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徐嗣俭眨着眼睛,很神秘地低声道:“四婶婶猜猜。”

十一娘呵呵笑:“你们二伯母!”

徐嗣俭张口结舌地望着十一娘。

放眼整个徐府,除了二夫人,还有谁有这胆量学男子玩的游戏…

“四婶婶你好聪明。”徐嗣俭笑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不如我们比赛踢毽子吧?”

十一娘汗颜。

她前世就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每次体育考试都靠老师睁只睛闭只眼过关。到了这一世,不知道是心理原因还是习惯问题,她表现得也很笨拙──连徐嗣诫都能一口气踢上七、八个毽子,她最多踢两个。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还是跳百索好了!”十一娘左顾右盼,“踢毽子是小孩子玩的。”

“还是踢毽子的好。”徐嗣俭笑得满脸春风,“跳百索不过是力气活,我们怎么能比力气活呢!”

“踢毽子、跳百索,甚至是蹴鞠,不都是为了强健身体吗?要不然,我们又何必在这里汗流浃背的。不如坐在屋里看书好了。”十一娘笑道,“既然没有什么区别,那也就无所谓是踢毽子还是跳百索了!”

徐嗣俭立刻道:“正如四婶婶所说。既然无所谓区别。我看,还是踢毽子吧!”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的辩起来。

谆哥忙道:“要不,我代母亲和三哥比踢毽子吧!”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大家别争论了!”

十一娘看着笑起来。

徐嗣俭却道:“不行,这件事得说清楚才是。”大有和十一娘争辩踢毽子和跳百索哪一个更有趣的趋势。

十一娘也乐得逗徐嗣俭玩。

两个人唇枪舌箭地争论起来。

谆哥一开始还很担心地在一旁听着,后来见两人说的有趣,支肘托腮在一旁听得入神,只有徐嗣诫,上前去踢徐嗣俭:“不许和我母亲吵架,不许和我母亲吵架…”徐嗣俭哪里想得到,被踢个正着,捂了小腿“嗷嗷”叫。

十一娘呆住,片刻才反应过来,忙抱了徐嗣诫:“君子动口,小人才动手。可不能乱打人。”

徐嗣诫望着十一娘,神色有些委屈。

那谆哥已上前对徐嗣俭赔不是:“他还小,不懂事…没伤到哪里吧!”

而徐嗣俭见徐嗣诫怏下来,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吓唬他的机会,竖了眉毛,捋着衣袖:“你等着,我把大哥和二哥都找来,让你好瞧。”

“三哥别生气,三哥别生气!”没有吓着徐嗣诫,反而把谆哥吓着了。他上前拉了徐嗣俭劝道,“三哥不是想要个蝈蝈笼子的吗?你看我那个湘妃竹的好不好?我还有个紫砂的。都任你挑。”

谆哥竟然会贿赂人!

这是天性还是成长。

十一娘大笑。

徐嗣俭看着紧张的谆哥,也忍不住笑起来。

一时间,屋子里欢声笑语,热闹而温馨。

到了正月十五那时,徐令宜、太夫人和十一娘按品大妆进了宫。徐令宜往乾清宫去,太夫人和十一娘往坤宁宫去。

东暖阁门前侯着的是雷公公。看见太夫人和十一娘,他急步走了过来,拱了拱手,低声道:“贤妃娘娘、静妃娘娘、宋婕妤和长公主、安成公主、永安公主、周夫人在里面。”又道,“昨天中午皇上在皇贵妃娘娘那里用午膳。皇贵妃娘娘亲自沏了杯碧螺春奉上。谁知道茶水太热,把皇上烫着了。皇上很是不悦。今天看烟火,就没有请皇贵妃娘娘来。”

十一娘听着心中一动。

别说皇贵妃娘娘给皇上敬茶了,就是自己给徐令宜敬茶都要注意茶水的温度,怎么可能把人给烫着。再想到特意传圣旨让徐令宜、太夫人和自己进宫来看烟火…皇上此举是不是有什么用意呢?

她忙朝太夫人望去。

太夫人笑容谦和,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朝着雷公公手里塞了个东西:“多谢雷公公。这么冷的天,雷公公辛苦了。”

雷公公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东西揣进了衣袖里:“太夫人、永平侯夫人请随我来。”领着她们进了东暖阁。

十一娘不敢多想,亦步亦趋地跟在太夫人身后给皇后娘娘行礼,给贤妃等三位内命妇行礼,又和周夫人见礼。

“不必多礼。”皇后娘娘的气色比上次见着又好了很多,她笑容温和,语气舒缓,用一种贵妇人特有的悠闲语调让宫女给太夫人搬来了锦杌。

太夫人道谢坐下。

十一娘立在太夫人身后,飞快地睃了一眼围坐在皇后娘娘身边的三位妃子。

她们的年纪都在十七、八岁间,曲线玲珑,五官秀美,只是穿着打扮流于艳俗,妩媚有余惊艳不足,没什么特色。反而不如皇后娘娘朝服风冠,端庄端穆,另有一番庄重之美。

皇后娘娘就问起太夫人近日的身体状况来。

太夫人一一作答。

站在长公主身后的周夫人就朝着十一娘抿着嘴笑。

十一娘不知是何意,不敢乱动,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那里。

就有宫女来禀,建宁侯夫人和寿昌伯夫人来了。

皇后宣了进来,众人互相行了礼,皇后娘娘依旧叫宫女端了锦杌来。

两人道谢刚刚坐下,宫女进来禀,说常宁公主来了。

除了皇后娘娘和长公主,其他人听了都站了起来。

十一娘忍不住打量来人。

常宁公主看上去四十来岁,白白净净,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眉眼和皇上有四、五分相似。虽然穿着打扮很是华丽,可脸绷得紧紧的,神色很凝重。

她身后还跟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女子,削瘦高挑,梳了整齐的圆髻,戴了赤金衔红宝石步摇,穿了件真紫色刻丝褙子,脸色蜡黄,神色怏怏的,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那安成公主笑吟吟和常宁公主打着招呼:“常宁,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听说你这段时间身子骨不好,现在可好些了?”

常宁公主行礼:“多谢大姐挂念。天气冷,受了点风寒,如今没事了。”说着,勉强地笑了笑。

安成公主就望着常宁公主身后的那女子笑道:“看你样儿,清减了不少──是照顾常宁累得吧?”

那女子忙曲膝行礼,喃喃地道:“没有,没有…”

常宁公主听着眼角眉梢就多了几份清冷,显然对那女子的回答不怎么满意。

“锦葵,我有些日子没看见你了。”长公主看了就笑吟吟朝那女子招手,“来,让我看看。”

被称做锦葵的女子就怯生生地望了常宁公主一眼。

常宁公主眉头微皱,沉声道:“长公主叫你呢!”

“是!”她声若蚊蚋地应了一声,畏畏缩缩地走到了长公主的身边。

长公主拉了她的手:“今天这衣裳穿得好──宝相花的,是今年的新样子。”

锦葵脸上浮起一丝红润,小声道:“是公主赏的。”

长公主笑着颌首:“常宁,还是你对媳妇好。”

十一娘则有些惊讶地望着锦葵。

她没想到任昆的妻子是这个样子──举止拘谨的像个小媳妇。再看常宁公主的样子,对这个媳妇好像很不满意似的。

“我只有这个媳妇。自然当女儿一样看待。”常宁公主听着脸色微霁,上前给皇后和长公主诸人问安,又有周夫人、十一娘上前给常宁公主行礼。

常宁公主点了点头,锦葵却嘴唇微张地望着十一娘,很是吃惊的样子。

正好有宫女端了锦杌进来请常宁公主坐。她趁机走到了常宁公主身边,眼睑微垂地立在了常宁公主的身后,借着重重大红罗帐,掩盖了单薄的身影。

屋里的众人说着过年的趣事,你言完毕她登场,却没有人提起徐家的孩子,也没有人提起任昆的失踪。好像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虽然是刻意而为,却也一样热闹喧阗。

下午申正,皇后娘娘赏了汤圆吃。黄昏时分,带着众人去了交泰殿。

刚刚站定,太后娘娘来了。

众人纷纷上前行礼,内侍们按品阶引了众人入坐。

十一娘和周夫人挨坐在殿口前的一张长案前。

“我最怕进宫了。”周夫人见太后娘娘正和建宁侯、昌寿伯夫人说得热闹,小声和十一娘嘀咕,“每次都坐在殿门口,帘子一撩,冷风就往里面直灌,把人冻得半死。没一样菜冒着热气。”

十一娘忍着笑意,一脸正色地端坐在长案前,低声道:“赶情周姐姐还准备在御宴上吃饱不成?”

周夫人听着呵呵一笑,道:“也是。”然后悄声道,“你听说了没有,皇贵妃娘娘受了皇上的训斥…”

是周夫人的消息太灵通?还是这件事已经传遍了呢?如果是传遍了,那就得好好琢磨琢磨了。

“周姐姐是听谁说的?”十一娘很惊愕的样子。

“大家都知道了。”周夫人若有所指,“你也要跟你们家侯爷提一提才是。”

有时候,内宫的动向就是一座风向标。

十一娘笑着向她道谢,有内侍领了人过来,两人忙停止了交谈,目不斜视地坐好。待来人坐下,喊了一声“周姐姐”,十一娘才发现原来坐在她们身边的是锦葵。

“锦葵妹妹!”周夫人先瞥了一眼宝座,见太后和皇后已一右一左地坐下,众人正窸窸窣窣地坐下,没有人注意到她,这才低低地和锦葵打了一声招呼,脸上的笑容却比刚才更是灿烂。

锦葵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周夫人就指了指十一娘,低声道:“你还不认识吧──这是永平侯夫人!”

她的话音刚落,那锦葵已道:“我知道。她是十娘的妹妹。”

周夫人一怔。

十一娘则是苦笑。

人家不说她是徐令宜的老婆而说她是十娘的妹妹,完全是从王琅的角度来看待她们之间的亲戚关系。看来,锦葵对丈夫和王琅的关系了若指掌。

她有些尴尬地朝着锦葵点了点头:“任夫人!”

锦葵却道:“我是东阳人,娘家姓江。”

东阳和余杭都是江南,说起来,两人是老乡。可在这种场合,这种情况下,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自己能因此而对她心怀愧意或是王、任两家会因此就冰释前嫌不成?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十一娘在心里嘀咕着,脑子里却灵光一闪。

东阳、江家…不就是自己从余杭到燕京的船上,五娘提到的那个与燕京世族联姻、还曾经出过一位太妃的东阳江家!

她强忍着没去抚额。

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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