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原来她的功能突出在这个“陪”字上。

贝翊宁调整了坐姿,又微微陷进沙发一点,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神情更放松,随意地说:“我喜欢女人陪着我看书。”

她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后觉得他的癖好实在有些沉闷,不过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你以前和女朋友也是这样?两人什么也不做,面对面地看书?”

贝翊宁抬头,略略思考:“印象中只有两次,因为她坐不住,喜欢跑去外面玩。”

“那她想去外头玩的时候,你会陪她吗?”

“不会,我当时还不懂得迁就人。”

“听起来你现在懂得迁就人了。”她的语气略带嘲讽。

贝翊宁又低头专注在书上,语气平平,却带着理所当然:“如果不是迁就,我今天会陪你做那些幼稚无趣又没意义的事吗?”

“…”好吧。

他修长的手指又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总是让你来问我,你自己呢?你以前的男朋友会陪你做什么?”

“他们啊,我想想,嗯,基本上我提出的任何要求他们都会无条件满足。”

“是吗?”他手指略略停顿了一下。

“我说实话,绝对没撒谎。”

贝翊宁合上手里的书,起身走到书架前,放回去后又挑了另外一本,回座后继续安静地阅读,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熊橙明显地感到气氛一点点地冷了下去,瞅瞅他的神情,不似刚才的轻松惬意,变得难以琢磨。

她喝了口抹茶雪芙,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后来一个主动说厌倦了,另一个呢一直在骗我,我从中得出了经验,在热恋中对你百依百顺的男人不一定是靠谱的。”

贝翊宁再一次合上书,抬头看她,眉目舒展,略带愉悦,而后投以肯定的目光:“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总结得非常好。”

熊橙无奈一笑,在座位上伸了一个懒腰:“我昨晚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了,先补个觉,你继续看书,不用理我。”

说完,她双手枕着脑袋,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很酣甜,朦胧中,她感觉有暖暖的掌心覆盖在自己的头顶,很轻柔,孜孜不倦地抚摸,就像是主人在抚摸自己心爱的小猫一样,后来还沿着她的头发往下,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许久没有离开。

等她睁开眼睛,发现肩膀上多了一件东西,仔细一看,是一条柔软的毛毯,哪里来的?她不知所以地问贝翊宁。

贝翊宁的注意力还集中在书上,听到她的问题,简单地回答:“我问服务员拿的,这里冷气太强,对着风口一直吹会得偏头痛。”

她摸了摸肩膀上的毛毯,心里暖暖的,想到刚才做的梦,又问:“对了,我睡觉的时候你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我对你做了什么?”他很淡定。

“你是不是一直不停地摸我脑袋,额头还有脸颊?”她说话的同时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竟然有些热。

“没有。”

“难道是我做梦了?”

他又翻了一页书,表情无波无澜,整个风光月霁,与此事划清界限:“准确地说,还是个白日梦。”

恰好,端着托盘上楼的服务生微笑地走过来,帮他们桌子上的茶壶蓄热水,熊橙说了声谢谢,她轻声说不客气。

又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贝翊宁,脑海浮现的是刚才自己上楼的时候,看到他一手摸着女朋友的脸颊,一边低下头研究似地盯着女朋友的睡颜,神情颇为冷肃,正误以为他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他竟然直接贴过去亲吻女朋友的额头,那画面真是有点诡异。

亲完后发现有人在偷看,他完全没有被窥视的不好意思,反而从容地吩咐:“请帮我拿一条毛毯给她盖上。”

然后又低头注视他女朋友。

第37章

他们在“非书店”待了很久,等吃完简餐后才离开,出门暮色正浓。

按熊橙的约会行程,晚上这一站是蓝之船酒吧。

蓝之船作为本市环境最好的慢摇吧,既不同于迪斯科的喧杂,也不同于静吧的清闷,里面有柔和浪漫的蓝紫光线,也有温柔沙哑的爵士女伶,重点是有专为女士特调的各色果酒,果香浓郁,绚丽多姿,酒精度很低,喝多了也不会醉。

熊橙很向往。

当两人坐在吧台前的座位挑选酒单,熊橙问贝翊宁要不要尝一款含少许酒精的果酒,贝翊宁拒绝:“我不喜欢喝酒,喝了会不舒服。”

“酒精过敏?”

“和过敏无关,不喜欢喝而已。”

于是,熊橙椰子力娇酒,贝翊宁点了一杯柠檬汽水。

椰子力娇酒端上来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面包烘培味,上面浮着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球,很讨女孩子喜欢,熊橙先喝了一口,品了品:“嗯,味道不冲,甜甜的,和饮料差不多。”

“肯定有酒味,你比较迟钝。”

果不其然,贝翊宁的话落下,熊橙的舌根就窜上一阵淡淡涩涩的酒精,她张嘴吸了口气又呼出,果然有点酒味。

贝翊宁悠闲地喝了口汽水。

不远处的小舞台上有穿着性感的女人慢舞,姿态撩人,熊橙都看得目不转睛,贝翊宁全程都没有多瞄一眼。

“你怎么都不往台上看看,这么难得又精彩的表演?”

“精彩?”他淡声,“我看非常普通。”

“难不成你看过更‘精彩’的?”

他平静地反问:“在你看来,我的品味如此低俗不堪?”

熊橙自讨没趣,又转过头看了。

因为喝完了大半杯椰子力娇酒,熊橙的脸覆上了一层薄红,有点“林花着雨胭脂湿”的感觉,她一手托着脸颊,看着舞台上的表演,贝翊宁悠悠地转着玻璃杯,目光从头到尾没有挪开她的脸。

直到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伸手拍了拍熊橙的肩膀,示意这里太吵,要去外面说话,熊橙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

熊橙一个人坐在原位,一边吃着鱿鱼干,一边看向台上。

正好一曲结束,台上的女人款款走下去,曼妙的身姿最终隐没在暗下去的光线里。

熊橙刚打了一个哈欠,背后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转头一看,竟然是叶闻隽。

叶闻隽近日春风得意,亲自出马为阮氏拿下了一个大项目,博得了几个老股东的青睐,加上和阮雨萱的婚事已定,公司上下的人对他尊敬有加,连以前爱给他使绊子的几个小人也开始对他忌惮几分,他日子过得不能再舒坦了。

今天他结束会议,一个人惬意地用了晚餐,独自来这里放松,刚从洗手间出来,回座的途中看见了吧台前的熊橙,她是一个人。

“没想到你会一个人来这里,怎么,心情不好还是单纯地寂寞了?”叶闻隽眉眼含笑,声音有些温柔。

熊橙觉得这厮太无聊,转回头不理会。

叶闻隽无所谓她的态度,语气很亲切:“你最近还和贝翊宁在一起?”

熊橙用手指弹了弹玻璃杯的杯壁。

“作为你的‘老朋友’,有些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还是得说,你觉得贝翊宁他看上你什么了?橙橙,虽然你不差,但也没有特别的过人之处,他看上你,我总觉得没那么单纯。”叶闻隽语气慢条斯理,“你说呢?”

熊橙还是没说话。

叶闻隽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扶在熊橙的椅背上,低头靠近她:“算了,我不多说扫兴的话了,最后提醒你一句,真的想攀上他,你应该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尤其是,”他说到这里有意地停顿,而后语气暧昧了几分,引人遐思,“尤其是我们以前的那段情。”

熊橙抬头:“你少再来提醒我就可以了,以前的那些破事我忘得差不多了。”

淡 雅的灯光下她的脸绯红一片,一向清澈的眼眸添了几分醉意,吐气间有股淡淡的奶油味,叶闻隽看着有些心生涟漪,黑眸出现细微的破绽,忍不住想用语言逗她: “宝贝儿,原来你比我还薄情,连我都会在晚上回忆我们之间的那段情,你全部不记得了?需要我来提醒你一下?呵呵,你以前总是亲自下厨给我做吃的,我带你骑 车环湖,我们去烟泷山上野营,你生日我带你去绿茵路买小礼物,这些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他说话的同时身体越贴越近,缓缓松开扶在她椅背上的手,探向她的头发。

只是还来不及触碰到她,他的肩膀被身后的人按住。

叶闻隽回头,看见是贝翊宁,眼眸划过惊讶,镇定微笑:“好巧。”

“巧”字落下的瞬间,他的脸猝不及防地被挨了一拳,吃痛得很,颧骨处像是要裂开一样,紧接着整个人连带身侧的高脚椅滑落下去,若不是他及时用一手撑地,就会彻底倒在地上。

贝翊宁上前一步,黑眸覆盖上一层冰霜,轻声警告:“不想死的话就离她远一点。”

叶闻隽尝到嘴角的咸味,擦了擦血渍,慢慢地站起身,掸了掸自己衬衣和袖口,对贝翊宁说:“你误会了,我和她根本没什么,既然你这么介意,以后我会离她远一点。”

叶闻隽故作轻松地走人,背过贝翊宁和熊橙,神色阴郁如夜色。

熊橙瞠目结舌,立刻走到贝翊宁身边,质问的语气:“你干嘛打他?”

贝翊宁平静地看她,眼眸却不剩一点温度,真正冷如地狱。

而熊橙下一句是:“他那么厚脸皮,你打他,要是打疼手怎么办?”

说着就拉起他那只完美的手,宝贝似地看了一会,嘟囔:“幸好没受伤。”

他慢慢握住了她的手,越来越紧,然后把她拉到自己怀里,另一手环住了她的腰,侧脸贴在她的黑发上,垂下眼眸,微沉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畔,却让她感觉有点温柔。

熊橙被他箍得动弹不得,只好任由他抱着,没有再说话。

周围的八卦党都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

走出蓝之船。

“你刚才为什么让他靠近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清冷。

“…那我应该怎么办?在他过来的时候一脚踹过去?”

“不应该吗?”

“那我下次试试。”

“嗯。”

“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叶闻隽想对我动手动脚。”

“我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何来吃醋?刚才打他是看他不顺眼。”他坦然地补充,“我已经看他不顺眼很久了。”

她侧头看他,心里一个大疑惑:你刚才那么可怕,真的仅仅是因为“不顺眼”?那如果真正得罪你的人,你不是要将他碎尸万段?

*

一天的约会结束,贝翊宁送熊橙回家,停车后,他打开小灯,发觉她的脸还是红红的,看起来像是某一种被染红的水果,说道:“你不胜酒力,以后还是别沾酒了。”

“也许我不是因为喝酒而脸红的呢?”她轻声。

“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心跳如雷,赶紧拉门,“我下车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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