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呦呦扑过去就把小鸭子抱在了怀里,冲着母亲直笑。

“大小姐可真聪明!”跟进来的乳娘和童氏异口同声地赞道。

傅庭筠的笑容里就多了些许的骄傲,问呦呦“哪个是小老虎啊”,“哪个是小狗”。

呦呦就指给母亲看。

简单又单调的游戏,母女俩却乐此不疲。

阿森却折了回来:“嫂嫂,玉成哥想见见您!”

“见我!”傅庭筠有些意外,“快请他到厅堂里坐。”随后问阿森,“你可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找我?”

阿森嘿嘿笑:“我也不知道!”

还保密!

不过,看阿森那样子,喜气洋洋的,想必不是什么坏事。

傅庭筠心头一轻。

这些日子她表面上镇定而从容,心里却一直担心着赵凌,最怕有人突然来访,带来赵凌的坏消息…

她把呦呦交给了乳娘和童氏,自己换了件衣裳,去了厅堂。

摆脱了私盐贩子的身份,能站在阳光下,光明正大地行事,杨玉成眉宇间多了几分坦然,几分理直气壮,更显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了。而陪在他身边的金元宝气度沉稳,光华内敛,丝毫没有受到他的风采影响,两人并肩而立,竟然有种珠玉交辉、不分仲伯之感。

傅庭筠不禁感概。

可见这“养移气,居移体”是有道理的。

大家分主次坐下,珍珠上了茶,傅庭筠笑道:“杨叔叔找我有什么事啊?”

有了呦呦,她随着呦呦喊杨玉成、金元宝他们。

平日里很是爽快的杨玉成这次却支支吾吾地说了半天也没有说明白。

傅庭筠不由朝金元宝望去。

金元宝无声地笑,眼底闪过一丝戏谑,道:“嫂嫂,玉成的上司,也就是大兴卫指挥使刘大人的舅兄看中了玉成,想招玉成做女婿。玉成心里没有底,想请嫂嫂帮着相看相看,拿个主意!”

傅庭筠闻言又惊又喜:“这么说,杨叔叔要成家了!这可是件好事,有什么不好意思对人说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有这样的福气?”

杨玉成很不好意思,红着脸道:“那户人家姓张,是张家湾巡检司的巡检使,世袭的。有一次张巡检有事路过大兴,刘大人设宴款待张巡检,叫了我在旁边作陪…也不知怎地,张巡检就说想把女儿嫁给我…”

“这就像天上掉馅饼的事,”金元宝就在一旁补充道,“玉成担心张家姑娘有什么不足…”

世袭的巡检,又是在漕运、杭运进京必经的张家湾做巡检,家底有多厚实,不言而喻。而杨玉成、金元宝现在虽然已经是个官身,但不管是从职务还是家底来说,跟张家都有天壤之别,也难怪他们会觉得心中不安了。

傅庭筠笑道:“杨叔叔虽然只是个总旗,却胜在少年英俊,品行端方,人口简单,在那些疼爱女儿的父母心中,已是难得的良配了。”

两人微微一愣。

傅庭筠已笑道:“这是件关系到你终身的大事,我这做嫂嫂的本应责无旁贷才是。只是我如今还戴着孝,却是不好出面。要不,我请了金吾卫前卫指挥使陈大人的长媳陈石氏帮着打听打听,你看如何?”

杨玉成何尝不知道戴孝之人不宜帮人操办婚庆之事,只是除了傅庭筠,他实在是找不到能让他更放心的人,听傅庭筠的口气,十分信任那陈石氏,想来不会有错,忙起来身行礼:“那就有劳嫂嫂了!”

第170章 抓贼

翌日一大早,傅庭筠写了封信让雨微送去陈家,托了陈家大少奶奶石氏帮忙打听张家的事。

陈石氏看了信笑着对雨微道:“你们家太太可真是问对了人。说起来,我娘家和张家还沾着点亲戚关系,张家姑娘小的时候我也曾见过,长得十分俊俏。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雨微谢了又谢。

没几日,陈石氏来回信:“…张家姑娘性子绵和温顺,张大人怕女儿嫁远了受委屈,瞧着杨大人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又长得一表人才,这才起了结亲之心。每年的上九日观世音菩萨的诞辰,张太太都会带了女儿到潭柘寺进香礼佛。要不,那天我们也去瞧瞧?你心里也踏实些。”

“那就多谢姐姐了。”傅庭筠笑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大家都忙着年节的事。与其匆匆忙忙把这件事定下来,不如等过完年我们再好好地议议。到时候您也好赚双媒人鞋,取个好彩头。”

“那就这么定了。”陈石氏笑着,哄了会呦呦,和傅庭筠说了些家长里短,起身告辞了。

赵凌虽然不在家,但该有的礼节却是一点也不能乱。

腊月二十三送了灶王,二十五接了玉帝,就开始扫尘贴春联迎财神,守岁拜年吃饺子,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到了上九日那天,傅庭筠怕吓坏了孩子,把呦呦放在了家里由乳娘和童氏照看着,自己则带着雨微去了潭柘寺。

通往潭柘寺的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昨天就上了山等烧头香的此刻正往家赶,今天想早点去上香的此刻正要上山,熙熙攘攘,没个章程,人还能见缝插针,马车却很难通行,走得比人还慢,好不容易到了潭柘山脚下,已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马车根本就挤不进去。

傅庭筠看着咂舌:“还好没有把呦呦带出来!”

雨微也看得目瞪口呆:“今天怎么这么多的人?”

“上九日嘛。”傅庭筠笑道,“大家都争着上头香,争不到头香,也要早点去上炷香,好让菩萨保佑!”

正说着,有小厮挤过来,气喘吁吁地道:“是史家胡同赵家的马车吗?我是金吾卫前卫指挥使陈大人家的,奉了我们家大少奶奶之命,特来迎接太太。”

傅庭筠等人大喜,随着那小厮去了潭柘山脚下不远处的一座庄院,和陈石氏碰了头。

“这里是潭柘寺的产业,”陈石氏亲自给傅庭筠斟了杯茶,笑着坐到了她对面的太师椅上,“因我家叔祖父是潭柘寺的居士,所以才能借了这田庄歇歇脚。待我们和张家太太碰了头,再上山拜佛也不迟。”

傅庭筠自然是满口答应。

歇了一会,两人说了些闲话,张太太和女儿来了。

张太太是个三十七、八岁的妇人,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张家小姐十四、五岁,清秀文静。

抬头嫁女儿,低头媳妇。或许是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做为女方的张太太举手投足间颇有些不自在,而张小姐则一直低着头,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傅庭筠,就是母亲投去怒其不争的眼神也没能让张小姐大方起来。

等张氏母女走后,陈石氏忙道:“张小姐平日里也不是这样的…”

傅庭筠忙道:“这样很好。可见是个性情率真的小姑娘。”

陈石氏听着松了口气。

人毕竟是她带来的,若是成了,她脸上也有光彩。

念头闪过,脸上就露出几分犹豫来。

傅庭筠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笑道:“莫非张家还有什么话托了姐姐跟我说不成?说媒说媒,不说怎么能成媒。我和姐姐不是旁人,姐姐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

陈石氏听着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妹妹是爽快的人,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张家是极满意杨大人的,就是有一桩,想他们成亲之后杨大人能在大兴或是张家湾定居…不知可否商量?”

这样一来,就要搬迁。

这可是件大事。

要不然,也不会有少小离家老大回这样的事了。

“我和杨叔叔商量商量吧!”傅庭筠委婉地道,“这件事我还真不敢替他拿主意。”

没有一口回绝陈石氏已是很感激,忙笑着给傅庭筠斟茶。

杨玉成听了张家的条件一口就回绝了。

“九爷提醒我,我就在户县弄了户籍置办了田产,以后不做官了,我就回户县做我的老太爷去。”他颇有些得意地道,“到时候九爷在长安,我在户县,元宝在蓝田,有什么事也可以同声同气,不知道有多快活,谁耐烦到大兴落籍,我又不是那上门女婿。”

傅庭筠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可这是成家立业的大事,还得杨玉成自己做主。

她把话传了过去。

张家不免商量来商量去,拖到了二月底,最后还是答应了。

傅庭筠就请了陈石氏做媒人。

杨玉成提出婚期定在今年的十月或是来年的三月:“…九爷是我过命的兄弟,我成亲,怎么也要请他来主持婚礼。”不仅如此,关于聘礼、嫁妆之类的事,他都会请了陈石氏来商量傅庭筠:“她是我嫂嫂,父母不在了,这些事自然得商量嫂嫂。”

傅庭筠听了直冒汗。

赵凌比杨玉成还小…

可这话却不好说,只能含糊地应了,然后帮着他拿主意。

一来二去,张家的人知道傅庭筠是能当家作主的人,对傅庭筠的态度又有所不同。张太太甚至挑了个春光明媚的日子带了很多礼物来拜访傅庭筠:“…我那个女儿被我娇惯坏了,以后有什么事,还请您这个做嫂嫂的多多指点她。”

“张太太言重了。”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傅庭筠热情地招待张太太,“我虽只见过张小姐一面,看着就知道是个聪慧过人的姑娘,我那叔叔也是个好性子,两人以后定会琴瑟和鸣,恩恩爱爱的。”又道,“当时叔叔不愿意搬到大兴来,我还为两人惋惜不已。说实在的,叔叔毕竟是跟着颖川侯打过仗的人,一时半回也不可能退了军籍,就算是以后回户县,那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以后的事了。还好张大人和张太太都是明白人,最后还是成就了这番姻缘。”

把张太太得的喜笑颜开,和傅庭筠更加亲近了,家长里短的说到了黄昏时分。

张家湾离这里有一天的路程。

傅庭筠就留了张太太在家里过夜。

张太太不肯:“姑娘的事有了着落,我还要去跟她的舅舅们说一声——我娘家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银匠胡同。”

银匠胡同在京都的东北角,史家胡同在京都的中轴线上,这还叫不远?

傅庭筠退而求其次,留她用了晚膳,又亲自送到了大门口。

“您快回去吧!”张太太拦着她不让她下台阶,“天这么晚了,你们家大姑娘该要找娘了。”

“也不怕耽搁这会儿时辰。”尽管如此,傅庭筠还是礼貌地站在台阶上,望着张太太的马车朝史家胡同外的大街驶去。

一个人影突然窜了出来。

张家的马车夫惊骇大叫,死死地勒住僵绳。

马儿扬蹄,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听得人心头发颤。

傅庭筠更是脸色发白,提着裙子就赶了过去。

窜出来的人影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跌坐在了地上,惊恐地仰起了头。

胡同口杂货铺大红灯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纵然双眸闪烁透着几分畏缩,但也难掩其眉宇间的孤傲。

“左俊杰!”傅庭筠惊呼,回头看了雨微一眼,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快,快帮我抓住他,他偷了我们家的东西。”她朝着张家的马车夫大叫。

左俊杰一脸惊慌地爬了起来,拔腿朝一旁的小巷子跑去。

张家的马车夫回过神来,跳下车辕追了过去。

郑三和阿森、砚青也追了过去。

夜色浓重,左俊杰很快不见了踪影。

傅庭筠冷笑,把家里的人发动起来找。

左俊杰现在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了,错失了这次机会,恐怕以后再难碰到他了。

她心急如焚。

张太太紧张地拉了傅庭筠的衣袖:“出了什么事?我不是碰了人吗?”

“没事,没事。”她只能这样安慰张太太,“那人从前偷过我母亲送我的一件东西,这次好不容易碰上了,怎么也要把东西追回来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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