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结婚了?”他有点惊讶,盯着我无名指上的戒指看。
我手一顿,摇摇头。
“那这个是。。”
“是和我爱人一对的。”我淡淡地说,说完朝他笑笑。
“那是订婚了?”
“不,没有结婚,没有订婚,我的爱人是个男的。”我放下咖啡,转转戒指,“他已经不在了。”
他不语,只是慢慢搅着咖啡,墨黑苦涩的液体散出上等咖啡豆略微酸涩的味道。
“你果然没有变,还是我认识的苏小冬。”
“变化,总是有的。”我朝着窗外看,“以前觉得不重要的东西现在很看重,以前很痴迷的东西现在想想就算没有也无谓。”
“小冬。”他缓缓开口,“我一直对不起你。”
“算了,都过去了。”我笑笑。
“其实,我真的不愿意在你心中成为过去。”他苦苦一笑。
“是吗?”我微微一怔,“那我应该怎么样?继续痴迷于你吗?”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他收敛笑容,端起咖啡又喝了口。
我们静默。
我们知道我们之间隔着年华。
时间的力量大到可以摧残任何东西,渐渐地,我们的面容会沧桑,时光流逝,永不回望,徒留无奈感伤。
淡淡的萨克斯乐徜徉在大厅,淌过流金岁月,像错觉般地将我们再次带回昨日。
但我知道,那只是错觉。
小坐了会,离开了咖啡店。
外面一片真实的阳光,就算有小小的回忆错觉,也仅留在咖啡店里,仅留在那么短暂的数十分钟。
今日,还是今日,而明日,明日再隔天涯。
“我们还会见面吗?”他问。
“也许在街上可以碰到。”
他沉默,像是有话要说,却还是没开口。
“再见。”我摆摆手。
他不响,只是微笑。
不能否认,他笑起来依旧迷人,但那笑容永远是飘渺一点,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我向前走,终于融入人群中。
最终章
月底,领了工资后去了趟超市,买了大米,橄榄油,还有母亲一直嘱咐的快用完的白砂糖。
现在的生活平凡,琐碎得让我心安。
拎着袋子,街上川流不息,来往的公车拥挤不堪,我步行着回家。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那家洋房式的咖啡馆,我抬头望望,一切都似昨天。
高大的梧桐擎着巨大的伞形叶子,一片又一片苍老的黄绿色蔽天遮日。
洋房的墙上密密麻麻的一片爬山虎,迤逦直下,细微的柔毛略带着鲜红色。
不禁地用手抚摸,却被尖锐的刺扎了下,几滴猩红的珠子直下。
我轻轻地吮吮手指,静静地看了会,转身离开。
穿过几条小巷子,越走越觉得熟悉,烧着煤炉的阿婆,晒着鱼干的大嫂,赤着身子刚才澡堂回来的爷们,原来这里还是那样,像几十年不变一样,无论外面的世界已被风驰电掣的时间改了多少朝代。
看着,心里涌上一股酸楚,如果可以,我也愿意什么都没有变,一直一直是那个做完功课溜到巷子口玩跳房子的孩子。
那时候每天晚上母亲都会炖红烧肉,常常还没到家就闻到逼人的香味,还没洗手就迫不及待地偷吃两块。
那种小小的满足,现在终于知道是生活最浅也是最深的幸福。
原来兜兜转转,最后怀念的还是那份单纯的细微的幸福。
低着头,心里总是弥漫着惆怅,自己浪费了那么多时光。
巷子越走越深,再过个巷口转个弯就到家了,这条路是以前常走的。
天色渐渐黑下来,巷子里的野猫蹲在一边,或栖息在墙瓦上,听到人的脚步声,嗖的一声就溜走了,但没过多久又探出脑袋,用两只冷漠的眼神瞅着我。
夜幕下,这双眼睛尤其得亮。
几乎没有人,只能听到风声,风里还夹着微微的热气,刚才灯火通明的窗口,活蹦乱跳的孩子,那片家常味的热闹偃伏起来。
这里很黑,风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