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杜衡张大口,半晌说:“那那那您就这么由着她一直乱来?”

“怎么会。”商逸抬起眼皮,脸上忽然出现的那点儿温柔笑容看得杜衡浑身一抖,“给她两天的时间,两天后把她给我带回来。”

“两天?这么长?”

商逸的眼底略微闪了那么一下。

他当然没法跟杜衡解释这是因为近两天景致一直在眼前晃悠又偏偏吃不到的感觉实在是太他妈难熬了,还是等她月事完了再见她比较好那时候也方便把这两天的帐一并汇总算了,这么想着的同时脸上仍然挂着高深莫测的浅笑:“她不是想出去么,就先让她去散散心。”

“那总得派人跟着吧?否则两天后景小姐不知又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 杜衡顿了一下,知道下面要提出的问题大概对商逸来说很弱智,但对他这种确实无法摸清景致那种神奇大脑构造的人来说真的很重要,“那个,老,老板,您知道她今晚会去哪儿嘛?要是发生个什么事儿……”

果然商逸拿出了一种“打进人类内部的无知生物啊你们真愚蠢”的眼神望着他:“你现在派人去她手底下那家制药公司门口等着,不出三个钟头她必定会出来。这种问题你也来问我?这些天你长的只有腰围吧?你那智商比股票缩水还严重吧?”

“……”

杜衡今天过得简直郁卒无比,心想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是无知生物那你就是景致神经细胞先有丝分裂再孢子传播最后在体外分化的异星生物!我现在要是问你景致多少根头发你是不是都照样能准确到个位数报出来!老板我不是你啊老板!景致不是我未婚妻啊老板!老板您好歹公正一点啊老板!

杜衡心中咆哮完毕,又冷静地回归总助一职,指着面前仍被绑成麻花的两个人:“那这俩人……”

“先留着。”

“留着?”杜衡微微惊愕,“这女的留着还成,把王渠留下来不就是个祸害?这东西多活一天都是一分危险……”

商逸捻住泛着幽光的深蓝袖扣,瞥他一眼:“还用我说第二遍?”

杜衡顿时闭了嘴。

景致把车开到制药公司楼底下已经过了晚上十点半。这个时间点的成年人们大都该办事办事该睡觉睡觉,制药公司的总经理唐禹也不例外。他正把刚从夜店勾到手的年轻小姑娘衣服脱到最后一件,就听到裤袋里的手机开始不屈不挠地狂响起来。

□中烧的唐禹:“……”

就算此时打电话的是他亲妈,估计唐经理也能大骂一顿。他把手机掏出来狠狠挂断,然后在同一时间又呆住,看着屏幕上那个名字就像是见到了阴魂不散的恶鬼一样,手一松,手机就掉到了身下小姑娘雪白的胸口上。

小姑娘白他一眼,娇滴滴嘤咛一声,声音酥得都能化了骨头。可这会儿唐禹什么都顾不上了,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捞起来,忙不迭地就往回打,小妞也没心情泡了,边打电话边赤着上身爬下了床。

景致在唐禹打了第三遍的时候才肯接起来,声音非常不紧不慢:“唐经理。”

“……在,在。”唐禹刚才情动的热汗此刻已经全变成了冷汗,大把大把顺着后背往下淌,“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哈哈,那个,您看,这么晚了……”

“我在公司,手里拿着的是你这几个月干的所有好事。”景致说,“你现在就给我滚过来。”

“……”

 

第 八 章

商逸当初把景家拆了以后,接手了所有盘口和货运线,但本着某种微妙心理,把景家当初用来洗钱的一家制药公司,一家博彩公司和一家娱乐公司都归给了景致。

既然是用来洗钱,也就没想过要认真运营,景肃年还活着那会儿,把那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关系户全都弄进了这三家公司。等后来景家倒了,肥滚滚的黑钱来源没有了,这几家公司里的蛀虫早就把整个架子啃得千疮百孔,就算景致再尽力维持,能勉强自负盈亏就算不错了。再后来景致甩脱商逸的监视跑到江城,这几家公司的负责人没了牵绳的顶头上司,就更成了一群无所适从的草包加蠢货,尽管只过去短短三个月,公司的报账也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唐禹连滚带爬地回了公司,从车子里出来,一抬头就望见顶楼左边的那扇窗户正亮着灯。

一阵小西风打着旋儿飘过,唐禹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半个多小时前在旖旎舒爽的酒店房间唐禹满脑子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现在他站在孤零零的昏暗路灯底下,满脑子也都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唐禹纠结着是把自己弄得落魄一点还是挺括一点好,然而又一想不管弄成什么样儿都能给以景致无穷无尽的把柄,她那张舌头半点不比商逸温柔,甚至更毒,简直能化成一把钢刃戳死你,索性就什么都不顾了。

唐禹在不停暗示自己是块无痛感的木头之下上了楼,在自己的办公室前又站了足足五分钟,才空洞麻木死心地敲了敲门。

这次景致的应答快多了:“进来。”

唐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景致正斜斜半躺在他那张宽大舒适足以当做单人沙发的真皮转椅内,腿相互交叠着搭在一边扶手上,高腰的连体裤只到腿根,露出修长雪白的两条长腿,以及堪堪勾住脚尖的淡金色红底高跟鞋。浑然一个撩人又勾魂的玲珑美人。

这个美人把手里厚厚一本报账往桌上一扔,眼神冰冷有如刀锥:“说吧,亏空了多少。”

认真来说,唐禹其实算是景致一个早就没了血缘关系的远房表舅。景致的母亲当年风华绝艳,可惜红颜薄命,景致不到五岁她就过世了。景肃年对爱妻情深意重,后半生不曾续弦,一个人把景舟景致抚养大,对景致母亲的娘家也多有照拂。唐禹这个人长得人模狗样,吃喝玩乐无一不精,唯独事业上做什么赔什么,在哪个公司哪个公司就倒闭,这简直就成了一条定律。但唐禹唯一的一个优点是很有自知之明,他很明白自己的斤两,也很明白景肃年当初是碍着面子才让他当了制药公司的二把手,那时候他的确是过得史无前例的滋润没错,但现在景肃年死了景致掌权,再加上景致又看他很不顺眼,于是他在景致面前一向乖巧地夹着尾巴做人,只跟别人一样恭恭敬敬喊她大小姐,从不敢跟景致套近乎叫她外甥女。

“这资产表上写着亏空五十万,”景致看他半晌不敢说话,慢吞吞地坐直身体,敲了敲桌子,“假账做得不错嘛。”

唐禹弓着腰,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亏空了三,三百万。”

景致卷着双臂坐在转椅里,斜眼看着他没说话。

“……五,五百万。”

景致抿着唇沉着脸,还是没说话。

“……八,八百万。”

这回景致当头一个镇纸扔了过去:“你再给我扯淡试试!”

唐禹给青铜做的镇纸正中脑门,血一下子流下来,张张嘴,终于吐了出来:“两,两千三百万。”

“……两千三百万,”景致半晌没说出话来,最后气极反笑,“你当真以为我死在外头了,就敢这么胡来?!”

唐禹给小他二十岁的外甥女教训得狗血淋头,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景致缓缓吸了一口气,拎着报账踱过去,绕着他转了一圈,垂眼盯着他慢慢地说:“两千三百万,把你不吃不喝卖鸭卖到死都赚不回百分之一来。对了,听说你还有对双胞胎女儿,长得挺漂亮,要不现在就把她俩从英国叫回来,介绍到夜总会去坐台怎么样?”

唐禹的冷汗跟山涧小溪流一样哗哗往外淌:“大,大小姐,您饶命……”

“刚才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呢?”景致轻轻柔柔地问话,拿报账拍拍他的脸,“泡妞呢吧?我刚看了看,你这办公室电脑桌面上除了A|V文件夹以外什么都没有,里面分门别类还挺全,什么骑兵步兵,重口味乱^伦N|P比比皆是,我算了算,好像一共是六百六十六部,数目挺吉利的么,亲爱的唐表舅,你其实就在找死呢吧?”

唐禹瞪大了眼:“这,这,你,我……”

“想问我怎么搞到开机密码的?我刚才昧着良心敲出来‘唐禹高富帅’这几个字的首字母,没想到还真成了。就你这种从垃圾堆里沤出来的德性,真好意思拿这几个字当密码。哦对了,我还找到了这个,给你看看。”景致又走回去,刷刷抽了好多张纸巾攥在手里,然后俯身拉开一个抽屉,把里面的东西隔着纸巾一股脑地扔到了桌面上。

满桌子都是红红绿绿的情^趣用品,其中一条带着毛的软鞭还咕噜噜顺着桌沿滚到了地上,唐禹才战战兢兢抬起头,下一刻就羞耻得想要晕过去。

“你要是想问我怎么弄到抽屉钥匙的,我也可以告诉你。”景致把一支钢笔扔到他面前的地上,上面的18K包金笔尖已经给撬烂了,“我拿它弄开的,然后就发现唐表舅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唐禹“咚”地一声跪下,流着血的头重重磕下去,膝盖正好压在钢笔笔尖上,那一刻他光忙着浑身筛子一样地抖,都没感觉到痛意:“大小姐!大小姐!我的错!全是我的错!我以死谢罪!您要是觉得死太便宜那随您怎么折腾我都行!大小姐你宽宏大量饶了我全家!求求您!求求您!”

景致这个人睚眦必报心狠手辣是在道上出了名的,别人伤她一寸她能还回去一丈。从这一点上说,她跟商逸简直就是绝配。商逸尤其擅长等人以为安全了的时候在人背后微笑着对准心口开枪,但他好歹还仁慈地一击致命不让人太痛苦。景致就不一样了,她特别擅长的是拿着一把钝刀子,不光是当事人自己,连同当事人最在乎的人一块儿把身上的皮肉骨头顺次地,慢慢地,一点点儿地割下来,不管这过程有多撕心裂肺鬼哭狼嚎,她都能全程看完,并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严格来说,商逸并不是第一个打景致主意的人,但他肯定是第一个打了她主意至今还能完整无缺的人。在景致十六岁生日宴上,城西林家喝大了的二公子曾经醉醺醺地凑过来,趁着景致周围没人调笑说让她陪睡一晚,景致当时什么都没说,连景肃年都没告诉,结果这个林家二公子不到三天就出车祸死了。人人都说死得蹊跷,林家有人查到景致身上,偏偏她还不承认。

“现在知道后悔了?你那点儿后悔值得了两千三百万?”景致走到沙发旁交叠着腿坐下,脸冷得像覆了一层霜,“你要是这三个月老老实实就当你的草包,也用不着现在跪在地上求我。或者说,你要是这三个月吃喝嫖赌玩过火玩死了,我顶多帮你卖了你那栋罗水湾的别墅,肯定不会打你那对女儿的主意。偏偏你把公司搞成了一坨屎,你人又好死不死地站在这儿,还妄想让我饶了你?”

唐禹什么废话都不说了,只咚咚咚地把头往地上磕。

“唐表舅,你知道我平生最恨什么。”景致眼波半动没动,冷眼旁观了一会儿,心平气和地说,“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景家有难的时候你只会拖后腿,我刚把公司弄出点儿起色转眼你就能把它弄回苟延残喘,拿着别人赚的钱挥霍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等被发现了就知道装可怜往地上咚咚磕。要是人人都磕几个头就能算了,那我可真就成了圣母了。你今天就是把这地板磕穿了也别想我改主意,一会儿就给你那俩女儿打电话,让她们订明天的机票回来,后天我要是看不见她们,那我不介意大后天的时候让你看见她俩被强^奸后的尸体。”

唐禹抬起头来,脸上一把血一把泪,模糊得像是雨天泥水里的橄榄球,景致瞥他一眼,说:“这样吧,快速点儿,你那对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儿不要去坐什么台了,我联系一家公司让她们去拍A|V怎么样?就按照你那电脑里六百六十六部片子挨个拍过去,什么时候拍完了,什么时候就解脱了,你觉得如何?”

唐禹瞪大了眼,下一刻就要破口大骂,景致微微一笑,按住胸口的衣服微微俯身:“恨死我了是不是?想咒我报应不爽是不是?没关系,随便骂,反正我也恨死你们这些不中用的蠢货了,也巴不得你们能一样报应不爽呢。我这人不信什么牛鬼蛇神,要是你们这些诅咒能管用,那我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暗中跟随景致的俩保镖这两天过得苦不堪言。

景致那天从制药公司出来已经凌晨两点,结果她没去休息反而直奔下一个博彩公司,在里面呆了三个小时又去了娱乐公司,等她从娱乐公司出来回到制药公司的时候,正好迎上冉冉朝阳之下的上班高峰期。

紧接着景致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摄影棚,银行,高级会所,又轮流去了三个公司,然后又是高级会所,银行,公司,会所,公司……总之基本上每两三个小时景致的地点就会换一次,但都是在绕着这三个地方转,压根没去过酒店。

保镖甲在连续盯了三十个小时后终于撑不住了,趴在驾驶盘上有气无力地去拍保镖乙:“哎,你困吗?”

“你这不废话吗?”

保镖甲指着一个楼层的窗户:“那那个祖宗怎么还不去睡觉!他妈的我这辈子要成为因困而死的第一人吗!”

第 九 章

 

景致也很想睡,但真正的事实是她一天四杯地连灌咖啡,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合过眼。

她那天冲着商逸飚狠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底,在飙完狠话后看见商逸脸上依然一派镇定自若似笑非笑时就更没底,等后来把车子出乎意料顺利地开走时就更加觉得匪夷所思,直到再后来发现不管去哪里身后都有同一辆黑色奥迪在跟着的时候,景致才终于明白了。

商逸的心思一贯堪比西游记里的无底洞,景致都懒得去猜他肯放她出门的真正意图。再说就算真的问了有时也没用,有回她跟他相处的时候难得心情好,主动问他为什么要井水不犯河水地去截了城西林家海上的大批军火,结果商逸比她心情更好地回了三个字:“我喜欢。”

景致觉得目前自己只需要意识到一点就可以了,那就是既然她已经出来了并且还有保镖跟着,那就代表她只是暂时出门放风,不久之后还是要不得不回去商宅的,在这个不知不久有多久的情况下,她需要抓紧时间把该做的能做的都给做了。

本着这样一个原则,三家公司的高层这两天被景致折磨得非常销^魂。景致不睡觉,他们自然也不敢睡。但这些高层平日里都是得过且过醉生梦死最懒去健身房和办公室的主,换句话说简直就是景致的反义词,如今却要连轴转地跟着景致去银行去会所进会议室讨论各种规划和总结,这样的密集劳动简直让这些废物噩梦不断冷汗连连,两天过得就跟两年一样慢,开会的时候齐刷刷都在心里祈祷此时能有个商逸从天而降抱走景致以拯救世界。

景致这两天强撑着不睡的支柱完全在那亏空的两千三百万上。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一日不除她一日心不安。景致这两天跟各方洽谈威逼哄劝,最后拿到手的消息里没一个是好的,银行咬紧了嘴不肯贷款,高官们又个个废物,公司处处都是漏洞,如果硬要说勉强有点儿欣慰的地方,那就是其余两家公司经营得还不至于太惨烈,加起来也只亏空了八百万,还不到制药公司的一半。

到了第三天,连两千三百万都不能阻止景致的困意了。她只是打算在又一次高层会议上打个小盹儿,结果这一闭眼就睡得黑甜,会议结束的时候她都还没醒。几个高层面面相觑,最后集体用眼神踢出了总经理来顶包。

总经理硬着头皮走过去,手还没搭到景致的肩膀上就听到身后一声清咳。

商逸站在会议室门口,一脸微笑地看着总经理要拍到景致的那只手,没有动。

总经理心里一抖,像是被电击了一样麻溜地收回了手,脸上快速地打出一沓笑容:“哎呀商少爷!杜总助!”

要是景致还醒着,一定会嘲讽他就是个清朝紫禁城里的低级太监,喊完了皇帝万福接着喊李总管金安。但现在景致没醒,这帮高层就有了充分的理由开始装孙子,纷纷站起身来,一个摞着一个地往商逸身边凑,脸上堆出来的笑容那真是秋色满园关不住千朵万朵菊花开。

商逸拿眼尾扫了扫桌上那本会议记录,笑着低声问:“打扰你们开会了?”

一众人等忙说绝没绝没,会早就开完了只不过大小姐操心劳力过度瞌睡过去了,商少爷要是不忙就坐一坐喝杯茶,虽然主位给景致占了,但剩下这十几把椅子您随便坐……这群高层叽叽喳喳,声音一时大得能掀房顶,景致趴在桌子上给搅得略略皱眉,商逸看到笑容顿失,眼皮一抬,眼睛掠过各个高层,没什么情感,却莫名地让这些人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噤了声。

当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的时候,商逸嘴角勾着的一点儿微笑又慢吞吞回来了。也不再客套,走到景致旁边,半俯身看了片刻,然后伸出双手微微用力,将景致打横抱到了怀里。

景致给他晃得张开了一丝眼缝儿,还没看清楚就又闭上。商逸弯了弯唇,低下头在她耳廓上轻轻一咬,景致不耐烦地拧眉,愈发往怀里缩,抓住他袖子找到合适的位置,鼻尖贴着衬衫又睡过去。

一干高管眼观鼻鼻观心,全都当没看见。直到商逸稳稳抱着景致穿过众人走进电梯,总经理才想起来拽住杜衡,但又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刚才,这,这……”

“这什么这?哎呀我跟你不熟你别拽着我,”杜衡嫌恶地抽|回自己的袖子,一脸的藐视,“想问我刚才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让你们这群精虫上脑的高管们别整天拿着豆包不当干粮,你们的大小姐不给逼到一定地步不忍心真收拾你们,可她身后还一个商少爷呢。你们有空也坐坐办公室干点正事,整天就想着嫖赌行乐还不如直接去死呢!”

车子里,商逸一手搂住还在睡的景致,一边尽可能轻声地把膝上的汇报文件翻了翻,翻到中间一页停了一下,挑了挑眉:“总共亏了三千多?这帮废物比我想的更蠢。”

景家刚倒那会儿,这三家公司立刻就跟抽了骨头一样没了形。那时正逢景致初初给关在商家祖宅,商逸为了安抚她,曾拿出不小一笔钱扔进了这三个无底洞。结果商逸把这个消息告诉景致的那天正好是他跟景致初次上床的第二天,惹得一贯习惯往坏处想的景致当场炸毛,差点真的把祖宅给烧了。

杜衡从副驾驶位上回过头,拿出贴身总管尽职尽心的派头压低声音说:“那我明天就去划账?”

商逸一根食指在架起的腿上敲了敲,笑了笑:“你觉得如果我不主动帮忙,景致这回会怎么筹钱?”

杜衡心想我怎么会知道景致那脑袋瓜里会想些什么,我只知道你要是不遂了她的愿那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一定都不好过,这么想着的时候正好看到景致窝在商逸怀里熟睡的半张侧脸,长睫毛,翘鼻尖,嘴唇微抿,皮肤白而亮,恍惚覆了一层玉一样。

杜衡忍不住分神了两秒钟,回过神来以后在心里骂了句娘。就算他讨厌死景致那种嚣张傲慢的死德性,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漂亮得就像个狐狸精一样。

“先不管她,回头再说。”商逸瞥了一眼杜衡,淡淡地说,“杜衡,你那对眼珠又不想要了?”

“……”

景致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睡眼迷蒙的片刻里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但她知道自己的手正给商逸攥在手心里。商逸的手修长柔软,掌心略有薄茧,是握枪惯了留下的痕迹,这点触觉细微,一时并不容易在意,但景致被他禁闭关了半年多,没少被迫跟他十指相扣掌心摩挲,时间久了,这丝不同就不由自主画在了心里。

景致面无表情地顺手一抓,觉得有点不一样,抬起手一看,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全都变成光秃秃,指甲一丁点都没剩下。

“我帮你把指甲全剪了,省得一会儿你到处乱抓。”商逸坐在床边,觉得景致躺着拿一脸不可思议的眼神先瞪着手指再瞪着他的模样有点好笑,给了她半分钟缓冲时间,而后手开始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游移,垂着眼看她深紫色吊带睡衣与莹白皮肤对比出来的冲击力,慢慢地说,“不要给我说你月事还没完,你睡着的时候我帮你洗了澡,确认你现在完全可以进行,嗯,怎么说呢,房事。”

说完的同时突然在景致胸前顶端不轻不重地一掐,景致眉头一皱,忍不住溢出半声闷哼,另外半声还没有发出来就被商逸捏住下巴,俯身勾住了舌尖狠狠吮吸。

基本上来说,只有跟商逸在一块儿,更确切地说是在床上时,景致才会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商逸对她的身体一直非常感兴趣,感兴趣到之前她在这里住的那半年多甚至有一多半的时间都是在卧室度过的,不是被商逸折腾得生不如死休养中,就是在被商逸折腾到生不如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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