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九嶷不耐烦的一挥手:“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得了专吃妖精的怪病!听了你刚才的话,我现在心里很不痛快,肚子里也要发烧。现在我要一个人静一静,你快给我滚蛋!”

四脚蛇不情不愿的离去了,而九嶷盘腿打坐,使尽浑身的力量去压制丹田内的热流。他依然不是九尾狐那枚内丹的对手,但是控制一刻算一刻,他也管不得长远的事情了。

皓月按照事先的计划,在大帅府内住了五六天,这五六天内他吃的好喝的好,然而苦不堪言,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是轻松愉快的。吕清奇大概对他的确是有好感,终日小师弟长小师弟短,围着他聒噪不休,并且还有动手动脚的轻薄之势,他来了,白大帅也必定得来;他在皓月面前毫无忌讳的高谈阔论,不是赞美皓月如花似玉,便是批评白大帅人老珠黄,仿佛白大帅没有永远年轻,便是欺骗了他的感情。而白大帅这时往往是神情呆滞的倾听着,皓月也不知道他能否听懂,偶尔特别留意的审视他几眼,也看不出他那感情有什么波动。

这一日傍晚,他将一张小纸条折叠了,交给偷偷潜入房内的四脚蛇。四脚蛇照例是对他没有话,叼了纸条就往外走,走出不远便钻了耗子洞,老练娴熟的进行了土遁。

四脚蛇前脚刚走,吕清奇便领着白大帅过了来,盛情邀请皓月前去他们的卧室中睡觉,并且承诺自己睡在中间,决不让白大帅这个老东西搅扰到冰肌玉骨的小师弟。皓月听了他对自己的形容,肉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拼了命的摆手摇头。

费了无数的口舌,皓月总算把吕清奇打发了走。如此过了一夜之后,他悄悄的写了一封信,只说师兄的盛情自己无福消受,所以自己在此还是告辞为好。

把这封信揣在身上,他在下午出了门,一路溜达到了白大帅的房屋里。他到达时,白大帅正独自坐在一张沙发椅上发呆,吕清奇不知所踪,周围也没有仆人侍立。皓月见此刻时机正好,当即走到白大帅面前,弯腰拉起他一只手,又掏出信笺往他手中一塞:“劳你把它交给吕清奇。”

他认为白大帅如今如同傀儡一般,应该是不通人言的,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句话,无非是出于习惯。哪知白大帅缓缓的合拢手指攥了信笺,同时慢慢的抬起头,翻着眼睛望向了他。

第七十七章

白大帅的目光很直,可瞳孔中的光芒却是很乱。皓月见了他的情形,几乎对他有些怜悯,可因并不通晓迷魂术,所以此刻也无力救他。转身迈步向外走去,他快步回到自己的院内,拎起皮箱走小门,利利落落的走到了大街上。此时还是初春天气,天黑得早,皓月故意慢慢的走,走出几步之后他拦了一辆洋车,声音不低的问道:“我要出城,你走不走?”

车夫遇了生意,自然是走,于是皓月拎着皮箱坐上洋车,就此慢吞吞的离去了。而在他离去不久,门内疯了一样的冲出一个黑衣人,正是吕清奇。

吕清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对于城内的情形,他是了如指掌。城门如今有开有关,全被重兵把守着,进城走哪条路,出城走哪条路,他全知道。汽车夫以为家里这位大师要出门,忙忙碌碌的要去开汽车,哪知大师并不劳他,只略一抬腿,便立时跑了个无影无踪。而在他狂飙之时,皓月已经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出了京城。

在京城外的一条土路上,他看到了九嶷。

这个时候兵荒马乱,加之早晚天气寒冷,城内城外都少有行人。九嶷静静的蹲在路旁草丛之中,一眼望过去,几乎不能发现。皓月目光如电,一眼瞧见了他,就见他抱着膝盖望着自己,正在不怀好意的笑。

皓月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手中的皮箱本是没有价值的,拎它出来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当真要走,这时便被他随手扔到了路边。空手大步走到九嶷面前,他开口便问:“你这几天还好?”

九嶷站起了身,是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听说,你跟驴睡觉了?”

皓月登时瞪了眼睛:“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你给我闭嘴!”

九嶷笑着又问:“你真把那头驴引过来了?他不会走岔了路、追丢了吧?”

皓月想了一想,然后走到九嶷身边,拉着他一起蹲了下来:“你也看出来了,现在想要出城的话,就只能走这一道城门,他既然知道了我要走,应该不会追到其它地方去。”

九嶷扭头看着他:“万一,他根本没想追你呢?”

皓月沉吟了一下:“这……你当初不也认为他会追我?老实讲,我起初虽然对于这话不以为然,但是见了他这几天的表现,倒是不由得不信你的判断。他对我……他好像……”

“好像看上你了吧!”

“这叫什么鬼话!他无非是——”

“看上你了?”

“没有的事!我和他——”

“一起睡了?”

皓月说一句,九嶷堵一句,并且每一句都不是好话。皓月这些天本就饱受了吕清奇的言语荼毒,如今听九嶷也是这般的贫嘴,立时气得扭过头鼓了嘴,两道长眉也拧了起来。九嶷见他生了气,心里倒是舒服了些许。主动伸手拉了拉他,九嶷见他不动,便抬手又去搂他的肩膀,同时口中低声的唤:“小狗儿,小狗儿,别生气了,逗你玩呢!”

皓月的耳朵动了动,听九嶷的声音有点颤,回过头注视了他,又见他笑眯眯的并无异常。于是把第一个问题拿出来,他重新问了一次:“你这几天还好?”

不等九嶷回答,他又补了一句:“说实话!”

九嶷望着皓月笑,笑着笑着,那笑容开始不甚稳定的闪烁了。

“不大好。”九嶷喘了粗气,从牙关中往外挤出话来:“驴再不来,我就要吃人了。昨天我差点儿咬了阿四。”他把皓月的手往自己怀里塞:“我这里……热得厉害。”

皓月伸手一摸,隔着紧贴身的一层小褂,他摸到了一颗咚咚大跳的心脏,小褂滚热的,可见九嶷此刻的体温很高。

正当此时,远方传来了杂沓混乱的马蹄声音。皓月一愣,觅声望去,就见夜色之中遥遥的奔来长长一队骑兵,看势头,正是要往城里冲。一边冲,骑兵们还在一边纷乱的喊话,皓月带着九嶷伏低身体,就听有人高声大嗓的叫道:“营座,城里开火了吗?咱们这几个人这几条枪,真打起来可是不够用啊!”

营长立刻作了回应,声音比士兵高了好几度:“谁说城里开火了?急电上只说大帅让咱们赶紧进城,没说让咱们进城打仗!”

“怎么好端端的来了急电,非让咱们半夜进城?大帅在城里缺人手了?”

营长显然也是不明就里,只答:“谁知道!那边的混成旅不是也动身往城里去了?”

骑兵们连吵带喊带催马,一阵风似的刮过了土路。皓月和九嶷面面相觑,心想吕清奇难道为了追逐自己,竟然调动了京城内外的全部军队?不至于啊!

正当此时,九嶷如同受到了某种刺激一般,猛的向后一挺身。皓月慌忙伸手扶住了他,同时就见他抬手向前一指:“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从土路上疾驰而过,草丛中的皓月只觉眼前一花,下一秒,他才嗅到了几丝妖气。妖气很淡,因为夜风急了,吹得草木全都哗哗作响。

“难道是吕清奇?”他问九嶷:“方才,你看到了没有?”

九嶷紧紧的闭了眼睛,身体开始哆嗦起来——他对于妖气是最敏感的,而吕清奇的妖气又是特别的强烈,对于此刻的他来讲,非常富有刺激性,简直要和他体内的内丹遥相呼应。

“是……”他喘息着要往起站:“我们快去追上他,再不动手,我怕我就要——”

话没说完,因为夜空中忽然响起了枪声。和枪声一起响起来的,是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皓月紧拽着九嶷趴回荒草丛中,就听一大队骑兵队伍从城中涌出,一边连珠炮似的向前策马开枪,一边吼着“打妖怪”,“别让他跑了”。

皓月这回先明白过来了,一颗心登时向下一沉:“九嶷,这些人是来追杀吕清奇的,难道白大帅恢复神智了?”

九嶷低着头,没言语。

皓月又道:“他们这些人绝对不是吕清奇的对手,我们走小路包抄过去,一旦吕清奇进了前面的大山,那可就不好找了!”

九嶷乖乖的起身,连连的点头,同时脑子里轰轰作响,眼前一阵一阵的发红。他知道自己的毛病,也知道自己这毛病发作起来会有多可怕。抬起右手将食指伸入口中衔住了,他感觉自己指尖灼热,只要稍一摩擦,就会燃起一簇业火。

那火,可是专烧妖精的!

为了保护身边这只妖精的狗命,九嶷屏住呼吸咬住手指,一味的只是向前狂奔。满眼红雾之中,他能看见远方有个黑影在一高一低的跳跃,正是吕清奇以其独特的步法,将要逃之夭夭。

“王八蛋驴!”九嶷在心里骂:“敢踢老子,饶不了你!老子今天宰了你,小狗儿非乐疯了不可。嘿嘿,连报仇带逗狗,你这头活驴,老子追定了!”

第七十八章

皓月感觉九嶷越跑越快,自己简直将要追不上他了。可若是连九嶷都追不上的话,想抓吕清奇就更是痴人说梦,所以气运丹田使足了力气,他不看吕清奇,专跟着前方的九嶷狂奔。后方的喊杀声远一阵近一阵,仿佛追兵是鬼,一路飘忽着跑。但皓月理智尚存,知道追兵绝对不会是鬼,不是鬼,声音却又忽远忽近,那么只能有一个解释:追兵不止一股,他和九嶷这样一路疾驰而来,兴许已经超过了好几队骑兵。而此刻月黑风高,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想必他们没留意追兵,追兵们也根本没看见他们。

山路越来越崎岖狭窄了,皓月见九嶷的背影有了忽隐忽现的意思,便急得伸手要去抓他。可是未等他把手伸长,九嶷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忽然背过手攥住了他的腕子——攥了一秒钟,随即却又飞快的松了开。皓月则是惊讶的低哼了一声,因为九嶷巴掌滚烫,那一攥的巴掌宛如烧红了的铁箍,竟然让他疼了一下。

“九嶷……”他微微喘息着低声问话:“你怎么了?”

九嶷头也不回的答道:“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皓月拼命一般的加快了速度,想要和他并肩狂奔:“什么事情?快说!”

九嶷面朝前方,声音平平的答道:“地上全是牛粪,小心不要摔倒。”

此言一出,皓月没言语,只像要作呕似的,在喉咙里咕噜了一声。

九嶷又道:“尽量跟上我,跟不上也没关系。区区一头驴,老子一个人足能降服。”

话音落下,他忽然加快速度。皓月只觉眼前一花,定睛再瞧时,他在心里叫了一声苦——九嶷方才那几步蹿得够狠,居然在一瞬间把自己落下了一大截子!

他不敢公然喊叫着让九嶷等待自己,因为前方的吕清奇和后方的追兵都还不知道他和九嶷的存在,一旦知道了,那逃的和追的一起受了惊动,只怕逃的会越逃越快,追的会越追越乱。

皓月使出吃奶的力气奔跑,不去看远方的吕清奇,只追随九嶷的足迹。而九嶷一路跑得头也不回,竟像是不打算再管他了一样。

九嶷的确是不想管他了——不止是不管,他甚至想要干脆的甩了皓月,独自去把吕清奇处理掉。皓月不是吕清奇的对手,一旦交了手,就有受伤的危险,偏偏皓月又是个死心眼,在邪魔歪道面前是特别的悍不畏死。而在另一方面,即便皓月不与吕清奇交手,一味的只是跟着自己,那么也一样的不安全。自己是什么情况,自己最了解。九嶷此刻只觉着耳中隆隆的一阵阵轰鸣,周身鲜血滚烫到了将要沸腾的程度。他并不是故意的要跑成草上飞,是两条腿不听了使唤,非得狂奔着才舒服,一旦停下来,他那周身的力量汇聚成了胸中一只大火球,简直会让他活活的鼓胀爆炸!眼前的世界摇晃了,模模糊糊的像是随时要颠倒,天地或者地天之间上下跳跃着一个黑影子,正是正在逃命的吕清奇。

吕清奇身为一只驴精,不知为何,竟会不善奔跑,直上直下的只会向前跳跃。由此也可见他的力量的确是惊人,凭着这么个跳蚤似的跳法,居然速度极快,加之他穿着一身黑衣,三跳两跳便融入了夜色之中,令人无从辨别他的形迹。九嶷感觉自己的眼神是越来越不济,所以盯住了吕清奇的背影,他提起一口气,发疯似的猛冲了过去。

他这一冲,就把皓月彻底的抛在山路上了。皓月没有读心之术,不知道他是什么主意,只知道自己一眼照顾不到,他便消失在了黑夜里。放缓脚步回头看看,他看到了星星点点的火把马灯,扭过头再向前瞧,他张开嘴呼出了一口热气——前方什么都没有了。

星星和月亮也没有了,荒草随风摇曳,只是一片似有似无的黑影子。

皓月急了,开始压低声音轻轻的呼唤:“九嶷?九嶷你在哪里?”

他弯着腰向前跑,两只手伸出去前后左右的乱摸,想要用手代替眼睛。可是回应他的只有风声。于是他强定心神停住脚步,索性完全的闭了眼睛。仰起头做了个深呼吸,他想要在空气中寻觅九嶷残留下的气味。鼻孔微微的翕动了,他果然不是一无所获。睁开眼睛定准了方向,他拔腿又跑了起来。

皓月一路且跑且嗅,九嶷的气味只嗅到了几丝,牛粪的臭气倒是吸了满鼻子。这臭气实在浓重,简直熏得他将要不辨东西南北,本来那吕清奇在大帅府内养尊处优,一身的袍子都洒了香水,说起来也是有迹可循的,可香水那人工的香气终究敌不过牛粪天然的臭气,皓月心想自己若不是对于九嶷特别的熟悉,恐怕连九嶷的气味也分辨不出来了。

“这怎么办?”他渐渐的惶恐了,因为这些天一直是和九嶷共同行动,即便是前些天身在大帅府时,也有四脚蛇在他和九嶷之间传信。如今身边忽然少了个大活人,他像被人劈了一刀似的,虽然不疼不痒,然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空落落的不踏实。后方的骑兵还在追,但速度显然是缓慢得多了。皓月心里一乱,鼻子居然也跟着乱了,接二连三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他就只嗅出了一个臭。

他开始四面八方的乱走,脚下很快就没了路。披荆斩棘的继续向前,他竖起两只耳朵,能听见自己呼呼的喘息声音。他和九嶷联了手,才有可能打败吕清奇,现在两个人分了开,他自己此刻是安然无恙,可九嶷会不会和吕清奇狭路相逢呢?九嶷现在的确是有股子奇异恐怖的疯劲,可那股子疯劲来去不由人,万一面对吕清奇时他忽然又不疯了,可怎么办?

皓月越是思想,越是惶惑。他不敢停,没有方向也要走。一鼓作气的不知走了多久,他蹲下来休息了片刻,然后起身,继续走。

这样的休息接下来又进行了两次,等到最后一次休息结束时,皓月站起身,发现整个世界显出了依稀的轮廓,而在山外山的远天边,有淡淡的光芒弥漫出地平线,竟是天要亮了!

借着稀薄的晨光审视了周遭风光,皓月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茫茫山中,起码放眼向四方望去,除了山峦,再无其它。夜风本来就寒冷,如今冷上面又加了急,几乎带了几分硬度。皓月茫茫然的喘了几口气,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下意识的抽抽鼻子,突如其来的一股子妖气让他打了个激灵。猛的向后转了身,他随即瞪圆了眼睛,鼻子尖险些蹭上了吕清奇的下巴!

第七十九章

他不知道吕清奇是何时靠近自己的——真是不知道,甚至连一点预感都没有。而一双冰凉的大手无声无息的合在了他的脖子上,吕清奇居高临下的一垂眼皮,压低声音开了口:“小师弟,没想到啊没想到,师兄还是小看了你呀!”

皓月没言语,因为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所以也没有急于反抗。极力镇定了自己的情绪,他面无表情的仰视了吕清奇,静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吕清奇又开了口:“小师弟,究竟是你太无情,还是孝琨太嫉妒,还是师兄我不够有魅力?”

皓月咂摸着他这后一句话,感觉他这话里另有一番深意,但那个深意是什么,自己一时还揣测不出。为了避免祸从口出,他不置可否的继续保持沉默,只因为疾风掠过面孔,让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吕清奇冷笑了一声:“小师弟,这个时候才想起对我眉来眼去,是不是晚了一点?你师兄我阅人无数,虽然对你是格外的偏爱一点,但还不至于为了你意乱情迷、失了理智。说吧!你是何时开始和孝琨串通起来的?”

皓月发现自己果然没有白白的沉默,听到这里,他隐约明白了那一番深意的意思。强忍着没有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他板着一张小白脸,正色答道:“我并没有和白大帅串通过。”

吕清奇狞笑一声,紧接着一张黑洞洞的大鼻孔,从厚嘴唇中吐出雄浑声音:“不说实话,信不信师兄掐断你的细脖子?”

皓月直视着他的眼睛,因为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举动,并且尚未意识到九嶷的存在,所以反倒是放了心:“我和白大帅之间,当真没有任何关系。我无非是想离开大帅府而已。我走我的,他的一切举动,都与我无关。”

吕清奇一扬浓眉,双手微微的加了力气:“这么巧,你前脚把我引了出去,他后脚就调了兵来追杀我。难道你们二位才是心有灵犀真有缘?”

皓月背过一只手,暗暗的将力气运到了手上:“吕清奇,你若一定不肯信我,我也无意多说。”

吕清奇一皱眉头:“这就不说了?”

皓月将身后那只手攥成了拳头,同时移开目光,冷淡的答道:“不说了。”

吕清奇从鼻孔中呼出两道热气流:“小师弟,你应该能看出来,师兄还是挺愿意听你多说几句的。”

皓月勉强把头扭了扭:“无话可说。”

吕清奇一撇大嘴:“哼,小师弟,你还真是没有情趣,从这一点上看,比孝琨年轻时差得远了!”

皓月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嫌恶,恨不能当场呕吐一场:“吕清奇,请你自重一点!要杀要剐,你尽管出手好了,不要对我讲这些不伦不类的怪话!”

吕清奇听闻此言,当即仰天长笑:“哈!哈!哈!可笑可笑!小师弟,我杀你作甚?”

皓月方才在吕清奇大笑之际一转眼珠,正好看清了对方的嗓子眼,立刻又想呕吐:“那你就放了我!”

吕清奇收敛笑容低下头,忽然竖起两道浓眉,变脸似的换了一副凶恶表情:“放你?你想得美!我如今成了孤家寡人,正是需要臂膀之时,你既然落入了我的手中,我又怎能轻易的放了你?”

皓月本想虚与委蛇的敷衍他几句,骗他松手,可是此刻近距离的和他对视了,皓月眼力极佳,就见他脸极其长,唇极其厚,眉眼虽是尚且可观,然而鼻孔深不可测,鼻毛倒是郁郁葱葱,兴许是先前说话太多的缘故,他那厚唇的两角还堆了些许白沫。若从卫生的角度批评,吕清奇奔波一夜,此刻的情况本来不能算是很糟糕,况且皓月是和九嶷朝夕相处过的,吕清奇再邋遢,也比流浪时期的九嶷要好。可皓月怀疑自己大概是看惯了九嶷的缘故,九嶷再脏,他也能透过肮脏的表象看出对方的本质,隔三差五的还会感觉对方相貌挺美;然而此刻对着吕清奇的鼻孔和大嘴,他却是产生了错觉,几乎以为自己是站在了牛粪堆中,正在和吕清奇一起缓缓的往下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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