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恐慌起来,站起身来扭头四顾。

他所在的天地间一片雪白,除了雪白再无其它颜色;除了他之外再无其它生命。巨大的孤寂和绝望没顶而来,他悲怆的大喊起来:“普嘉!!”

四处空旷的连一声回音都没有。他跌跌撞撞的乱跑起来,发了狂似的拼命叫喊:“普嘉!普嘉!!”

他开始无望的痛哭起来。他想普嘉死了,他还不知道我爱他……就已经先死了……

他哭的很厉害,如果不是一阵摇晃惊醒了他,他大概还要在这个悲凉的梦境中继续伤心下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在泪光中看到了小南卡的面孔。

“少爷,您怎么了?”小南卡双手握住了他的肩膀,很关切的问道。

穆世对着他发了一阵呆,然后用睡衣袖子抹了抹眼睛,若无其事的坐了起来:“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南卡知道自己没规矩了,便嗫嚅着放开他答道:“您的房门没有锁,我又听见您好像是在梦魇,所以……”

穆世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皱着眉头问道:“门没有锁?”

小南卡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穆世挥了挥手:“看来我中午真是困糊涂了……你去把门关上。”

小南卡依言转身走去关门。而穆世扭头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方才那个可怕的梦。

他在梦中感情充沛,一旦清醒了却又恢复理性。

“我和楚泽绍开了战,穆家的人,包括普嘉,都未必能活着出来了。”他一边思索一边打量着小南卡的背影:“幸亏从雪堆里爬出来的是他,他是个能办事情的,比泽郎初那种只知道吃和玩的家伙要实用得多。但他真是忠心的可疑,居然会守着那么一堆金子和美钞等我回来……不过我一直也是很善待他们这些人的,他要是有良心,也应该多惦念着我。”

小南卡关好房门,又走回了床边。他先前一直干的是保镖的活儿,如今眼看着穆世要起身下床了,却不知道该如何伺候,脸上就显出了为难的样子。

穆世倒没有留意到这一点,在自己一手栽培出来的青年面前,他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扶了对方的手臂,而后扭头,与小南卡对视了一眼。

小南卡的眼神很干净,坦荡如高原天空。

穆世不由得就微笑了。

“老天总算没有赶尽杀绝。”他想:“还给我留下了一个。”

第42章 撞破

战争开始了不过十天,本年第一场寒流便毫无预兆的袭来了。

铺天盖地的大雪迫使交战双方不得不暂停了战争。一切交通与通讯都被中断了,士兵们缩回战壕与地洞之内,所能做的只有守着火堆吃那一天三顿饭而已。

从目前的战况看来,倒还是布确一方站了上风。所以穆世可以安安心心的住在扎尔贡家中,静静的等候着大雪天的结束。

小扎尔贡为他换了一间带有壁炉的温暖房间居住。而他坐在壁炉前无所事事,慢慢的就有了点饱暖思淫欲的意思。

现在,他唯一的亲近对象就只有小南卡了。可小南卡毕竟不是普嘉,他几乎不好意思在这青年的面前表露欲望。

正午的阳光洒进房内,他懒洋洋的坐在窗前,周身血液都被晒的火热了。

抬手松了松领带,他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南卡。

小南卡正站在墙角处专心致志的摆弄着一块手表。现在他顶了普嘉的缺,有事没事总守在穆世身边,像一只太过老实的大狗一样温顺安静。

穆世默然无语的审视着他——他显然是不如普嘉那样白皙俊秀,骨骼又生的过于粗大了,整个人就有些雄壮威武的过分;幸而穆世是知道他性情底细的,所以倒未因此感到压迫,只是单纯的嫌他不够漂亮。

可他虽然不够漂亮,但毕竟也是个相貌端正的青年,而且那种青春正盛的男子气息,也是很迷人的。

口干舌燥的舔了一下嘴唇,穆世轻声开了口:“小南卡……”

小南卡抬起头望向他,一脸随时待命的表情。

穆世咽了口唾沫:“过来。”

小南卡把手表戴回腕上,随即大踏步走到了穆世面前弯下腰:“少爷?”

穆世仰起脸凝视了他,气息忽然就急促起来。

这感觉令他有点心慌——他还从未这样急色过,即便当初面对着心爱的普嘉时,他也没有生出过这样强烈的反应。

伸手探向小南卡的衬衫前襟,他颤抖着手指去解对方的衣扣。

“我怎么了?”他在自问的同时就觉着鲜血一阵阵的涌到头脑中,右耳中也渐渐的开始了轰鸣。

小南卡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意,便抓起他的手送到唇边,垂下眼帘含住他的指尖轻轻吮吸起来。

穆世闭上眼睛,咬住嘴唇低低的呻吟了一声。指尖被柔软而有力的舌头卷过,他没想到一个人的手指上也会有如此的敏感处。

小南卡似乎是飞快的犹豫了一下,随即自行解开了衬衫,把穆世拥进了自己赤裸的胸怀中。

“少爷……”他隔着衣服揉搓了穆世的腰臀,迟疑的低声问道:“我该为您怎样做?”

穆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中,沉迷之中喃喃说道:“你抱着我就好,用力一点。”

小南卡依言勒紧了手臂,双手也试探着去爱抚穆世,可他真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所以最后他大着胆子,还是歪过头去,向穆世的嘴唇吻了下去。

只是那样轻轻的一接触,双方便像相遇的磁石两极一样,“啪”的一声紧紧的吸引住了。这是个手忙脚乱的热吻,两个人都没有丰富经验,只是依靠本能互相依附索取;小南卡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他单手托住穆世的后脑,将这个吻逐渐深入起来;而穆世无力的瘫在他的臂弯里,一边承受着小南卡施加而来的热情,一边将手缓缓抚向自己的下身——隔着厚实的长裤,他那里几乎胀的疼痛起来了。

轻缓的抚慰只是让他的欲望更为高涨起来。小南卡想要为他脱下裤子,然而腰带都被解开了,他却忽然打了个激灵,随之挡住了小南卡向内探去的双手:“不要!”

小南卡的手很大,手臂也是充满力量的,可一旦受到了穆世的阻拦,便立刻停止了动作,收回手来继续拥抱了穆世。

双方缠绵了许久,最后一起都成了个欲火焚身的光景。穆世的衬衫被敞开向下脱到了肩膀处,小南卡跪在他双腿间,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扶住他的大腿,温柔的小野兽一样探头噙住了他一侧乳头,啧啧有声的吮吸起来。穆世受到刺激似的扬起脸,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

“嘴……”他将一只手搭在小南卡的肩膀上,微微用力向下按去:“用你的嘴……”

小南卡不明所以的随着他的力道低下头:而穆世一手将衬衫前襟紧紧拢住,一手则伸下去解开裤扣。

就在此时,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小扎尔贡在推门的那一瞬间僵硬了动作,望向房中二人的目光也从惊讶明显的转变为了难以置信。

穆世一手按住椅子扶手,也转过身去大惊失色的直视了他。

三方沉默了片刻,还是小扎尔贡后退了一步,略显慌乱的低下头:“我是来找您下去坐坐的……您忙您的,我走了。”

说完他扭身便仓惶而逃。

穆世缓缓的转向小南卡,浑身的血液都冷却凝结了。

他的目光极为茫然无助,好像犯下大错又被捉了个现行的孩子一样;同时他紧紧的捂住衬衫前襟,那种戒备的姿态又像个遭到非礼的大姑娘。

小南卡依旧扶着他的膝盖,脸上倒是平静的很,并没有什么羞愧之色。

“你下去吧。”他向门口挥了挥手,疲惫而虚弱的发出命令:“下去吧。”

小南卡一言不发的站起来,一边系衣扣一边向外走去,留下穆世独自坐在房内。

穆世深深的弯下腰,用双手捧住了头。

下午的阳光毫无遮拦的射进来,晒得他后背上暖洋洋的,头发里几乎出了汗。他长久的保持这个姿势,心里空空荡荡的,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情绪。

后来他终于沉重的抬起头来,一张脸已经涨的通红。

他抬起手来抚摸了自己的面颊,触手之处一片滚烫。

摸着摸着,他忽然给了自己一耳光!

“丢人现眼!”他这样痛斥着自己:“不做那种事情能死吗?”

换了一边面颊,他又抽了自己一巴掌:“你这个恶心的家伙!”

自我惩罚之后,他的脸上好像着了火,热辣辣的疼着。起身走到浴室,他哗哗放了一缸堪称刺骨的冷水,而后宽衣解带跳了进去。热身子浸到冷水里,激的他几乎跳了起来;幸而他一向不大善待自己,咬牙横下一条心,他把头猛然扎回了水中。

当晚,他发起了高烧。

小扎尔贡听说了,便上楼过来看他。

“卢比叔叔。”他坐在床边,关切的伸手去摸穆世的额头:“您怎么突然就病了?”

穆世无颜去面对他,所以闭上眼睛装作头晕,只含糊的嗯了一声。

小扎尔贡俯下身去,和穆世面颊相贴:“您可真热啊。”

嘴唇凑到穆世的耳边,他低声笑问道:“卢比叔叔,您还在想着下午那件事情吗?其实那没有什么的,您不要把它放在心上。”

穆世睁开眼睛瞥向他,身体的温度又有所上升。

小扎尔贡斜了他一眼,随即唧唧哝哝的继续说道:“动物尚可以自由自在的选择配偶尽情嬉乐,难道人活得还不如动物吗?”

穆世活了这几十年,第一次有人和他如此坦白谈起了这个问题——可这个人居然是他的晚辈小扎尔贡!

小扎尔贡的气息喷在他的耳边,暖暖的带着点男子味道,这都是穆世所喜欢的。

他所爱的,一直也是他所回避的,此刻就被小扎尔贡这样一点一点的发掘出来,晒在了太阳底下。

“您到底在怕什么?”小扎尔贡稍稍偏过脸去,试图和他近距离的面对面:“您是您自己的,不是别人的;只要您愿意,别人怎么有资格来管?就算管,他们管得了吗?”

穆世盯着小扎尔贡的眼睛,忽然觉着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一点:“你是什么意思?”

小扎尔贡微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整齐的白牙齿:“卢比叔叔,我只是想让您活的快乐一些。您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上一辈的那些老古董。其实外界对您的那些批评,我是一直都完全不赞同的。”说到这里他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暧昧有如轻叹一般:“虽然您早已把我忘怀,我却是一直和您站在一边呢。”

穆世看着小扎尔贡那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讨厌。

“我累了。”他冷淡的转身背对了小扎尔贡:“需要休息。”

小扎尔贡并没有走。他毫无眼色的赖在床边,伸手隔着棉被轻轻拍着穆世的后背:“卢比叔叔,那我哄您睡觉如何?”

第43章 药物与心灵

穆世的这场病,与其说是受寒,不如说是心病。经过小扎尔贡在床前絮絮叨叨的那一番剖明心迹之后,他虽然对那言论不以为然,但心里倒也的确因此松快了不少,那种丢人现眼的羞恼感觉也在一觉醒来后消失了。

大暴雪依然在继续,战争并没有再次开始的迹象。小扎尔贡在一个阴霾的上午推门进房,笑嘻嘻的来找他聊天。

穆世颇为寂寞的坐在壁炉前,小南卡却是正好不在。小扎尔贡在他脚边靠墙席地而坐,从壁炉中拾起一根半燃的木柴,为自己点了一根纸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他惬意的叹息出声。

穆世抽了抽鼻子,嗅到了一股麻绳烧焦的味道。

低头看了小扎尔贡一眼,他随口问道:“大麻?”

小扎尔贡叼着烟卷转向他,笑微微的点了点头:“卢比叔叔要不要?”

穆世摇了摇头:“我没有这个爱好。”

小扎尔贡从怀里摸出一根白色纸烟,取下口中烟卷后将其咬进嘴里,用木柴点燃了它。

一翻身爬起来,他将那根纸烟递给穆世:“卢比叔叔,给您。”

穆世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我从来不碰这种东西。”

小扎尔贡绕到他身后,弯下腰一手搂住他的脖子,一手就将烟卷送到了他的唇间:“您试一试嘛……”他发出了男孩子撒娇一般的声音,同时与穆世面颊相贴:“给我一点面子吧,这个真是很好的东西。”

穆世被他从后面拥着,躲无可躲,又不好奋然起身,无奈之下只好微微张嘴,让小扎尔贡将那根纸烟塞进了自己齿间。毫无热情的吸了一口,他抬手取下烟卷皱眉道:“这有什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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