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金宵兴奋得过了头,压根没有仔细地去想,回了李谦一句“我没有喝酒”,然后继续对姜宪道:“我们两家已经交换了庚帖,下午合八字的来回信了,说八字很好,我爹已经让人去请北定侯了,明天就会去安国公府提亲了。”
李谦脸色铁青,冷笑道:“这不还没有提亲吗?事到临头有了变故的事还少吗?
第593章 醋意
可惜,金宵的注意力全都放在姜宪身上,闻言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更兴奋了,眯着眼睛笑了两声,挑着眼角望着姜宪,从李谦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简直像是在抛媚眼似的。
“你们是不了解我爹!”他神色笃定地道,“我爹这人虽然有点势利,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镇边的将领想进京办点事太艰难了。宗权你这些日子在户部跑粮草,你那还是李大人亲自许诺给你的,而且还有郡主在帮你压阵脚,你都千难万难,何况是像我们这样的。我爹之前巴结邵家,也是因为邵家在京城有关系。可若是我爹说出了口的事情,那就是一口一杯,绝不可能更改的,不然我爹也不能领这么多年的兵了。何况我爹对这门亲事满意极了,怎么可能变卦?除非是安国公府那边有了反复…”
说到这里他神色一惊,急忙地追问姜宪:“郡主,不会是安国公府那边有了什么反复吧?”
“没有!”姜宪道,“你别胡思乱想,安国公府也挺满意这门亲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金宵安下心来,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姜宪的下首,端起茶盅来喝了两口,朝着左右看了看,见屋里没有外人,遂倾身靠向姜宪,低声闷笑道,“我刚刚得了消息,说我的那个母亲极喜欢尤慧娘,听说我舅舅一直帮着尤家说项,尤家还愿意拿出十万两银子的陪嫁,我爹被我那个母亲软磨硬泡的,一时动了心,想把尤慧娘许配给我,我那母亲就迫不及待地把尤慧娘接到总兵府做客。我只眼看着那尤慧娘最后能怎么回去,到时候一定很精彩!我那个母亲还不知道尤家狗皮膏药的厉害,这次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被鹰啄了眼睛!”
他说完,还忍不住哈哈地笑了起来,欢快之色溢于言表。
李谦就是此时再讨厌金宵,也不由和姜宪面面相觑。
金宵见了不禁感慨道:“要说我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生母去得早,我这个继母也算得上是抚养过我,养恩要比生恩大,可我就是和这个继母合不来,我全部的恶意都给了我这个继母,看着她倒霉我心里就特别的高兴,实在是没有办法…”
没办法就没办法,你离我夫人那么近做什么?
这个念头在李谦心里滚来滚去,他最终还是碍着面子没有说出来,却狡猾地转移了话题,道:“这是件好事!我帮你,让金大人同意和我们一起回去,回去的日期到时候临时再定。”
“宗权,你可真够朋友!”金宵朝着李谦竖大拇指。
李谦揽了他的肩膀:“走,我们喝酒去,算是我提前帮你庆贺!”
“好啊,好啊!”金宵说着,却朝姜宪望去,仿佛想从姜宪的神态间窥视她的喜怒,对李谦和自己一起去喝酒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姜宪自然是不愿意。
她因为金宵的事才得以出宫,等明天两家正式请了媒人,她就要回宫了,若想再聚,只能等到和李谦离京的时候了。她自然希望能和李谦相聚片刻是片刻了。但李谦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姜宪总要给他几分面子。她不动声色地笑着嘱咐李谦:“兄弟之间喝酒归喝酒,可别喝太多了。喝太多了伤身体!”
谁愿意和金宵去喝酒,反复听他讲他和安国公府定亲的事。
若他不这样,这家伙会走吗?
金宵只会拖着姜宪和他一起听这些废话。
他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
“知道了!”李谦应道,拽着金宵出了门。
偏偏金宵自认为李谦和姜宪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还特意举办了场花会帮他说媳妇,他这和李谦的亲兄弟也没有太大的差别了,对李谦又亲近了几分,说起话来也就比之前更没有顾忌。
他挤眉弄眼地问李谦:“你不会是个趴耳朵吧?”
李谦一时没明白过来,等到金宵解释一番明白了过来,他冷笑道:“就算我是个趴耳朵与你何干?你只要记得你今天问过我的话就是了。到时候可别让人说你是个趴耳朵就行!”
金宵大笑,张狂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诧地睁着眼睛道:“我?!你看我可能是个趴耳朵吗?”
李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拎着他的衣领往前走。
“喂喂喂!”金宵趔趄着朝前,“你说话就说话,不带动手的。我知道你厉害,三军都传遍了,你单枪匹马追了布日固德十几公里,我怕你还不行吗…”
李谦只顾沉着脸往外走。
等到晚上回到屋里,把姜宪折腾了个够。
期间还不停地咬着姜宪的耳朵问她“你是不是我的”,不然就让姜宪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的难受着半睁了双波光粼粼的眼睛潋滟地望着他,而且还非要姜宪回答“我是你的,只是你一个人的”才罢休。等到姜宪理智回了笼,恼羞成怒地一脚就要把李谦踢下床去,心里则后悔不已,觉得还是太皇太后说得对,自己就不应该和李谦太亲密,如今不过短短的半个月,李谦已经从什么也不会只知道横冲直撞到会拿捏自己的喜怒哀乐了。李谦则已经练出了副厚脸皮,在他看来,这种事就得没脸没皮,姜宪嘤嘤哭着说不要的时候,有时候不过是因为他做得厉害了,她承受不住,却不是痛苦,他只要动作轻缓就是了,要真听她的不要,未必就能让她快活,若真是把她的话当真了,那才是真正的没眼色。
他被踢了一脚也不恼,笑嘻嘻地涎着脸抓住了姜宪的脚,只见那脚白生生的,像玉琢成似的,没有一点暇疵不说,粉粉的指甲盖儿像贝壳,闪着莹莹的光华,比他见过的女人的手还要好看百倍千倍。他凑上去就在那脚背上亲了一口。
姜宪呆住了。回过神来之后不由脸上火辣辣地想把脚从李谦的手上挣脱出来。
她推搡之间却忘了自己刚刚云收雨散只披了件李谦的中衣,衣中风光水色全若隐若现呈现在了李谦的眼中。
李谦觉得自己的鼻血都流了出来。
他索性扑了上去,抱着姜宪喊着“心肝”,和姜宪滚成了一团。
客房里,被李谦灌得烂醉的金宵被渴醒了,喊着“要喝水”却没有人理会,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找半晌也没有找到水壶,只好扯着嗓子喊人…依旧没有半个服侍的。
他嘟囔着“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又重新倒在了床上,喉咙烧得冒烟,让他怀疑明天早上自己起来会不会把嗓子给烧坏了…
第594章 生气
结果金宵第二天早上起来果不其然地说不出话来。宿醉又让他头痛欲裂,像被太阳晒蔫了的庄稼般没有精神地耷拉着个脑袋,哑着嗓子朝李谦抱怨道:“…半夜醒来,根本就没有个人。你这里是郡主府吧?就算仆妇是临时买回来的,也不可能出现这种事吧?我叫了半天居然没有人应答。我差点被烧死!说实在的,你府里的这些仆妇都是从哪里来的,是哪个人牙子办的差事?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把那里砸了。完全是拿了钱不办事嘛!”
李谦和他恰恰相反,像吃了人参果似的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他斜睨着金宵,淡淡地道:“除了四十几个平时打扫宅院的粗使婆子、小厮和丫鬟,其他的人都是从镇国公府临时抽调过来的。就是这四十几个打扫宅院的,平时也是由房夫人帮着代管的…”
那刚才的话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金宵想也没想地就改变了口风:“难怪,我说怎么客房那边没有人服侍呢?原来是人手不够!不过,你马上就要回去了,这边的府邸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住上一两次,就别再增添仆从了,将就几天你就回西安了,又不是天天都有宴请!”
李谦闻言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金宵讪讪然地笑。
李谦就道:“你吃好了没有?吃好了,我和你一起去见见金大人。回去的事,还要和他商量商量。”
他今天早上约了梅城谈事情,可又觉得,在他出门之前最好是把金宵送走。
金宵望着一大桌的早膳忙端起面前的豆浆喝了几口,道:“我好了!可以走了!郡主那边,我要不要去辞个行?”
“不用了。”李歉淡淡地道,“郡主还没有起床,等她起了床,丫鬟会告诉她的。”
“那好!”金宵十岁就有了自己单独的院子,不太了解内宅的女子是怎样生活的。他听了笑道:“那就代我向郡主道声谢。昨天晚上招待我喝酒,今天一大早又吩咐做了这么大一桌子的早膳…改天郡主要是回了太原,一定要告诉我。我来做东,好好地请郡主尝尝我们太原的特产!”
说得好像谁家不住在太原似的!
特产就不用了,只要你说话的时候离保宁远点就是!
有事的时候不要麻烦他的保宁就行了。
李谦想到他起床的时候姜宪像个孩子似的脸蛋儿红扑扑地睡得正香,心里又开始痒痒的了,决定先回屋去看看姜宪再出门。
等到姜宪起床的时候,自然没有看见李谦。
一个姿势摆得太久了,难免会让关节有些僵直。
昨天两次都被李谦摆弄成趴跪的姿势,一次手被拧在身后,一次被逼得抓了填漆床的柱子抵抗着李谦的冲击…当时只觉意乱情迷,如今睁开了眼睛,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床角挂着的荷包上绣着的金黄色葫芦和碧绿色的藤蔓,她脸上热热的,既感羞耻又觉得手和膝盖酸酸的痛。
她伸了伸胳膊,这才发现自己还全身赤祼着。
这蠢蛋,只顾着自己快活,连件小衣也没给她穿。枉她这么的心疼他,他想干什么都依着他…她想到之后自己实在是没有了力气,迷迷糊糊地要睡着的时候,李谦好像还把她拉到怀里搂着,手不老实地到处乱搓…
姜宪心中一惊,悄悄地掀了被子查看。
这混蛋!
姜宪咬着牙骂了一句,决定下午就回宫去。
再和他胡闹下去,她只怕全身没个好了。
偏生她是当时不留印子,之后却会显露出来的体质。若是太皇太后问起来,还不得以为李谦把她怎样了呢!
姜宪全身酸楚地在床上躺到了晌午,勉强起来吃了半碗粥,又躺了一会才起床,问也没问李谦去了哪里,辞了房夫人,准备直接回宫。
房夫人担心不已,眼底含愁地拉了她的手,道:“你怎么也要等姑爷回来了说一声再走吧?”
前两天太皇太后派人来问姜宪什么时候回去,姜宪还装聋作哑,怎么转眼间就变了天,一言不发地突然就要回去。难道是小俩口吵了架?虽说姜宪这样没有长辈在跟前小俩口想怎样就怎样,颇为自在,可若是两人拌了嘴,也没有个长辈从中调协,小事有时候就成了大事。
她不由朝情客望去。
情客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朝着房夫人摇了摇头。
房夫人就更担心了。
姜宪总不能说我受不了了要回宫去歇几天吧?
房夫人自然是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她只好趁着姜宪坐在那里等马车的功夫悄声地问情客:“你把昨天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情客脸都红了。
大人和郡主昨天闹到天亮的时候才歇下,郡主虽然娇嗔的厉害,可也没有喊人,要说与平时有什么不同…她想了又想,迟疑道:“昨天大人在郡主屋里,天快亮才歇下,郡主今天早上自己穿好了小衣才喊我们进去的…”。
不知道这算不算。
房夫人是过来人,闻言一愣,道:“那平时清洗…”
情客低声道:“都是大人…大人好像不愿意我们帮忙…昨天也是大人…和平常一样…”。
房夫人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姜宪带了身边服侍的回了宫。
李谦回来可不是就傻了眼呢!
他愣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房夫人听了直叹气,哪里还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姜镇元气得不得了,道:“这还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都把保宁给气得回了宫里。那我们没看见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惹保宁生气呢?保宁的性子你难道不知道?最要面子的。受了委屈也不会随便地说出来。这件事你别管,我来亲自问他。我就不相信了,凭我还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说着就要随从去叫了李谦过来。
李谦隐隐知道姜镇元找他是为什么,可他自己都没有答案,又怎么回答姜镇元呢?至于他和姜宪闺房之中的事,他连金宵靠得姜宪近了些都不能忍受,又怎么会告诉姜镇元?这件事就成了一桩无头的公案,姜镇元一直没有弄明白,但他开始频繁地派人前往西安探望姜宪,这当然都是后话了。
第595章 离京
李谦当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他此时站在满目清冷的屋子里,心里像长满了荒草似的拔凉拔凉的,甚至提不起精神去漱洗,枕臂躺在床望着帐子发着呆。
这要是在西安,他就是惹了姜宪不高兴,姜宪最多也就把他关在屋外,可她们好歹还在一个院子里,他还能厚着脸皮去赔个不是。不至于像在京城,一言不合就进了宫,弄得他就是想追过去问个究竟连进宫的资格也没有。
他想到了赵翌…还有赵翌所坐的那把明黄色的雕龙宝座…
李谦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金家和魏家的婚事算是正式订下来了,就算金夫人再折腾,金海涛也不可能背信弃义毁了和魏家的婚事。他答应金宵的事也成了。他邀请金海涛和他一起离京,金海涛非常爽快地答应了。到时候只说太皇太后要留姜住几天,他们得等宫里的消息,归期不定,就能让金夫人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可万一皇上要留姜宪在京城呢?
他们总不硬闯吧?
李谦突然间归心似箭。
更多的,却是对自己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