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在东安市场的西餐馆内,独自吃了一顿上好的午饭,因为感觉味道不错,所以又额外要了一份奶油蛋糕,用五彩的大纸盒装着,自己用双手捧住,十分的小心翼翼。上车的时候他没把握住平衡,身体歪了一下,心中立刻就想:“奶油一定蹭到盒子上了。”

这样微不足道的小担心,对他来讲已是久违的了。低头看着纸盒上的广告画,他忽然觉得有些感伤,想起了自己在天津的家。

他捧着蛋糕盒子回了家,进门就见沈子淳和小梁狗胆包天,竟然上了房顶去打雪仗,立刻将他们吼了下来,又一人踢了一脚。

他回房去,把蛋糕盒子放到桌上。揭开盒盖一瞧,发现奶油果然蹭的到处都是。沈子淳很高兴,用勺子将那奶油刮下来送到嘴里舔个不休。因知道三叔已经吃饱喝足了,他便说道:“那给小梁送一块吧,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大的蛋糕。”

沈嘉礼当然没有异议。在他的眼中,小梁也是个可爱的人。

沈嘉礼每次在受到打击之后,总会抽疯似的立刻爱上什么人。沈子靖跑了,他去爱段至诚;段至诚离开了,补上来的却是段至诚他爹;故而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去爱沈子淳。

第54章 猎物

沈子淳终日无所事事,和小梁开着汽车往外跑,专找那热闹地方游逛。

沈嘉礼平日看他他缩在家里,闷声闷气可怜巴巴的,故而极力撺掇他出门走走;及至他真晓得外面的好处,开始留恋繁华早出晚归了;这位三叔却又感觉不是滋味,怀疑他是心思活动,要长大了!

这天晚上,叔侄两人吃过晚饭,沈嘉礼洗漱更衣后,背着手在卧室内来回踱步,心里想着公事;沈子淳把小梁叫了过来,两人在外间房屋里玩玻璃弹子。

沈嘉礼的脚步很轻,走着走着就听小梁的声音隐隐响起来:“少爷,你明天还去北海看溜冰吗?太冷啦!”

沈子淳是隔了半晌才做出回答的:“我想去呢。”

小梁的声音又低了一些:“我猜你是要去瞧那个小姑娘吧?她好看归好看,不过好像是个日本人啊!”

沈嘉礼立刻停住了脚步,就听沈子淳羞恼的答道:“她好看个屁!她眉毛里面有个黑痣,牙齿也不整齐,脚还那么大。”

如此静默了片刻,沈子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就是白,大黑眼睛。”

沈嘉礼的心往下一沉——他也是从那个年龄走过来的,他了解少年人的羞怯与嘴硬。

沈子淳和小梁玩了许久,最后收手分开。他自去洗脸刷牙,然后蹦蹦跳跳的回了卧室。这时沈嘉礼已经上了床,非常和气的对他笑:“小淳,玻璃弹子有什么好玩的?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等到沈子淳笑嘻嘻的跳上床后,他将对方搂到怀里抱住,又伸手一拧这孩子的鼻尖:“再过两天,会不会变成小宝宝?”

沈子淳红了脸,几乎感到受宠若惊。而沈嘉礼捧着他的脸,很亲昵的揉搓了一气,最后笑道:“不闹了,睡觉!”

沈嘉礼说是睡觉,然而待到两人一起躺下了,他却又动手动脚,不肯安稳。沈子淳那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平白无故还要蠢蠢欲动,如今受了撩拨,登时身心就一起着了火。沈嘉礼见他精神起来了,也不像往日那样阻拦呵斥,而是火上浇油的纵容他胡闹。沈子淳也是见机行事的,感觉到三叔今夜似乎是特别的好说话,他便大起胆子,哼哼唧唧的把裤子退下去,又腆了下身,在对方那大腿上乱顶乱蹭。若在过去,沈嘉礼笑他两句,伸手下去抚摸一番也就是了;可是此刻他一反常态,竟是翻身过去面对了沈子淳,声气暧昧的低低笑道:“小淳,这种事情,不是随便可以做的。”

沈子淳的头脸都在发烧,口鼻中急切的喷出热气:“三叔……我……我没有随便,我比段叔叔更喜欢你。你就让我做一次吧……我胀的难受!”

沈嘉礼探过头去,在他那火热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我让你做,你会做吗?”

这句话似乎带有某种刺激性,让沈子淳的声音哆嗦了起来:“会,会,会!”

沈子淳像只小饿狼似的压上了沈嘉礼,所采取的一切姿势手段都是效仿段至诚,可是笨手笨脚,劲道不小的乱戳一气后,还是不得其门而入。沈嘉礼被他惹的也来了兴致,亲自用手去为对方那小兄弟引导门路。沈子淳在这样一位导师的教育下,立刻是一通百通,发疯似的狂颠乱顶,不过片刻便一泄如注。

俯下身来喘了几口气,他歇也不歇,提枪再战。沈嘉礼知道沈家男人长不出段氏父子那般的棒槌,尤其沈子淳年纪尚小,更是发育未足;不过毕竟该长的都长全了,纵算是不堪大用,但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是拿他来充数消遣了。

沈子淳年少血气旺,不知疲倦的大弄不止,时间一久,倒让沈嘉礼也感到了些许快活。事毕之后,这孩子一身大汗,像被水洗过了似的,趴在沈嘉礼身上只是喘。沈嘉礼紧紧搂着他,心情类似一名欢喜的猎人——又逮着猎物了。

沈子淳说:“三叔,我真高兴。”

沈嘉礼含情脉脉的告诉他:“我也是。”

两人亲亲热热的相拥入睡。翌日清晨,沈嘉礼照例去出门办公。而沈子淳有滋有味的回想昨夜情形,也不去北海了,魂不守舍的只是发呆,偶尔还自己傻笑。

沈嘉礼昨夜和侄子春风几度,感觉身心舒畅许多,连日的阴霾心情也随之放了晴。因那南方大将的专列将于今日正午时分抵达北平,所以他在办公室内只喝了一杯热茶,然后就带着部下人马出门前往了火车站。

火车站经过了近几日的紧急布置,已经呈现出了焕然一新的洁净景象,日本军队也在月台上夹道站好。社会各界的代表们聚集在一块空地上,全部冻的瑟瑟发抖。尽管能到此地向日本将军献花的人,必定都是第一等的顺民;但是警卫们不敢马虎,不但呈包围之势困住他们,还隔三差五的进去搜身,看到那年轻貌美的女士,格外更要多搜几次。

沈嘉礼坐在新开辟出来的休息室中避寒,络绎有政府高官走进来,都主动与他寒暄。他用手指夹着一根香烟,满面春风,有说有笑,搞得气氛十分之好。正是在众人谈笑风生之际,段慕仁忽然到了。

希公一来,房内立刻晴转多云。这些个官们纷纷起身向他问好,脸上不笑强笑,先前的喜庆马上就消散了许多。沈嘉礼看了段慕仁一眼,心头如受针刺,那种厌恶的感觉简直难以言喻。但是心念一动,他知道以段慕仁那种蛮暴的脾气,也许真敢在人前让自己下不来台,为今之计,只得是暂且忍辱。越过众人走上前去,他像往常一样含笑招呼道:“伯父。”

段慕仁扭头望向他,忽然一笑,又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隔着层层衣裳一捏:“嘉礼,你来得早。”

沈嘉礼扛着他那只手,仿佛扛了千斤的重担,然而依旧是笑容可掬:“今天大家都来得早,赶早不赶晚嘛!”

段慕仁转向众人,那只手顺势松开,轻轻一拍沈嘉礼的后背:“是这个道理。专列,抵达的时间并不确定,一旦火车到了而我们没到,那可是要闹大笑话!”

诸位官僚一起点头表示赞同,又见希公与沈局长当众仍然互相称呼的亲热,可见他们的确是有着非凡的交情,怪不得沈嘉礼一介凡夫,居然能够如此迅速的升上高位了。

段慕仁在沈嘉礼身边的位子上坐下了,放出目光扫视屋内。旁人不敢继续欢声笑语,各自拿出百分之百的注意力去喝茶吸烟,极力要做出忙碌样子来。而沈嘉礼先前惯和段至诚并肩落座,如今身边换了这样一位老不死,真是满心腻烦——但又绝不敢表示出来,并且还得拿出眼色,为这希公斟茶递烟。

段慕仁将双臂抱在胸前,先是沉默,后来忽然低声说了一句:“明天下午到我家里去!”

沈嘉礼怔了一下,垂头没有答言。段慕仁横了他一眼,随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他其实也是个周正的相貌,尚未发福,但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他是满脸横肉。

如此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南方大将的专列终于呼啸着驶入车站。众人走出休息室,三三两两的站到了月台上。各界代表们捧着丝绢染扎的假花束,也排着队伍走上前来。一番军乐聒噪之后,南方大将如同美人一般,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下火车了。

这南方大将是个瘦小干枯的中年人,看起来无甚特色。段慕仁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对他进行热烈欢迎。待他把话说绝之后,新闻记者一拥而上,又对着南方大将疯狂拍照。南方大将举起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四面八方的挥手致意,脸上笑的快要开花,正是得意的时候,忽见他身子一歪跌倒在地,险些翻滚到火车底下去。前排的新闻记者们先还不明所以,随即一眼看清了,立刻惊叫起来:“将军中枪了!有刺客!”

火车站内立时大乱。那些政府内的官僚们平日看着威风傲然,真到了这般时刻,一个个却都只有抱头鼠窜的胆量;唯有段慕仁屹立不动,一边指挥军警弹压地面,一边推开身边碍事的新闻记者,将那拔腿欲跑的沈嘉礼一把薅住:“跑你娘的跑,不想活了吗?”

沈嘉礼不明所以,挣扎着大声答道:“有流弹!”

段慕仁紧紧的揪住他,一手从旁边的军警腰间拔出手枪,背靠着火车蹲了下来。此时那南方大将已被士兵抬走,也不知是死是活;车站内乱成了一锅粥,各界代表们哭天抢地,也想要跑,然而早被日本宪兵们用枪托给砸了回来。

沈嘉礼瑟瑟发抖的蹲在段慕仁身边,心知这回是自己办事出了纰漏。无论南方大将是死是活,自己恐怕都是脱不了干系——事情糟糕了!

第55章 违心

火车站乱成了一锅沸腾的米粥,军警们全副武装的奔突呼号,然而在一番混乱之后,仍然是没能追觅到刺客的踪影。

倒了大霉的是前来献花的各界代表们——各界代表,听起来就带有一种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的感觉。日本宪兵将这些人统一的驱赶进了车站内的空屋中,全部扒光了进行搜身,连大姑娘小媳妇之类的女流们也未能幸免。于是各界代表们献花未遂,先现了眼。

在代表们现眼的同时,沈嘉礼随着段慕仁在警卫们的保护下,一路向外临阵脱逃。段慕仁知道今天算是糟了糕,不过有自信能够应付过去,所以还不甚惊慌失措——他目前只怕流弹。

他用一只粗糙坚硬的大手攥住沈嘉礼的腕子,头也不回的弯着腰向前快步小跑。沈嘉礼没经过这种险情,浑身汗毛一起竖起,不知不觉间便出了满头满脸的白毛汗。

他和段慕仁不一样,他是什么都怕。从小养尊处优惯了,他不是个动刀动枪的人。

段慕仁暗恨沈嘉礼办事不利,也知道他平日贪赃枉法﹑无所不为,如今造成这种境况,必是有他个人的一份责任在里面。而沈嘉礼自知有罪,又被段慕仁紧紧握住了手腕,偷眼望向对方,只见这老爷子横眉竖目,那种怒气勃发的嘴脸,着实怕人;一颗心就不禁跳的又轻又浮,若不是时时咽下唾沫,那心脏大概就要从喉咙口处拱出来了。

所幸段慕仁现在无心同他算总账,两人在车站外分头上车,各奔东西。沈嘉礼无法推卸任务,硬着头皮前往警察局善后;段慕仁则干脆是不知所踪了。

火车站刺杀案一出,外界大惊,流言四起。南方大将在医院内接受救治,姑且不提;只说沈嘉礼当天下午开始着手处理此事,因那刺客连影儿都没有,他无可奈何,只得从火车站中随便捕捉了几名过路旅客,又点缀了两名代表,当成里应外合的反日分子,就地推出去执行枪决。

他以为自己这般行动,也算干脆利落,兴许可以将四周的众多耳目先糊弄敷衍过去,起码对日本人可以做出一个简单的交待;然而幸福次郎等人耳聪目明,不受糊弄,揪住沈嘉礼大喊大叫,不依不饶。

沈嘉礼自从步入仕途之后,明里,尝过了威风八面的好滋味;暗里,却也隔三差五的受了许多窝囊气。以他那种富贵闲人的出身,本是应付不了这种场面的;但是历练到了如今,他自愿不自愿的,倒也渐渐习惯了。

幸福次郎这样盛气凌人的前来对他进行叱责,他既没暴跳如雷,也没黯然无语,只是摆着一张愁眉苦脸的面孔,显出一副又急又恼的困兽模样。幸福次郎往日没少吃他喝他,此刻虽然愤慨,但也不好揍他一顿,只得是嘟嘟囔囔,暂时作罢。

沈嘉礼骤然陷入了这般困境,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过,往小里说,渎职而已;往大里说,值得枪毙。日本人说翻脸就翻脸,他心里是真没底。

长吁短叹的过了一夜,翌日上午,他听闻南方大将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是受了重伤,已被秘密送回奉天休养。这让他略略松了一口气,又知道自己抵挡不住幸福次郎的攻势,索性就自动放了假,不肯去局里露面。

独自坐在书房内,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同时开动脑筋,思考对策。从当下这个形式来看,为今之计,唯一的救命星便是那位段慕仁,但段慕仁今非昔比,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位威严有理的伯父了。

沈嘉礼知道段慕仁,或许,一度是很看重自己的,但是目前,他对自己只存着轻视与玩弄的心思。沈嘉礼每每想到这里,心中便又恨又愧的,却又无计可施,因为的确是自己不干净,跳进护城河里也洗不清了。

沈嘉礼想到自己又要去面见那位老伯父了,情绪复杂难言,真恨不能嚎啕一场,抒发胸中那种郁闷恐慌的情绪;然而家里院里都有人往来行走,并不适宜嚎啕。叹息为难之下,他起身找帽子,找手套,找围巾——还是得去段宅,不去不行。

冬日的段宅,外面大门威严依旧,但因是个王府的规模,家里人口又太少,收拾打理不过来,所以门内景色瞧着是相当的荒凉凋敝。沈嘉礼跟着一名仆人,轻车熟路的穿过重重衰草枯杨,最后在残花败柳的深处,抵达了段慕仁起居所在的小小院落。

沈嘉礼进门时,段慕仁穿着一身朴素衣裤,正守着一个小火炉子悠闲度日。小火炉子上坐在一只大茶缸子,里面咕嘟嘟的熬着大半缸莲子粥,一只白铜长柄小勺子插在其中。水汽袅袅的升起来,满室都是温暖如春的香甜气息。

此时仆人已然退下。沈嘉礼站在门口,先抬手摘下帽子,然后对着段慕仁一躬身,底气不大足的轻声唤道:“伯父。”

段慕仁伸手捏住白铜勺柄,一边缓缓的搅动,一边抬头扫了他一眼,随即不动声色而又了然于胸的答道:“来得正好,要不要尝一尝?”

沈嘉礼立刻摇头强笑道:“多谢,伯父请自用吧。”

段慕仁一翘嘴角,似笑非笑的放下了勺子。抬手摸了摸剃的光溜溜的下巴,他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慢悠悠的走到了沈嘉礼面前。

“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他盯着沈嘉礼的面孔,含笑说道,声音低沉:“早一点也很好。”

沈嘉礼忽然想起了对方昨天向自己发出的那个邀请,脸上登时一红,方才忖度好的对话一时间无影无踪,头脑里竟是空空荡荡了。

段慕仁凝视着沈嘉礼的面庞,见他是个很俊秀的相貌,尤其是皮肤好——居然也会害臊,害起臊来脸蛋是格外的白里透红。可见他之所以能够勾搭上家里那个糊涂种子,其中必定是有道理的。

于是段慕仁点头一笑,低声说道:“我这里是安全得很,你进房去,今天全脱了吧。”

沈嘉礼一听这话,又仰头正视了段慕仁那张不怒自威的老脸,然后就像要发作疟疾似的,微微颤抖起来。

“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下意识的便犯起了结巴:“我……”

他希望自己可以忍一忍,不要那么挑三拣四。不过在咽下一口唾沫之后,他发现自己是忍无可忍。要和段慕仁上床去做那种事么?想象一下便足以让他反感到了要去呕吐撞墙的程度。

急促而慌张的喘息了一声,他那脸上掠过了一丝惊恐绝望的光芒,随即他像得了失心疯一样,扭头就要往外跑。段慕仁看的真切,也不言语,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不由分说的便向里间卧室拖去。

沈嘉礼并没有大呼小叫,单是沉默的挣扎。可惜在孔武有力的段慕仁面前,他那点抵抗简直微弱的可笑。

“你怕什么?”段慕仁气喘吁吁的压在了他身上。两人是面对面的,他用他的大巴掌捧住了沈嘉礼的脸,让对方无处可逃:“还是嫌我老了?”

沈嘉礼紧紧的闭上了眼睛,气息紊乱,无话可答。

段慕仁起身放开了他,就见他仰卧在床上,通体肌肤雪白,细嫩光滑,放在女人身上也是罕见的,便十分满意,伸手上下来回抚摸。

沈嘉礼用双手紧紧抓住床单,身体绷得紧张笔直,一动不动的承受着对方的爱抚,简直就是要挺尸的光景,皮肤如同白瓷,在一层鸡皮疙瘩之上,泛出死气沉沉的光泽。

段慕仁在肆意的上下其手一番之后,忽然看到他这个光景,不禁觉得有些扫兴,但因兴已发动,又舍不得撵他。略一思索,他抬腿下床,赤脚走到外间,从那橱柜中拿了一瓶子老酒回来。

走到床前,他见沈嘉礼仍然是蹙着眉头仰卧,平日瞧着个子不高,脱光了反而显得修长,腰是腰、屁股是屁股。

低头用牙齿咬下瓶塞,他弯腰扶起沈嘉礼,不由分说的就把酒瓶凑到了他的唇边。沈嘉礼现在如同坠入苦海一般,鼻端突然嗅到酒气,他虽然还不明所以,但是毫不犹豫,张口便喝,一鼓作气竟是灌了大半瓶烈酒下去。

片刻之后,酒劲发作起来了。

沈嘉礼是有一点酒量的,不过绝谈不上海量。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只感觉自己那四肢百骸既沉重又轻飘,略动一动就是腾云驾雾。一条带有香皂气息的洁净手帕蒙在了他的眼睛上,这样强制带来的黑暗也让他感到了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安心。

他趁着自己理智尚存,决定把身上这人当做段至诚。幸而他们父子两个着实相似,压迫上来时,那体重与体温都仿佛是似曾相识的。

段慕仁这回,终于是明白了沈嘉礼的好处。

这个沈嘉礼在床上,其实可以算作安静,不哼不叫,只在情动之时发出几声情不自禁的呻吟;然而他的大腿,他的胸腹,他的手臂,他的嘴唇,全都是活的。

他本能一般的缠绵与热情着,两条腿盘在对方腰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芬芳的热气从他那汗津津的身体上散发出来,舌尖游过嫣红润泽的嘴唇,手臂像蛇一般绞住了段慕仁的脖子咽喉。

一切都很好,正是一场红绡帐底卧鸳鸯。然而到了紧要关头,段慕仁却是一边大汗淋漓的冲刺,一边抬手摸到了沈嘉礼那蒙在眼上的手帕。在最后那一刻,他猛然挺身,同时扯下了手帕。

于是沈嘉礼在猝不及防之下,骤然近距离的看到了段慕仁的眼睛。受惊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情潮随之立刻消退,他在下身处那一阵剧烈的胀痛中,冷着脸闭上了眼睛。

段慕仁感觉很愉快。

他其实在色欲一道上并不用心——一来不屑于跑去花街柳巷,与登徒子之流沆瀣一气;二来家里那个黄脸婆子年过半百,也着实是让他不能起兴。只有在前些年最不得意的时候,他才自暴自弃的捧过几个戏子。

要不是那夜撞破了儿子与沈嘉礼的私情,他是绝不会对这位心腹部下动心的。当然,沈嘉礼的模样的确是好,只是平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他在背地里会是这样一个货色?

段慕仁自顾自的穿好了衣裳,又在沈嘉礼的光身子上摸了两把,口中说道:“你躺着吧。想睡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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