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时过境迁,就算是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力挺赵玺上位的姜宪,现在居然也借口不能进京而拒绝了他。

那皇上怎么办?

他们怎么办?

不作为,肯定会泯于众人,渐渐被人遗忘在宫中的某个角落里。有所作为,姜宪不帮他们,他们就只能再想办法另辟蹊径…阿福紧了紧拳头,挣扎道:“郡主,阿吉认识我。我真的是乾清宫的内侍。真的是皇上让我来的。我若是有一句话不实,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朝堂之争,天打五雷轰算什么?

姜宪端起茶盅来轻轻地呷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既然是皇上让你来的,怎么会连个信物都没有?内阁原就不准我回京城,现在我就更不好回去了。你若真是皇上派来的,就回去跟皇上说,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地听太后的话就行了。太后娘娘和简王不会随便废了他的,宗室里也没有合适的人选。不要总是想这想那的,若是引起了太后娘娘和简王的怀疑,反而不好!”

说完,她放下了茶盅。

这就是要送客的意思了。

阿福脸色一变。

阿吉已道:“阿福公公,郡主那边还有客人,这是抽了空过来见的你。你难得来一趟西安,我陪你到处逛逛吧!”

阿福明白姜宪这是拒绝了他。

他顿时面如死灰。

姜宪却是看也没多看他一眼,起身回了房。

李谦的一个得力干将胡金家里请春客,他去参加酒筵还没有回来,慎哥儿跟着李骥去了康太太家,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端坐在临窗的大炕上,在黑暗中轻轻磨挲着茶盅上的紫葡萄,想着心事。

“屋里怎么没有点灯?”伴随着一阵敏捷的脚步声,李谦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随即屋子里亮起了盏桔黄的灯,李谦俊朗的面孔映入了姜宪的眼帘。

很快,屋里的灯依次亮了起来。

穿着靓蓝色五蝠团花直裰的李谦笑着走了过来,坐在了她的身边握住了她的手道:“怎么一个人呆在屋子里?也没叫个丫鬟服侍着?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问的时候脑子却飞快地转着,想不出这几天有什么事能让姜宪心中不快。

姜宪觉得心有点累。

她靠在了李谦的肩头,回握了李谦的手,低声把阿福的事告诉了他。

李谦听得直皱眉,道:“你是怀疑这个阿福想诱你进京?”

“不是!”姜宪无精打采地道,“简王也好,汪几道也好,他们若是要对付我,不会出这样的昏招。这阿福十之八、九真是赵玺派来的,而且就算不是他派来的,也与他有很深的关系,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这样的心计,他若是亲了政,韩同心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

李谦听了直笑,道:“我说你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还不承认。你看你,和韩同心闹得那么僵,在京里的时候恨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结果没几日,你又同情起她的不易来。你们不会是欢喜冤家吧?不见的时候互相想念,见了面,又互相容不下彼此。”

“那倒不是。”姜宪想,也许是因为她前世死在了赵玺的手里,偶尔想起来,不免有些同情韩同心像前世的她一样养了一个白眼狼。

她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

帘子一撩,慎哥儿像个小炮竹似的冲了进来。

“娘,娘!”他手里举着个小木剑,兴冲冲地对姜宪道,“您看,是小康舅舅给我的!”

小康舅舅,是说康氏最小的弟弟吧?

姜宪微微地笑,把慎哥儿抱在了怀里,爱怜地帮慎哥儿擦了擦额头的细汗,陡然间心里暖洋洋的。

这才是她的儿子,与她血脉相连,像个小太阳一样的温暖着她,爱着她。

她又何必为一个外人而伤感?

姜宪亲了亲儿子红仆仆的小脸蛋,温柔地笑道:“那你有没有谢谢小康舅舅?”

“谢过了!”回答她的是紧跟着慎哥儿进来的李骥。

他笑着向李谦和姜宪行了礼,道:“没想到慎哥儿和我那小舅弟倒玩得到一块儿去。两个人约了明天一起去冰嬉!”

姜宪很是意外,笑盈盈地道:“你那舅弟要比慎哥儿大七、八岁吧?他们玩得到一块儿吗?”

年龄小的孩子都喜欢和年龄大的孩子玩,可年龄大的孩子却多半都不愿意和比自己年龄小的孩子玩!

李骥笑道:“我看他们两个嘀嘀咕咕了半天,我那小舅弟还把他最喜欢的木剑都送给了慎哥儿,可见和慎哥儿很投缘。反正我明天也没有什么事,若是大嫂放心,就让我明天带着他们两个去冰嬉吧!”

正好可以讨好讨好丈母娘!

第887章 大胜

姜宪当然信得过李骥,可慎哥儿却像是怕姜宪不同意似的,忙仰着小脸急急地道:“娘,娘,我和小康舅舅可好了!我还给小康舅舅糖吃了!”

做为母亲,姜宪当然希望慎哥儿可以交到能块儿愉快玩耍的朋友。

她就笑着对李骥道:“那明天就辛苦你趟,陪着他们出去玩去!”

“好啊!”反正康氏不在家,他也没有什么事干,干什么事都不起劲。

慎哥儿忙笑道:“娘,我今天晚上想和二叔父睡!”

姜宪失笑,道:“你这是怕你二叔父明天不带你块儿去吧?”

慎哥儿就捂了嘴笑,弯弯的眉眼像个偷吃了小鱼儿的猫。

大家都笑了起来。

李骥就抱着慎哥儿去了自己的院子。

慎哥儿屋里的丫鬟婆子大堆,也都跟了过去。

姜宪让小丫鬟去给李谦端醒酒汤过来,问起他去参加酒宴的事:“胡大人今年怎么想到宴春客?难道是家里有什么喜事?”

李谦虽然喝了醒酒汤,但还有点迷糊。他蹬了鞋子,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大炕的迎枕上,道:“他刚刚添了个幺儿子,算不算喜事?”

姜宪愕然:“胡大人添了个小儿子?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孩子是胡夫人的吗?”

她要是没有记错,胡夫人已经年过四旬了。

李谦听着哈哈大笑,拧了拧她的鼻子道:“你这都在想些什么呢?人家胡大人那么得意,不就是因为胡夫人老蚌生珠吗?胡夫人倒是想来请你,不过有些不好意思——胡大人的长孙今年都两岁了。”

姜宪愣,随后也笑了起来。

身边的人过得幸福,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李谦就涎着脸道:“今天慎哥儿不在,我们努力努力,也给慎哥儿添个弟弟或是妹妹吧?”

姜宪没有吱声。

李谦跳下炕就抱起了姜宪,直奔内室而去。

第二天早上,姜宪又睡了懒觉,以至于慎哥儿来向姜宪告辞的时候刮着姜宪的鼻子来了个羞羞脸。

姜宪哭笑不得,羞赧不已,用被子捂着脸,居然又睡着了。

梦里,她像惊涛骇浪里的叶小舟,只能紧紧地攀着李谦的脖子才不会被淹没…可那船越晃越剧烈,姜宪骤然醒了过来。

李谦正在那里用劲呢!

姜宪哭笑不得,轻轻地抚着李谦因用力而贲起的背肌,亲了亲他的肩膀,低着昨天就被李谦弄哑了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都成亲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像个楞头青啊!居然趁着我睡着的时候…”

李谦没有吭声,心里却想着被他累瘫了的姜宪那红红的眼角,妩媚的神色,岂是平时可以看见的。

他重重的喘着气,透露出他的满足。

姜宪想到他大半的时候都不在家,心里软,也就由着他去胡天胡地了。

等俩人风息雨停,已过了午膳的时候。

姜宪软成团瘫在床上,喝了点水后就只想睡觉。

还是李谦哄了半天才把她从床上拉下来,起去了摆着膳食的宴息室。

姜宪吃了半碗白粥才打开了胃口,又看见李谦端着大碗面正吃得香,就想看看李谦吃的什么面,谁知道抬睑,却看见绣儿在那里探头探脑的。

多半是有什么事要禀她,又看见李谦在她这里所以不方便进来。

或者是在他们做那事的时候已经过来瞧过她的动静了。

姜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面上却不显,交待身边服侍的小丫鬟:“去看看绣儿有什么事”

若是急事,她用完了膳,小丫鬟自然会带绣儿进来。

小丫鬟应声而去。

果然绣儿等她用了膳,马上就兴冲冲地跑了进来,给正在喝茶的姜宪、李谦行了礼,欢天喜地地道:“是谢先生让我跟郡主说的,镇国公世子爷破了盛京城,活捉了廖修文和辽王的家眷。朝廷这两天就应该会得到消息了。”

姜宪听了心中喜。

虽然之前李谦不止次的告诉她姜家在度过了最初的不适应之后,把廖修文打得狼狈逃窜,可现如今活捉了廖修文,就是彻底结束了战事,得出了最终的胜负,这让姜宪长长的松了口气。

李谦却在旁边笑道:“这个谢元希,我都还没有来得及给你报喜,他倒急巴巴的来给你报信了。你说说看,我那边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

姜宪这才惊觉两人在起时她只知道被里翻波,却忘了问他怎么大白天的从官署里跑了回来?

她不由轻轻地咳了声,笑道:“那不也是你允许了的吗?不然谢先生怎么会给我报信呢?!”讨她的高兴。

李谦笑着没有再细说。

谁家的幕僚会跟主母通风报信?

就算他不拦着,也没有必要去讨主母的欢心吧?

说来说去,还是他的人都把保宁当成他样的敬重,觉得有了好消息应该让保宁也欢喜欢喜。

可见他的保宁早已经得到他周遭之人的认同和赞赏!

有谁的妻子能够这样!

李谦想想都会与有荣焉。

他望着姜宪因为欢喜而熠熠生辉的眸子,很想挨过去亲亲她的面颊,可考虑到屋里还有堆服侍的人,大家又都知道他们早上干了些什么事,他担心姜宪会恼羞成怒,只好在心里叹息着握了握姜宪的手,道:“原本是想回来跟你说这件事的…”后来看到她的睡姿那样撩人,就没忍住,“这下子算是大局已定。你也不用总是牵挂着阿律那边了。接下来就看大伯父怎样和内阁交涉了。”

姜宪点了点头。

她大伯父毕竟久不领兵,她最担心的就是战事的胜负,并不担心战胜之后和朝廷的交涉,在这方面,是她大伯父的长项。

姜家,也就彻底在辽东站住了脚跟。

等到朝廷正式颁布下公文,说辽东大捷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份了。

李谦和姜宪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免有些嘲讽:“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朝廷多半是不想再封赏镇国公府了。汪几道这个人从前还不觉得,现在是越看越觉得他的格局很小,不是个做大事的人。不过这样也好。大伯父就可以和他好好地谈谈条件了。留在辽东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了。”

姜宪走的时候虽然布了局,留了后手,可她毕竟不在京城了,又隔了几年,汪几道等人又极力地在消除姜宪对朝局的影响,很多事都有了改变了。从前承诺过姜宪的,也在姜宪离开的这几年间慢慢的有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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