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家都有功,才能劲往一处使的努力。
夏侯虞却在萧桓的话语中听出了一点异样的情绪。
她道:“你是不是对送萧氏女郎进宫很不以为然?”
前世萧桓就是这样,不管心里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总把家里的事推到她这里来,她若是办得不合他的心意,他就会这样斩钉截铁地帮她拿主意。
她顿时怒起,道:“你既然不愿意,为何不明明白白地跟我说?”
“我是不愿意。”萧桓不明白夏侯虞为什么这个时候还来追究这件事,他直言道,“但我觉得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你比我有经验,而且你是我夫人,理应由你来决定这件事是否合适,怎样进行!我觉得这没有什么问题?你难道让我去处理这些事不成?”
夏侯虞勃然怒道:“可送萧氏女郎进宫,关系到萧家的立场…”
萧桓面无表情,语气冷酷,不待她说话已道:“难道你觉得萧家不送女郎进宫就会影响和天子的关系不成?又有谁家是因为出了个皇后,就能高枕无忧的。不过是锦上添花,无伤大雅的事而已!”
他就差没说这是儿戏了!
夏侯虞气得不行,又不想大嚷着失去了风度仪态,只好指着大门道:“你给我出去!”
萧桓很是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她的目光就像她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道:“我们再过三天就启程。”说完,转身离去。
刚刚还说要去看看日子,转瞬就变成了三天后离去。
那杜慧怎么办?
夏侯虞指尖发抖,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这才让阿良去跟萧桓说:“三天后不行!要等杜女史好一些了!”
阿良早已被两人的争执吓得瑟瑟发抖,白着脸去了萧桓那里,磕磕巴巴地说明了来意。
萧桓在看襄阳送来的公文。
他神色肃穆地坐在那里,气氛端凝,阿良觉得如泰山压顶,手脚都不知道该住哪里放,偏生萧醒还冷冷地道:“长公主说,三天后不能启程?”
阿良咽了咽口水,这才敢战战兢兢地道了声“是”。
萧桓瞥了她一眼。
那目光,能冻死人。
阿良的手不由攥成了拳。
就听见萧桓声音平板地道:“你去告诉长公主,就算三十日,杜女史也好不了,不能随她去襄阳。三日之后就启程。”说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中的公文上,示意阿良可以离开了。
就这样了吗?
驸马都尉都不说一句软话的吗?
阿良看了萧桓几眼。
萧桓压根就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阿良只好回了夏侯虞处。
夏侯虞听到回话又开始在屋里走来走去。
不然她怕自己找到萧桓的住处和他吵起来。
前世她怎么就能和萧桓相安无事呢?
她早就应该一箭射死他!
夏侯虞想到这里,吩咐阿良:“给我准备箭壶,我要去射箭!”
阿良惊愕地望着她。
她这才想起来,这个时候的她,还只是会装装模作样的射射箭,并没有像前世那样,每天都要练习一会儿。
“算了!”她有些沮丧地道,“你去给我沏杯茶过来吧!”
阿良却觉得这样说不定能转移夏侯虞的心情,她忙道:“长公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安排。”说完,也不等夏侯虞说话,就退了下去。
就当是重新练习吧?
她迟早要和萧桓分道扬镳的,早点练习一下骑射,以后也能自保。
这么一想,她心情就好了一点。
等她站到靶场,一箭一箭地射了出去,心情又好了一点。
只是射箭过后,她的双臂又酸又胀,没办法抬起来了。
阿良就去请教了尹平,用热帕子帮她敷手臂。
医工喜滋滋跑了进来,语无论次地道着:“长公主,长公主,杜女史醒过来了!”
夏侯虞又惊又喜,匆匆披了件禅衣就去了偏厅。
她这才发现,天边已浮现出一抹鱼肚色。
偏厅点满了蜡烛,杜慧脸色蜡黄,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带笑意地朝着夏侯虞眨着眼睛。
夏侯虞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阿慧!”她像小时候一样叫着杜慧的名字,跪坐在榻前,紧紧地握住了杜慧的手。
杜慧嘴角翕翕,想跟她说什么。
她忙凑了过去,可半晌也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医工在旁边探着额头的汗,道:“长公主,杜女史的身体还太虚弱,说不出话来,需要静养。”
言下之意,让她不要做些干扰杜慧病情的事。
夏侯虞忙坐直了身子骨,对杜慧道:“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你不要说话,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说话。”
杜慧微微地笑。
得到消息的萧桓赶了过来,问夏侯虞:“杜女史怎么样了?”
夏侯虞还记得之前两人的争执,冷笑道:“放心,杜女史好得很,不过是三日后不能移动罢了!”
萧桓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而是吩咐阿良:“去跟夫人和各家的长辈也说一声,让他们放心。但不要来探病。等杜女史好一些了再说。”
阿良朝夏侯虞望去。
见夏侯虞没有反对,这才恭声应诺,退了下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强行
屋里顿时沉默无声。
杜慧的眼珠子一会儿望向夏侯虞,一会儿望向萧桓,眼中渐露担忧之色。
夏侯虞心中一紧,只好主动和萧桓说话,并且温声道:“天子那边只怕也要安排人去说一声。”说着,她转头望向杜慧,笑道,“你昏迷不醒的时候,天子亲自来探望过你的病情了。”
杜慧面露感激之色。
萧桓见夏侯虞为了杜慧主动和自己说话,心里一软,面色也变得和缓起来,还配合着夏侯虞道:“杜女史好好静养,大家都担心着你的病情呢!”
杜慧眼中又流露出担忧之色,望着他们的目光也带着几分祈求。
夏侯虞不解。
倒是萧桓,想了想,上前几步走到了杜慧的榻前,低声道:“杜女史是在担心长公主的安危吗?”
杜慧眨了眨眼睛。
萧桓回首,似笑非笑地看了夏侯虞一眼,然后对杜慧道:“你放心。三日后长公主就会随我去襄阳。杜女史先在建康城养伤,等到你的伤好了,长公主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到时候还要杜女史侍俸。杜女史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啊!”
杜慧激动地眨着眼睛,目光落在了夏侯虞的身上。
温柔而又慈爱。
夏侯虞心中酸楚,哪里能反驳萧桓的话?
等到他们安抚好杜慧,见杜慧有些疲惫,退出了偏厅之后,她走在半路上就忍不住讽刺萧桓:“卑鄙!”
萧桓不动如山,不以为意地道:“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夏侯虞气得直跳脚。
正巧阿良一路小跑着过来回信,萧桓索性吩咐她:“帮着长公主收拾行囊,我们三天之后启程去襄阳。杜女史那里,交给可靠的人。萧荣这次会随我们一起去襄阳。”
不过一碗茶的功夫,驸马都尉就说服了长公主吗?
阿良心中暗暗佩服,但还是先朝夏侯虞望去。
她毕竟是夏侯虞的侍女,需要执行的是夏侯虞的命令。
夏侯虞不想让杜慧担忧,更不想在阿良的面前和萧桓争吵,点了点头。
阿良松了口气,忙吩咐下去。
萧桓则不等夏侯虞说话,道:“你和我去见母亲。离开建康,母亲那边也要交待一声。”说罢,径直就往旁边的萧府去。
夏侯虞只得跟着萧桓去了萧府。
吴氏听说夏侯虞会跟着萧桓去襄阳,双手合十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欣慰地拉了夏侯虞的手,对萧桓道:“这才是居家过日子的样子。你爹从前在外面经商,不管走多远,遇到什么事,都会回家过年,会给我们母子三人带东西,你这点不如你爹。以后要学着点才是。”
萧桓低眉顺目地应“是”,那温驯的模样,简直让夏侯虞怀疑她面前的人是假的。
吴氏却很满意,笑着对夏侯虞道:“他从小就听话,不过是他父亲去世了,他不得不挑起这副家业,渐渐的脸上才没有了笑意。你们是夫妻,你也要多多体谅和包容他才是。”
夏侯虞从心底感激吴氏,把吴氏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一个长辈,她希望吴氏高兴,乐得在吴氏面前和萧桓佯装恩爱夫妻。
“阿家说得是!”她比萧桓表现的更恭谦,“我听阿家的。”
萧桓不禁抬起头来飞快地睃了她一眼。
夏侯虞当没有看见,和吴氏笑盈盈地道:“家里的事都交给了七叔,您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七叔。等建康城里的局势稳定下来了,我就去姑苏看您。”
“好的,好的!”吴氏喜笑颜开,拍了拍夏侯虞的手道,“你也受了惊吓,去襄阳养一养也好。杜女史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感激她,你们走后,我会让阿余去照顾她的,你不要担心,保证等你回来的时候,杜女史又像从前一样了。”
夏侯虞意外又感激。
两人亲亲热热地说着话,把萧桓撇到了一边。
萧桓没有想到夏侯虞和母亲关系会变得这么好,心里暗暗惊讶。
中午两人陪着吴氏用了午膳,萧韩过来了。
萧桓还有很多的话要对萧韩说,夏侯虞就回避般地去陪了吴氏喝茶。
茶喝到一半,阿良进来说我萧玫求见。
夏侯虞和吴氏不由对视了一眼。
吴氏道:“时候不早了,我也累了,先去歇会。”然后让阿余扶着她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