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熟悉的躁动直冲小腹,唐学谦几乎是立刻翻身下床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器,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实在是没办法了,再对着她看下去,他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旷工、从而毁掉唐远未来一笔收入可观的投资协议。
算了,来日方长,总算她是回来了。唐学谦这样安慰自己,同时满脑子情 色思想开始转动:比如今天晚上可以继续…
晨浴之后立刻换上西服套装,连早餐也没顾得上吃,男人拿起桌上的车钥匙直奔公司。
就在别墅外清晰地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时,主卧室里的女主人睁开了眼睛。
决定了要走,其实并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她拿起床头的相框,低头凝视里面的照片。里面是他和她的婚纱照,她穿着纯白的婚纱笑得一脸幸福。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淡漠地勾起了唇,眼睛里没有一丝波动。
以前她只以为,他天性淡漠,所以不喜欢笑,而他天生一张颠倒众生的脸,即使不笑,只要勾一勾唇,就足以勾人魂魄。现在她才明白,原来,那个时候,他是不爱她的;不仅不爱,或许,还有厌恶吧。厌她突然在他生命中的出现,恶她身后庞大家世令他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你看,眼角眉梢何尝不是一种误会?
“傻瓜,你为什么不说呢…”她闭上眼:“为什么不说,你容忍了我这么多年…”
他不爱她,却仍然什么都隐了下来,一个人埋在了心底,独自品尝一份苍凉的无奈。强强联合的婚姻需要向外界展示最稳固的夫妻关系才能稳定各方投资人的信心,她几乎不敢去想,这么多年的每一天,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一个不爱的女人?
每天都要作秀的日子,他是怎么过的,只有他知道。父母面前要作秀,好友面前要作秀,公众面前要作秀,在她面前更要作秀。这是一种变相的精神折磨,普通人只怕会疯掉。
…也只有他能忍下来。七岁开始就被安排进公司会议室旁听的男孩,二十四岁就全面入主唐远权利顶峰的男人,强大的心理素质,坚固到无人可催。
她一直希望她可以为他分忧解劳,所以她也曾经痛恨过他的无情,他从不给她机会,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他的身边根本没有她的位置。如今才明白,原来他不是不给她机会,而是,相敬如宾,已经是他能退的底线了。他也是人,普普通通的人,可是这一点常常被公众遗忘。
她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见惯了没有爱情的婚姻。因为不爱,夫妻间的不和、吵架、甚至家庭暴力,都公然见诸于报纸,触目惊心。
能做到他这样的,真的不多了。私底下他向来是少言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在如今真相大白之后,她已不敢去想当初。她负气出走,他追她回家;她恨他对婚姻的不忠,他找最差劲的借口也要隐瞒下事实;她不肯回家,他想尽办法让她回心转意。她想,那个时候,他究竟有多少的愤怒和无奈?
她一直以为她是对的,她一直深信爱情没有错,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错了。
她对他的爱情才是最沉重的枷锁,锁死了她,也锁死了他。
所以,离开吧。离开他,把她欠了他这么多年的自由,还给他。
乔语晨拿起行动电话,打了一个国际电话。
于是,千里之外,纽约,某个高级酒店公寓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因为时差的关系,纽约现在正是黑夜,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惺忪无比:“…Hello?”
“是我…”她低下头,说出请求:“宇辰,帮我…离开台湾。”
乘上计程车,司机热情地帮她放好行李箱,笑着问她去哪里。
“机场。”
她说出这个地点,忍不住眼眶一湿。
真的要走了…
回首望了这里最后一眼,乔语晨在心里轻轻说了一声再见,她知道,她告别的不是这个城市,而是城市背后的整个感情世界。
一个她曾经为之倾尽所有的世界。
车子经过最繁华的中央广场,大屏幕上正直播着近年来最大的一宗投资签约仪式。
乔语晨微张了嘴:竟然是他…
这项土地开发投资项目是他一手策划的,只有他,才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吸引到数额庞大的投资;只有他,才能让唐远吃下如此长期巨额利润的项目;也只有他,才会在用唐远子公司交换乔氏的放手之后,还能一步一步走得如此沉稳。稳赚不赔,是他的看家本领。
屏幕上的他正在现场签字,标准的唐氏笑容,唇角一抿的瞬间落尽缤纷。现场的新闻记者激动地报导这项开发投资项目的意义,同时说明了接下来的一系列仪式:剪彩、启动仪式、代表资方讲话…
唐学谦。镜头对准的焦点都是他。
乔语晨闭上眼,不再去看。
只是满脑子都是他最后对她讲的那句话:中午我就回来,回来陪你。
这尘世昏昏,兴许已经没有信、望与爱,占有一刹一季与占有一生相比,是否一定更令人悲伤呢?如今她已有他最动听的情话,足够一生的回忆。
机场。
霍宇辰的办事效率一向惊悚,虽然身在纽约,但霍氏的人早已等在机场门口,把机票交给了乔语晨。
乔语晨攥紧了机票:“宇辰他…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来人恭敬回答:“霍先生已经让我们安排好一切,就算唐先生将来来查行踪,也不会查到你的飞机航班。”
乔语晨点点头,说不出心里是轻松还是更沉重。
“霍先生让我们送乔小姐上飞机。”
“不用了,谢谢,”她轻声拒绝:“我只想一个人再坐一会儿。”
机场大屏幕上也在放着刚才的新闻。唐学谦的身影那么清晰地在她眼前。
乔语晨拖着行李箱,就这么站在大屏幕前看着,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湿润。
足够了。走之前还能见到他的脸,就当他已为她送过别。
时间一点一点流走。
机场小姐甜美的声音响起,提醒登机。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提醒,当最后一遍想起的时候,乔语晨迈开了脚步。
机场大厅前忽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几秒之后,乔语晨拖着行李箱的手被人一把拽住。
“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