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达成了口头协议。张启星见段珀对自己一点情意都没有,只得起身说道:“我走了,等你的消息。”
段珀也随着站了起来:“好,你走吧。”
张启星微微低头俯视了段珀:“老虎,抱一下。”
段珀摇头微笑,仿佛是不以为然。可当张启星当真把他搂进怀里时,他却也没做反抗。张启星用手臂勒住他那单薄身体,又闭上眼睛深深嗅了他那头发面颊。他喜欢段珀的气味,因为那种气味源自肉体,足以让他心荡神驰的浮想联翩。
“唉……”他情不自禁的喃喃说道:“老虎,我真是喜欢你。”
未等段珀做出回应,他微微歪过头去,开始细细的亲吻对方的耳根颈侧。这举动让段珀大大的打了个冷战——张启星就是这样,一寸一寸的舔他,一寸一寸的吻他,能用唇舌把他呵护的融化掉。
于是他在张启星的怀抱中扭动身体,用力的挣扎起来。张启星知道他在体力上不是自己的对手,所以先是满不在乎,由着性子在他那脖子上吮出一点红色印记;可是随即他发现前方一暗,抬眼望去,却见一个满脸杀气的黑小子走了过来。
来人是岩温。
张启星扫视了岩温一眼,立刻就感觉这小子身上野兽气很重,瞳孔里空空荡荡的没有神采,只从深处向外射出冷硬光芒。
张启星不怕岩温,可是他现在身份不同往日,不便和个保镖小子亲自动手。很不甘心的抬手托住段珀的后脑勺,他在放开之前凑到对方的嘴唇上,声音很响的亲了一口。
段珀没生气——张启星嘛,又不是别人。
他和张启星之间是绝对的有仇恨,而且无从化解。不过恨归恨,两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纵算是动刀动枪了,也仍旧“不是别人”。
在张启星走后,段珀把国际长途电话打回泰国,十分辗转的将命令传给了总司令部。
放下电话后,他忽然发现岩温像条野狗似的一直偷偷窥视自己,就揪着他的耳朵质问道:“你看我干什么?”
岩温伸手,轻轻抚摸了他脖子上的那一点吻痕:“老虎,他亲你了。”
段珀将岩温的耳朵扭来扭去:“你要不要也来亲一下啊?”
岩温立刻认真答道:“好啊!”
段珀看他一脸傻样,心中却是生出了坏主意。转过身去笑嘻嘻的弯下腰,他一拍自己的屁股:“来,亲吧!”
岩温低下头,颇为扭捏的小声说道:“老虎,我……我想等夜里上床后再亲。”
段珀当即直起腰转向岩温,目瞪口呆的,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当了真。
这天夜里,岩温果然是亲吻了段珀的屁股,并且还私自在那两个屁股蛋上各留下一处牙印。这两个牙印为他招来了一顿耳光,不过他很觉满足,并不后悔。
翌日中午,泰国那边打来电话,说是开心已经被交到了张家手中。而张启星也并不食言,在这天下午就派人用汽车载来了一只硕大皮箱。几名卫士将皮箱抬进楼内打开,就见箱中赫然蜷缩着一个五花大绑的李志豪。
李志豪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必然会得到张启星的庇护。而在被张启星如此无情的出卖之后,他万念俱灰,知道自己这回是死定了。
段珀不管他的心事如何,只是想要回被他吞掉的那笔巨款。眼看着李志豪面无人色一言不发,他开始用对方那住在曼谷的家族来进行威胁。
李志豪依旧是默然无语。他不相信段珀真会放过自己的家人,所以决定放弃曼谷那一边的妻子小孩——幸而,他还有一个七八岁大的私生子,是很漂亮的男孩;孩子母亲是泰国女人,带着小孩在英国过生活。他爱这个私生子,决定牺牲自己这一条性命,让那对不为人知的母子能够继续阔绰的生活下去。
李志豪的态度让段珀很觉头痛。他没有刑讯逼供的爱好,所以直接就对岩温做了一番嘱咐。岩温答应一声,抄起一把笔直短刀走到了李志豪面前。
三下五除二的撕扯开了李志豪那衣服前襟。岩温转到后方蹲下,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将短刀刀尖抵到了他的心口上。
段珀站在不远处,很不耐烦的又逼问了一次:“还是不说吗?”
李志豪那双手都被反剪着绑在了背后,双腿也被粗绳密密缠绕,丝毫没有反抗的可能。死心塌地的闭上眼睛,他颤抖着咬紧了牙关。
岩温毫不动容的把力气运到手上,将刀尖缓缓扎入了李志豪的皮肤中。
段珀皱着眉头怒视李志豪,恨他死鸭子嘴硬。而李志豪渐渐扭曲了神情,脸上显出了极端痛苦的神色。
刀尖一点一点的深入胸膛,因为刀身上故意没留血槽,所以满腔鲜血都憋在体内,让李志豪连叫都叫不出来。岩温饶有耐性的将短刀缓缓穿过对方的心脏,最后那刀尖就从后背处雪亮的透了出来。
岩温这用刀的本事不错,尽管把李志豪穿了个透心凉,但是能把鲜血全都堵进体内,并没有弄脏地面。卫士们用宽幅胶带封住了李志豪的七窍,然后将他装入一只极大的塑料口袋里去。这时李志豪还没有断气,手脚都在微微抽搐。
再次用胶带严密缠裹了塑料口袋。卫士们把李志豪放回大皮箱,用力压下箱盖锁好。
当晚,这只大皮箱被人绑上石头,抛去了附近河中。而段珀等人趁着夜色,无声无息的就偷偷离开了小镇。当停留在此处的张启星意识到了异常时,段珀已经坐上了飞往曼谷的飞机。
张启星千里迢迢的亲自跑到意大利,自然是有他的目的;所以听说段珀已然离去,他虽然怅惘,但因有要务在身,所以怅惘的也很有限——只是忙里偷闲的,他总要时常和家中联系,询问段家是否将快乐也送了回来。
十几天过去了,快乐还是没有到家——显然,段珀食言了!
第109章 两个孩子
段珀在曼谷下了飞机后,立刻就得到了信中将的保护。平安无事的返回泰北山区,他在这天的上午抵达了帕加村。
他很思念段提沙,在路上就不禁对其浮想联翩——可是忽然又发起神经,认定段提沙这些时日守在家里,必是与坤信在一起耳鬓厮磨、亲密无间——然后他就大大的生气起来了。
于是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顺路先去看望了快乐。
他刚走到小院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一阵幼童的嚎啕。抬手推开小小院门,他只见一名充作保姆的中年妇女手拿饭碗蹲在一旁,前襟敞开着,垂出一只长茄子似的奶子。而快乐四脚着地的跪伏在一旁,满身灰土,面孔尤其肮脏,正在呜呜痛哭。
快乐是个胖小子,脸蛋子滚圆,此刻黑眉乌嘴的,乍一看好像一只很肥的暹罗猫,哭的声音却是粗,类似狗叫。保姆屡次用手搂他,想要把自己的乳房作为诱饵,堵住他的哭号;可是快乐并不就范——不但不就范,还随手抓起一把土,扔到了保姆的脸上去。
段珀被快乐的狼狈样子逗笑了。迈步走入院内,他停在了快乐面前,也没说话。而快乐看到了眼前忽然出现一双黑色帆布鞋,就不由得抬头望去:“哇呜呜呜……老虎!”他边哭边爬起来,脏兮兮的伸手抱住了段珀的一条腿:“开心没有啦……呜呜呜呜……”
保姆收起了自己的奶子,一边系纽扣一边端着饭碗站起身,避猫鼠似的轻声解释道:“老虎少爷……兄弟两个一直在一起,忽然少了那一个,这一个就闹得厉害……”
段珀不会哄逗安慰孩子,把手伸进牛仔裤的裤兜里,他掏出一根熊脑袋形状的棒棒糖。剥掉包装纸弯下腰去,他把棒棒糖递向快乐。
这东西快乐是吃过的,所以他立刻就哽咽着抬手攥了住。伸出小舌头舔了一口熊耳朵,他单手搂住段珀的腿,倒是暂时停止了哭泣。
院内少了一个开心,这让段珀也感觉出了空落和怅惘。吩咐保姆端来一大盆水,他让对方把快乐洗一洗。快乐在失去兄弟之后,度过了一段孤独彷徨的可怕时光,如今虽然开心依旧不见踪影,但是老虎毕竟出现了,而且嘴巴里又有了浓郁的甜味道,这一切让他略感安慰,乖乖的光着屁股坐进了大铁盆里去。
段珀不打算把快乐也归还给张启星了。
其实他留着快乐也没什么大用处——也许这会是个小人质,但是张启星已经有了开心,这快乐并不是他独一无二的骨血。
难道是因为养了将近两年,已经有了感情?
段珀也搞不懂,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孩子。或许言而无信的扣留下快乐,只是因为他不甘心让张启星太得意。
保姆用毛巾和香皂把快乐洗的白白净净,又给他换上了一身齐整衣裤。焕然一新的快乐趿着小木屐走到段珀身边,红着眼睛抬手扶住段珀的膝盖:“老虎,抱抱。”
段珀犹豫了一下,果然弯腰把快乐抱了起来。
快乐平日饮食充足,体重已然增长到了将近四十斤。段珀是个从不负重的人,这时抱着四十来斤的份量,就庆幸自己幸好是送走了一个开心,否则八十斤平均压在自己那两条腿上,可是真够人受的了。
快乐淘气,时常会被保姆打两巴掌。段珀从没对他动过手,所以他反倒对段珀更有好感。委委屈屈的趴在段珀胸前,他哼哼唧唧的问道:“老虎,开心呢?”
段珀抬手摸了摸快乐的后背,发现这也是一块肉——家里也有一块肉,到处都是肉!
他小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他小时候是个小纸人,两只手就能捧起来的一副小骨头。
快乐得到了抚慰,开始哼哼唧唧的撒娇。小孩子口齿不清,一撒娇就更不清。段珀根本听不出他在说什么,随他咿咿唔唔的乱讲。快乐是个机灵孩子,很会察言观色,一见段珀显出了漠不关心的冷淡模样,他立刻就闭了嘴,吮着一根手指拱进了对方的怀里。
快乐失去了开心,十分恐慌,所以纠缠着段珀不肯放手。段珀看他那样子很像一只圆脸小猫,面目又仿佛张启明转世一般,就不禁心中一软,抱着这四十来斤站了起来。
他打算把快乐带回家去住上几天,免得这孩子天天嚎啕成暹罗猫的样子。快乐这两年没出过小院,却是紧张的了不得。在被段珀塞进吉普车内后,他吓的一身胖肉乱颤。环顾四周那陌生场景,他惊骇之至,简直快要流出泪来。待段珀在自己身边坐定之后,他立刻就扑到了对方身上,这回把开心也给忘记了,只是哆哆嗦嗦的胆怯。
段珀是只冷漠无情的老虎,根本不懂得去安抚快乐,单是自己面对车窗向外看。岩温坐在前排副驾驶座上,也是心不在焉的发呆。
及至抵达庄园后,快乐已经是魂飞魄散。下车后他用小手揪住段珀的裤管,死活不肯松开。段珀急着要去看望段提沙,就把他强行从自己腿上扒扯下来,推给了岩温。快乐不想跟黑小子在一起,又不敢嚎哭耍赖,只好站在岩温身边向段珀伸出一只手,声音很小的接连呼唤:“老虎?老虎?老虎回来呀!”
老虎头也不回的走了。
段珀因为归期不定,所以在到家之前也没有向段提沙发出通知。此刻他背着双手悠然前行,在一片草地上把段提沙与坤信抓了个正着。
今日阳光明媚,天气十分温暖。草地上铺着一张大席子,段提沙盘腿坐在上面,一边晒太阳一边塞着耳机听音乐;坤信撅着屁股跪趴在一旁,闭着眼睛睡大觉。在这一片静谧的美好情境中,段珀沉着脸出现了。
段提沙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高兴的连忙扯下耳机站了起来:“哈!老虎!”
段珀停下脚步,低声答道:“哦!”
段提沙赤脚踏过草地,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臭老虎,总算回来了!”他撅起嘴在段珀脸上狠亲了一口:“累不累?”
段珀受到热情洋溢的欢迎,心中稍微舒服了一些。侧过脸枕到段提沙的肩膀上,他压下妒火答道:“不累。”
这时坤信受了惊动,像猫头鹰一样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望向前方——显然,他对段珀并没有兴趣,所以又把那只眼睛缓缓闭上了。
段提沙上下审视段珀,问东问西的聒噪不止。段珀哼哼哈哈的答应着,同时用眼角余光偷瞟坤信,恨不能一脚将其踢飞。段提沙也发现他目光有异,还以为他是对坤信产生了好奇心,就连忙抓住机会跑回草席上蹲下,把那坤信抱起来摆出坐姿:“老虎,看看,坤信现在已经会坐啦!”
段提沙此言非虚,坤信在睡意朦胧中的确是坐住了。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他把嘴里仅有的两颗牙齿全部露了出来。
段珀看不出婴儿的美丑,就见这坤信四肢短粗,肚皮挺大,因为生下来就没剪过头发,所以发型也十分凌乱,瞧着真是比快乐难看了许多。
非常不屑的一撇嘴,段珀并没有想到婴儿的身材皆是这个类型的。
段提沙见段珀气色不善,就松手转向了儿子,和蔼可亲的笑道:“老虎,来,到爸爸这里。”
这时坤信像个球一样倒回了席子上。软体动物一般慢慢缩起手脚,他无声的又恢复了跪趴姿势。
“我不去!”段珀把双手插进裤兜里,桀骜不驯的把身体扭向东,又扭向西:“我才不去!”
段提沙发现自己这儿子比孙子还要难缠。
让奶妈保姆等人把坤信抱走,他陪着段珀回到楼内休息。段提沙是个玩心很重的人,饶有兴趣的询问意大利那风土人情;可是段珀无法回答,因为他甚至都没有在异国土地上脚踏实地的行走过。
“好不容易出了一趟远门。”段提沙坐在一张桌子上,用双腿把段珀夹在了自己面前:“怎么不玩一玩?”
段珀看了段提沙一眼:“没心情。”
段提沙又说道:“张启星的野心不小嘛!”
段珀抬手抚摸了段提沙的面颊,忽然发觉父亲的皮肤也有些松弛了:“那里本来就不是我们一家独大。张启星不来,哥伦比亚人也会来。这些事情,我们是没有办法的。”说完这话他望向段提沙,没头没脑的又来了一句:“爸爸,你好帅。”
段提沙登时就笑出了声音:“傻老虎,爸爸老啦!都当爷爷了!”
“那你把信送走,别当爷爷了!”
段提沙知道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后,他注视着段珀的眼睛问道:“老虎,你为什么不喜欢坤信?我爱坤信,因为坤信是我们的孩子啊!”
他把段珀搂进怀里,轻轻亲吻对方的眉心:“老虎,我是因为你才去爱坤信的。他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你还小,不愿意去养育照顾他,那这些事情就由我来做。你有什么可生气的?”段提沙这番辩白一出,段珀立刻就感到了思路混乱:“他才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我们又不是夫妻!”
段提沙笑了:“那什么是夫妻?”
段珀想了想:“夫妻么,是一男一女,两个人的感情很好,而且夜里睡在一起,这才叫夫妻!”
段提沙用手指挑起段珀的下巴一捏,口中戏谑道:“我们的感情好不好?我们是不是夜里睡在一起?”他把段珀重新揽到胸前,随即手臂双腿一起用力收紧,恨不能要把儿子勒进自己的身体里去:“臭老虎,你想要一夫一妻的过日子么?那除非是等我死了!”
段提沙的力气太大了,这让段珀在半窒息中痛苦的蹙起了眉头。
段提沙听不得段珀说出“夫妻”二字;而段珀其实也并没有成家的想法。他眼中的绝色美人——哑巴——已经死了,这一打击足够让他在男女之情上心灰意冷好几年。
“爸爸……”他在段提沙的怀中微微挣扎:“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段提沙嘿嘿笑着,就是不放。不但不放,还腾出一只手在段珀身上四处呵痒;结果段珀扭动成了他怀中的一条活鱼,笑的活蹦乱跳、死去活来。
段家父子是皆大欢喜了,坤信也是照例大睡特睡了,只有快乐惴惴不安。
岩温跑到楼下和其他卫士们玩笑打闹,无意理他。他独自坐在大床上,六神无主的扭头凝望窗外,希望老虎快些回来。
第110章 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