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胃口,也不想去兜风。”
“这样啊,”纪湛东轻轻拍着她的背,歪着头想了想,“一般女孩子郁闷的时候不都有两种发泄方式么,一是吃,二是花。要不现在去商场买点东西?”
“你有见过二十四岁还自称女孩子的么?”
纪湛东轻轻笑了出来,对她的挑衅不以为意:“那要不怎么办呢?要不我讲个笑话给你?或者再牺牲大一点,让你打两下?据说这是最能让女……嗯,女子脱离烦恼的十大方法之一。”
霍希音终于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拍了拍他的俊脸:“恶不恶俗啊你。”
“恶俗才是最管用的。”他帮她理顺了额前被风拂乱的碎发,依旧带着一点淡淡的笑,“想做什么告诉我?”
“我现在只想睡觉。”霍希音想了想,又补充,“或者喝酒也行。”
“那你是更想喝酒还是更想睡觉?”
“我想喝酒。”霍希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现在,立刻,马上。”
第 六 章
“那你是更想喝酒还是更想睡觉?”
“我想喝酒。”霍希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现在,立刻,马上。”
“为什么?”纪湛东试图说服她,“消极的办法才是喝酒。”
“你是不是本来以为我会选择睡觉?”霍希音睨着他,“你郁闷的时候喝酒有过理由么?”
“我郁闷的时候从没借酒浇愁过。”
霍希音嗤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所以你公寓里的那些藏酒都是用来供着的?”
“否则你认为呢?我又不是酒鬼。”纪湛东懒洋洋地看着她,微微笑,“现在我们回T市?”
霍希音看着他,一动不动:“你的意思是回T市喝酒么?”
“……”
霍希音模仿着他的语气,尾音微微扬起:“嗯?”
“……”两人对视了好半晌,纪湛东终于投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回原位置发动车子,“有进步啊亲爱的,以后你对待敌人务必也要像对待我这样毫不退让。”
“一定会,放心吧。”
两个人最终去了纪湛东的单身公寓。纪湛东的藏酒很多,各式各样名贵的酒放在特制的一排橱窗内,整齐有序而又纤尘不染。霍希音来他这里的次数不算少,每次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看这些瓶子,橱窗内的每一只都有着曼妙优美的曲线,美好得让人忍不住去握一握。
在她的印象里,纪湛东对这些藏酒似乎一直很宝贝,甚至连日常的擦拭都是专人去料理。但今天见他从橱窗取出酒,却又不见他有什么心疼。
似乎他一直都是这副稀松平常的模样,对什么都不上心,也从未见过他发怒。一直都是一种随意而懒散的姿态,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调笑,偶尔兴致上来,便会格外的好说话,甚至能容忍人胡作非为到天翻地覆。仿佛对什么都懒得去过问,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霍希音偶尔想使点诡计,除非他刻意放水,她就没一次得手过。
霍希音坐在公寓的地毯上,歪头看着他走过来,突然有一点疑惑,她除了知道他的年龄职业以及其他几个为数不多的生活习性之外,她似乎从没摸清楚过他的心思。
纪湛东像她一样坐下来,刚刚倒了一杯酒,正准备递给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此人的回答只有四个字:“没空。改天。”接着便收了线。
霍希音抱着抱枕看着他:“你今天晚上有饭局?”
他把手机设成了静音扔到沙发上:“没有。”
“不会吧?你不是一直晚上都很忙么?你的饭局呢?你的那群发小呢?还有你那一向形影不离的美丽特助呢?”
“这话为什么听着有些怪呢。”纪湛东抬眼看她,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特助下班以后的时间可不归公司调配。”他转了转手里的酒,喝了一小口,桃花眼眯起,像是在回味,“以前喝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淡,现在喝倒是觉得不错。对女孩子也应该正好。”说着低下头,把酒杯凑到她嘴边,“尝尝看。”
霍希音没尝过那么多的酒,她的味蕾撑死也只能分得清醇厚与浓烈。而这次酒香淡雅清沁,还带着一点点的余香,又与她以往喝过的大不相同。
她从他手里夺过酒杯,又喝了一口。纪湛东轻笑,一条腿曲起,身体懒散地靠着后面的沙发,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依旧是那种慢悠悠的语气:“这酒后劲儿不算小,少喝一点比较好,明天睡过了头上不了班你又要怪我。”
霍希音飘过去一眼,手伸过去,铺在他的脸上,轻轻向后一推:“你说这话就像对新生儿说他过一百年会死一样的讨厌。”
他看着她,依旧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接着忽然伸手过来取走了她的酒杯,另一只手从后面环上来,轻轻一揽,她就被安置在了他的怀里。他的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身,阻止住她想要后退的动作,纪湛东的额头抵上她的,两人近得呼吸相闻,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嘴角有一点笑,语气忽然变得十分轻柔:“你觉得……我们俩的蜜月去哪里比较好?”
霍希音一怔:“怎么想起来要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问一下。”他把她抱得更加紧,手在她的后背上一点点轻抚,想了想说,“我们好像还没一起出去旅游过呢。”
“谁叫你一直没空。”
“可我现在有空了啊。要不……”他的唇角勾了一个好看的笑,声音轻轻的,就像在呢喃,“我们这个月底出去?”
“去哪?”
“你说了算。”他的嘴唇凑上来,熨帖着她的,声音含糊不清,“去哪你来定,付账和导游的事我来做。”
“家里敦怎么样?”
纪湛东停了停,接着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下。
他的力道不算小,霍希音急吸了一口气,立刻改口:“A市的海边吧。”
他的动作又停了停,说:“你就这点追求?”
霍希音狠狠地掐上他的胳膊,一直看到纪湛东皱了眉才放手:“去年的时候单位组织去过那里,可是玩得不尽兴。因为有遗憾,所以现在觉得那最漂亮。”
纪湛东这次停顿的时间更久,到最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就去那里好了。”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霍希音抱着他的脖子,他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他的声音又轻又软,诱惑着她昏昏欲睡。霍希音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她睡眼迷蒙地抬起头来看他,纪湛东淡淡地笑,摸了摸她的脸颊:“困了?去睡觉吧。”
他的怀抱十分温暖,霍希音抱住他的腰,眼皮困得都快睁不开,连点头的动作都懒得去做,只是把头无意识地靠在他肩膀上,接着就完全陷入了睡眠。
她醒来的时候依旧大脑迟钝,只迷迷糊糊地觉得睡觉的姿势实在是不舒服,头也隐隐疼了起来,霍希音掀起眼皮看了看,又迷迷糊糊地觉得周围的布置太过简洁,又有种低调的奢侈,实在不像是她的卧室。
她是在迟钝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纪湛东公寓的客厅。
她是在又迟钝了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还抱着纪湛东的脖子没有放手。
霍希音立刻坐直了身体,连双手也一并收了回去。
纪湛东本来正在拿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东西,霍希音猛然一动让他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他把手机扔到沙发上,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纪湛东明显心情大好,伸出手把她重新抱回去,捏了捏她的脸颊,又亲了亲,笑得格外好看:“唔,你这副模样可真罕见。”
“你刚刚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你去睡觉你不回答我,还一直靠着我肩膀不动,”纪湛东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意,一字一字地说,“我还以为你是太贪恋我的怀抱。”
“……”
纪湛东想了想,又说:“而且你刚刚还说梦话,而且口气还不怎么好,我就更加不敢动了。”
“你确定我说的是梦话不是醉话?”
纪湛东又笑了一下:“我不确定。”
“我说了什么?”
他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你闭着眼对我说,纪湛东,左手边,出去。霍希音女士,我是真的很惊讶,你在梦里竟然还能记得这么清楚,门是在我的左手边。”
霍希音一愣,继而是不可遏止的笑:“真的么?我在梦里对你这么咬牙切齿?”
纪湛东点点头,十分认真:“而且你还说,纪湛东,我讨厌你。”
霍希音这下笑得连肩膀都在抖动:“这不怪我,真的。”
他环着她,眼里带着微微的笑意,他的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他的额头再次抵上来,纪湛东敛了眉眼看着她,霍希音只觉得他的嘴角含笑,光影在他的双眼里流转,仿若一个漩涡,深不可测。
他在她的唇边轻轻地笑,声线低沉悦耳,近乎蛊惑:“霍希音,你怎么能这么好骗。如果你真敢这么说,你信不信我肯定当场把你折腾醒。”
接着他的嘴唇再次贴上来,她被迫后仰,他轻轻地辗转吮吸,动作轻柔自然,混着淡淡的酒香,深浅不一地刷过她的唇瓣,让霍希音只觉得晕眩。
空间一下子变得安静,甚至连时间都仿佛静止。两人严丝合缝地贴着,霍希音在迷糊中被他抱得越发的紧,她似乎隐约听到他的手机在响,但只是稍稍挣扎了一下,就又被他拖回怀里,而后便是更加强势的掠夺呼吸。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霍希音被他打横抱起,两人一起倒在床上,他握住她的脚踝,阻止住她一切出逃的可能,他的动作轻柔又坚定,霍希音的手指□他的头发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他的撩拨下越来越急促,他的手指像一簇火,哗啦一下燃烧了她最后残余的所有理智。
霍希音第二天醒来,只朦朦胧胧地觉得身下的床似乎是异乎寻常的柔软,枕头甚至是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诱哄着人继续入睡。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半睁开眼,说服自己拥着薄被坐起来。
窗帘太厚重,室内昏暗得如同傍晚,霍希音有再次睡过去的迹象,忽然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传过来:“醒了?”
纪湛东似乎是刚从浴室里出来,身上只随意披了一件浴袍,连腰间的带子都没有完全系好,一大片的春光乍泄,霍希音本来是睡眼惺忪地看着他,这下子清醒了大半。
实在是太养眼了。
她过了好半天才费劲地把眼球从他身上移开,问:“几点了?”
“九点半。饿了么?我刚刚叫了外卖。”
霍希音蓦地睁大眼:“九点半?你这么早起为什么不叫醒我?我上班迟到了!”
纪湛东看着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嘴角竟然还有一点笑:“我叫了,可当时你的回答是转了身继续睡。”
霍希音不理他,她的衣服倒是都已被整理好了放在床头,但是其中少了一件外衫怎么都找不到。霍希音急得七手八脚四处乱翻,纪湛东把手卷成卷儿,放在嘴边清咳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把她的枕头拿到一边,提着那件被压了一晚上的衣服,勉强忍住笑问:“是不是这件?”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太邪恶,霍希音只觉得一股气在心里四处乱窜,咬牙切齿地从他手里抢过来,然后直奔卫生间,其间还不忘撂下一句话:“你去死!”
第 七 章
纪湛东的公寓在T城住宅区的黄金地段,闹中取幽,环境怡人,但最重要的一点是,离霍希音工作的地点不远,她只用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单位。
霍希音一坐下就被肖君丽敲了敲桌子:“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这都九点半了。”
“领导刚刚来过了?”
“没,但是你错过好戏了。”肖君丽一脸的神秘,一只手指在她面前摇个不停,“想知道是什么吗?想知道吗?快叫我肖美女。”
霍希音意思意思地配合她:“是啊,肖大美女,请您快说吧。”
霍希音眯起一双星星眼,抚着胸口,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还记得陈遇的那个叫什么夏什么央的女朋友吗?她今天答应陈遇的求婚了!”
霍希音这次是结结实实地愣了一下,半晌都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肖君丽对她的表情十分满意,连声音都在不自主放大:“没想到吧没想到吧?好像陈遇前段时间就求婚来着,但是今天女主角才答应。于是今天咱们的陈遇大人从上班到现在都一直处于梦幻状态,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我估计就算今天跟他借钱,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你。”
“嗯,确实没想到。”霍希音终于回过神来,顿了顿,说,“陈遇结婚,你为什么会高兴?”
“因为我人格伟大啊,我觉得美男就应该寻求到真爱,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不过,咱们办公室可有好几位美女心碎了,你现在去茶水间看看,估计会在地上发现很多水,那可不是寻常的水,那是美女的眼泪。”
霍希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耍宝吧你就。”
霍希音今天背运背到家,早晨上班误了时间不说,中午和肖君丽逗趣的时候还被人不小心泼了一手臂的番茄鸡蛋面,下午又被比她还恍惚的科长寻了一点不大不小的麻烦,所以在延迟了半个钟头才下班的时候,霍希音的脾气已经如同濒临爆破边缘的气球,再经不起半点的招惹。
她一边在办公大楼前面等着计程车,一边无聊地想,也许她今天真应该考虑一下早晨纪湛东在她走的时候对她说的那句话。
当时她正急着上班,偏偏纪湛东在一边还不紧不慢,先是问她要不要吃早餐,后来又提出要送她去上班,最后竟然还来了一句:“其实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如直接请一天的假,好好睡一觉,周一的时候再去。”
霍希音当时顺手就把手边的抱枕扔了过去:“这话等下辈子我成了老板你再说吧。”
纪湛东把抱枕稳稳地接过去,在她后面依旧笑得从容又淡定:“这辈子也不是不可能啊。”
现在霍希音想起来,才发现纪湛东的话是多么正确,她今天一天都不怎么顺,也许还真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
而当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位旧人的时候,就更加后悔,她今天早上为什么没有采纳纪湛东的话。
夏未央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她,身形微微一顿,随即不确定地问了一声:“霍希音?”
霍希音在心里暗暗地叹,她和夏仪真不愧是母女,连见面打招呼的口气和句子都是一模一样。
接着那抹纤细的身影便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夏未央穿着一件浅紫色的连衣裙,撑着一把阳伞,步子有点急,但依旧自成一种风情和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