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偶尔来看看我就成。否则我眼睛不方便,仆人在我跟前捣鬼,我都不知道。”
“你不要说的那样可怜。香港也不是我的,你想去就去啦!”
就这样,温孝存跟着金家又回了香港。
温孝存与金世陵,并不是邻居。
两家中间,住了一家姓顾的。顾家只有兄弟俩,哥哥是开运输公司的,事务繁忙,平日里极少在家;弟弟是个傻子,天天坐在院子里,眼巴巴的望着金家孩子在一起玩笑打闹,那样子倒是有点可怜见儿。金太太对于这种清净邻居是很满意的,对于邻居的邻居——温孝存,也很有好感。
泽生现在是完完全全的长在了温家。温孝存给他请了家庭教师,专教英文和数学。学了不到一年,已经开始帮着干爹做股票——他是眼睛,干爹是头脑。
在泽生眼里,干爹全知全能,是天下最伟大的瞎子。在干爹面前,其他一切人,除了妈和妹妹,都可以去死了。尤其是他那亲爸爸……唉,简直都让人懒得提。
其实不只是泽生懒得提,金家的长子元生也是懒得提。元生已经八岁了,因为家里有着这样的父亲,所以不得已的早熟起来,帮着妈妈打理家事。妈妈又生小妹妹了,名叫玛格丽特,天天的嚎,让全家都不能安生睡上一夜。妈妈生产过后,精神不济;老妈子们只会偷懒;元生只好睡在玛格丽特的房里,婴儿一哭,他就下床去叫奶妈——要不然奶妈装睡!
金世陵则是又玩疯了。
他如今也过了而立之年,可是因为每天忙着玩,疲惫不堪,所以并没有像他两位哥哥那样发福。他的眼下总带着点纵欲过度的青晕,可是依旧漂亮,追逐着人,或是被人追逐,永远不能休息。他不大关心太太,虽然知道她是个好女人;也不大关心自己的孩子——儿子们越长越大了,遗传了金家一贯的好相貌,将来必定又是一批美男子,可这同他有什么关系呢?
在笼统的不关心之中,他也就对斯蒂芬妮和雪生还有点偏爱。斯蒂芬妮是他乖而美丽的小女儿,雪生——其实,他觉着自己已经快把桂如雪这人忘记了!
女儿是矜贵的,不好带着出去让人乱看;儿子就无所谓了。金世陵偶尔父爱发作时,便会抱着三岁的雪生出门玩通宵。隔了一天或两天回家时,雪生已经一身的烟酒味道,并且学会了用英文骂人。
金太太没有法子。面对着一朵鲜花似的丈夫,她不能、也不会撒泼质问。心中实在苦楚的时候,只好去向泽生的干爹去倾诉抱怨一番。
温孝存的涵养几十年如一日,永远不嫌金太太啰哩啰嗦的讨厌。他现在不大出门,可是依旧能够钱生钱。他是把宝压在泽生身上了,儿子不必一定要自己去生,而且自己生出来的,肯定不如金家的这个优良。
他看不见,但从旁人的口中,他知道金泽生是个多么体面伶俐的小孩子。
他不相信外界的任何人,他瞎了眼睛,谁都能骗到他,如果他不是时刻提防着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他就需要一个真正的心腹,从小笼络调教到大的,全心全意忠于他的。
金世流在许多年之内,都一直没有消息。当然,后来他也有了音信,但那已经是长久时间后的另一个故事了。
这天是个好天气。金太太带着元生、泽生、斯蒂芬妮、雪生和玛格丽特回娘家看望父母。在黄家吃顿午饭后,因为玛格丽特哭闹不止,金太太只好带着孩子们提前回了家。
泽生一到家,就拎着一盒奶油蛋糕跑去了温家。元生拿着本童话书给斯蒂芬妮讲故事,金太太抱着玛格丽特,望着元生和斯蒂芬妮,脑子里想着自家的丈夫。丈夫现在倒是在家的,正大睡着,睡醒了,换身衣服,又会再跑出去。
金世陵的确没有让金太太失望,傍晚时分他起了床,笑嘻嘻的下楼抱起斯蒂芬妮:“宝贝,让爸爸看看你——啊哟,我的小女儿真是美人啊!”
斯蒂芬妮抱着个洋娃娃,呆呆的望着她这陌生的父亲,没有话说,而且还有点害怕。
没头没脑的逗了一会儿女儿,他走进餐厅内,难得的同家人一起吃了顿晚饭。金太太告诉他:“玛格丽特出牙齿了。”
金世陵人来疯似的宠孩子。他把斯蒂芬妮抱在自己的腿上,拿了一块小蛋糕喂她:“我的小姑娘,吃啊!”然后转头望着太太:“谁掉牙齿了?”
斯蒂芬妮一点儿也不想吃蛋糕,可是慑于父亲那突如其来的爱,所以不敢不吃。吃了一半,她仰着头道:“爸爸,我肚子饱了。”
金世陵听了,就很亲昵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扔下蛋糕,顺便在斯蒂芬妮的衣襟上擦掉了手指上的油。
放过了斯蒂芬妮,他扫视桌面,又问:“泽生呢?”
金太太答道:“泽生在温先生那里呢。”
“老温是个坏蛋,当心泽生在那里学坏了!”
金太太听了这话,心里真是恨不能冷笑一声。喝了口热汤压下那声冷笑,她答道:“温先生这人蛮好的,他还请了家庭教师,天天教泽生英文。我说,家里这么多孩子,元生都九岁多了,我们也该请个家庭教师。”
“好啊,请吧。”
“还有,除了家庭教师之外,还该给元生和泽生挑选一所学校读书。你说这——”
“你决定吧,我又不大懂。”
“温先生上次同我谈了谈股票的事情,我想我们也该做些投资——”
“都随你,只要别同姓温的做生意就成。”
金太太不再多说了。
金世陵吃过晚饭之后,向雪生拍拍手:“过来过来,爸爸带你出去玩!”
雪生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腿:“爸爸,我要喝那个甜的酒。”
“好好好,喝什么都可以!”
金太太听见了,赶忙嘱咐道:“你别给小孩子喝那些乱七八糟的——”
金世陵笑了一声,领着雪生走了。
出门上了汽车。速度一旦加快,那夜风就从半开的车窗中灌进来,急急的刮过了金世陵的面颊。雪生坐在他旁边,呀呀呀的唱着儿歌。
金世陵听着儿子的歌声,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世上本来是没有金雪生这个生命的,自己把他凭空创造了出来,以后他也会同自己一样,经历许多悲欢离合——当一代一代的生命组成了历史时,那轮回的面目就很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雪生正唱的高兴,忽然旁边的父亲一脚踩了刹车。他在惯性的作用下向前一冲,吓的大叫一声。扭过头,就正好迎上了他父亲的目光。
“你……”他听见父亲开了口,声音迟疑而柔软:“你是桂如雪吗?”
雪生根本没听明白这句问话,只张嘴“啊?”了一声。
他父亲轻轻的笑了笑,继续发动了汽车。
雪生很好奇的盯着他父亲,看了半晌,开口问道:“爸爸,你哭了吗?”
金世陵没有回答,只将车窗大大的打开,潮湿的晚风扑啦啦的吹进来,立刻就风干了他脸上的泪痕。
全文完
第59章 紫金堂番外
——桂家兄弟
民国,南京
桂如冰站在二楼楼梯上,在夕阳余晖中皱着眉头审视他那弟弟。
桂家二少爷,桂如雪,比他年少了约四五岁,今年算起来也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了,然而一点正事不干,专攻吃喝玩乐,仿佛和家里的财产有仇一般,;来不及似的挥金如土。
桂如冰看不上他,同时又觉得他这德行是理所当然——丫头养的儿子,能是什么好种子?
桂如雪一手扶墙站在楼梯前,仰头对着桂如冰笑了一下。
他和桂如冰的确是同父异母的两兄弟,然而身材相貌全无一丝相同之处。桂如冰是个黝黑的高壮青年,幼年更黑,人送外号赛铁蛋,发育之后渐渐张开了,五官的轮廓随之英俊起来,这才摆脱了此诨号的困扰。而与之相反,桂如雪是个瘦弱苗条的小白脸儿,眉目十分标致清秀,比他那丫头娘还要漂亮许多,很有点男版林黛玉的风范——他十岁出头的时候也有外号,是邻家孩子琢磨出来的,喊他做“桂二兔子”。
桂二兔子一听这名号,都气疯了,十分狂暴的殴打了一切敢于冒犯他的大小孩子,事实上这外号的确不像话,连赛铁蛋都要出手为他打抱不平了。
桂如雪虽然天生的貌美,然而因为娘亲身份太低,所以在家里一直地位不高,不受待见。旁人轻视他,他自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报复;桂如冰平日住在学校里,不甚理会他,他反倒对这唯一的哥哥心存好感。此刻他虽然醉的晕头转向,可是见桂如冰高高大大的站在上方,就还是勉强支撑真站稳了,很和善的向他微笑。
桂如冰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然而此刻他笑的是在好看,眉目清丽有如一副工笔画,小瓜子脸单单薄薄的,很有一点雌雄莫辨的美感。
黑脸上的寒气不由得渐渐消散了,桂如冰出言问道:“这时候刚回来,是不是又出去和那些狐朋狗友们鬼混去了?”
桂如雪哼哼笑了两声:“没,就在陈公关大牌来着。”
桂如冰挺着腰板,昂首迈步走下来,经过这兄弟时停了步伐,申请严肃的扭头训斥道:“不学好,十几岁的人不读书上进,只晓得大牌捧舞女,将来可怎么办?”
桂如雪转过身来背倚着墙壁,醉醺醺的点头应和到:“哥哥,你说得对。”
桂如冰一听他很亲热的称呼自己哥哥,感觉就很奇异,认为凭桂如雪这身恶略作派,不要说是自己的兄弟,简直根本不像是桂家的子弟!
桂如冰继续向前走去,长兄如父,他觉得自己足够威严正直,很配得上兄弟那一声“哥哥”。
桂如雪见他走了,便抬腿往楼上去——他走路很快,脚下无根,方佛是连滚带爬的就上了楼,结果半路上脚下一滑,“咚”的一声跪在了台阶上。桂如冰应声回头看见了,下意识的就转身要上去扶他,然而桂如雪并不娇贵,自己爬起来又继续跑了。
扭身转弯时,桂如雪忽然从上方看到桂如冰正在注视自己,就又向他笑了笑,脸上红红的。
桂如冰姿势别扭的仰望了,意犹未尽的看着桂如雪消失在楼梯处。
桂如冰目前在父亲的引导下,已然开始涉足政界。此刻他乘坐汽车出了门,同父亲在外汇合,前去应酬。他虽然看起来有种与年龄不甚相称的一本正经,然而并未因此而死死板板。在人前交际时,他是相当的聪明得体,周身都洋溢这青年才俊的气息。
午夜时分,桂老爷前往外面的小公馆中下榻,桂如冰酒气熏天的独自回了家。
他自立惯了,没惊动旁人,静悄悄的就上楼回房,打算自行更衣洗漱。然而刚刚换好了睡衣,那虚掩的房内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他抬头望过去,只见桂如雪笑微微的站在门前,轻声问候自己:“哥哥回来了?”
桂如雪穿着一身湖色长袍,头脸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绝不像个起夜的模样,桂如冰盯着他看,同时一点头:“你这是……?”
桂如雪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他按燃打火机点了火,深吸一口后笑了一下,用手指夹着烟卷答道:“我出去走走,你休息吧。”
桂如冰没说话,只是凝视着他目不转睛。桂如雪这个油头粉面吊儿郎当的样子显然是让他很不满意,不过这弟弟坏的颇有腔调,虽然如此年少,可已经把花花公子的做派学了个十足十。
桂如冰是要做完人的,往日心理纵是有了顽皮念头,也绝不肯做出逾矩行为。眼睁睁瞪着桂如雪,他发现他这弟弟转身迈步,真的是要走了。
口干舌燥的舔了舔嘴唇,他下意识的上前两大步,一把抓住了桂如雪的手臂——桂如雪的手臂是纤细的,而他的手掌则是大而有力的。
桂如雪很惊愕的叼着烟转向他:“嗯?”
桂如冰僵持似的同他相视片刻,心里一片热烘烘乱纷纷,酒精混合在血液里,一阵阵上涌进他的头脑中。
桂如雪用牙关咬住香烟,同时调动舌头含糊问道:“哥哥,有事?”
桂如冰探头到走廊中左右望了一圈,四顾无人,就抬手去下桂如雪口中的烟卷往地上一扔,随即手上使劲,将这弟弟一把拽进了房内,桂如雪一个踉跄站稳了,大惊之下刚要抬头质问,哪知他哥哥一张黑脸骤然逼近,紧接着一张酒气熏天的嘴巴就凑向了自己。
桂如雪直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这时他想再反抗,就已经晚了。
桂如冰不由分说的就把他压倒在床,一边死晕头转向的对他又亲又啃,一边伸手撩起长袍去扯他裤子,桂如雪沉默的奋力反抗着——他是受害者,然而更怕闹破了被人撞见,因为哥哥是完人,犯了错也是受到自己引诱。
桂如冰硬是撕开了桂如雪的长裤——这弟弟拥有一切成年人的恶习,然而从身体上来讲,还只是一个纤细的少年。桂如雪在下方轻声喘息这哀求他放手,他方佛是听见了,然而只当没听见。单手抬起桂如雪的一条腿,他在不知不觉间扒光了自己,热血沸腾的就将地下男根顶了上去。下面紧逼着,上面他也不肯放松,擒住对方的舌头吮吸不已,握住弟弟的肩膀猛一挺身,他用嘴巴把桂如雪的惨叫硬给堵了回去。
桂如雪似乎是万分没有想到自家哥哥会做出如此禽兽行为,所以连挣扎都进行的迟迟疑疑,总是比对方慢了一拍,桂如冰那黝黑的健壮的身体沉重的压迫了他,下体则像凶器一般反复捅入他的身体。他痛的浑身发抖,自知在体力上绝不是桂如冰的对手,就将两条长腿微颤着缠在了对方腰间,极力的想要摆出恭顺姿态:“哥哥…轻一点……”他带着哭腔哀求道:“我要死了……”
桂如冰这是略略抬了头,用泛红的大眼睛狼似的盯住了桂如雪,动作上却并不减缓,一下一下往死里捣进去,干的桂如雪向后仰过头去,痛苦的紧闭了双眼剧烈喘息。
“小贱货!”桂如冰垂下沉重的头颅,用牙齿轻轻的去咬住桂如雪的锁骨:“你这个小贱货!”
酣畅淋漓的抽身而出再猛然顶入,他满怀怜爱的紧抱住了桂如雪的身体,快活的几乎要哭出来。
“小贱货……”他喃喃自语道,一边动作一边将桂如雪身上最后的衣裳撕扯开来。
桂如雪没了反应,只是眉头紧蹙着任他冲撞。
桂如冰这一夜里是发了酒疯,一直疯到凌晨时分才清醒过来。
清醒之时他在赤裸的坐在床上,怀中抱着气息奄奄的桂如雪。桂如雪双腿大张的跨坐在他身上,血肉模糊的后穴还含着他那硬邦邦的东西。
将最后一滴精液射进对方体内,桂如冰闭着眼睛熬过一阵眩晕,体内的热血就像那落潮一样,理智的岛屿渐渐露出水面,重新成为高地。
抬头看了一丝两气的桂如雪,他那颗心往下一沉,知道自己是闯祸了——然而还是有点舍不得放开。双手掐住对方的细腰,他用力又向深处狠杵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的将人从自己身上放了下去。
桂家公馆内自然是有浴室的,然而并不和卧室相连。桂如冰穿好衣服,推开房门向外扫视了一番,随即回身抱起了半死不活的桂如雪,几大步便钻进了邻近的浴室中去。
草草的为桂如雪清洗了身体,又给弟弟换上了一套洁净睡衣。他仗着自己身强体壮,把桂如雪悄悄的抱回了对方的卧室之内。
“老二……”他站在床前弯下腰去,极力的压低声音说道“这个……很抱歉,我酒后乱性,伤害到了你。”
桂如雪并没有昏迷,侧身躺在自己床上,他态度漠然的吐出两个字:“你滚。”
桂如冰的黑脸发烧了,心中也是十分自责:“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