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随便。”
“那就不吃了。”
“好吧,”钟逸忽然笑笑,然后开始拨电话,“嗯,是我……两份‘随便’。”
夏忆茶瞠目结舌,她瞪着钟逸笑得泰然的脸,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没有?……你随便做吧,然后把你起的这个菜叫‘随便’不就得了。”
夏忆茶忍无可忍:“你在干吗!”
钟逸拿着电话跟她对着口语:“在订餐啊。”
“哪有你这么订餐的!”
他的嘴还是在无声地一张一合:“我啊。”
“……”恶劣之人,无视为上上之策。
到最后钟逸总算正常说话:“嗯,照平时的样子来两份。”
挂断电话,他坐下来,与夏忆茶挨着,却也隔着半米远。他不说话,夏忆茶也不找话题。最后又是钟逸先开口:“茶茶,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这件事,我好像也没有资格说什么。你对我发火可以,拳打脚踢都行。但是你不能虐待自己,你明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喝咖啡。饭不能不吃,气也不能一直憋着。还有,这里还保持着一年前的模样,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你觉得我还可能会回来么。”
钟逸顿时哑口无言。
夏忆茶接着说下去,声音清清淡淡,就像是描述天气:“去年我离开前,我问了你的那些问题,你没有一个不是瞒了我。”
这句话一说出来,就像是将空气凝住。好长时间后,他才勉强开口:“我以为,那些事,不再提起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以为,我应该有知情权。”
钟逸淡淡地问:“如果我说了,你会怎么办。”
这次是夏忆茶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会怎么办。如果他当面承认了,她会怎么面对事实。
他不再逼她。室内安静得诡异。
话题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夏忆茶只觉得疲惫,她一点都不想再呆下去,轻声说道:“我想回去。”
钟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却不敢回看他,她把脸撇过去,听到钟逸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茶茶,逃避没什么好处。”
夏忆茶死死咬住唇,不说一句话。
时间过得太慢,她觉得就像是煎熬。钟逸不行动,她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站起身欲往外走。
手腕被钟逸捉住,夏忆茶低头看他:“放手。”
钟逸也站直身体:“不放。”
“我离开关你什么事!”
钟逸笑出来:“可是不离开就有关我的事。”
这是什么怪逻辑。
夏忆茶还没有回话,钟逸突然放了手。她疑惑地看着他。
钟逸淡淡地说:“如果你执意,那就走吧。”
夏忆茶先是疑惑地看着他,又瞬间反应过来。于是转身下楼,抓起包离开。
她走后,钟逸慢悠悠去吃饭。饭菜很香,却不合他的胃口。最后他扔了筷子,把所有的菜全部倒掉。
他记得有次和安煜还有苏绍轩去吃饭,安煜抚着酒杯慢慢地说,我记得原来看过一句话,说,如果你爱一个人,就放她走。如果她回来,说明她是你的。否则,就不是。但是我估计我就不会这样做。如果是我,就绝对不会放手。就算是放手,那也是欲擒故纵。
这已是好几年前的事。这些话是在他们闲着没事谈论高中时代趣事的时候说的。钟逸和苏绍轩当时都是假假地笑,一起半嘲讽半唏嘘地说,安煜不愧是咱们中间语文成绩最好的啊,平时说话都这么文艺。
安煜笑骂,你俩还别说,我就不信你们以后会没感慨。
苏绍轩笑,我感慨了也不说。
钟逸抿了一口酒,然后坐得像释迦牟尼:人生就俩字儿,麻烦。喝酒吧。
苏绍轩乜着他,悠悠地说,瞧你得瑟的。
钟逸笑,说,其实没什么,走一步看一步,这叫见招拆招。
安煜冲着苏绍轩嘲笑钟逸,看着吧,他总有没招的时候。
接着,该死的还真被安煜说中了。
一年前,夏忆茶离开,他并不是不知道。他那天正在办公室办公,忽然觉得这几天她的反应异常奇怪,安静得就像是洋娃娃,与平时遇彪悍则彪悍,遇温柔则温柔的性子大不相符。她的眼神也并不复从前精灵,而是带着复杂与纠结。等到他发觉不对,当即决定回家的时候,家里的阿姨打来电话,说夏忆茶出去一天了,还没有回来。
他记得他当时很平静地说,哦,那今晚只做一份的饭就好。
她离开,他尊重。毕竟,他以为这是他欠她的,或者说,是他们家欠的她们家。
父债子偿,应该的。
第 十七 章
次日傍晚,夏忆茶去机场接机。
一群人出来的时候,夏忆茶一眼就看到了个子高高的张宇。他穿着蓝白色条纹的衬衫,也看到了她,笑着冲她招手,之后便大步走了过来。
出差一趟回来,他的脸黑了些,但是精神还好,虽然刚刚下飞机,却不见疲累。他冲着夏忆茶一笑,说:“飞机晚点了,等着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