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麒屏声敛气。
“肖杰？！”
白麒不说话。
“肖杰？！肖杰？！肖杰…。”
那头的声音终于弱下去。
白麒按下了电话，然后将那十二个未接电话都从记录里删除。
白麒无力地倒在床上，他知道蓝朗一定是有了麻烦所以才会这样急切地求助于韩肖杰，但他狠心地阻断了蓝朗的求助。
白麒闭上了眼睛，他也知道如果韩肖杰接了电话一定会去救蓝朗的，而且一定会受伤，也许是致命的，他不愿意韩肖杰再受一点伤。
手机没有再响过，黑暗中屏幕上的亮点乌下去。
蓝朗应该是绝望了，他以为韩肖杰已经放弃了自己。
韩肖杰推开门。
“吃饭了，小家伙。”
白麒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韩肖杰伸手去抚摸白麒的额头。
“哥。”
“怎么？”
白麒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上前抱住了韩肖杰。
“怎么又撒娇了？想妈妈了？”韩肖杰摸摸白麒的头发。
“哥，我很坏，真的很坏。”
韩肖杰笑起来。
“莫名其妙的。”
“真的，真的。”白麒紧紧地抱着韩肖杰，闭上了眼睛。
白麒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韩肖杰，为了自己的爱人不顾别人的死活，无论理由是什么，那都是自私的。
白麒一夜无眠，他时刻地关注着韩肖杰的手机。
幸好，一个晚上都没有声音。
一个晚上？一个晚上了。白麒盯着黑眼圈默默地想。
一个晚上可以发生多少丑陋的事情？
白麒颤抖着手指，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什么
。
早饭的时候，韩肖杰胃口很好，啃了两大条油条，喝了两大碗粥。
手机突然响了。
白麒心一颤，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
韩肖杰懒懒地去接。
“喂，哪位。”
电话居然是顾逸轩打来的。
韩肖杰的表情顿时凝滞了几秒，然后立刻按下电话，急着冲出去。
“哥，你去哪里？”白麒有些慌张地问。
韩肖杰没有理会白麒，只是飞快地打开门，冲出去。
“肖杰怎么了？风风火火的？”姑母疑惑。
白麒立刻起身去阳台，倚在窗台前往下看，只见韩肖杰连安全帽都没戴，便跨上摩托车，飞驰而去。
韩肖杰离开时候的表情是白麒没有见过的，一种真正的焦躁和挣扎，像是即将要失去什么东西。
韩肖杰去的是顾家酒店。
几个赤身裸体的日本人浓密的毛发，淫靡的笑容，以及情欲被满足后的红光满面。
等韩肖杰冲进房间，日本人已经离开，一片狼藉的床上只剩下一具惨白的胴体，□全是殷红的血，身上处处可见烟蒂的烙印，皮鞭的痕迹以及各种铁质工具的虐迹。
韩肖杰心中悲痛，眼前嗜血的一片，他默默地走向前，脱下大衣将蓝朗的胴体裹好。
蓝朗白皙的脸上全是抓痕，他微微睁开眼，眼睛里便映入了韩肖杰英俊温暖的面容，还有灼热的气息。
“肖杰…”
“别说话。”韩肖杰轻轻地低喃，随即抱起蓝朗走出房间。
蓝朗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他像一个小动物蜷缩在韩肖杰的怀里。
“肖杰。。。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韩肖杰勉强笑笑。
“不会的。”
蓝朗闭上眼睛，头重重地倚在韩肖杰的怀里。
顾逸轩穿着黑色浴袍站在门外笑。
“日本人的口味真重。”
韩肖杰不说话，只是抱着蓝朗走。
“整整一个晚上的折腾，动静可真大。”顾逸轩继续笑，他就是想刺激韩肖杰。
韩肖杰回过头来，两眼冰冷地看着顾逸轩。
“你这相好床上功夫不错。。。”顾逸轩低头系好浴袍的带子。
韩肖杰转头继续向前走。
“我也上过他了。”
韩肖杰止步，肩膀微微耸动。
“滋味不错，欲仙欲死的。”顾逸轩笑得残忍，“怪不得将你迷成那样。”
韩肖杰只停步了一会，便更将蓝朗搂在怀里，快步走向电梯。
酒店外面是明晃晃的冬日，蓝朗的眼睛睁不开，嘴一直是咬着的，嘴唇出了血。
韩肖杰将大衣盖住蓝朗的眼睛。
整整一周，白麒没有见到韩肖杰，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是关机。
白麒惶恐，他不知道韩肖杰此刻在哪里，出了什么事情。
直到第八天，韩肖杰才回来。
“哥！”白麒从沙发上跳起来，几乎是要扑到韩肖杰怀里。
韩肖杰满面疲倦，身上全是烟草味道，眼睛下是发青的痕迹，他一声不吭地由白麒抱着。
“哥，你去哪里了？怎么不接电话？我们担心死你了！”
韩肖杰不说话，两眼漠然地看着白麒。
这眼神是白麒没见过的，如此空洞，清冷，里面没有白麒的影子。
“哥，你怎么了？”白麒伸手去探韩肖杰的额头。
韩肖杰轻轻地撇开了头。
“哥。。。”
“蓝朗来找过你？”
白麒震惊，一时语塞。
“你不让他见我？”
白麒浑身僵硬，什么话也说不出。
韩肖杰慢慢坐下，缓缓抽出一根烟，轻轻放在唇上，两眼凝视着白麒，声音轻而粗噶。
“他差点就死了。”
白麒感到浑身血液上冲，头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击中。
“我以为他也是你的朋友。”韩肖杰笑起来，声音有些嘲弄，“白麒，你够狠心的。”
话毕，韩肖杰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留白麒一个人在客厅里，好一会，白麒才反应过来刚才最后听到的一句话。
“白麒，你够狠心的。”
没错，这是从韩肖杰口中说出的，是从他一直爱慕，敬重，罩着他，护着他的大哥口中说出的。
如此轻蔑，带着愤怒和仇恨。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调，从来没有，而此刻如一把银刃刺入白麒心脏。
白麒闭上了眼睛，他终于明白，曾经一直温和地宠溺着自己的韩肖杰不存在了，现在的自己在韩肖杰眼里是丑陋的，肮脏的。
没有机会，白麒在韩肖杰的心里，至始至终都没有机会。
白麒脑子里一片空白，隐约地浮现出蓝朗怨恨的眼神。
自己居然不自量力地想和蓝朗比？自己的嫉妒，自己的私利最终还是惩罚了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韩肖杰没有再和白麒说过一句话。
“哥。”白麒默默地贴近正在刷牙的韩肖杰。
韩肖杰低着头，重重地刷牙，没有理会白麒。
“哥，我错了，蓝朗，他怎么样了？”白麒小心翼翼地问。
仿佛听到蓝朗二字，韩肖杰突然转头看白麒，那眼神依旧淡漠清冷，还带着一丝恨意。
洗了把脸，韩肖杰走出洗手间，还是没有理会白麒。
吃饭的时候，白麒将一只生煎包夹在韩肖杰碗里，韩肖杰静静地看了一会，低头喝粥，粥见底了，还是没有碰那只生煎包。
白麒的心凉到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