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胡闹!”李麟发了脾气,“先想办法给孩子请几个大夫过来瞧瞧,实在不行,我明天再去找宗权!”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敢看高妙容。

从前高妙容喜欢李谦,他是知道的。万一高妙容找到李谦那里,李谦拒绝了他却答应帮高妙容,他觉得他心里恐怕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满怀猜疑的。可若是李谦像依旧拒绝了高妙容,高妙容肯定会觉得他没有本事,李谦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的。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李麟都觉得不好受。

高妙容很想去见李谦。

从前李谦对她是不错的。

每次遇到她都会和她打招呼,有时候还会停下来和她寒暄两句。

可她却没有想到,每次李谦和她寒暄的时候都是因为想和李冬至说话,李冬至战战兢兢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却喧宾夺主地抢了李冬至的话说。

夫妻俩人正对峙着,室里传来李冕的哭声。

两人齐齐急奔李冕的内室,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随之李麟不死心地连请了好几个大夫,大夫都异口同声地说从前的伤还没有完全长好,如今他们都没这本事帮李冕把鼻梁接上。

李麟没有办法,只能又去找李谦。

谁知道李谦却进了宫,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宫。

李麟眉头皱得死死的,觉得李谦这是避着他。

之后他连来了两三次,都没有遇到李谦。

李冕的鼻子却等不得,他只好守在了长公主府门口。

春日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

李麟的心底却一片冰凉。

他觉得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羞辱。

好不容易看到了李谦的马车,马车却长驱直入进了长公主府。

李麟追了上去,被看守的拦在了门外。

他拼命向门房说明自己是李谦的堂兄,可那门房却皮笑肉不笑地道:“既然是李家大老爷,还请正正经经地拿了拜帖过来,别为难我们兄弟被大管事责怪,说我们连个门房都做不好。”

李麟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在身上摸了半天,哪里带了拜帖出来,又匆匆回了客栈,亲自拿了拜帖过来。

门房是原来镇国公府的人,虽说姜镇元不在京里,可姜家的女婿成了京中的显贵,对他们来说,日子还和从前一样。虽然不会轻怠别人,却也犯不着巴结谁。拿了拜帖按规矩把李麟请进门房旁的厢房喝茶,派了小厮把拜帖送到了内宅的李谦手中。

李谦探了郑缄的口风,郑缄既想给李谦当幕僚,又想给慎哥儿当西席。他是真心喜欢慎哥儿这个学生。好在郑缄也是当世有名的书画大师,李谦索性请了郑缄教慎哥儿书画,请了吴辅成教四书五经。

这两天他就在忙这件事。

今天一早和姜宪去宫里接了慎哥儿,拜访了吴辅成。

吴辅成早收到了姜镇元的书信。虽然不知道慎哥儿的禀性,在他看来,就凭着这亲戚关系,这个弟子无论如何也是要收下的,不仅要收下,还得读出点名堂出来才对得起亲家。知道姜宪俩口子带了孩子来访,他早早就吩咐下去,让吴夫人把家里好好的收拾一番,设了酒宴款待姜宪一家。

等到他和李谦见了面,两人越谈越投机。原本只准备了午膳,吴辅成临时又留他们用晚膳。

李谦为了儿子,自然是要和吴辅成打好关系。

一家人就留在了吴府用了晚膳才回来。

收到李麟的拜贴,李谦看着因为儿子拜师非常顺利,又接回了儿子,显得有些兴奋的姜宪,心情瞬间落到了底谷。

他和李麟说得很清楚了,有什么事就去他衙门找他,不要到家里来。他不想因为李麟而让自己的妻儿不快。李谦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仅没两三天就找了来,而且还是到了快宵禁的时候。

李麟难道让他放下姜宪去帮他办事不成?

“你跟他说,我明天一早就去衙门。”李谦低声对那小厮道,“让他有什么事去衙门找我!”说着,把那拜帖丢进一旁的纸篓里。

那小厮眼睛一转,回去的时候在门房的耳边叽哩咕噜了一番,那门房就知道了李谦对李麟的态度,笑着讨好小厮道:“我知道了。你也把这话传下去,别让那些不知道轻重的东西把人放了进去。”

皇上还有三门穷亲戚,从前来镇国公府打秋风的多着了,也不差这个什么姑爷堂兄弟。

小厮应声而去。

门房客客气气地把李麟请出了大门。

李麟气得肺都快炸了,却无计可施,只好第二天去了李谦的衙门。

李谦听说是给李冕请大夫,二话没说,让人拿了自己的拜帖带着他去了田医正那里。

田医正背着药箱就和李麟去了客栈。

但田医正也无能为力,道:“我擅长儿科和妇科,骨科不是我的强项。而且我这一辈子都是做御医的,何曾给人看过骨伤!宫里的贵人伤了哪里也不会伤了骨头啊!”

李麟一筹莫展。

高妙容这下子总算是看出来了,她含着泪道:“你还要骗我!孩子叔父分明是不管我们了。不然他那边怎么连来个问孩子病情的人都没有?你到底跟他怎么说的?他怎么会不管我们?”

李麟听着这话十分的刺耳。

她现在是他的妻子,李谦凭什么管她?

不管才是应该的吧?

她又凭什么这样叫嚣?难道对李谦还余情未了?

第997章 压垮

李麟这么一想,不由得脸色发黑。

他借口再去给李冕找个大夫,出了客栈的小院,站在客栈后院的花树下发着呆。

身边有人走过,在议论着金陵的事:“…生意比哪里都好做!家家户户都是新搬过去的,不要说粮油米酱了,就是那被褥马桶,都卖得比京城好。而且能过去的全是有钱人,花起钱来不在乎。不像在其他地方,几个铜钱也要跟你讲半天的价。你不如和我一起过去做生意。大不了等过两年再回来。谁还能拦着你不成!”

李麟听着心中一动,冲着说话的人喊了句“兄弟”。

而李谦这边,田医正正在说李冕的病情:“若是想医治好,那得看运气了。主要是原来断的地方又断了,而且旁边还有很多小碎骨,就算是鼻子接好,那鼻梁处也会长出一个鼓包来。以后,十之八九是…”

是要破相了!

这样话田医正没好明说。

李谦点了点头,问起李麟:“他怎么说?”

田医正道:“我给他推荐了两个大夫,他说会派人去请回来看看。”

李麟心里有数就好。

李谦不再过问这件事,和姜宪一起准备了束脩,正式拜访了吴辅成。

吴辅成挺高兴的。

慎哥儿看上去很懂事,读书也聪明,之前有郑缄帮着启蒙,郑缄在翰林院的时候就是有名的才子,和他也有交往,他年事渐长,仕途上已无再多的追求,正好全心全意地教慎哥儿读书。

这个学生他收得非常高兴。

李谦和他说好读书的地方设在了吴家,每十天休息一天,逢年过节另算。

和朝廷命官的休沐时间一样。

他就可以有时间好好地陪陪慎哥儿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让李谦反省。慎哥儿渐渐大了,他这个做父亲也应该担负起教导之责了。

吴辅成也很满意。

这样他也可以到处走走了。

等过了二月初二,慎哥儿正式拜了师,开始每天早出晚归地上学。

太皇太后不干了,总觉得姜宪和李谦对孩子太严格了,盯着休沐的日子接了慎哥儿到宫里玩。

止哥儿孤零零的,也觉得不好玩了。就吵着也要去吴辅成那里上学。王瓒去拜访了吴辅成几次,吴辅成想着止哥儿和慎哥儿是表兄弟,一匹牛是放,两匹牛也是放,同意给止哥儿启蒙,但要等到止哥儿七岁:“年纪大一些,性子也稳沉一些,更容易学得进去。”

吴辅成话已到此,王瓒也不好强求。

止哥儿知道后情绪低落,连着两、三次都没有进宫去见慎哥儿。还是慎哥儿瞧出不对,到亲恩伯府探望止哥儿,止哥儿这才高兴起来。

姜宪则准备着大妞儿回甘州的事。

李骥那边得了信,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过完年就派了人来接女儿,正巧百结和情客也都带着孩子准备上京城和姜宪团聚,两拔人就走到了一块儿。

虽说百结和情客如今已是官太太了,可两人有事没事还是会帮衬着姜宪做些事,这两人的到来,让姜宪松了口气。

两人也不想离姜宪太远,就暂时借居在了镇国公府的东群房,和长公府隔着一道墙。

等到三月,大妞儿启程出了京城,姜宪也借着春节和京城中的外命妇应酬了一圈,她和白愫这才彻底地有了空闲。

两人约了去潭柘寺赏花,坐在潭柘寺的桃树下喝着过年时酿的青梅酒,在明媚的春光里闲聊。

不知怎地,两人说起韩同心来。

白愫道:“你不在京城,不知道她的变化。她瘦了很多,每次见到她都眼神阴鸷,让人害怕。”

姜宪却没有什么同情心,道:“当初嫁到宫里来,也是她自己同意了的。我听太皇太后说,她老人家还曾和东阳郡主说过这件事,但东阳郡主并没有把太皇太后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家当时太急着和赵翌联姻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白愫道,“当时韩家的日子不好过,走到哪里都排在最后,有这样的机会,他们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

说到这里,姜宪就问起简王世子来:“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从前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包养戏子,放荡不羁,完全颠覆了姜宪对他的印象。

“还能怎样?”白愫叹道,“简王爷太惯着这个儿子,加上他不怎么管内宅的事,儿子又一直养在内宅,就这样了呗!”

之后姜宪又问起京城其他功勋之家的事来。

两人说了一下午八卦,晚上在潭柘寺留了一宿,第二天才坐着马车慢悠悠地回了京城。

转眼间就到了四月初八的浴佛节。

吴辅成给慎哥儿放了三天的假,慎哥儿先去宫里给太皇太后请了安才回长公主府。

姜宪、白愫、石氏等人约好了一起去潭柘寺礼佛。

潭枯寺的主持高兴极了。

如今朝廷南下,京城身份最高的外命妇就是姜宪了,姜宪浴佛节能来潭柘寺,潭柘寺就有了和很多寺庙一争高下的资格。

潭柘寺那天清了场,专程接待姜宪等人。

李谦也陪着姜宪去了潭柘寺。

等他们从寺庙回来,看到了柳篱。

李谦讶然:“你怎么会过来?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什么事也没有!”柳篱苦笑,道,“三月初的时候,李大人去了趟泰山,给慎哥儿求了道平安符,非要我赶在今天送过来不可。我只好算着时间进京。”说着,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递给了李谦,“说是得慎哥儿自己亲手打开,亲手戴上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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