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冬,你现在痛得还厉害吗?”他的声音有了多年前的温柔。
我摇摇头。
他的大手摸上我的额头,“很热,烧得很难受吗?”
我摇头。
“我,谢谢,对不起。”他断断续续地说,眼睛却一直看着我。
“没事的。”我冲他笑笑,发现扭脖子的时候头痛得厉害。
他的头渐渐低垂下去,手伸入西服口袋拿烟,又顿了顿,笑得温柔,“我出去抽根烟。”
他起身,背影有种苍凉的感觉。
不一会,他满身烟味地进来,一直垂着头。
但我依然看到他双眼通红,眼角略微潮湿。
第六十七章
他哭过了。
我惊讶,随之难过,最后是心疼。
不心疼自己,却心疼他。我已辩不清自己爱他到底到哪种程度,勾魂摄魄还是惯性使然。
只是这些年,一直在爱着,一个人卑微,怯弱,隐忍地爱着,从无希望,但未曾绝望。
我自己也疑惑,到底想要什么,明明是个无果的结局,却依旧守着。
人始终有一部分未进化完整,停留在猿人阶段。那无理智的情感,那冲动的本能,或者说那惰性的驱使。于是我一直一直停留在原地,承认自己的失败,却无能为力。
“小冬。”他轻轻地坐下,凝视着我。
他的眼睛里那抹心疼越溢越多,“你这样做值得吗?”
哪样做?是哪件事?
“我没想过。”我看着自己裹着白布的手。
“为什么这样做?”他眼睛深邃,一直逼问。
我脑子里非常清醒,清醒得可怕,清醒地没有羞耻。
“因为。”我顿了顿,发现语言艰涩,“我想我还爱着你。”
寂静一片。
他的头轻轻靠过来,埋在我肩上。
我好象又闻到那股天苎葵的味道,香远益清。
一阵温热,他的唇落在我脖子跳动的脉搏上。
我看见他的右手,修长结实的手骨上青紫的经脉,微微发颤。
夜深得浓烈,时间转向十二点。又是那个白色的节日。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他抬起头,声音有点嘶哑,“小冬,要是你没有遇到我就好了。”
我也宁愿是那样。
“我欠你的太多,有时候梦里也会浮现你在牢里的样子,你被人打骂的样子。”他轻轻呢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你有用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有用的。
“我不知道原来你还一直在。。爱着我。”他顿了顿,直看着我,“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很多瞬间,我也以为我已经放下了。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手覆盖上了我的手,“我曾以为这是年少时的荒唐事。”
的确荒唐,明明知道荒唐却依旧荒唐。
“但是刚刚出去抽烟的那刻,碰巧看见外面一个女人去输血室给她丈夫输血。”他又顿了顿,表情复杂,神情凝重,“我突然觉得只有你,只有你会为我这么做。”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咳了一声,“只会有你,把我看得这么重要。”
百转千回后,这样一句话让我感慨万千。
窗外又是纷纷雪花,晶莹剔透。
我安然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很熟很塌实,没有噩梦,是难得睡得昏沉的一觉。
天渐渐亮了,我睁开眼,他依旧坐在我旁边,一直凝视着我。
我的手还是被他轻轻握着,有微微的汗渍。
“早安。”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恩,早。”
“热度降了很多。”他摸摸我的额头,“饿不饿,我去买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