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的父母都知道了?他们一直都装作不知道?事实像一泼冷水洒向我。脑子里嗡嗡地响。

“当时你妈妈情绪太激动了,也不让我多说,直接动手给我耳光。”

什么?我温和的母亲居然会打人耳光,我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对她打击多大。

“你父母都不让我去找你,你父亲后来找我谈了很久,大致意思是让我离开,不要再去打扰你,让你安安心心地在里面呆下去。”他眼里的痛苦越来越多,眨了下眼,抬头看着天花板,“你父亲态度很好,慢慢讲了很多,他说这是我们违反道德常理后的惩罚和代价,如果我们坚持逆流而行,这辈子就完了。”

我的父亲,一直是通情达理,谆谆教导的样子。

“你父亲说不求你怎么成大事,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他的语气很平静。

我脑子还是空白,无法连接这些碎碎的事情,但有点是可以确定的,真相是残酷的,我的确为了这段不伦之恋付出了代价。

“你父母都希望你能结婚生子,平静地过完一生,这样他们也心安了。”

我看着他,发现有些事情早已料到却仍然在啃嗜我的心。

他拿出一包烟,是万宝路,烟盒上的西部牛仔狂野不羁,跨着一匹健马,驰骋在草原上,这个香烟牌子有句广告语,“生活本身就是致命的隐痛。”

还是那双修长的手指夹着细长的烟,慢慢吞云吐雾,“小冬,后来我去了美国,只有在一个新环境我才能继续活下去。”

他去了美国,我在监狱里,我突然感到我们那时的距离远得可以让我彻底绝望。

“这些年,我常常在想当时的我们到底是什么感情,那样瞬间倾倒而来的情潮真的是爱吗,那样让世人不齿的爱欲真的无法收手吗?”他弹弹烟灰,皱皱眉头,一直看着自己的裤子。

我感到心里有个东西,长久以来一直紧崩着支撑着我东西猛然碎了。

“后来我结婚了,只过了两年就离了,我们性子不合 ,越过越难受,还是离的好。”他淡淡地笑笑。

“不过我有个孩子,三岁多了,是个男孩。”他露出慈爱的表情,“小家伙很可爱。”

他已经是父亲了。

“小冬,你以后会明白孩子对一个男人的重要,他有和自己一样的五官,脾气,感觉真的很微妙。”

我朝他笑笑,“恭喜你。”

“小冬",他语气有些艰涩,“其实,其实很多情感只是我们自己编织出来的,很多路也是我们自己越走越偏的。最终我们会知道还是光明正大的情感来的好,我们也承受得起。”

蝴蝶终是飞不过沧海。

第五十章

那晚我几乎没怎么说话,他则 是一支烟一支烟地抽。这些年,他变了很多,棱角磨平了不少,人也成熟稳重许多,他现在经营酒店生意很成功,也算是社交圈里有名的商人。他和我说了很多话,很慢很有道理,却一刀刀割在我心上。

他提出送我,我拒绝,他顿了顿后不再坚持。

转身要走时,他叫住了我。

“小冬,我谢谢你,当年要不是你,我这命或许就没了。”他眸子在黑暗中坚定地凝视我,“小冬,我可以弥补你,你应该过正常的生活。”

我想他是为我好,他知道当年为了他我跌入了地狱,现在的我们不应该好了伤疤忘了痛,万万不可再纠缠在一起了。

我轻轻摇摇头,笑着看他,“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此客气陌生的交谈。

回去的路上,看着月亮。

他已经变了,不是五年前的蒋雪了,他稳重理性很多,找了自己生活的位置,有事业有理想,还有个可爱的孩子,他最终像一个正常的,成功的男人走入正途。

胸口很闷,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五年前的他。

那样多的事情都已发生,那样多的夜晚都已过去,只有月色,月色能如当初一样美丽。

回到家,母亲热了牛奶,灯光下的她笑容详和,我看见她两鬓银丝密布。

我慢慢喝完牛奶,向她说晚安。

回房,打开衣柜,找出那件压底的橙黄色衬衣,指尖划过那细细的纽扣,这耀眼的颜色刺得我眼睛发痛。年少时美丽的承诺,生死契阔,与子同说,当时未必是虚假的,只是一切都抵不过岁月的磨痕,无人能为时间注脚,为承诺殉道。

眼泪最终没有掉下来。

曾经迷恋邓丽君的歌,道尽世间情爱。

这次,是真的了,再见,我的爱人。

依旧早起,依旧去甜品店送外卖,依旧赶到夜市张罗买卖,等到收工后,坐在青板石上捧着盒饭,喝着矿泉水,填饱肚子,这样才是我的生活,真实得再不能自欺欺人的生活。

“小子,来一根,新到的555。”刘船栋把烟扔给我。

我接住,是很细长的烟,味道柔和。

“以后给我红双喜就行。”我笑着点燃烟,每天在夜晚吸根烟已经是最惬意满足的事情了。

“你要注意身体啊,别老吃这种盒饭。”他指指我脚边的空盒子。

“恩,好。”

“从家里带点出来,或者去小馆子搓一顿。”

“呵呵,也对,人是要对得起自己一些。”我叼着烟,应声点头,双手插在棉夹克口袋里。

“还有,晚上多穿点,你就这么一件外套啊?没见你换过,领口都起球了。”

“懒得换,能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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