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驹办事也很利索,站起来就往外走,“那嫂嫂就给我个面子,我让冬至明天带着她来您这认个脸。”
这个面子姜宪自然是要给的。
第二天不仅客客气气地见了朱雪娘,还赏了她一套银头面做见面礼。
相比两年前的朱雪娘,此时的朱雪娘见到她从眉眼到骨子里都透着股温顺,她恭恭敬敬地磕头谢恩,如今贵为何夫人的干女儿了,反而比情客他们还要小心谨慎。
姜宪喜欢这样懂事的孩子,和李冬至说了几句话,寻思着要不要干脆再给这个孩子一个体面,留她用个午膳什么的,有小丫鬟进来禀告,说鲁夫人过来了。姜宪只得作罢,叮嘱了她几句要好生照顾何夫人的话,让李冬至陪着她去了何夫人那里。
鲁夫人是去银楼拿了首饰过来看她的,说是那边到了很多南边的首饰,虽说不贵重,却新颖活泼,让姜宪有空也去瞅瞅。
去金家喝酒喜的衣饰她早准备好了,可也架不住鲁夫人口若灿莲动了心。
两人约了明天一起去街上看看。
刘冬月求见。
姜宪达走了鲁夫人之后,立刻见了刘冬月。
刘冬月悄声道:“郡主,已经证实了,留在工部的那套火枪图,被靖海侯府的人拿走了。”
姜宪面色微沉,道:“可问清楚了?是拿走了,还是拓了一份走?”
“是拿走了。”刘冬月很肯定地道,“连匣了一块儿不见。刘清明查到的时候吓了一身的冷汗。”
这是她知道的。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东西不见了呢!
姜宪良久没有说话。
第656章 新妇
没几日,到了金宵娶亲的日子。
因安国公府离这里比较远,魏家大小姐的花轿人提前一天到达,安顿在李家的别院,第二天由李家别院发亲。
按理说,金家在太原经营多年,多的是亲戚朋友可以安置魏家大小姐,可因为姜宪的缘故,魏家却希望魏家大小姐能由李府出嫁,这样有脸面又能接近与金家关系的事,李长青当然欣然同意。安置新娘子的地方就变成了李府在城外的别院。
姜宪做为李家的长子长媳就不好意思不出面待客了。
她在婚礼的前天带着何夫人住进了别院。
新娘子在拜见公婆之前先拜见了姜宪。
依旧是那温和娴静神色,淡定从容的举止,让人看了觉得赏心悦目。
“多谢郡主给我做媒。”魏家大小姐诚心地给姜宪行了大礼。
姜宪对魏家大小姐颇为满意。
魏家这些年的落魄虽说与前后两任安国公的能力有关有关系,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得罪了太皇太后,没有人愿意为安国公府出面说好话,和解安国公和太皇太后之间的关系。如今嘉南主动给魏家大小姐做婚,两家的关系算是破冰,安国公府未必会因此就青云直上兴旺起来,可至少没有人再落井下石,乘人之危了,魏家若是能继续支持下去,慢慢也就能缓过气来了。
魏家大小姐是真心实意地向姜宪道谢。
姜宪笑道:“还是你和金宵有缘分,我也不过是顺手推舟罢了。”
她前世受过夫妻不和之苦,今生就希望身边的朋友都能琴瑟和鸣,能帮着金宵说几句好话就说几句好话。
魏家大小姐面上不显,耳朵却慢慢地红了起来:“若是没有郡主从中牵线,也都是枉然。”她显然不太会说这样的应酬话,几句之后,就转移了话题,笑道,“郡主,我亲手给您做了两套衣衫,也不知道合身不合身?”说着,她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捧了个大红色遍地金的包袱递给了情客。
姜宪点头。
情客收下了包袱。
姜宪和情客回了厢房。
何夫人忙迎了上来,道:“魏家大小姐还好吧?”
因为姜宪的缘故,她走到哪里都是长辈,魏家大小姐是新嫁娘,何夫人又不是个会说话的,魏家大小姐拜见过何夫人之后,何夫人就借口告辞了。
姜宪笑着指了指情客手中的包袱:“送了两套衣衫。”
何夫人很感兴趣。
姜宪不为以意,打开了包袱。
一件宝蓝色遍地金褙子,一件蓝绿色刻丝马甲,款式大方,针脚慎密,倒也不功不过,两双鞋子却让人惊艳。一双绣着喜上眉梢,一双绣着瓜瓞绵绵,都是好兆头。
何夫人不由抚着那双瓜瓞绵绵的鞋子道:“郡主也应该想办法要个孩子了!老爷天天盼着呢!”
说起这个,姜宪也有些郁闷。
她和李谦非常的亲密,她也曾问过常忍冬,常忍冬说她身体一年比一年好了,理应该能怀上孩子…可她就是没有。
要不要去庙里求个签什么的?
姜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随即身体一僵。
她可是重生的。
这世上没有白得的东西。
菩萨让你得了这样,必定会让你失去另一样。
重来一次,时光倒逆,这可不是普通的事,想必付出来的代价也很大。
难道她要付出来的代价就是没有子嗣吗?
前世,她也没有子嗣!
重来一次,上天是不是怕她坏了大道,所以让她没有孩子。
这么一想,姜宪的情绪立刻就低落下来。
就是李谦的到来,也没有让她重拾欢颜。
李谦笑着把她抱坐在自己膝头,亲着她的面颊低声问她:“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胡说了些什么让你不高兴了?”
关于他杀人灭口的事他已经听说了,正在查消息的来源。
他不认为自己晚来几天姜宪就会这样不依不饶地生他的气,若真是有什么事值得她生气,她通常都会开门见山地和他说清楚,这也是他非常喜欢姜宪的缘由之一,两人之间相处起来非常的愉快,不用把时间拿来猜测彼此的心思。
姜宪摇了摇头。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和李谦说。更多的,却是带着几分侥幸,若是再过两年还没有孩子,她恐怕就真的是没有孩子了,到时候再对李谦说也不迟。现在只不过是她的猜测,何必为了一个没有依据的猜测让李谦也跟着担心不悦呢?
她的手臂软软地搭在了李谦的肩头,娇声地问他:“那你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李谦立刻开始心猿意马,脑子糊成了一团,全凭着本能答道:“临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点事,有几小股鞑子在城外游荡,我索性坐阵,让李骥出去打了几仗,权当是练练的好了。你这些日子都干了些什么?也不给我写个信去。我一面担心你在这边不好玩,一面担心你乐不思蜀忘了我…”说着,已把姜宪压在了身下。
姜宪咯咯地笑。
这个狗鼻子,在她耳边脖子闻来闻去的,痒得暧昧,让她的心又酥又麻的全身无力起来。
“我在这边好玩着呢!哪里还记是你!”她故意地逗着他,“前天还和鲁夫人一起去逛银楼,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谁让你早几天过来的,忘了你也是活该!”
“还敢顶嘴!”李谦笑着,把头埋进了那片山谷间。
姜宪再也笑不出来。
说话声渐渐成了一片旖旎的娇吟。
翌日金家来接亲,金宵看见扶着姜宪站在大厅台阶上送嫁的李谦,不禁抱怨道:“你搞什么鬼啊?昨天之前都不见踪影也就罢了,你怎么莫名其妙成了女方的人,站在这里等着我来迎接。我爹都问我好几回了,你怎么还没有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你就这样做朋友的,抽我的桥…”
李谦大言不惭地说谎:“谁让你们答应安国公府在李家别院出阁的?郡主总不能不闻不问吧?我今天一大早赶过来的,当然是要先来看看我老婆怎么样了!你看你,娶亲的正日子,到处都是事,你有空在这里和我絮叨,不如赶紧把新娘子娶回家。我后天就走,还有正经事和你说呢!”
金宵连句玩笑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谦第一次跟他说有正经事说,是要想从邵家手里讨点肉吃,第二次跟他说有正经事,是要从四川郭永固手里弄点铁石…这一次不知道是要说什么,可肯定不是什么寻常事。
他正色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接新娘子了。
姜宪问李谦:“你有什么事要和他说?”
“没什么事。”李谦道,“把他支走而已。成亲的日子,他废放也太多了一点。”
姜宪无语。
第657章 长幺
高妙容那里,牛大小姐却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那朱雪娘有哪里好的?何夫人怎么就选了她?我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倒不至于眼红她去服侍人,只是姐姐推荐了我,这是大伙儿都知道的,却突然换成了她,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搁?”她抹着眼泪道,“那朱雪娘也欺人太甚了,明明知道姐姐推荐了我,还从中插一脚,分明是不想和我们做姐妹了!这种捧高踩低的人,姐姐应该把她开除诗社才是!”
高妙容嫁到李家之后,太原府里的权贵待她又是别有一副样子。家中有宴请的时候给她下帖子不说,红白喜事也有了她的一席之地。她素来是个闲不住的,又有些许才名,就趁机办了一个诗社,说是找个借口大伙儿聚聚,定期办花会或是诗会。偶尔也请一些擅长女红或是烹饪的主妇来露一手,时间长了,那些主持中馈的主妇们倒也觉得有趣,默许了家里的女孩子参与。李长青那些属下的女眷因此特别的推祟高妙容,高妙容的诗社也就越来越有名气。
这牛大小姐和朱大小姐都是诗社里的成员,还都是每期必到,非常捧高妙容场的那种人。
如今朱雪娘越过高妙容去给何夫人做了干女儿,众人觉得她背叛了高妙容。
高妙容何尝不是这么想。
要不是她,那朱雪娘刚到诗社的时候什么也不懂,若是没有她在旁边提点,她连吃饭的礼仪都弄不清楚。现在有了机会就汲汲营营地钻了进去,还把她推荐的人给顶了,不知道这其中是谁在何夫人面前嚼得舌根说得话,让何夫人改变了主意。
可当着朱家大小姐的面,她却是半点不能显露的。
在诗会这些人的眼里,她就是个淡泊名利,温和宽厚的大姐姐。她若是跟朱雪娘计较这些,会显得心胸狭窄,没有容人之量。
她因此笑道:“这也不是雪娘自己能决定的…据说,这次何夫人收干女儿是三少爷帮着操持的…”
高妙容说完,低头喝了口茶。
朱家大小姐果然就跳了起来,杏眼睁得大大的,怒道:“难道朱雪娘走的是三少爷的门路?她怎么认识三少爷的?”
重要的是,三少爷是怎么认识朱雪娘的!
从前跟着李家造反、又接受招安的人家都在议论,说李家娶了个郡主做儿媳妇,那郡主身份高贵,吃穿嚼用讲究,嫁过来快两年了,连个蛋都没下一个,李长青却像没事人似的,不是李长青不想抱孙子,而是李长青在这个儿媳妇面前压根就摆不起公公的谱来,不敢置喙。李家与其说是娶了个儿媳妇,还不如说是请了个祖宗回来供着。李家若是再娶儿媳妇,必定会娶个能多生养的,听话乖巧的。以后就算是郡主那边子嗣不足,这边也能帮着开枝散叶。
跟着李长青的这些人家,家里的婆娘哪个不是能生能养的。
在他们看来,李长青最好是从他们这些人家里选一个做小儿媳妇。
这话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但只要是有和李驹适龄的闺女的人家心里都有一本帐。
何况李驹长得一表人才,小时候还有些骄纵,这两年却越来越稳重,功课上也十分用心。就是牛家大小姐,心里也不免会有些憧憬。
听说朱雪娘是因为李驹才成了何夫人的干女儿,那岂不是说李驹对朱雪娘的印象最好?
这就让牛家大小姐有点受不了了。
她觉得朱家大小姐不仅仅是背叛了她们的情谊而已,而且是心机重重,把她们的好意当成了愚蠢,辜负了她们的姐妹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