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的思绪飘渺起来,沉浸在对未知事物的探索中,手里的书滑到地板上,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弯腰捡起来,轻轻拍了拍,正好看见第一百四十二页的一行字。

她决定还是先不去想他了,有些问题本来很简单,想多了就变得复杂,不如转移注意力在眼前的文字上,稍作休息。

于是目光转向当前的页数上,慢慢阅览何漠写的故事。

当何漠打电话给何言,说她遇到了一个同样是自助游的大叔,有点喜欢他了,犹豫要不要和他结伴去下一站。

何言表示,如果你觉得他可以信赖,可以和他先做普通朋友,但绝对不能和他发生任何越界的事情。

挂下电话的何漠有一段对兄长的吐槽。

她是这样写的:“我怎么了?竟然会打电话请教哥哥感情的问题,难道忘了他是这方面的大奇葩吗?在这里必须告诉你们,他历来是如何对收到的各类情书做废物利用的,读小学时当作画纸,初中时当数学草稿纸,高中时当杯垫,大学当广告传单…在感情方面,他一成不变,一窍不通,我问谁都不该问他,真是蠢了。”

柏子仁每回读到这里,都觉得何言很可爱。

她想有机会一定要再次推荐这本书给程静泊,之前一直是她在读他喜欢的书,现在她开始想和他分享自己喜爱的事物。

是不是因为他现在成了她的男朋友?咦,怎么回事,又想到他了…

她还是不太习惯将程静泊和男朋友联系在一起,对她而言,他的存在比那三个字重要太多。

他是她喜欢的人,是代表正直,理智和宽容的男人,是她崇拜和无限信赖对象,是她一想到后就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再是永恒的老样子,有他在,再荒芜的地方,他也会让它变得一点点温柔起来。

比起喜欢和心动,想去近距离体会男女之间最原始的情感,他对她更有深层的意义,他让她觉得外面的世界有了另一种可能,仔细一想,那里或许有一个位置是保留给她的。

他像是一面明镜,终于让她看清自己内心过往的恐惧,原来在他出现之前,她一直是在无声无息地害怕,藏得太深,习惯了就没发现。

直到他出现,她才敢去正视,意外地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她合上书,静静地望着天花板,想着他的模样,一直到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矮油,瓜子仁,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也是无济于事的,还是认真听某人的指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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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又一个周末,柏子仁照例要去心理诊所,出门之前和妈妈说了实情,刘欣语知道后非常惊讶,反复确认了好几次:“你真的一直在看心理医生?”

“嗯,前后去了五次。”

“小仁,你是感觉自己有问题吗?已经严重到要去那个地方?”

柏子仁一时间没法回答清楚,只是点了点头。

刘欣语表情停滞,似乎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末了才慢慢点头:“那你早去早回。”

虽然柏子仁说了自己的去向,但隐瞒了程静泊亲自来接她的事情,等下了楼,她走出小区门口就看见熟悉的车。

冬天的阳光温和不刺眼,她一眼就看清楚玻璃后的他,他坐在那里,手拿一本书,垂下眼眸,安静阅读,在她悄悄向前一步的时候,他忽然抬眸,墨色瞳孔绽放一道微光,目光对上她的脸,等待她走过来。

她上车后,他很自然地做了一件事,却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他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不止这个,他还打开了车内抽屉,给她看囤积好的零食。

柏子仁想起了他和小学同桌的趣事,问他:“你给我买这么多吃的,我会不会变得和你同桌那么胖?”

“真的变成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柏子仁有点羞愧,摸了摸脸颊:“我从小就瘦,有段时间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要不要让程医生介绍一个中医帮你补补?”

“不用了,我会多吃一点的。”

说着,她小心地拿过抽屉里的一小盒红豆燕麦饼干,奇怪的是没能成功扯开包装纸。

“开口在这里。”他从她手里拿过,替她扯开后再还给她。

“哦,原来是这样。”她心里想的是,怎么回事,平常连秋刀鱼的罐头都可以用手直接拉开,今天竟然连一包饼干都扯不开了。

“慢点吃,你的旁边有保温杯,装有热水,渴了就喝。”他拿手碰了碰她的头。

咔擦一下,她咬得太重,差点咬到舌头…

他怎么一副当她是小孩的模样?虽然她有些不适应,但心里完全不排斥。

开车到一半,程静泊有意无意地说:“裙子很漂亮。”

“真的?”

“嗯,不过下车之前最好整理一下,左侧的裙边开得有点高。”

她闻言,低头拉了拉,遮住不该露出的地方,刚收拾好,就听到他说:“别被第二个人看见。”

“…”

他的意思分明是说已经被他看见了,她当即想挖个地洞先跳进去藏一下。

看出她的窘迫,他不再说话,慢慢开车,偶尔侧头看她有没有坐好。

到了医院,柏子仁在和陈医生会面后,和往常一样谈了一个小时,最后十分钟的时候,陈折丢开本子,只是看她:“你正在恋爱吗?”

柏子仁定住,但没有否认。

“刚开始?”

柏子仁还是没否认。

“让我猜猜,对象该不会是我们共同认识的人吧?”

柏子仁思考片刻,决定承认事实,于是点了点头:“是他。”

陈折有意味地笑了,伸手掸子掸裤子上的灰,悠然道:“恭喜你了,被他爱护着应该很容易找回缺失的安全感,看来用不了多久,你就不必再来看我这张烦人的脸了。”

“不,陈医生你人很好。”柏子仁诚心表示。

“可惜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心里话。”

柏子仁有点内疚。

陈折弯下腰,双手交叠在单膝,眼睛近距离直视她:“程静泊他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对吗?”

“对。”

“那他的选择也是无可挑剔的,你应该信任他的选择,觉得自己够好,才会让他喜欢,他不是随便一个女人就能拥有的,你能拥有就说明你非常亮眼。”

“我承认自己很幸运。”

“不只是幸运,我想是你的魅力折服了他,所以姑娘,现在开始自信起来。”

这一刻,柏子仁对上陈医生的目光,因他的肯定心中有了一股勇气。

“陈医生,谢谢你。”

柏子仁出来的时候,程静泊发现她的表情有些不同,问她今天的交流是否顺利。

“陈医生说我是很有魅力的女人。”她告诉他。

“哦?”程静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所以你不好意思了?”

“有一点。”

“不用不好意思,我想大部分男人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未给柏子仁害羞的时间,程静泊拉起了她的手,很平常地补充了一句:“只不过,陈折没有我幸运。”

柏子仁想了想说:“我倒是觉得,陈医生这么说多半是为了鼓励我,培养我的自信。”

“他说没说实话我很清楚,再者,我从不怀疑自己的目光。”

柏子仁被他牵着手往门口走,几步后,他靠近了一点,声音就在她耳畔。

“你真的很讨我喜欢。”

“…”

他的声音像是微风拂过海边的细沙,低慢有磁性,让她一个不注意就晃了晃神。

他们径直走到医院大厅的窗口取来提前配好的药,开车送去徐奶奶家。

这一回,徐老太正站在门口,伸长胳膊举着晾衣叉把风干了的鱼块挂上廊上钉着的一条长绳,余光瞄到走过来的一双人影,惊喜得合不拢嘴,连声喊他们的名字,让他们快进屋,外面风大,别被冻坏了。

进了屋子,徐老太给他们端上自己做的红枣桂圆奶茶,程静泊问起方蓉,徐老太说她报名参加寒假培训班,一周去三天,今天要上两个小时的美术课,再过一个钟头才回来。

柏子仁发现客厅的墙面上多了一幅清新优美的风景画,在日光灯下,可以清楚地看见边角零星的油墨还未干透,应该是刚完成不久。

“是方蓉最近的作品。”徐老太言语中不无夸耀的意思,“自从上一次和你们聊过天,她整个人都变得认真多了,虽然改不了贪玩,但每天都会老老实实坐着练笔几个小时。”

柏子仁安静地倾听徐老太话话家常,很快徐老太话锋一转,笑眯眯地对她说:“小柏,你也放假了吧,别总是埋头读书,让静泊多带你出去玩玩。”

“好。”她乖乖地回答。

“多乖的一姑娘啊,静泊,你当真是有福气的人。”

程静泊有些兴趣地反问:“怎么说?”

“我看人从不会走眼,小柏的心很善,人安分,是懂得共患难的人。”徐老太和蔼地看着他们,“她和那些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不一样,她不贪慕虚荣,没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重要的是做事沉得下心,等结婚后有了孩子,会把孩子教得很好,一点也不用男人担心。”

柏子仁听着就隐约想起上回留在这里吃饭,徐老太抱怨过小辈们,说自己小儿子没有良心,有时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她,多半是被他媳妇挑拨了,心生了间隙。

不出意料,徐老太下一句话就提到自己的小儿媳妇,责怪她心眼太高,总瞧不起人,逢年过节也不会过来看看,没个礼数,前两天特地打电话问小儿子,才知道小儿媳妇已经跟团去欧洲游了,这不用想就知道花的是谁的钱,买回来的又是一堆多么华而不实的东西,一直这样可如何是好,他们结婚几年半点积蓄都没有,真是昏头了。

这话匣子一开,老人家没忍住就唠叨了好一会,两个听者都没有打断她,说到最后她总算感到一点舒畅,:“瞧,还是小柏这样的好,娶妻当娶贤,古话说的没错,静泊,你听我的更不会有错。”

柏子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心想徐奶奶想的太远了,他们才刚刚开始,还是不要说话,低头喝茶比较稳当。

“您的话和古话一样正确。”程静泊见老师说得有些渴了,持壶为她的茶杯添水。

柏子仁闻言,当下被热茶烫到嘴巴…

徐老太眼看已经说服了一个,转而给另一个讲道理。

“小柏,静泊的优点我不详说了,你肯定比我要清楚,好好跟着他,有什么要求就向他提,女孩子嘛,偶尔撒娇也蛮好的,有委屈的话也要和他直说,千万别一声不吭地吞在肚子里,时间长了容易憋气,说出来反而让他更疼惜你。”

对于这些类似教导新妇的老话,在柏子仁听来有点迷惑,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徐老太因此更是停不了嘴。

不知过了多久,程静泊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食指很轻地在她掌心划了一下,成功将她渐行渐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回过神,发现徐老太已经在说现在年轻人生几个孩子合适。

“你们的基因这么好,只生一个就太可惜了。”

柏子仁完全无言以对,转头求助程静泊。

程静泊笑了:“我想一个足够了,十月怀胎是辛苦的事情,我不希望她的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两次。”

柏子仁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他竟然为她考虑这么多,心里一动。

徐老太斟酌了一番,点头应和:“也对,我差点忘了以小柏的才华,婚后不会只做家庭妇女,肯定也要有自己的一番事业,孩子一个就一个,重质不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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