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上午,外面又是一派阳光明媚的景色。普嘉将一把椅子搬到院内,让穆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晒太阳。
穆世戴着一副墨镜,懒洋洋的靠在普嘉怀里,先是在阳光中仰起脸沉默,后来忽然问道:“楚呢?”
普嘉将他往怀里搂了搂:“他到城外打仗去了。”
穆世又问:“会不会死啊?”
普嘉感觉他这话来的很蹊跷,忖度了一下,他犹犹豫豫的答道:“应该是……不会死。”
停顿片刻后,他试探着笑问道:“少爷,您想他了?”
穆世摇摇头:“不想。”
“那您怎么想起来问他了?”
穆世侧过脸来,很亲昵的和普嘉面颊相贴:“我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我。”
普嘉觉着他那肌肤温度很高,便抬手去摸他的额头:“热了?您要知道什么?”
穆世摘下墨镜扔到地上,把头上的热汗蹭到了普嘉的手心里:“我好像是站在雾里一样。”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而普嘉在摸到一手汗后,便张罗着起身:“少爷,回房吧,现在的太阳很厉害。”
穆世扶着他的手臂向前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唤道:“普嘉?”
普嘉以为他是累了,便将他揽进了怀里:“走不动了?我抱您进去吧。”
穆世愣了一瞬,随即答道:“不要。”
穆世坐在客厅内的沙发上,神情十分茫然。
普嘉见他状态有异,环顾四周,又见身边暂时没有佣人,便弯下腰来轻声耳语道:“少爷,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穆世打了个激灵,将目光缓缓移向普嘉。
“想……什么?”他木然问道。
普嘉刚要再说,留下做耳目的佣人们见他两个嘁嘁喳喳,便立刻走入房内,也不多话,单是侍立在门旁不肯走。普嘉审时度势,也就直起身来,去给穆世拿吃拿喝。
这天傍晚,楚泽绍忽然回来了。
他像一阵旋风一样刮进院内,夹带着一串响亮的嘻嘻哈哈。
“卢比!”他亢奋之极的跳到穆世面前:“我可是为你开了小差!这么多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啊?”
穆世仰望着他,张口发出了一个简单的音节:“楚。”紧接着他便因为身体腾空而惊叫起来。
楚泽绍把他托举着连转几圈,随即将他又背又抱,折腾摆弄个不休。普嘉眼见着他被楚泽绍颠倒的七荤八素,不住的发出含糊的呻吟,便急得走上前来出言阻止道:“喂!你有话好好说,不要这样折腾少爷!”
楚泽绍现在心情好,连看普嘉都顺眼起来。美滋滋的把穆世放在床上,他一扬头笑骂道:“你个小白脸又跑来跟我啰嗦!要不是看你伺候的好,我早把你扔出去喂狗了!滚滚滚滚滚!别来烦老子,老子一会儿还要回营里去呢!”
普嘉张口欲言,然而终究是没说出话来,只得皱着眉头退了回去。
楚泽绍转向穆世,继续发疯:“想不想我?”他龇牙咧嘴的做了个凶相:“说!”
穆世本是仰卧在床上的,这时就挣扎着坐了起来,形象正是短发凌乱、衣衫不整。
楚泽绍在他面前蹲下来,脸上那个凶相稍纵即逝,又换作一副嬉皮笑脸:“哎哟……傻卢比,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想’啊?”
穆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张开嘴“啊?”了一声。
楚泽绍也不期待他的回答,问过之后便把头向前探去,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穆世的胸腹之间,用力的又拱又嗅,顶的穆世不住的向后仰。
深吸了一口气后,他抬起头笑道:“卢比真香啊……让我吃了你好不好?”
穆世伸手轻轻去推他的肩膀:“不要。”
楚泽绍像个饥渴虎狼似的凝视了穆世,半分钟之后他骤然出手,把穆世推到在床,紧接着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他的裤子退到了大腿处。普嘉惊的连忙要来阻拦,哪知楚泽绍别有目的,竟是低下头去,在穆世的屁股上狠狠的咬了一大口。
穆世痛的大喊一声,楚泽绍却是不肯松口。普嘉急的在后面抓住他的衣领死命拉扯:“你是疯狗吗?怎么咬人?松口啊!”
楚泽绍在穆世的屁股上,留下了一个极深刻的牙印。
在他松口之后,穆世还保持着趴伏的姿势,仿佛是被吓的呆住了。而普嘉气的小白脸越发雪白,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楼下有人扯着大嗓门喊道:“主席!该走啦!”
楚泽绍把穆世扯起来,在他那脸上嘴上很响亮的亲了两口,然后急急忙忙的说道:“宝贝儿,我要回去啦!你真可爱,等我打死了姓玉的老王八蛋,就马上回来跟你过好日子!”
说完他也不等穆世回应,起身扭头就跑了。
他自己来去如风倒也罢了,只是穆世屁股上的那个牙印在十几分钟后开始渗血,红通通的肿起来,有如一个圆形大图章一般。普嘉给他找了点刀伤药膏涂了;他趴在床上,似睡非睡的,却是没有继续叫痛。
他大概也是在思索着什么,而且思索的很用力,是真正的全神贯注。
这种思索方式显然是不正常的,所以他很快开始闹头痛。头痛,耳朵里也轰鸣起来,他算是真正的掉进了浓雾之中。
再说楚泽绍那边,他本是进城查看武器储备的,特地又去七方路撒了顿疯。他现在一想起穆世心里就痒痒,顺带着牙齿也痒;咬了那么一大口之后,他心里舒服多了。
战场上他是依旧的占上风,目前只有一点可恨,便是玉冰济在布确被鲍上校打的走投无路,也无法同父亲玉将军会和,慌不择路之下竟是一路南逃,跑去和流落南部的小扎尔贡力量沆瀣到了一起。
在楚泽绍眼中,小扎尔贡加上穆世等于一个屁;小扎尔贡加上玉冰济,连屁都不是。他准备先打老子,后打儿子,顺带着将小扎尔贡也收拾掉,以便占领布确全境。
目前看来,他这个构想不是个难事情,只要他肯耐心打下去的话。
问题是他此刻的耐心比较有限——像所有好色贪淫的君王一样,他惦念着七方路的温柔乡,恨不能一瞬间结束战争,回复到先前那种甜美和熙的生活中去。
第63章 玉少爷的盟友
小扎尔贡站在一片草地上,阳光明媚的洒在他的头顶,将那那张白脸照耀的简直有些轮廓模糊。
懒洋洋的把双手笼进宽松袍袖里,他对着玉冰济歪头笑道:“玉老弟,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现在已经落到了这般地步,哪里还有本事去打楚泽绍呢?”
玉冰济席地而坐,眯着眼睛望向小扎尔贡:“你怕什么?我父亲在利马已经牵制了他的主力,现在布确地区就只驻扎着鲍上校的队伍——”
小扎尔贡抿嘴笑着,神情几乎偏于妩媚:“那你怎么被鲍上校赶到我这里来了?”
玉冰济抬手挠挠短发,不假思索的说了实话:“我不会打仗嘛,况且我本来是要带着队伍去找父亲的,哪知道姓鲍的速度那么快,居然把回利马的道路截断了……我也没有办法嘛!”
小扎尔贡一摊双手:“我没有兵啦!”
玉冰济一拍胸脯:“我有!”
小扎尔贡把手又揣回衣袖中:“我现在虽然丢失了大部土地和财产,可是凭着在此地的一点家业,还能勉强活下去;这次和你玉家联手若是再失败了,本人大概只好效仿穆世,把汽车开到山谷中自杀去了!”
玉冰济本是个纨绔子弟,馋懒多嘴,头脑并不精明,听了这话后便认认真真的反驳道:“穆世还活着呢!”
小扎尔贡久居南部山地,同外界联系甚少,此刻就是一愣:“我听说他是在宗巴雪山下摔的粉身碎骨了——”
玉冰济也很诧异:“是么?粉身碎骨我是不知道了,我只晓得他还活着。”
小扎尔贡诧异的笑了一声:“活着……活在你们那个德堪监狱里吧?”
玉冰济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他活在哪里,反正好像不在德堪。”
小扎尔贡用眼角余光瞄着玉冰济,淡淡问道:“怎么,楚泽绍把他藏起来了?”
玉冰济素来对穆世不感兴趣,所以皱着眉头思索片刻,末了摇头道:“大概是的,说是穆世本在雪山下已经要死了的,后来又被救了过来——除了楚泽绍,谁敢做这个主呢?小扎尔贡,我不大了解这个事情,楚泽绍平时总是凶神恶煞的,我很少同他接触。”
小扎尔贡蹲在了玉冰济面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喂,那就叫做金屋藏娇了。”
玉冰济登时一伸舌头:“你算了吧!楚泽绍藏娇是有的,可也犯不上藏个男人。再说穆世都多大年纪了!”
小扎尔贡颇有深意的微笑了,抬手在玉冰济的脸上摸了一把:“你懂什么?只要有趣,还在乎年纪大小么?”
玉冰济肉麻的打了个冷战:“别摸我!你这话是打哪儿想起来的?难道你和穆世……不能不能,你可别和我开玩笑了!”
小扎尔贡向前俯身,轻轻的搂住了玉冰济的上身,态度暧昧的对他耳语道:“你不要看穆世平时那样道貌岸然,我这位叔叔啊,在床上需要的很呢!”
玉冰济大叫一声向后仰过去,连滚带爬的站起来跑了几大步:“小扎尔贡,你恶心死我了!”
小扎尔贡看他被刺激成那个样子,就嘿嘿嘿的笑的浑身乱颤。
“不说了不说了!”他对着玉冰济招手:“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滚蛋?”
玉冰济双手抓着袍襟,忽然有些气急败坏:“我往哪里滚呀!你没有兵,我有;你没有武器,我也有;咱们合伙干一下子,只要把鲍上校的队伍打散就可以了,这很难吗?”
“这么好打,你还来找我?”
玉冰济发作了少爷脾气,不耐烦的大喊道:“我不认路!我第一次来到布确这个鬼地方,你们这里除了高原就是山地,我他妈的不认得路!”
小扎尔贡笑的坐在了地上。
这两名青年打闹一番后,便相携着回了房内,去谈那机密事情。又过了几日,小扎尔贡重整了身边的散兵游勇们,同玉冰济一起出兵,向北方进发去了。
布确这边有鲍上校来支撑,楚泽绍便安心留在利马城外,兴致勃勃的要和他岳父决一死战。玉将军早就觉着这个女婿像个牲口似的,没想到果然会兽性大发,打起仗来可以不眠不休,甚至敢于端着枪跳出战壕,领着头的打冲锋。偏那子弹都像有灵一般,专门绕着他飞,他身边的人一茬一茬的倒下去,只有他安然无恙,胆大包天的继续往前跑。
楚泽绍本就在利马名声极大,虽然是个凶恶的名声,可毕竟很能唬人。如今玉将军那边的部下在战场上见识了他的勇猛,就各自打起怵来,心惊肉跳的不知是接着打还是撒腿逃。玉将军的态度倒是坚决的,非要和女婿斗出了个上下来才行。
战争进行了将近一个月,玉将军力不能支,开始带着部下往北边山上退。楚泽绍撒了欢儿似的前去追击,不肯放对方一条生路。可惜此时春暖花开,玉将军的队伍在山地里已无冻饿之虞,便打算依靠这个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和楚泽绍打一场持久战。
正在楚玉二人在山脚持久之时,布确那边忽然传来消息:鲍上校败了。
鲍上校是个貌似精英的非精英,比一般人强一些,可也强的有限。先前他的对手是个不认路的玉冰济,他尚且未能将其全歼;如今玉冰济的军队加上一条地头蛇般的小扎尔贡,鲍上校就傻眼了。
鲍上校不愿辜负楚泽绍的期望,誓死抵抗。后来他是没死,抵抗这事也做的很不成功,无奈之下只好效仿玉将军,下令后退了。
利马人祖辈都生活在平原上,所以鲍上校虽然效仿玉将军后退,却没有上山的意愿,他很干脆的往利马境内撤了回去。
楚泽绍自认为是个英雄,却没有发现在他领导的这个团体中,就只有他这一个英雄。听说鲍上校不济事,他气的破口大骂,想要抽空跑去布确指导一下,可是分身乏术,又不敢贸然离开山下。
“小鲍是个混蛋!”他对金少校发脾气。
金少校没敢答言。
说鲍上校是个混蛋,这话显然不大准确;鲍上校其实是无辜的,年纪那么轻,既没有独当一面的打过几次仗,也没有挖空心思向上钻营过,全是楚泽绍一厢情愿的看他好,往死里提拔抬举他,连个成长学习的过程都不给,他现在能力不足,有什么法子?
“你去替换他的位子,让他马上给我滚回来!”他继续怒吼。
金少校行了个军礼:“是。”
“那还不快滚?”
金少校立刻开滚,一分钟也不敢停留。不过他肯滚,鲍上校却是不肯滚的。
鲍上校觉得自己一万分的对不起楚主席,无论如何没脸回利马城,死乞白赖的留下来辅助金少校指挥军队。金少校其实也不是什么明白人,两个混蛋凑在一起,智商上并没有叠加,只是把混蛋的范围扩大了一些而已。幸而他们还颇有信心,每天在军队里吆吆喝喝的给士兵们打气,一时半会的倒也顶了下来,没能让小扎尔贡和玉冰济继续前进。
第64章 城破
玉将军上山了。
其实就他老人家的本心来讲,绝没有翻越喜马拉雅山的意愿;可是楚泽绍为了赶出时间去收拾小扎尔贡和玉冰济,就对这位岳父发动了猛攻。玉将军当年也是个能打的,可这江水素来都是后浪推前浪,他这曾经的大浪敌不过后辈,迫不得已的拍在了雪山上。
玉将军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带着残部一路向上攀登,很快便见了白雪。士兵们都是春装打扮,忽然海拔升高进入冬季,就都有些忍受不了。而玉将军本人已然冻出伤风,高烧之下又被女婿追杀,很快便病倒在军营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