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要不是怕吓着姜宪,他当时就要发脾气了。

可他隐忍的怒火还是让姜宪有些害怕。

她不禁劝他:“你也不要生小姑的气,小姑娘们打架吵嘴,那是常有的事。而且这件事原本也不应该跟你们这些在外院行走的男子说,不过家里情况有些特殊,何夫人没有什么经验处理这件事,我只好出头,行事也就没有那么方便,只好让你给公公传个话…”

李谦哪里是气这些。

他是气自己。

没能护住着姜宪。

让她被人非议。

让她受了委屈。

李谦生平第一次这么的渴望权利。

不是那种胸有成竹的徐徐图之,在有生之年让李家成为能影响朝政的家族,然后就像镇国公一样,传到自己的儿子、孙子手中,而是那种手掌天下权,让人再也不敢多看他的妻子一眼,再也不敢非议他的妻子一句…

他想让姜宪妻凭夫贵。

而不是让人把她当成一个被迫下嫁的失宠郡主。

李谦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半晌才慢慢地松开,语气也恢复了从前的从容不迫:“我知道了!她是我妹妹,又是为了维护你,我怎么可能去责怪她?你以为我是何夫人啊?我要是连这点脑子都没有,怎么让云林他们围在我身边,心甘情愿地帮我做事!”

“好了,好了!”姜宪难得这样的活泼,笑道,“是我冤枉了李大将军,我给大将军赔不是!”

李谦哈哈地笑。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神色慌张:“郡主…”喊过之后才发现李谦也在这里,又匆忙补了一句“将军”,道:“庄夫人过来了,带着十几个健仆,要找夫人。夫人吓坏了,让我来请郡主示下。”

没想到庄夫人还真来了!

而且这么快!

不知道为什么,姜宪不仅没有觉得厌烦,反而立刻斗志昂扬,很想和庄夫人斗一场。

难道因为这是李谦的妹妹李冬至的事?

她想帮李谦打赢这场仗?

姜宪来不及多想,已精神昂扬地站了起来,吩咐那小丫鬟:“你去回了夫人,就说她知道大小姐被庄小姐欺负,气得病倒了,只好由我出面接待庄夫人。”

小丫鬟听了人都精神了几分,迭声应诺,一溜烟地跑了。

李谦的眉头却紧紧地锁成了个“川”字。

他不悦地沉声道:“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去见庄大人!”

姜宪一把拉住了李谦,笑道:“内宅的事就得由内宅的妇人来处置,你一个大老爷们,为这种事跑去找庄大人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还要不要名声了?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防着庄夫人在庄大人面前吹枕边风,到时候庄大人突然找上你们,可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和他争辩也没办法大声。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快去跟公公说一声,等庄大人找到你们那里再说。”

可李谦看着姜宪那瘦瘦弱弱,风一吹人都要飘起来的样了,哪里走得了。

姜宪只好把他推搡着出了门。

她要去和庄夫人吵架,可不想让李谦看见。

李谦看着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哭笑不得。叫了冰河跟着她,在姜宪接见庄夫人的花厅外面听了会动静,确定姜宪绝不会吃亏,这才去了外院李长青处。

这都是后话了。

姜宪让人把庄夫人请到西跨院的花厅。

庄夫人看着眼自己身边簇拥着的健仆,冷笑着随丫鬟去了西跨院的花厅。

她就不相信,李家还敢打她不成?而且就算打了,她也不怕,先不说她身边带着人,就算是没带人,李家敢动她一个指甲盖,她就敢让李家赔钱,把事情闹大,让太原城人人都知道李家的那个贱种是个什么东西?

庄夫人昂首挺胸去了花厅。

姜宪在厢房里梳扮打妆,问百结:“你说我是穿那件红色的还是穿那蓝绿色的褙子?”

还是从前好,她只管穿了朝服就好。

没有皇后的后宫,谁的衣饰也大不过皇太后的衣饰。

现在总操心要穿什么衣服。

百结知道她这是要去会庄夫人,笑道:“不如穿红色吧?”

“不行,我要穿那件蓝绿色!”姜宪道,“庄夫人肯定穿着红色的衣裳。”

立刻有机敏的丫鬟跑去看了喘着气告诉她:“庄夫人真的穿了件红色的衣裳,而且还是大红色。”

“你看,我说得没错吧!”姜宪心情很好,带着一大群丫鬟婆子去了花厅。

庄夫人板着个脸坐在那里,无视丫鬟们捧上的茶点,在看见姜宪的那一瞬间立刻跳了起来,没等姜宪进屋已叫嚷道:“郡主,李冬至呢?你知不知道她无缘无故地把一盅热茶泼到了我女儿脸上…”

真是给脸不要脸,还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姜宪在心里腹诽着,没等庄夫人把话说话,已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急切地道:“庄夫人,这件事我也听说了。难道庄小姐毁容了?这可怎么办?百结,你快去请了常大夫过来,让常大夫随庄夫人走一趟。这烫伤可不是好玩的,要是留了疤说以后可不好说亲了。听说庄夫人的哥哥在京城,庄小姐从小是跟着舅舅长大的,她舅舅想必很心疼她了。不知道她舅舅家没有和她年纪相当的表哥,不然到了说亲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第350章 气翻

百结绷着脸应“是”,转身就往外走。

庄夫人差点气晕。

她没有想到姜宪口齿如此伶俐。

要是真让姜宪无中生有的传出自己女儿脸被烫伤的消息,就算女儿脸上没事,等到说亲的时候,男方肯定也要打听是怎么一回事,甚至会想办法买通女儿身边的人,问一问女儿身上有没有留疤。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她女儿的声誉都是个致命的打击。

庄夫人一口浊气堵在她的喉咙里,片刻才嘶哑着声音道:“郡主,你不要听风就是雨,我什么时候说我女儿的脸上留疤了?”

“这就好!这就好!”姜宪道,“不然我可真为庄小姐担心啊!”

她神色间全是敷衍,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不过是在说客气话。

庄夫人就更气了。

她不禁厉声道:“郡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女儿给李冬至欺负,你们家还有理了不成?”

“庄夫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姜宪打断了庄夫人的话,径直坐到她的上首,沉声道,“我要是没有记错,庄小姐今年有十二岁了吧!我们家小姑今年才八岁!”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被八岁的小姑娘欺负了,是十二岁的小姐太无能还是八岁的小姑娘太厉害了呢?

庄夫人语哽。

姜宪冷笑。

庄夫人脑海里浮现出女儿伏在她膝头痛哭的模样,心火顿起,恼羞成怒地把手中的茶盅狠狠地顿在了茶几上,望着姜宪道:“照郡主的这种说法,是我姑娘欺负了李小姐啰?当时可不止你们家的表小姐在场,施家三小姐,甚至是你们府上的高小姐也都在场!”

听到庄夫人提起高妙容,姜宪不由眉头微挑,笑道:“夫人说得有道理。我看不如这样,把当时在场的几位小姐都请过来,大家面对面地把话说清楚。如果是我们家小姑的错,自有我们家夫人出面罚她,或是跪祠堂,或者把那《女诫》抄上三百遍。可如果不是我们家小姑的错,我看也不用那么麻烦,庄夫人怎么闯进李家的,就怎么给我滚出去!”她说着,下颌微扬地冷眼望着庄夫人,说有多挑衅就有多挑衅了:“你既然不怕丢脸,我自然是奉陪!”

庄夫人的血直往头上涌,气得话都说不明白了:“你,你一个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的,难怪会被人非议…”

姜宪杏眼圆瞪,手中的茶盅“啪”地一声被她砸在了地上。

“来人,给我掌嘴!”

百结和情客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庄夫人,好歹也是从三品的贵妇。

姜宪却是被气坏了。

从前那些宫里的人为了讨好方氏,就在背后议论她自幼父母双亡,那些大臣说不过她,就暗地里讽刺她自幼失恃失怙…如今,又有人说出来了。

而且还是当着她的面。

她原本看戏的不怕台高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让她动了心火。

所以看见百结和情客在那里交换眼神,没有立刻就动,她气得脸色发白,一个眼刀就丢了过去。

百结和情客咬了咬牙,去喊粗使的嬷嬷。

庄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认识到姜宪是来真的。

可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招呼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健妇。

姜宪冷笑,站在罗汉床前的脚踏上,倨傲地望着庄夫人,目光阴森地对百结和情客道:“差事办不好,你们也不用在我身边呆着了。”

两人心中一凛。

知道姜宪这是打定了主意,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几个健妇就在那里推搡起来。

庄夫人大怒,指着姜宪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打朝廷命妇!难怪李冬至那个小妇敢向我女儿动手,原来都是你教的!”

姜宪不屑地撇了撇嘴,轻笑道:“不过一个小小的从三品慎人,居然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活得不耐烦了吧!你们不用顾忌,给我乱棍打出去!我倒要看看,她能把我怎样?”

“我,我要进京告御状去!”庄夫人也气糊涂了,说话没有了个章成,“我就不信了,郡主下嫁,就能随便欺负人!”

“去告吧!”姜宪看她一副气极败坏的样子,反而冷静下来,她重新坐下来,慢慢拿出帕子擦了擦手,道:“最好是去找你那个在京城的哥哥告状,我倒要看看,这天下有几个人敢管我的事。”

庄夫人愕然地望着姜宪。

在她的心里,正三品的武官还不如个七品的县令。

这也是她为什么敢闹腾的原因。

她却忘了,姜宪是郡主,而且姜宪的外祖母太皇太后还活着。

也就这一会的功夫,七姑不知道从哪里钻了来,三下两下拉住了被庄家健妇围在中间的庄夫人,庄夫人一声尖叫,拍打着七姑伸过来的手。

那些健妇也反应过来,忙拿着棒槌等物朝七姑劈头盖脸一通乱打。

七姑却是左躲右闪的,不仅避开了她们攻击,还把庄夫人从他们的包围圈里拽了出来。

庄夫人尖声凄叫。

姜宪徒然想起慈宁宫被攻的那时候。

她兴味索然,不禁朝着百结和情客做了个手势,道:“也不用把人都赶出去了,闹得庄大人脸上无光。把这些人全都给我绑起来丢到马车里,给庄大人送过去。”

这个比较简单!

百结和情客退了下来,七姑带着香儿、坠儿并几个健妇把庄夫人捆了起来。

一阵乱打之后,庄夫人被堵着嘴丢进了马车里,被自家的马车夫战战兢兢拉回了家。

庄大人看到气得说不话来,这暂县不提,庄夫人找上门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所以姜宪把人丢出去的时候也没有避讳。

不过一个时辰,太原城里高门大户的人家都知道了这件事。

丁夫人对着正与她说话的女儿丁挽苦笑,道:“我还以为嘉南郡主会和庄夫人据理力争的,没想到她直接上演行伍之事。我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帮李家一把,如今也不用自己为难自己了。嘉南郡主和李家,真可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丁挽也很震惊,道:“娘,郡主这样,不要紧吗?庄家毕竟还有个在京城做官的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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