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周必然说完挂下电话。

周遐然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开始觉得这个叫柏子仁的女孩很有趣,安静漂亮,做事出其不意,还和他们周家有点缘分。

只是他没什么功夫去追小女孩了,他现在的目标是找一个适合做太太的女人,为他养儿育女,他不用太费劲,也不用付出太多真心,尽快稳定下来,给父母一个交代。

日光依旧悠长,他抬腕看了看表,前后一个多小时,真是浪费时间,不免自嘲。

柏子仁穿过马路,步行速度才慢下来,心里很不踏实,是什么原因她不清楚。

为了消弭潜在的不好情绪,她拨电话给程静泊,他今天在咖啡馆。

“我刚出门,你在哪里?”他问。

柏子仁报了地址。

他没问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去那里,在她开口的一刹那,他就听出了她的不安,即便是她隐藏得很好。

柏子仁没等很久,程静泊到了,她上了车后对他直说:“我叔叔带我来吃饭,原来是帮我介绍对象。”

程静泊想了想后问:“所以你没有吃完饭?”

“嗯,你怎么知道?”

“以你的性格,不可能一直坐着应付那种局面。”

柏子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我坚持不了,所以直说了。”

“你说了什么?”

“我说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心一横,把实情都告诉了他。

他闻言竟然笑了一下,然后表情变得认真,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找一天带我去见你家人。”

柏子仁诧异:“你要去见他们?”

“嗯,让他们见一见你的男朋友,等安心了就不会再帮你安排这样的事。”

“这会不会太快?”

“虽然有点快,但时间很适合。”

她心里那些不踏实的小情绪瞬间烟消云散,他说的适合是指他对她的确定。

不知怎么回事,每次感到不安,只要见到他,听到他的声音就很快好了,对她而言,那些令人手足无措的矛盾,他总有办法去解决,几乎不用她担心。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在想,我见不见得了人?”他半认真半开玩笑。

“当然不是,我只感到…幸福。”她将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

“什么?”他没听清楚。

“有你在身边我很幸福。”她说得很清楚。

他眼眸闪过微微的诧异,而后握紧她的手:“不错,进步很快,这句情话分数很高。”

情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没有刻意地要讨好他的意思,不过无心插柳柳成荫,他的心情因此变得很好,在等红灯的时候,打开抽屉,剥开一块小的巧克力,亲手喂她吃。

她咬了一口:“很甜。”

“是吗?”他收回手,就着她咬下去的地方尝了一口,慢慢地说,“的确是甜。”

然后再喂她:“再吃一口。”

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一小块巧克力几乎要融化在阳光里。

他手指抹了抹她的嘴角,收回后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

而等到下一个红灯的时,他似乎觉得这个游戏挺有趣的,又打开抽屉,喂一块巧克力给她…

就这样,没过一会,柏子仁的掌心共有五个金箔纸,不停地泛着亮晶晶的光。

再看一眼他的手,平日里洁净到一层不染的指端,此刻竟然沾着一点巧克力粉,还有她的些许口水,而他完全不介意,似乎也不准备拿纸巾擦一擦。

“我想起一件事。”他忽然说。

“什么?”

“小学的时候养过一只乌龟,我每天喂它吃的,最后它沉得爬不动,连翻身都需要我动手帮忙,很有意思。”

“你…当我是乌龟?”

“不是。”他若有所思,眼眸有些露出对研究结果的期待,“今天发现喂人才是真正的有意思,只是不知道最后的效果怎么样。”

柏子仁眼睛一转,莫名想到了一个和乌龟同样翻不了身的画面,她真心不愿意胖到那个份上。

他们开车去医院探病吴谓,正好碰上薛玲在读报给老公听。

薛玲看见他们,放下报纸,友善地笑了:“你们来了啊,快坐下,我去削水果。”

吴谓恢复得不错,人胖了一些,眼睛也亮了,有了点精神后开始揶揄兄弟:“恭喜你正式脱单。”

程静泊大方地说了句谢谢。

“如果没错的话,你说过不喜欢漂亮的女生。”

“我只是说不喜欢太漂亮的女生。”

“言下之意是觉得她还不到太漂亮的程度?”

“她在我眼里刚刚好,看着很舒服。”

程静泊回答的简单,却意有所指,太漂亮只代表是一件供大众欣赏的海报画,而适合自己,让自己中意的才是私人珍藏。

吴谓燃起了激辩的斗志,继续和他较劲:“但她在不少人眼里应该到了太漂亮的程度,你得好好看着,当心一个不注意就被别人抢走。”

程静泊微笑:“概率太低,不值得警惕。”

吴谓正想说下一句,程静泊补充:“不过谢谢提醒,我知道你在这方面有心得。”

他暗指吴谓刚认识薛玲那会,一见钟情,痴迷到了极点,患得患失,怕宝贝被人惦记,连薛玲去邻市出差,他都连夜开车过去送宵夜,成为众人的笑柄,薛玲的小姐妹戏称吴谓是夜车痴汉。

薛玲自然也想起这事,伸手拍了拍老公的手背:“你以为所有男人都和你一样没有自信吗?也不看看人家静泊的条件,这是随便来一个人就能比得了的吗?”

吴谓笑了,转而看柏子仁:“我老婆说的对,当年我们那届,他和另一个叫周遐然的男人,当之无愧是男女老少眼中的两大男神,但他比周遐然更绝的是,还有瘦小的学弟躲在角落里暗恋他,别看他表面这风轻云淡的模样,骨子里是妖孽,只帮学弟报名了一个比赛,随意说了一句加油,学弟就脸红心跳,之后死盯着他不放。”

柏子仁本来听得认真,但一个名字引起她的深思,周遐然,不会是同名同姓吧?

吴谓又说:“不过他笨,总是很快拒绝别人,不像周遐然,风度翩翩,礼仪周到,左右逢源,谁也不拒绝,谁也不得罪,就连专业课的女教师都对他芳心暗许,以至于后来有个比赛的名额,论实力是他的,那个糊涂的女教师却想了办法送给周遐然,简直是不正当竞争,周遐然事后还向他说承让,很讽刺。”

程静泊的语气平常:“每一个人付出的方式不同,谈不上谁的实力更高,但事输了就是输了,没有借口。”

薛玲第一次听这档事,好奇地问:“那周遐然现在何处高就?”

吴谓摇头:“他早转行了,压根就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人有城府,也很现实,现在应该赚了几辈子的钱了。”

薛玲不解:“那多可惜啊,一学四年,最后不做本行很浪费的。”

“人各有志,他那样性格的人走出学术界也好,否则圈子里的水会被搅得很浑。”

小两口一问一答,似乎冷落了程静泊和柏子仁。

直到话题落回柏子仁身上。

“柏小姐,你以后会留校吗?”薛玲问。

柏子仁老实说:“我还没有想过。”

吴谓嘿嘿一笑:“别想了,研究生毕业后直接嫁人,当家庭主妇也不错。”

柏子仁回答:“我还是希望继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她说完看程静泊。

程静泊则对吴谓说:“她一个高材生,为什么要留在我家当主妇?”

“你不想养她?”

“她喜欢什么,我给她什么,相同的,她喜欢做什么,我都让她去做,在物质和精神上都养着她,这样不算吗?”

这一回,吴谓辩不过程静泊,有些气馁。

“好啦,你怎么辩得过静泊呢?人家是研究哲学的,思想境界比你高太多,重视精神过于物质,他说的没错,我们女人现在最反感沙文主义的男人了。”薛玲撒娇地伸手指戳了戳老公的脑门,“凭什么我们就要在家养儿育女,变成一个黄脸婆,你们就能去外面的花花世界招蜂引蝶?”

吴谓立刻澄清:“冤枉啊,我从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再精彩也不比家里温暖。”

薛玲笑了一会,又问柏子仁:“你看起来很乖,平常是不是很听静泊的话?”

柏子仁说:“我听他的是因为他说的都有道理。”

“那不是被他牢牢掌控了吗?你以后翻不了身了。”吴谓又来搅局。

柏子仁不知道怎么回答,程静泊淡然代替:“只要她出手,我很愿意被她掌控。”

一句暧昧的话立刻让吴谓的脑洞大开,他笑得腹部伤口都快裂开:“程静泊,原来你一谈恋爱后就变猥琐,你倒说说,具体是想被她的手掌控什么?”

薛玲红着脸嗔他:“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句话,你不要曲解。”

吴谓这回真的很无辜,委屈道:“是他故意要我想歪。”

柏子仁一脸认真的疑惑,她觉得程静泊这句话没什么问题,自言自语道:“还有其他意思吗?”

程静泊温和地对她说:“没什么其他意思。”

吴谓嗤笑:“以他的道行,骗骗你绰绰有余了。”

柏子仁摇头,眼睛越发的清亮:“他骗谁也不会骗我的。”

话音落下,病房很安静,直到吴谓悠然长叹:“热恋分分钟让人智商降至负值,研究生也不例外。”

为了不让好友继续荼毒女友,又坐一会,程静泊就带柏子仁出去了。

路过一楼急诊病区,有护士在给小女孩打针,小女孩在爸爸怀里哭得够呛,打完了哭势依旧未减,她爸爸为了哄她,抱起她,举高后转了一圈,成功分散她的注意力,她终于破涕而笑,说可不可以再转一次。

柏子仁停步看了一会,觉得他们很可爱。

“小时候打针会哭吗?”程静泊问她。

柏子仁点头:“会,我很怕打针。”

“哭了有人哄吗?”

“嗯,爸爸会买冰激凌奖励我,不过我吃了后咳嗽很厉害了。”

程静泊露出纵容的笑意,拉过她:“过来。”

“怎么了?”

“抱你转一圈。”

她还未彻底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双手抱起,稳稳地转了一圈,她低下头,长发拂过他的额头,眼眸对上他的星眸,瞬间就有点小晕眩,呼吸加快,和他的气息萦绕在一起。

上一章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