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雅欣哭泣道:“卫姐姐何必这样咄咄逼人,小妹的确是偶然听琴童说的,不过是无意间说漏了嘴,何况,何况…”何况这本来就是事实。
郭乐怡在旁边“哼”了一声,“你装什么可怜。原来一个无意,就可以随便乱说话了。那魏姑娘在杭州时一定是无意间勾得王家哥哥非你不娶,无意间害得李家哥哥为你悔婚是不是?”
卫蘅抢在魏雅欣反驳之前,喝住了郭乐怡,“怡妹妹,大家都是同门,她嘴巴碎了点儿,你难道也学她一般不成?她的那些污糟事,你说了难道不嫌污了嘴?咱们走吧,别跟这等人一般见识。”
卫蘅这话堵得实在妙,骂完了转身就走,也不给魏雅欣解释的机会。有仇当面就报了,也省得窝在心里憋屈。
而卫蘅之所以敢这样直接地质问魏雅欣,一来跟她的性格有关,二来自然也是因为她的家世对上魏雅欣有绝对的优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不懂好好利用,反而学着魏雅欣一般在私底下算计,那就是自贬身份,显得小气了。
卫蘅那个圈子里的人也仿佛都对卫蘅这种直接质问魏雅欣的做派也没觉得奇怪,魏雅欣便是才华再突出又如何,家世就是她的硬伤。即便她今后嫁入勋贵之家,可是没有有力的娘家撑腰,日子过得怎样还另说。
尽管卫蘅出了一口恶气,但是魏雅欣传出来的话对她的名声已经造成了极大的打击,这辈子卫蘅跟才女两个字反正是没戏了。
何氏知道这件事之后,狠狠地骂了魏雅欣一顿,再狠狠地骂了孤鹤一顿,马上就给杭州的木老太太写了信去,何家对魏雅欣的一切支持都被斩断了。
不过这对魏雅欣没有任何影响。女学不差钱,家贫的女学生每月都能从女学拿到五两银子,女学的住宿和饭食都免费共给她们,所以每月的钱都能有盈余,丝毫不被为生活所累。
卫蘅实在瞧不上魏雅欣这种过河拆桥的人。当时她还真以为魏雅欣是如郭乐怡所说地嫉恨自己才传的留言,现在才明白,这人城府太深,最终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同何家这种被人鄙视的商户划清界限。
魏雅欣若真是要高攀京城的勋贵,就不能叫人知道她一直受何家的支助,何家为何支助她这样的贫家女,自然是为了今后可以攫取好处,聪明人难道会看不懂,魏雅欣的这种背景,正是京城的权贵人家所忌讳的。
“真是只白眼狼。”郭乐怡听了卫蘅的分析后,忍不住啐了一口。
“没事儿,你以为我外祖母和舅舅他们是吃素的。用了何家的东西,不记好没关系,但是反过来害我,他们也容不得她。她人虽然在上京,可是家人还都在杭州。”卫蘅道,魏雅欣这个人她倒不放在心上。
至于这件事情,卫蘅是回天乏力,只能等大家渐渐忘却了。
过得几日,骑术课总算要真刀真枪地去场地上练了,而不再讲授如何相马、养马等学问。
女学生都精贵,骑术课又难免有磕碰,所以虽然女学其他课程的教具都是女学自己准备,但唯独骑术课,女学生则需用自己的马。
这一条,就让许多女学生都无缘骑术课。便是京城贵女,也不是人人家里都给女孩儿准备了马,也有那家中大人宝贝女儿的,怕她们受伤,也并不许骑马。
黄字班里,上骑术课的人不多,只有八、九两位公主,和平郡主,安国公的小孙女儿李悦,其次就是卫蘅、郭乐怡和木瑾。
卫蘅和李悦还算熟,她也是春雪社的十二个姑娘之一。
骑术课需要的场地非常大,女学并没有这样的地方,所以是借用隔壁太学的骑术场地。
太学的骑术场就在东山脚下,山上就是东山书院,所以其实女学、太学、东山书院用的都是一个骑术场。
女学就建在城东,离骑术场并不远,能自己养马的女学生非富即贵,自然有家里的车夫驾车把她们送到骑术场。
卫蘅她们依然穿着女学生的衣服,这时候女学生这套衣服的优点就彻底体现出来了,只要将下摆前后侧和左右两侧的盘扣解开,下摆就分成了四幅,一点儿也不影响骑马。
两个公主穿着鲜红的窄袖骑马装,比起卫蘅她们来,可就显得漂亮多了。
八公主骑着马经过卫蘅身边时,扫了一眼她的“火焰”,“你这马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炉渣:我的媳妇不用会弹琴,我若是要听琴,肯定是去外头的秦、楼、楚、馆啊,那小曲儿唱得多缠绵。
珠珠儿:我学琴也不是给我相公听的。
炉渣:瞧我们多相配。怪不得你娘非要把你塞给我。
珠珠儿:我能不重生吗?
大家看了昨天那一章好像看法比较激烈。让明师太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当然也只是一家之言。
孤鹤的背景已经交代过了,老婆死了之后,年纪大了才出名的。孤鹤是他的自号,孤者孤独,孤僻,鹤是情深专一的动物。他的性格也可以猜到一些了。在明师太心里,但凡艺术搞得出神入化的,多半心性也和普通人不同。他对卫蘅的确过分了一些,但是孤鹤本来就不像平常人一样考虑各种事情,也没有顾忌卫蘅的心情,他只是惋惜而憎恶卫蘅这样暴殄天物。
大家也看出来了,如果孤鹤不是有心指点卫蘅,根本不可能拿出顾箜篌来,随便拿一把不就好了,卫蘅扑过去救顾箜篌的时候,孤鹤就看出了这个姑娘的潜质了。
至于魏雅欣,对孤鹤来说,资质一般的学生当然要鼓励教育,而对卫蘅,他是有很大期望的。上辈子卫蘅也有这样的手,这样的指法,为什么在琴艺上她还觉得自己一般,那就说明,好好跟她说没用。她需要一次顿悟。当然孤鹤这样不在乎小女孩能不能承受也是过火了的,不过在他看来,那是这点儿挫折都受不了,那又何谈下头的事情。他也是在妻子之死这样的打击下才领悟的。反正大家不要用平常人的心去想孤鹤就对了,咔咔。
当然这是一家之言。
---------------------“你敢选吗?”--------------------------------
陆品:我不敢选。
珰爷:你是不是男人啊?
陆品:(咬牙切齿)我不是男人,我媳妇能在床上被我作死吗?
珰爷:哦哦,这一对的确是最惨的,那你就不参加了。
不挽:不行,让他选,我倒要看看谁敢跟我抢男人。
陆品:那就璃镜吧,这姑娘是治疗,随时都可以满血满蓝复活,不会像某人一样,一做就死。
璃镜:(紧张)别选我呀喂,你不知道缺爷什么醋都吃的么?
第33章入斜阳
卫蘅笑了笑,“多谢八公主夸奖。”
这位八公主是宫里最得宠的贵妃的小女儿,最得圣上宠爱,十分娇惯,谁都不敢惹她。
八公主不再说话,卫蘅也不开口,公主这种存还是少惹为妙。
负责教卫蘅她们骑术的夫子是蒋安南,曾经京营里任参将,曾是京营里出了名的神射手,也不知女学的山长是如何将他请动的,不过蒋安南年事已高,已经接近六十,与其京营里混,自然不如出来教教这些小姑娘,轻松自。
“们依次轮着出来骑一圈,拿出最大的本事来,让看看。”蒋安南是武将,说话就比较直白。而且女学里,不讲君臣之礼,只序师徒之谊,各位夫子对待公主也是一视同仁,不用时时对公主行礼。
蒋安南说完,眼睛卫蘅她们身上梭巡了一周,仿佛考虑叫谁先出列一般。
最终蒋安南的眼睛落了卫蘅身上,或者说他的眼光最先就是落卫蘅身上的,这样娇滴滴的生得花容月貌的小姑娘难免会多抓些目光。
“卫蘅先来吧。”蒋安南出声道,他自然是不敢命令公主、郡主她们。
“是,蒋师傅。”卫蘅牵着火焰往前,离开了众一段距离。
郭乐怡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也知道蒋师傅肯定不敢喊公主、郡主,只能她们几个中间挑。若是挑中她,郭乐怡还真不知道是该使出浑身本事还是隐藏本事,就怕待会儿两位公主骑术不济,反而迁怒自己。
卫蘅却没这个心理负担,她自然比郭乐怡了解这些宫中贵女,个个眼高于顶,大夏朝谁还能尊贵得过她们。所以不用纠结于自己的出身,这些贵女的眼里只看得进那些真正有本事的或者极会拍马屁的。
卫蘅不太会拍马屁,所以也没有巴结公主的意思,便依着蒋安南的吩咐,准备使出浑身本事来,这样蒋安南才好因材施教。
跑马场是一个不太规则的环形,每隔一段距离,就设置了一个障碍,但是旁边也有无障碍通道,难度随便自己选择。
卫蘅脚踏马镫,一个翻身,轻盈得仿佛燕子一般就飞上了马背,束起来的头发背后划出了一道美丽的曲线,仿佛一道完美的月光。
笔挺的脊背、纤细的腰肢、修长的大腿,这一个简单的动作里,完美地展现了出来,仅仅一个动作已经叫叹服不已。
卫蘅坐马背上,眺望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前方最大的障碍是一高的矮墙,不过卫蘅却给自己定了一个更大的目标。
卫蘅转头看了看蒋安南,蒋安南点了点头。就见卫蘅轻轻一夹双腿,火焰就仿佛一道红色的闪电般射了出去,行云流水般地跨过了前面所有的障碍,甚至让看的都不觉得那儿有障碍。
到一高的矮墙前面时,火焰也是一鼓作气地四脚腾空而过,丝毫阻滞都没有,更显得卫蘅的骑术高超,越障碍如履平地,这样可以摔死的高度,她心里居然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半山上一群穿着书生袍的男子也目不转睛盯着下面的骑术场。
“这姑娘的骑术了得啊,便是咱们,估计能赶得上她的也不超过一半。”有感叹道。
“应该是今年新入学的女学生。小小年纪骑术居然这样了得,简直是个女将军的料啊。”旁边的起哄道。
“快看!”不知谁叫了一声,所有的此刻全部保持一个偏头的姿势看着卫蘅,连嘴巴张开的大小都那样相似。
卫蘅驾着火焰,朝着最前面的小河就冲了过去,那小河虽然名字叫小河,可实则有三丈来宽,只是水十分浅,河心突起一小块绿地,立着一株大树。
骑马趟河不算什么,可是卫蘅明显是要驾马跨河,火焰腾起的角度仿佛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一般,那个点,它的腿从起跳到落下可以跨越最长的距离,但是也不足以跨过三丈。
众被那惊天的一跃惊呆的时候,却见卫蘅的手一扬,马鞭卷向旁边大树的上方枝干上,火焰因着卫蘅的这个动作,空中微微一借力,便做了第二次腾空,虽然不比第一次跨越得宽,却带着卫蘅跨过了三丈宽的河。
卫蘅腾空的刹那,她的和马仿佛跃进了天边西下的斜阳里一般。
空旷的跑马场里,金红璀璨,霞光万丈的太阳,成就了卫蘅最完美的背景。一一骑金乌里留下了一道美得极致的剪影,仿佛就那样腾云逐日而去。
简单到枯燥而苍凉的背景里,卫蘅就像一颗爆发的星子一般,满满地占据了的眼睛。
半山腰上那群东山书院的学子,看看,看看,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既惊讶于卫蘅的骑术,也惊讶于刚才那个画面的美丽。
今日夕阳西下,驾着马的少女,腾入太阳的那一幕,恐怕很久的将来都会久久地缠绕这所有的脑海里。
偏偏有个痴痴愣愣地道:“她的头发太美了。”
卫蘅腾空的时候,她束头的布带经不住力,从她的头发上往后以一种极快却又极慢的速度缓缓从她发梢滑落,她的秀发她身后扬起了一扇黑色的瀑布。
火焰继续向前闪电般的奔跑着,卫蘅的头发风中轻轻飞舞,显得那样自由、恣意,叫羡慕于她的自由,便生出一种共鸣的美丽来,这种美丽由彼心而发,像刻刀一样,将这种恣意的美丽刻了的眼珠上,刻了柔软的心上。
火焰一直没有减速,直冲到蒋安南跟前,若非他见过了无数大场面,估计也会被吓退,后面的郭乐怡和木瑾离着卫蘅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她们见卫蘅这样疾驰而来,也都忍不住往后又退了几步。
偏偏,卫蘅最后关头,轻轻一控马缰,火焰的前蹄高高扬起,瞬间就停了下来,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响动。
好、马好、骑术更是好。
东山书院那些看热闹的学子已经忍不住报以了掌声,而半山腰上的更高侧,其实还站着几个。
“咱们这些里,怕只有子澄的骑术能赛过那个小姑娘,真是叫咱们汗颜呐。”卫栎道,因为隔得远,他自己都还没认出那是他的三妹妹来。
马腾到空中借力二次起跳的动作可是极难的,骑者借力时,那样快的速度里,必须要快、准、狠,胆大心细,一个不小心,卫蘅就可能摔下马,甚至手臂被拉脱臼。此外她的手和腿都必须爆发力十足,才能将力量传递给那匹马。
陆湛没说话。
另一却道:“这姑娘以后的夫婿可就难咯。”
卫栎点了点头,这女比男的骑术还好,她今后的相公她跟前只怕头也抬不起来。
且说,蒋安南虽然年纪已过知天命,但他看着卫蘅时,嘴巴也是微微惊讶地张开的,这样的小姑娘他着实是第一次见,过了片刻他才苦笑道:“的骑术是谁教的?”
“是李师傅教的,李师傅单名一个勇字。”卫蘅回道。
蒋安南想了想,实没听过这么个名字,想来不过是无名小卒,不过他的确教得不错,至少卫蘅被他教得十分出色。
旁边的八公主开口道:“他是做什么的?”
卫蘅道:“禀公主,李师傅是一个老兵,战场上瘸了腿,眇了一目,家父便请了他来教小女骑射。”
八公主“哦”了一声,本来想见一见这位李师傅,却没想到是个废。
旁边的九公主八公主耳边道:“八姐,看她的骑术,若是加入咱们的马球队,们说不定就能赢五姐了。”
卫蘅的耳朵尖,听到马球两个字,就抬起头看了两位公主一眼。如今马球京城的贵女圈里还不时兴,只有宫里的公主们玩一玩。不过太学里,马球却是十分热闹的,每年都有比赛,那简直就是一大盛事。
不过卫蘅知道,过不了几年,这马球就会京城贵女圈里普及开来,可惜上辈子那时候卫蘅已为妇、媳,自然不能再去打马球,每次只能坐着看小姑娘们玩,心里痒得不得了。
这边却听蒋安南道:“的骑术如此了得,恐怕没什么能教的。”
卫蘅笑道:“蒋师傅过奖了,学生腾挪上还算如意,只是短距离闪转停挪却还欠缺火候,因着师傅刚才叫学生拿出最大的本事来,所以学生才扬长避短了。”
卫蘅的笑容就像这三月末、四月初,含苞待放的花苞,眼睛璀璨得比黑夜里的星子还明亮,又比泠泉更清澈,叫一见便生好感,何况她还如此谦虚,蒋安南摸了摸胡子,笑道:“好,入列吧,下一个。”
(改错字)
作者有话要说:呀,今日开始这个月就要日更6000字了,明师太表示亚历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