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人却成为了他们之中第一个调出去的人,而且还是调任了江苏学政这么重要的一个位置,也不怪丁夫人睡不着。
她拉了丈夫说这件事。
丁留也十分的茫然:“之前我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的!”
丁夫人猜测:“是不是突然搭上了谁的关系?我听说姚大人这次也跟着南下了,会不会是他帮着跑的路子?”
丁留心中不快,不耐烦地道:“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丁夫人只好转移了话题,不再说这些。
李家一家人回汾阳老家祭祖,又在那边住了七、八天,等他们回到太原城的时候,箱笼还没有卸下来,就有管事急匆匆地禀告李长青,说李麟一家三口两天前回了太原,李麟过来拜访,得知李长青等人回了汾阳,就派了人每天都来问李长青的行踪。刚刚李麟的人看到李长青回来,已飞奔回西街去报信了,那管事汗颜道:“没能拦住!”
也不好拦!
李长青到底是李麟的叔父,总不能不让侄儿见叔父吧?
再说两个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的。
李长青虽然长途跋涉,可长子步步高升,他心里开心,心情好,所以依旧精神抖擞的。
李麟这样急着找他,十之八九是为了李冕的事。
李长青心里有数,觉得李麟要是沉得住气什么也不做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样盯着他,一副要和他算帐的样子也好,正好把事情给解决了,免得给慎哥儿落下个坏名声。
“他要来了就带他去见我。”李长青不以为意地道。
管事知道了他的态度,恭声应诺,服侍李长青进了门。
李麟比李长青想象的更沉得住气,到了第二天一大早才带着老婆孩子登门。
李长青带着三个孩子去骑马了还没有回来。李驹接待了李麟。
高妙容抱着脸上包扎着白纱布的李冕坐下来还没有等小丫鬟上茶点就哭了起来:“三叔叔,这件事你可得帮嫂嫂做主啊!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就算是失手,也不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吧?你看看你侄儿,都成什么样子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李驹很是尴尬。
慎哥儿是为了给他儿子出头才打了李冕,如今人家告状告到他面前来了,他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虽然他也觉得慎哥儿打得好。
不过,的确是太重了些。
但这个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向着李冕而去责怪慎哥儿的,毕竟慎哥儿才是他亲侄儿。
“大嫂别伤心了!”李驹歉意地道,“您也知道,慎哥儿小小年纪就跟着拳脚师傅学武艺,陪他练把式的都是些大人,难免手下没有轻重。他肯定不是有意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看这件事就别责怪孩子了。要怪,就怪我们这些大人没有把孩子看好,让孩子横冲直撞,出了事!昨天晚上郭氏还跟我说今天要去看看冕哥儿的。母亲也担心着。你们来了正好,我这就让人去跟母亲说一声,也免得她一直担心。”
这是什么意思?
让他们算了!
如果他们准备算了,就不会抱着孩子上门了。
高妙容气得手直抖。
李麟却觉得李驹当不了李家的家,不如去和李长青说。
“那天要不是叔父,孩子恐怕没办法及时赶到五台山求医问药。”李麟冷静地道,“我也是怕他老人家担心,所以特意带了孩子过来给他老人家瞧一眼,既然叔父出去了,那我就在这里等一等好了。孩子他娘,你就带着冕哥儿去给婶婶请个安吧!像阿驹说的,免得婶婶担心。”
让她们看看孩子都被打成什么样子了!
要是她们还一味的袒护慎哥儿,那也就别怪自己不讲亲戚情面了。
高妙容会意,带着孩子去了内院。
第952章 问罪
那边何夫人也猜着高妙容过来肯定是要为李冕被打的事讨个说法的。
她原本还有点幸灾乐祸的,可当她看到李冕的脸到现在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很是吓人的时候,讶然之余心里不免涌出几分愧疚,忙伸出手来示意李冕到她身边来,并怜惜地道:“这都快十天了,怎么还不见好?不是说让大夫瞧过了吗?那大夫也没有开个药或是给个药膏什么的抹抹吗?”
高妙容恨得咬牙切齿,可她还需要得到何夫人的支持,闻言顿时泫然欲泣,道:“大夫说了,这是在脸上,一个不小心就会留疤,都不敢轻易给用药。敢在脸上用药又有把握绝不会留痕的大夫,不是在京城就是在江南。塔院寺的药僧,医治的都是附近的百姓,只要能治好就行,从不管好看不好看,他们也没有在这方面下过功夫。”
“可怜见儿的!”何夫人说着,朝站在高妙容身边不动的李冕再次发出邀请,“到叔祖母这里来,给我看看。”
李冕却像没有听见似的,抱住了母亲的胳膊。
高妙容知道李冕这是把何夫人也记恨上了。
要不是李麟坚持,李冕压根不愿意再进这个门。
之前在家里闹得沸反盈天,谁也哄不住,谁也劝不住。
最后李冕是听说父亲是来给他讨个说法的,他这才乖乖听父母的话的。
高妙容此时不愿意得罪何夫人,只好为儿子掩饰道:“他是被吓着了,人都有些呆头呆脑的了!”
李冕听着非常不满地抬睑瞪了高妙容一眼。
高妙容忙露出个安抚而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轻轻地摸了摸儿子的头。
李冕决定为了等会儿慎哥儿能够被惩罚就忍一忍。
何夫人请了高妙容母子坐下来说话,又让丫鬟上了李冕喜欢吃的点心,问起了李冕求医的过程。
高妙容想的就是要让何夫人内疚,短短几天的求医经历,让她说的好像唐玄奘取经似的艰难。
何夫人愧意渐浓,表露于神色间。
高妙容在心里冷笑。
郭氏忙完后过来陪坐。
高妙容不见姜宪,脸冷了下来,道:“郡主呢?还在收拾箱笼吗?她不是最会调教人的吗?怎么还要她亲自过问吗?”
连何夫人都猜到了她的来意,更何况是郭氏。
郭氏亲自去告诉的姜宪。
姜宪却无意见高妙容,并道:“她若是为这件事来找我,我没什么好和她说的。她孩子踢了我孩子一脚我都没有和她计较,她还想怎样?”
郭氏见姜宪如此坚持,放心之余也不好多说,只好一个人来见高妙容了。
听高妙容问起姜宪,还有些粉饰太平地道:“郡主连日赶路,很是辛苦,正在休息。我想着你带了孩子过来,总要在这里用了晚膳再回去,就没有吵醒郡主。”
高妙容大怒,道:“她的孩子打了我的孩子,她还有心思睡觉?你让她出来!她要是不出来,我只好闯进去了!我看到时候她这个郡主有脸没脸?!”
郭氏和何夫人听着直皱眉。郭氏更是忍无可忍。想从前,他们家李冕打了承哥儿就什么事都没有,等到李冕被人打了,大人就出面找人算帐来了,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何况郡主是什么人?
平日里来往间她平易近人,从不曾让她们这些做妯娌的给她行过大礼,高妙容就以为自己真的是郡主的嫂子了!以为郡主就得敬着她高妙容,让着她高妙容,那她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管郡主怎样对待她们,她们的礼数却不能废!
“大嫂,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郭氏立刻就板了脸,道,“什么叫‘她还有心思睡觉’?什么又叫‘她要是不出来,我只好闯进去了’?郡主可是皇亲国戚,有朝廷封诰的,就连胡大人见了,也是要行礼的。你可别搞错了!以为她和我们一个桌子上吃饭,就连礼仪都没有了。这些话大嫂也就在我们家嚷一嚷了,这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还不知道怎么在我们家背后编排我们家不懂规矩呢!以后大嫂说话还是过过脑子的好!”
高妙容一下子被噎住了。
何夫人则是被吓着了。
她们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尖锐的郭氏。
郭氏却是忍了很久了,今天终于找到个机会发泄自己的不满,继续道:“大嫂,我知道冕哥儿受了罪您心里不舒服。可谁家的孩子受了罪做父母的会舒服?慎哥儿下手是重了点,可您能把这责任全都推到慎哥儿身上吗?不过是个小狗而已,承哥儿不给,冕哥儿还是做哥哥的,怎么就不能让着点?抢东西不说,慎哥儿上来劝架,他还敢踢人,惹到不能惹的人了,受了伤,你就受不了了!?照我说,还好是在家里,这要是在外面,也遇到像慎哥儿这样他惹不起的,能像现在这样善了吗?”
高妙容也忍不住了。
儿子被打后的担忧、害怕、心疼全都汇成了一团火直接窜到了她的脑门上。
她没能忍住,跳起来指着郭氏道:“我说你怎么在这里面上蹿下跳的呢?敢情是在为你孩子打抱不平啊!我们家冕哥儿是喜欢动手,可他有没有像慎哥儿那样打过你家续哥儿和承哥儿?孩子们打架哪一次我没有压着冕哥儿?我可不像你假惺惺的,儿子被打了还装好人说什么‘没事,没事,孩子们闹着玩的’,实则心里痛恨着我们家冕哥儿。真是个阴险小人!我看我们家冕哥儿被打,就是你在中间挑事,就是你怂恿的!不然我们家冕哥儿和慎哥儿第一次见面,远无仇近无怨的,慎哥儿怎么就会对我们家冕哥儿出手这么重…”
郭氏气得差点闭过气去。
敢情你不敢惹姜宪,就拿我当软柿子捏啊!
我的隐忍退让原来全都被你高妙容当成害怕了!
郭氏大怒,横眉对着高妙容就要和她争个高低,门口却突然传来了姜宪的声音:“这是在干什么呢?吵架?!”
屋里的人全都循声望去,就看见姜宪面无表情地站在屋门口,神色很是不耐烦。
高妙容冷笑。
正主子可算是来了。
姜宪要是不给她儿子一个交待,她就闹得整个太原城都知道慎哥儿是如何的凶残霸道。
她眉眼一冷,正要说话,谁知道姜宪已走了进来,自顾自地坐在了何夫人身边的太师椅上,漠然地对她道:“你是为慎哥儿打了冕哥儿的事而来?现在事已至此,你想怎么办?”
第953章 以为
她想怎么办?
听到姜宪问她的时候,高妙容第一反应是茫然。
她想过很多报复慎哥儿的的段——让人把慎哥儿打一顿,让慎哥儿也尝尝冕哥儿曾经受过痛苦;让姜宪郑重地给自己道歉,摆酒谢罪;让李家补偿冕哥儿,从此给冕哥儿一个光明的前途。
当然,她理智回笼的时候也知道,第一个想法是决不可能实现的,第三个想法则让她觉得别扭,有一种用儿子的苦难遭遇换取前途,把自尊、名节都踏在脚下,再也直不起腰杆的错觉。
她当时和李麟商量的结果是姜宪必须代替慎哥儿向他们夫妻道歉,慎哥儿也要当着李家的仆妇给冕哥儿道歉,保证再也不动手打冕哥儿了。
如果李长青真心维护李麟,真心替慎哥儿道歉,就应该主动提出来补偿冕哥儿。
那他们就可以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咽下这口气,就当是顾忌他们兄弟手足之情,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可此时见到姜宪,看见她一脸冷漠不耐的表情,高妙容心里“咯噔”一声,莫名觉得事情不会很顺利。
她不由犹豫了片刻。
姜宪的不耐之情就更明显了。
她原不想来的。
这件事谁对谁错一目了解。
高妙容这样抓着不放是什么意思,她连探究的心思都没有。可高妙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郭氏、找何夫人,非要给个说法,闹得郭氏和何夫人都很心虚,姜宪就有点烦高妙容了。
之前郭氏来找她,她还觉得这不是个事,等郭氏走后,她仔细一想,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她出面——高妙容这样不依不饶的,不就是因为慎哥儿打断了李冕的鼻梁吗?郭氏毕竟不是当事人,最多也就只能出面在着周旋,不好拿当她的家,不好给高妙容承诺。
她看着高妙容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就更烦了。
这样闹来闹去的,敢情她自己也没有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那岂不就是无理取闹吗?这样的人说什么也是白搭!
“你要是没有想好,就回去好好想想。”姜宪冷冷地道,“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或者是你拿不定主意,那就找个能当家的人来给我说话也行!我还有在太原呆上五、六天,你最好在这几天内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