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段提沙听说段珀把快乐带上了山,心中略感不悦。

张启星曾经企图要过他的命,但他并不是十分痛恨张启星——要杀他的人太多了,他要是一个不落的全恨过去,这辈子简直可以不必再活。但是不恨归不恨,他也绝不会喜爱张启星,以及张启星之子。

他怀疑段珀是在故意和自己做对——自己疼爱坤信,他就善待快乐。不过实情若是当真如此,那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快乐不过是个人事不知的小胖崽子,而段珀,由此看来,也还是个喜欢争风吃醋的大孩子。

在段珀归来的这天傍晚,段提沙把岩温和快乐都叫了过来,要他们和自己父子同桌吃晚饭。岩温一听这话,吓的腿都直了,可是又不敢提出异议。

神情僵硬的坐在段珀身边,岩温感觉自己满嘴都是口水,偶尔吞咽一下,声音竟是堪称巨响。而快乐太小,坐在椅子上也够不到桌面,段珀就给他找来一张小板凳充当饭桌,让他蹲在一旁自行填饱肚皮。

段提沙一点儿也不喜欢快乐,但是能够毫无破绽的表现出一派和蔼慈爱。他让仆人为快乐拿来一杯热牛奶,又把储存在冰箱里的糖果罐子拿出来打开,让快乐自己从里面拿奥利奥饼干吃。

快乐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陌生人欢聚一堂,不禁战战兢兢。小猫似的躲在段珀那椅子后面,他偷偷的拿起一块饼干,送到嘴里小小啃了一口。

段家的财富并没有体现在饮食上,桌上所摆放的无非是家常饭菜。岩温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这样正式的和将军同桌吃饭,一颗心就在胸腔里砰砰乱跳,黑脸一阵一阵的发热,拿着筷子的手都在发抖。段提沙亲自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又笑容可掬的说道:“岩温,多吃点。”

岩温当即站起来,从嗓子里挤出了浑浊声音:“是,将军。”

段提沙看了他这傻样,心中十分满意。而那满意体现在脸上,就是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了。

段珀意识到了异常,莫名其妙的看了段提沙一眼,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忽然宠爱起了这个黑小子。

段珀在吃饱喝足之后,回头看向快乐——然后他情不自禁的喷出了一声笑。

快乐生平第一次吃奥利奥饼干,感觉味道不错,连饼干带牛奶一起往嘴里送,又吃成了个黑嘴脸的暹罗猫。迎着段珀的目光抬起头,他惶惶然的咧嘴一笑,牙齿和舌头也都是乌黑的。

段珀感觉快乐这个模样实在是没法子入眼,便起身对着他一挥手,言简意赅的吐出一个字:“走。”

快乐已经失去了开心,是不能再离开老虎的。掏出两块饼干塞进衣服口袋里,他连滚带爬的追上段珀。

在段珀带着快乐出去洗脸之时,段提沙放下筷子,把目光射向了岩温。

岩温不敢窥视段提沙,只能是一直瞄着段珀。段珀一起身,他也立刻把最后一口米饭扒进了嘴里。因为此刻意识到房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将军两个人,所以他局促不安的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按规矩站了起来。

段提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手扶桌沿站起来,他背着手绕过餐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岩温身旁。

抬手一巴掌拍到了岩温肩膀上,他顺势捏了捏对方的骨骼肌肉,同时低声问道:“老虎近来怎么样?”

这话来的没头没脑了,而岩温本来就很紧张,这时头脑中更成了一片空白:“老虎……好。”

段提沙沉着脸,又盯着岩温继续发问:“平时你们是怎么玩的?”

岩温睁大眼睛望向段提沙,很迟钝的“啊?”了一声。

段提沙放下手,在岩温那胯下捏了一把:“我是说床上的事情!”

岩温大惊,心想将军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了——难道是老虎自己说出去的?

他不敢再隐瞒了,立刻就老老实实的把实情和盘托出:“只有……只有两次。是少爷用手摸、摸了我。”

段提沙一愣:“然后呢?”

岩温那脸上黑里透红,红中冒汗:“然后少爷就睡觉了……”

段提沙听到这里,哭笑不得,抬手就扇了岩温一记耳光:“混账东西!我留着你哄老虎开心,你自己倒是先舒服上了!”

此言一出,岩温心中一动,忽然领会了段提沙的意思——随即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做梦!

“将军,我……我……”他大着胆子做出辩解:“我不敢……”

段提沙又给了他一巴掌:“笨蛋!用你的手,用你的嘴——难得老虎能看上你,你NND还不给我放机灵点?你要让他高兴,让他老老实实,否则你就去死吧!”

岩温的两只耳朵一起动了动——因为他听见段提沙说老虎“看上了他”。

然后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思想一下子就彻底通透了!回想起段珀和自己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他早就觉得老虎少爷对待自己与众不同,连打都打的那么狠毒、那么执着!

老虎少爷可是从来不打旁人啊!

岩温低下头,激动的快要哭出来,心里只有一句话在回荡:“唉,唉,我怎么配,怎么配啊!”

段提沙发现岩温那头脑有如顽石一般,还想再开导训斥他几句,然后此刻段珀带着快乐走了进来,他只好是收住话语,重新在脸上堆起笑容。

段珀决定为快乐做出一点牺牲——在这到家第一天的夜里,他要留宿在卫士楼内陪伴对方。而他本来是应该和段提沙同睡的。

洗漱过后上了床,他四仰八叉的仰卧下去,因为身边多了个肉球一般的快乐,所以他总觉得有些异样,手脚都有些伸展不开。转头望向床边,他对着站在地上的岩温命令道:“你去打地铺吧!床上没有你的地方啦!”

岩温刚洗了澡,和段珀一样,周身上下也是只有一条裤衩遮羞。虎视眈眈的低头审视了段珀的身体,他喘成了一只发情的小黑骡子,无论如何就是不走。

段珀枕着双臂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岩温下身的小帐篷。

“滚去睡啦!”他一边呵斥一边抬起一只赤脚,蹬向了对方那鼓胀胀的裆部:“我今天可是懒得理你!”

岩温弯腰躲开了这没轻没重的一脚,同时一把抓住了段珀的脚踝。毫无预兆的双膝一软,他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然后他低下头,从段珀的脚趾头开始亲吻,一边亲吻一边舔吮,缓缓向上,不肯错过一寸肌肤。

他现在已经知道段珀爱自己了,所以他也要爱段珀——他是很愿意去“爱”段珀的。

可是段珀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在小腿传来的热痒触感中又是惊异又是舒服。快乐光着屁股坐在一旁,方才还在咿咿呀呀的说话,现在也安静了,张开小嘴望着岩温发呆。

段珀不知道岩温要将自己亲到何种地步,等到他有所察觉时,岩温已经扒下他的裤衩,把他那半软半硬的东西含进了口中。久违的快感让他情不自禁的哼了两声,随即他意识到了快乐的存在。

随手抻起身边薄毯兜头盖住了快乐,他紧闭双眼猛一仰头:“啊……快乐,不许看,睡觉!”

快乐瑟瑟发抖的躲在毯子下面,心里真是有些害怕了。

岩温向段珀表达了自己的爱意——当然,爱的还远远不够,只是他没有勇气,不敢再进一步罢了。

而正如段提沙所预料的那样,段珀在释放过后果然是变得心平气和起来,的确是“老老实实”了。细条条的侧身躺在大床中央,他很快就心满意足的入了睡。

快乐还清醒着,从毯子缝隙中窥到岩温在亲吻抚摸段珀的屁股。片刻过后,房中一黑、床上一沉,岩温也挤着躺上来了。

快乐在毯子里憋的很热很闷,但是不敢轻易露头,怕自己也会被岩温咬小鸡鸡。

第111章 变化

段珀在睡意朦胧中,就觉着自己怀中有一团又软又暖的肉。

他很惬意的搂着这团肉,闭着眼睛打算再睡上一阵子;可是那团肉试试探探的伸出手脚,开始在他怀中张牙舞爪。

“老虎!”快乐很不安分的扭动了身体:“老虎!我要撒尿!”

老虎闭着眼睛,不大耐烦的哼了一声,显然是无意起床。而快乐憋着一泡尿,就见一只黑手缓缓伸过来,很小心的搭在了段珀的细腰上,前后上下来回抚摸。

快乐有些心惊,总感觉那个黑叔叔是要把老虎吃掉了。

快乐自行跳下床,推开房门后站在走廊里,腆着肚皮尿了一场。偏巧这时有个小卫士从此经过,一时手欠,停下来弯腰揪了他的小鸡鸡。快乐当即打了他一巴掌,然后颠着一身胖肉逃回了房中。

到了这日的中午时分,快乐已经看出了老虎在这个新环境里是个厉害人物,仿佛人人都很畏惧他,便坚定决心,抱住了段珀的大腿不肯松开。段珀忙得很,哪有时间和他纠缠;撕撕扯扯的将他拎起来,段珀把他交给了几名差事清闲的少年卫士,让这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凑在一起消磨光阴。而在他刚要出门下山之时,杜师长忽然抱着个婴儿到来了。

这杜师长平日带兵驻守在边境地区,很少出现在帕加村。因他是段提沙的老部下,所以进出庄园也是来去自如。段珀见他抱着个很小的婴儿,不禁一愣:“哦?你这是……”

杜师长笑了:“老虎少爷,这是我的女儿。”

段珀莫名其妙的一点头,心想你抱着个小崽子过来干什么。

这杜师长携女前来拜会段提沙,自然是有个缘故——原来杜师长在年轻时是个很精神的美男子,现在人到中年了,也不难看;可是当初因为种种原因,他却是娶了个奇丑的佤族婆娘做老婆。佤族婆娘给他生了三个儿子,没有一个像爸爸的,全都是又粗又矮。导致杜师长见了妻儿就生气,常年用皮鞭木棍和儿子们交流,把儿子们殴打的铜皮铁骨。近几年生活略为安逸舒适了,杜师长着实是忍受不了家中这四个猪头,便开始大肆纳妾——姑娘也行,寡妇也行,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貌美。如此耕耘了许久,他终于收获了这样一个小小女婴。该女婴虽然出世不久,但是眉目已经显出了清秀美丽的苗头,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让杜师长感觉自己终于后继有人,忍耐不住的就要抱过来让段提沙瞧一瞧。

段提沙心情很好,所以对于杜师长的女儿,也是大大的夸赞了一番,又送了个宝石项圈做见面礼。杜师长先前最嫉妒段将军的儿子漂亮,如今内心略觉平衡,感觉自己在众人面前,终于也能扬眉吐气了。

杜师长难得能来一趟,自然就要和段提沙做一番长谈。段珀对于杜家毫无兴趣,也不作陪,悄无声息的就带着岩温下山去了。

段珀在总司令部内坐下来,换了一个姿势,又换了一个姿势,总是觉着不大舒服。最后他站起身来,忽然决定要去大其力看望马泽。

其实他早就有些想念马泽了——并不是十分想念,不见面也可以的;但是如果能够去的话,还是见一面更好。

没和任何人商量,他带着岩温以及一队卫士就上了车。

因为道路畅通,所以段珀这一路走的十分顺利,不过大半天的工夫,便抵达了边境小镇美塞;下车徒步走过一座小桥,他们踏上了缅甸的土地。

段珀在见到马泽时,心中当真是一惊。

马泽站在自家院前的小街上等待他,远远望去,身形还是那个身形,笔直挺拔的;可是走近之后细瞧面目,段珀就发现马泽很见老了——不但老,而且虚弱,眼睛里都没有了神采。

马泽比段提沙小了三岁,可是看起来绝不比段提沙年轻。在段珀的注视下,他自惭形秽一般低头抬手扶了扶眼镜,又拍了拍对方的手臂肩膀:“老虎,好久不见了。”

段珀握住了他的手,直接就说到:“马叔叔,你气色不好。”

马泽惨兮兮的一笑:“走,我们先上去。”然后他领着段珀转过身,迈步蹬上了石阶。段珀留意观察了他的步伐,就发现他左腿有些跛,仿佛支撑不住身体似的,十分无力。

两年不见,段珀想,马泽变得又老又瘸了。

马泽很费力的走过长长石阶,引着段珀进入了房内客厅。

然后他脱下夹克外套,一边擦汗一边让仆人端来水果,又把段珀按到沙发上坐下。段珀探身摸了摸他的左小腿:“听说你把马凤凰枪毙了?”

马泽一屁股坐在了段珀身边,苦笑着摇头:“你们也都知道这件事了?不是的,我没有动枪,她用球棒打断了我的腿,我把球棒夺过来,打碎了她的脑袋。”

段珀侧过身来,托着下巴仔细打量马泽:“你老了!”

马泽抬眼望向段珀,依旧是苦笑:“老了,身体也不好,还瘸了一条腿,老虎,马叔叔越来越讨人嫌啦。”

段珀安抚似的一拍他的膝盖:“我是不会嫌你的!”

马泽移开目光,伸手从果盘中拿起一个苹果,用小刀缓缓的削皮。片刻之后他把无皮的苹果递到段珀手中,自己就攥着一把刀,痴痴的凝望段珀那大嚼苹果的侧影。

他没料到段珀仍然想着自己,有点受宠若惊了。

段珀这时扔掉苹果核,一边用湿毛巾擦手一边问道:“马凤凰为什么要打你?”

马泽把段珀拉扯过来揽住肩膀,搂抱着他轻轻摇晃:“说来话长啊。”

原来在去年年初时,他被缅甸军方控制在了东枝区的家中,一时不得返回大其力,只好同妻女们朝夕相处,每天都要被气的死去活来。后来他镇定情绪,整理思路,认为自己应该趁着这段空闲时期,立刻把马凤凰这个罪魁祸首先嫁出去。

马凤凰很美,但是名声奇差,没有哪个男人敢招惹他。于是马泽亲自给她找来一位佳婿——马凤凰的表哥。

该表哥身材细瘦、相貌猥琐,家里精穷的,又爱吃喝嫖赌,和马凤凰还是近亲。表哥敢娶,马泽就敢给;不过马凤凰得知此事后,却是当即气的七窍生烟。

“我要嫁就嫁段提沙!”她对着马泽怒吼:“否则我就一辈子都不嫁!”

马泽一听这话,恨不能给她一枪:“你……你根本就不可能见到段提沙!连泰国军队都找不到他!再说他也根本没有看上过你!”

马凤凰把手臂抱在胸腔,洋洋得意的浑身乱晃:“我可以等嘛!凭我这么年轻貌美、如花似玉,等他变成老头子了,我看他要不要我!”然后她伸手一指马泽的鼻尖,野调无腔的质问道:“你瞪我干什么?不满意?不满意你可以走,回大其力去啊!连你自己的女儿都容不下,你也算是个男人?!你比段提沙差了一万多倍,快自杀去吧!”

话音落下,马泽当即抄起椅子砸向女儿。马凤凰随手从墙角里抄起一根棒球棒,侧过身一棒就敲到了马泽的小腿上——马凤凰那力气,一般的男人也不是对手,登时便把马泽那小腿骨头齐齐打断。马泽惨叫一声,单腿站立着从马凤凰手中硬夺过球棒,夹着疾风就抽到了对方的脑袋上。

就那么一下子,马凤凰便归了西。

父亲和女儿对打,还打出了一死一伤的结果,这实在是一桩骇人听闻的大新闻。若不是马泽极力设法弹压,此事恐怕立刻就会被登上报纸。恹恹的在医院里休养了好几个月,他心里愁苦绝望,人也就渐渐的显出了衰老模样。

此刻马泽搂着段珀,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庙里的大师说我是‘命中无子’,眼下看来,这的确是不假了。我很后悔自己年轻时不信这个话,没有早早过继来一个儿子;现在家庭变成这个样子,我到老时,怕是没有归宿的了。”

段珀听到这里,不由得抬起头告诉他:“马叔叔,我今年生了一个儿子,六个月大了。”

马泽很惊讶:“哈?儿子?”

段珀点点头:“是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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