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萧素素无言以对,求助似地看向丈夫。唐彧咳了一声,一时也被问住了,两个女人,两边都不能得罪。说起来,现在小孩子的世界怎么那么复杂啊…
“她和你的不同就在于…”唐学谦终于抬头,眼里渐渐染上了一丝冷意,他看向石湘湘,口吻淡漠:“你只可以叫伯母的人,她可以叫妈。”
全场沉默。
钟铭轩默默地低头烤着肉,心中一阵感慨:唐学谦,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他的那句话,看似平淡,实则分量很重,等于对湘湘下了警告:你再好,再亲,对唐家而言始终还是外人,而乔语晨不同,她是真正的唐家人。
唐彧叹气:唐学谦这小子,还是老样子,有人欺负了他的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湘湘虽说脾气不好,但终究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实在不是唐学谦的对手,冷不丁被他这么警告了一句,顿时乱了心神,一头扎进屋躲了起来。
唐彧咳了一声,对唐学谦道:“她始终还是个小孩子,你出手不要太重。”以他常年对付各种阴狠狡猾角色的手段,湘湘哪里是他的对手,他只是懒得理她,要是认真起来,谁知道他会把人整成什么样。
“二十岁了,小孩子也该是长大的时候了。”他不理,一脸淡漠。
气氛陷入僵局,终于有人站起来了。
“我去看看她吧。”
唐学谦惊讶地看着乔语晨起身欲往里屋走,一把拉住她:“你还真去啊?”
“恩,放湘湘一个人在里面不好,”乔语晨拉下他的手,笑了下:“你说话太重了,你大概不知道,有的时候,…你很会伤人。”
乔语晨走进卧室,只看见湘湘一个人趴在床上,真个人朝下,大大地趴着,一动不动。
乔语晨在床沿坐下,轻声细语:“你喜欢他,很喜欢他,对不对?”
湘湘不理她。
“学谦刚才说话太重了,应该伤到你了…”
湘湘闷闷地反问:“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她不怒,平平静静的样子:“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和以前的我一样的人。”
闻言,湘湘坐了起来,好奇地看着她。乔语晨笑了下,声音如流水般缓缓流淌出来:“你爱他,你为他做很多事,在他面前你收起所有的难过和伤心,只想让他看见一个完美的你。可是你最后发现,无论你怎么做,他都不会多看一眼,他会对你笑,对你好,但不会爱你,你流泪他会递上手帕为你擦掉眼泪,但他不会为你伤心,你被他逼得没有其他任何办法,只能缠住他,…我说的这些,对不对?”
湘湘顿时怔住,傻傻地看着她:“…你懂我心里的这些?”
“是,我懂,”她淡淡一笑,毫不隐瞒她的过去:“因为曾经我经历过的…”痛苦,“比你更多。”
没人知道乔语晨和湘湘谈了什么,只知道再出来的时候,湘湘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吵不闹了。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湘湘实在忍不住还叫了声‘语晨姐姐’,顿时雷倒了一片。
唐学谦实在好奇,回到家,走进卧室,他从身后圈住乔语晨的身子,咬着她的耳朵呢喃:“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握住他的手,任他埋在她颈肩吻着,“就讲了一个故事而已,从前我看过的一本书。”
“哦?”唐学谦兴味十足。
乔语晨淡然而笑,娓娓道来。
她讲的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两个人,女人爱上了男人,她缠住他,让他爱上她,可是后来却不告而别…”
她是他长久寂寞人生的第一缕sunshine,以后遇到的再好再美,他都不要,他就是不喜欢。
线性时间最大的魅力就在于,不可逆转。
于是她离开的七年时间,就成了最富有魅力的看点。一个男人,仅凭记忆独自撑过七年,是要有勇气的。世间多少男子,在时间面前怯了步。怕了寂寞,输了纯真,随意找一个女子,即使不相爱也能同居、结婚、自欺欺人般地生活。
“可是他不。他说:遇见过最好的,其他的都变成将就,”乔语晨的声音纯净如水:“那个男主角说:我不愿将就。”
“我常常会想那个男人一个人独自过的七年。我会想他一个人走在繁华城市的街道上有怎样落寞的表情,我会想他一个人回到冰冷的家中如何有条不紊地过着孤寂的生活,我会想他每次从庭审中下场时会不会在人群中搜寻那个人的身影…”
从一个贫寒清冷的少年变成独挡一面的男人,名与利,渐渐都到手。开着白色的BMW,出入渐进档次的高雅场所。
可是没有她,便纵有良辰好景虚设。
唐学谦忽然沉默下来,抱紧了怀里的人:“你喜欢这个故事什么地方?”
“七年,他等她的七年,”她不隐瞒,诚实相告:“我已经过了单纯用童话的色彩看待感情的年龄,所以那个男主角在我心里不是完美男人,不是大众情人,而是一个带点自毁倾向的角色。外在充满冷色调的强劲暴烈,内中柔肠百折,像挥舞鞭子一样,挥舞过自己的生命。”
唐学谦口吻平淡:“你喜欢他?”
“是,我喜欢,”她点头:“因为我和他一样,也经历过七年的空白,甚至比他更长,那种感觉,我懂。”她看向他,“…所有深爱你的女人,都懂。我只比她们多懂一点,因为我离你最近,被你伤得最深…”
三百六十五个夜,乘以一个七,再折算成分秒,庞大到近乎虚幻的数字。
朝与暮,实在是这世上唯一永恒之物。
在时间面前,一切退后,一切臣服,一切誓言都变到无可矜夸。
只因它不可更改,生生不息,你才接受它,认为它美。
其实本质上,它只令人寂寞。它是种慢性折磨,以折磨人的底线为乐趣,看你在它面前一点点崩溃是时间的专属乐趣。
于是当时间遇到乔语晨,一场拉锯战由此开始。
幸好,她赢了。
唐学谦把她抱起来轻放到床上,褪去她的衣衫,亲吻她的身体。
“语晨,”他看着她,想看清她眼里的伤痕:“你太厉害了…”她从不明说她心里的疼与痛,她只会用别的办法让他舍不得。
她顺从着他的爱抚,打开身体让他进来,“学谦,以后,你不要再给我那种感觉了…”
“…什么感觉?”
她仰起头,在他进入她的一瞬间给出答案:“百无一用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