹豫豫,偏巧这又是一封长信,所以没完没了,占用了段珀许多宝贵时间。
原来这何建国当年回国之后,千里迢迢奔回西安老家,发现那政治空气果然和先前大不相同。没头苍蝇似的胡混了两个月,他那年近八十的姥爷从秦城监狱里活着出来了。
该姥爷重返人间之时,干瘪苍老的只比木乃伊多一口活气,然而精神亢奋,还不知从哪里沾染了一身流氓无产者的犷悍习气。他老人家和唯一的外孙子何建国相见之后,勇气倍增,豁出一条老命去,先把自己那文革时被没收的小楼房给要回来了。
然后他就一直要下去,把抄家时被抢走的那些什物也都尽量的讨了回来,又给何建国在北京安置了工作,该得的赔偿也是一分不肯少收。何建国目前工作清闲,茶余饭后兼职写作,马上就要有大作出版。故而在这封信的结尾,他除了讲述国内的大好形势一片大好之外,还许愿等大作出版,定然会邮寄一本送给段珀。
副官口干舌燥的读完了这封信,又从信封里倒出一张照片递给了段珀。段珀接过来仔细一看,就见何建国站在一处宏伟广场前,背景乃是一片人来车往。何建国本人上穿白色的确良衬衫,下穿蓝色劳动布长裤,脚穿灰色尼龙袜子配黑色塑料凉鞋,面貌还是那个面貌,不过神情是相当的意气风发,瞧着就不是往日那副欠揍的孬种样子了。
段珀没想到何建国还记着自己,十分惊喜意外。逼着副官把那长信又念了一遍,他当晚回到家后,便欢天喜地的向段提沙学了一遍舌。末了他又问道:“爸爸,什么是改革开放?”
段提沙近来比较关心世界大事,这时就解释道:“改革开放嘛,就是说你可以去中国大陆做生意了。”
“什么生意都可以做?”
段提沙一耸肩膀:“不好说噢!”
第78章 穿山甲
在一九八一年的九月,段珀果然再一次收到了来自中国大陆的邮包——何建国的大作当真是出版了。
邮包之内还夹了一封信,何建国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大篇信纸,说是自己近来在工作上,有可能要“更上一层楼”,顺带着又介绍了自己那大作的内容,说这叫“伤痕文学”,内容是很深刻的,文中还有段珀的影子。
段珀很感兴趣,因见那书挺厚,就将其交给身边副官,每天都让对方给自己念上两页。又因他现在时常会把岩温带在身边,黑小子无所事事,就也跟着一起听副官讲故事。
此书的前半部分,主要描写了一位青年——原型一定就是何建国本人——在文革中所受的种种折磨,堪称是一场悲剧,段珀和岩温时常会听的义愤填膺;及至男主角越过国境进入缅北之后,‘段小虎’这个新人物就出现了。
从这以后,段珀就越听越不对味——书中的段小虎是个幼稚暴躁、粗野无知的存在,全凭男主角的善良勇敢和智慧拯救了他,他才得以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踏上幸福的康庄大道。最后在男主角离开缅甸之时,此段小虎表现的感激涕零、依依不舍,对男主角是十八相送,不肯回还。
副官花了一个月的傍晚饭后,把这本书读完了。
一身轻松的阖上最后一页,副官就听段珀询问自己:“这个段小虎,写的好像是我吧?”
副官忍住笑意摇头:“那……不知道啊!”
段珀坐在矮凳上,先用手托着面颊想了片刻,随即勃然大怒:“这王八蛋,竟然回国去编排我!我哪里是这个样子的?要不是我,他早就在林子里饿死了!”
然后他站起身来回踱了两圈,恨恨的自语道:“这混账,在我面前是个孬种,回到家就做起白日梦来。幸好中国没人认识我,否则我都不好意思去改革开放啦!”
段珀把去中国大陆做生意这种事情,笼统的全叫做“改革开放”。经过多方打探和联系,他发现云南那边的政府当真是欢迎外商投资的——当然,也不能是个外商就欢迎,事情若是当真搞起来,其中的环节也是很繁琐复杂的。
段珀和段提沙父子两个吃过晚饭后坐在床上,对着一张东南亚地图研究良久,越看越觉得自己应该到中国云南去“改革开放”一次。目前他们想要把四号海洛因运送去香港,非得先从曼谷一带入海,经过公海后才能抵达香港。而如果他们能够换一条陆上路线的话,那距离就是显而易见的被大大缩短了。
. 对于这种事情,段提沙自然是决不会亲自参与。而段珀目前以缅甸难民的身份留在泰国,也不适合公然的抛头露面。幸而他立刻就为自己搞到一张寮国护照,摇身一变成为寮国华侨苏班·披沙迈。在中国大陆当今的政策下,他作为一名富有的华侨商人,当然是会受到政府欢迎的。
于是在这年的十月,段珀带着岩温和一名能说会道的参谋,心怀叵测的从寮国入境,到云南昆明去了。
岩温不愿意跟着段珀,想要回去带兵;可是段珀欺负他欺负出乐子来了,无论如何不放他走。结果他最后就变成了一头很烦恼的小黑豹子,摇头摆尾的总想咬谁一口——然而又不敢真的咬,只能是磨牙霍霍的怀恨在心。
这回段珀一走,虽然也是连续多天不能回来,不过段提沙心中平安,所以也不觉烦恼难过。现在只要段珀别跟他怄气,他就谢天谢地;至于先前那些换血刺青的招数,则是丝毫不敢再提,唯恐把这儿子再给气跑了。俗话说得好,养儿如羊,不如养儿如狼。段提沙自然是养不出绵羊儿子来,不过儿子当真成了豺狼虎豹,他咂摸着滋味,发现这也挺够人受的!
段珀在外奔波了十多天,离开昆明后却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弯先去大其力看望了马泽。
他抵达的突兀,倒是让马泽又惊又喜。双方见面后,先还庄重,互相询问近况。段珀回身一指窗外,口中说道:“马叔叔,我给你带了三只穿山甲。”
段珀平日过来,从来没给马泽带过分毫礼物,所以马泽如今一听这话,心里不知怎的就那么高兴,高兴的简直失了态,说出的话都不大中听了:“唉,我不吃那怪东西,你带它干什么?”
段珀垂下眼帘向后一靠,大大咧咧的答道:“补身体嘛!”
马泽望着段珀微笑,笑到最后就忍不住站起来,弯腰在他脸上拧了一把:“真是变成大毛头了,还知道给我送礼。”
段珀懒洋洋的向他张开双臂:“给你送礼有什么好处?”随后不等马泽回答,他那脸上忽然浮现出诡谲笑容,同时又做了个无声的口型:“爸爸。”
马泽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就热血沸腾了!
马泽把段珀带进卧室内。房门甫一关上,这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抱做了一团。马泽一边吮吸着段珀的唇舌,一边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衬衫纽扣。将对方的一只手拉起来送到自己胸前,他随即激动难耐的也去抚摸了段珀。心意相通的共同倒在床上,段珀很快就被马泽剥了个一丝不挂。然后他心慌意乱的跨坐到马泽身上,在润滑剂的帮助下,立刻就被对方湿漉漉的插入了。
床上的马泽仿佛是精力无限,干的段珀呻吟不止。两人心荡神驰的陶醉在这带有禁忌色彩的桃色空气中——这是一场蕴含着不伦意义的偷情,对于他们来讲,这一切真是刺激快乐极了!
事毕之后,段珀以赶时间回家为由,急急忙忙的就告辞离去了,连清炖穿山甲都没有吃。马泽其实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说,然而一看眼下情形,自然也是没有机会了,只好作罢。
段珀不愿意和马泽共做长谈,他知道马泽是喜欢自己,但更喜欢钱。马泽对他的一切生意都抱有极大兴趣,而他这一张嘴向来闭的很严,这就让马泽那些试试探探的问话在落空之余,又显得有些可怜可笑了。
诡计多端而又可怜可笑的马泽,是段珀所害怕看到的。所以他要躲,要逃,要维护马泽在自己心中那温柔慈爱的好形象。
段珀在入夜之时,终于逃回了家中。
迈步进入灯光明亮的起居楼,抬头又看到了正在下楼的段提沙,他那精神为之一振,立刻感觉自己是换了一片新天地。
“爸爸!”他站在楼梯口仰望父亲,嗲声嗲气的扯起了大嗓门:“我回来了!”
他没想撒娇,可是语气中却是明明白白的带出了撒娇的声调,连他本人都没能意识得到:“我要累死啦!”
段提沙蹦蹦跳跳的跑下来,在走到最后两级台阶时纵身一跃,从天而降的就把段珀拥抱住了:“呜!欠揍的臭老虎!你怎么走了这么久?”
段珀随着段提沙的左右晃动而摇摇摆摆:“我去干大事嘛!”
段提沙弯了腰,把下巴搭在段珀的肩膀上:“干成了?”
段珀这回推开段提沙,很郑重的摇头道:“爸爸,我变主意了!”随后他拉住父亲的手,抬腿向楼上走去:“你跟我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在房门紧关的卧室里,段珀向段提沙嘁嘁喳喳的讲述了许久。末了段提沙摸着下巴点点头,沉吟着答道:“好,好……这也就是说,你不打算去昆明开药厂了?”
段珀一挥手:“那不合算,而且容易被警察一锅端了,成本又高,何苦呢?我这样蚂蚁搬家似的慢慢来,就算被人抓住了,至多也就是损失一趟货而已,中国警察总不能越境过来逮捕我!”
段提沙深以为然,摇头晃脑表示赞同,随口又问道:“昆明怎么样?”
段珀也随口答道:“挺好,那里政府的官员对我也挺好,请我吃了好几次饭,还送了我三只穿山甲。穿山甲这东西可真难看,也未见得多么好吃,所以被我又顺路送给马叔叔了。”
他这都是无心之言,可段提沙听进耳中,却是十分不满:“什么?你先去了马泽那里,然后才回的家?混蛋老虎,你和他那么亲近干什么?妈的,我要吃穿山甲!”
段珀瞪了他一眼:“穿山甲到处都有,我们这里不也多得很吗?你要吃就去吃好啦!”
段提沙伸伸展展的躺在床上,气哼哼的说道:“我要吃昆明的穿山甲!”
“昆明的穿山甲也是从山里捉来的,和我们的穿山甲有什么区别?你从来都不吃那东西,今天是想和我耍赖吗?”
段珀说这话时,正是背对父亲坐在床尾,待他话音落下,后方段提沙蹬来一脚,结结实实的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那你也应该先问问你老子要不要吃!”
段珀被他闹的心头火起,当即回过身去大喝一声:“就不给你吃!”
段氏父子因为穿山甲这点屁事纠缠不休,咕咕哝哝的直吵到深夜,后来实在是都困了,这才糊里糊涂的抱做一团睡了过去。
第79章 事业
吉普车在一片戒备森严的铁皮房子前缓缓停住,随即车门一开,段珀弯腰从内跳了出来。
天空碧蓝,阳光明媚。他站在这一处贫瘠荒凉的偏僻山谷中,抬手取下了架在鼻梁上的太阳眼镜。
为了省事,他近来把头发剃的奇短,彻底显露出了雪白额头以及颈侧那一抹粉红伤疤。这样的形象配上一身墨绿军装,为他平添了些许奇妙气质——很矛盾的,仿佛是水晶玫瑰落在了铁血疆场,抑或是冰雪与战火同生共存了。
此刻他脚下所踏的乃是寮国土地,向前再翻过一片丘陵,就进入了中国国境。一名便衣打扮的管事人小跑着从房内迎了出来,声音不大的对着段珀表示欢迎:“参谋长,您一路辛苦了。
段珀一点头,然后迈步向房内走去。
房内空荡的很,只在角落处还立着两只氧气瓶,氧气瓶旁边的地面上显出了井然有序的一排白色圆圈。段珀伸手一指,同时轻声说道:“这些都要处理干净!”
管事人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段珀又问:“路上要用的文件都准备好了?”
管事人继续点头:“早已经准备好了。参谋长要不要去外面卡车上看一看?”
段珀果然扭头出门,走向了铁皮房后的空地。
空地上停着一辆平平无奇的大卡车,卡车后斗上满载着蓝色氧气瓶。段珀亲自攀爬上车,仔细查看了氧气瓶的开关手轮等部位,见都被清理的十分洁净,连螺母缝隙中都是一尘不染,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身跳下来站稳了,他对着管事人一抬手。而管事人得了令,立刻对着身边手下吆喝一声。两名工人跳上后斗,用大片帆布把氧气瓶全部盖好了,又把固定氧气瓶的铁箍之类重新检查了一番。
这时段珀已经扭头向房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对管事人做出嘱咐。管事人唯唯诺诺的听着,不住点头。及至两人走到房前时,就听后方一阵马达声响,却是那大卡车已然发动了。
段珀回到吉普车上,命令司机调转方向,回归泰国。
他这回没有直奔帕加村,而是在清盛与段提沙进行了会合。段提沙是秘密前来和军火商谈生意的——其实往常这种事情也无须他出场,只是这回交易的内容与众不同,交易的金额也十分巨大,所以他不得不亲自下山抛头露面。
父子两个在湄公河上的一条私人商船中见了面。段提沙做西装打扮,一头短发被发蜡打理的整齐锃亮,两鬓处的几丝斑白也被尽数染黑。气派俨然的坐在舱内长椅上,他端着一杯加了冰的果汁慢慢啜饮:“我这边已经有了眉目,你那边呢?”
段珀此刻已然换做便装。一屁股在段提沙身边坐下来,他抬手扯了扯T恤领口:“我那边都出发上路啦!”
段提沙感觉这果汁味道很好,就把玻璃杯送到了段珀唇边:“你那个方法真没问题?”
段珀探头就着杯子喝了一大口:“怎么不行?我在寮国的工厂要搞电焊切割,去昆明灌点氧气回来天经地义。氧气瓶,危险品,只要我有文件证明,沿途军警是不敢查的。”然后他做着手势向段提沙解释道:“我用气泵把东西打进了氧气瓶里。哈!一个氧气瓶能装好多!”说到这里他很快乐的向后仰靠,又把两只脚在地上蹬了几蹬。段提沙用手指夹着一根雪茄,先是叼在嘴上扭过头去,让走过来的副官长将其点燃了,然后深吸一口转回脸来,将一口烟雾缓缓喷在了段珀脸上:“哇哦,真是一只了不起的好老虎。”
段珀抽着鼻子嗅了嗅,随即笑着侧脸望向段提沙,很欢喜的发出一声“啊呜”!
段提沙有滋有味的吸着雪茄,在河面微风中含笑不语。段珀双手捧着那杯果汁,也是一边喝一边想心事。目光向下落到船舱地板上,他发现自己的鞋带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