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瞪他一眼,走了进去。
相亲很无聊,小姨和姨夫挑的这位公子确实仪表非凡,戴着个眼睛,斯文儒雅,若是手里再摇个羽毛扇,大概会飘逸得堪比诸葛某人。但是他明显不是表姐好的那口。钟逸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摆明了就是没戏。
这顿饭吃得真是速度,只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招了WAITER,结账。
钟逸跟着他们出去,绅士先生好像要送她回去,表姐巧笑着摆手。他看了她一眼,好像又说了什么,然后离开。
钟逸这才走上前来,说:“怎么不让他送你?”
表姐耸肩,理由让人错愕:“他有口臭。”
钟逸乐不可抑:“怪不得你们都不说话的啊。”
表姐眯着眼睛,拽着他的领口说:“送我回家吧,钟少?”
钟逸把她的爪子扒下来,说:“没问题。”
他们自停车场开车出来,表姐突然指着前方说:“咦,那不是小茶吗?”
其实钟逸也看到了。他刚刚上路的时候,就看到路边一抹纤细的身影,身边还有位高大的男士,像是在一起等计程车。
表姐说:“一年都没有看到她了,想不到她还在本市。我要上去和她说句话。”
钟逸说:“人家成对的,你一个几百瓦的电灯泡去干嘛?”
表姐又是眯着眼睛看他:“嘿,我电灯泡怎么了?我发光发热不好啊?这世上电灯泡的存在是为了照耀的,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存在即合理。”
“表姐。”
“啊?”
“你下车吧。”
“什么??”
钟逸看着前方的那对,淡淡地说:“我等下找茶茶有事,你在一边碍事。”
表姐阴沉沉地看着他:“你干嘛?”
钟逸无奈地说:“表姐,看在今天我帮你的份上,你下车吧。”
表姐躺回座椅上,闭着眼说:“你给我讲个笑话吧,讲得好我就下去。”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讲不讲?”
时间紧迫,他看到夏忆茶已经往前走了,再不追上去大概就会丢了。钟逸想了想,说:“望天,天很蓝。看地,地很软。因为刚下过雨,所以我也很无语。”
很恶搞的段子,表姐快笑死了:“我的天,这么幼稚的诗是你做出来的吗?”
钟逸镇定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幼稚的东西出来。这分明是你小时候作业本上的好不好。还被老师打了65分。下车。”
表姐边解安全带边说:“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考近义词还考过零分啊。”
“你绝对记错了。”
宁怡娜下车后,钟逸跟在夏忆茶身后慢慢地开车。她走得不快,一直在张望前方的灯,高大的建筑和来往的人群,但是对跟在她后面的车子却恍若未觉。钟逸觉得好笑,她的安全意识还真是不大好。
夏忆茶原本就不是主动的人,她连要他的纽扣都是绕着弯儿。从她上大学到去年,他一直参与她的成长。她常常是被动的那位,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有时候她成熟得让人惊讶,但是有时候又糊涂得让人发笑。钟逸看着她终于腿酸到坐下来,这才停车,搭话。
车子里安安静静,夏忆茶问他:“我的衣服呢?”
“不在这辆车里。”
她的口气凶巴巴:“那你刚刚让我上车干嘛?”
“送你回家啊。”
夏忆茶一口气被噎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钟逸说:“你还记得宁怡娜么?她过几天想找你逛街。”
“表姐?”
“嗯。她刚刚看到你了。说很久没有见你了,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哦。”
宁怡娜原来一直喜欢往钟家跑,所以夏忆茶也常常看到她。每次她的出现都很不一样,上一次还是黑色运动衣亮相,下一次就会是一身粉色淑女连衣裙,再下一次就会一身的正统套装,每次钟逸总是取笑她:“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不一样啊,简直就是变色龙。”
然后表姐就会妩媚地眨眼,完全不顾及身上那身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正装:“你真是太抬举变色龙了。”
接着就是全体静默。
她对表姐的印象很深刻。她失忆的时候她曾经来探望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她失忆原因的人之一。当时她跟她一起的时候,她们还曾经童心未泯地买了三岁孩童玩的搭房子积木,结果因为不小心掉了一颗螺钉,房子歪歪扭扭,整个一豆腐渣工程。钟逸下班后看到,凉凉地说:“真是无聊的游戏。”
表姐在一边顶回去:“教育专家说,积木有助于智力开发。”
“哪位教育专家啊?不会是你自己吧?你那智力再开发不还是一样,从小到大数学就没好过。”
表姐磨牙,“你怎么就记得人家的糗事啊。你怎么不说你作文还不及格过呢。”
钟逸说:“你怎么不说我作文还得过满分呢。我记你的糗事,是因为以后好用来打击你,省得你老打我小报告。”
“切。”表姐不再理他,变得更加热心地对夏忆茶说,“咱不理这种人,来来,继续搭积木。”
钟逸的声音依旧是凉凉地:“人之蜜糖,我之砒霜。你买来的东西人家不一定就喜欢。表姐,这么幼稚的东西还让茶茶跟着你一起玩,你真是误人子弟。”
表姐把一块小木头扔过去,被钟逸轻巧地躲开。他说:“你就会诉诸武力,真暴力,小心以后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