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方氏忙敬了茶。

五夫人就做了那引荐的事,敲完了这个敲那个,不依不饶的,有人躲,也有人求饶,大家笑嘻嘻的,场面十分热闹。

富二奶奶就趁机劝三夫人:“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犯糊涂?要知道,你那媳妇可是带了两万两银子陪嫁过来的。她又不吃你的,又不喝的你的。这个时候给她瞧不起了,你以后还怎么做婆婆?你可别忘了,你们家俭哥儿还没有娶媳妇呢?要是俭哥儿的媳妇进了门,跟着有样学样的。你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三夫人一惊,握了富二奶奶的手:“还好你提醒我。要不然,可就真让刚进门的媳妇给轻瞧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晚上回到屋里,徐令宜拧了十一娘的鼻子:“搞什么鬼?”

十一娘侧脸避过,笑道:“被侯爷看出来了?”

“丹阳的笑得那样张扬,我想装不知道也装不下去。”

十一娘嬉嬉地笑:“就是觉得三嫂太抠门了,想让三嫂心痛一下。可又不想让三嫂伤了元气,就想了这个法子。既做了面子,又把东西给了勤哥和侄媳妇──也没有让三嫂吃亏!”

徐令宜略一思忖,笑道:“是丹阳的主意吧?”

这么肯定!

十一娘嗔道:“侯爷怎么知道不是我的主意呢?”

“你?”徐令宜笑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哪里想得出这样促狭的主意?”

十一娘笑:“侯爷可别小瞧我!”

徐令宜抱了抱她:“跟着丹阳学几个年可能有两分长进!”又低声道,“少了支点翠的簪子,明我补给你”然后笑着进了净房。

十一娘望着徐令宜的背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笑好。

原来自己在徐令宜的心目中这样的敦厚。

不过,想想今天的事,她还挺佩服五夫人的。

之前她还担心会弄巧成拙,五夫人向她拍胸:“三嫂看着东西定会动而,甘夫人听到四嫂说话定会跳出来相帮。你放心好了。准能成!”

一丝一扣,硬真把这件事做成了。

只是不知道宏大奶奶有没有和五夫人联手。

想到这里,她不由淡淡地笑了笑。

顾妈妈抱了谨哥儿过来:“夫人,您看,这是大少奶奶给六少爷的见面礼。”

谨哥儿头上戴了顶虎头帽,做工精细,色彩艳丽,戴着十分合适不说,后面还拖了个虎尾巴,算是比较有创意的了。

可能是天气还并没有冷到要戴帽子的程度,谨哥儿不停地去揪帽子,偏偏又揪不下来,气得小脸涨得通红。

十一娘笑着把帽子取了,谨哥儿立刻扑到了十一娘的怀里,委屈地嘟了嘴。

“把帽子收起来吧!”十一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低头看见谨哥儿脚上还穿了双虎头鞋,老虎的胡须又黑又直,仔细一看,竟然是用铜丝缠了黑丝绒做成的。

“大少奶奶可动了心思的!”顾妈妈又夸了一句,这才把鞋脱了,重新给谨哥儿换了福字黑色姑绒鞋。

十一娘突然有些羡慕三夫人起来。

如果以后谨哥儿也能娶个这样的媳妇就好了。

念头闪过,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这么早就想起娶媳妇的事来。徐嗣谕的婚事没影子的!

她哄着谨哥儿去睡了。

那边五夫人却和宏大奶奶在谈心。

“每次都是一副腌臜样子,我要不这样闹一下,徐家可丢大脸了。”五夫人端了新上市的柿饼和橙子招待宏大奶奶,“我真不知道三嫂是怎么想的”又道,“只是让三位堂嫂破费了!”

“难道有这样出风头的时候!”宏大奶奶用牙著挑了块杭饼,笑道:“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你大堂嫂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没想到四弟妹帮着你演戏,要不然,我看你怎么收场──说不定还白丢了朵鬓花!”

“大堂嫂可别看走了眼。四嫂才是最会算账的那个。”五夫人不以为然,闲闲地剥了个橙子,“您可别忘了,她可有四个儿子。怎么也能把送出去东西赚回来。”

宏大奶奶大笑:“你还这么年轻,说不定明年我又要送恭贺来了!”

五夫人抿了嘴笑。

荷香进来禀道:“夫人,五爷说,今天晚上和定三爷喝酒,让你别等门了!”

五夫人应了一声“知道了”,留宏大奶奶,“您今天就在我这里歇了吧!”

“我还是先回去了!”宏大奶奶起身辞,“这次勤哥儿成亲,你大堂哥和二堂哥都有事,三叔送我们过来,如今又在外院喝酒,我这个做大嫂的怎么也不能让两位弟妹撇了单何况还有你侄儿媳妇在。”

五夫人不好多留,笑着送宏大奶奶去客房,第二天一大早去客房那边接宏大奶奶等人去花厅早膳,谁知道十一娘已经到了,正和富大奶奶等人轻言慢语地说着话。看见她进来,定三奶奶拉了五夫人:“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泼辣子。我告诉你,等我们家二小子成亲的时候,你可给我小心了!”

“放心,放心。”五夫人笑道,“我怎么也要去趟南京。到时候凭三堂嫂处置。”

大家听着笑了一阵子,一起去给太夫人问安。

太夫人拉着南京来的两个孙媳妇说了半天的话,又赏了些东西,三夫人带着儿媳妇来给太夫人问安,还带了方氏的元帕过来给太夫人过目。

太夫人看着欢喜,携着羞得一直没敢抬头的方氏去花厅吃了早膳,由徐令宜带着去祠堂行了庙见礼,安排人送徐嗣勤和方氏回门,和宏大奶奶等人说话聊天,打牌吃酒,好好地玩了一天,直到徐嗣勤和方氏从方家借的刘侍郎家的别院回来这才歇下。

竺香就趁着给十一娘卸妆的时候轻声道:“因婚事是在府里办的,帮衬的都是回事处的管事和小厮。各家的贺礼也都由回事处的收册登记。听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前脚走,那甘老泉就去回事处的问帐薄。见是赵管事在那时坐阵,没敢开口相问,打了个转就回去了。三夫人生了好一会的闷气。”

十一娘有点明白太夫人的意思了。

既然婚事在府里办的,自然该公中出钱,可这样一来,各家的贺礼也该公中收着了。自然没有拿出来的道理。

办过红白喜事的人都知道。这白喜事要设仪礼,要请和尚、道士做水陆道场,要置办墓、请人出丧等等,全是花钱的事,场面越大越亏。不像红喜事,花销最大的是宴面,人来的越多就越有落成,再不济,新媳妇也能得了各家的见面礼。这次徐嗣勤成亲,徐家席开三百多桌,只有赚的没有亏的。也不怪三夫人着起急来。

可听太夫人口气,好像不打算和三夫人算这笔帐似的。

“你继续留意一下,”十一娘吩咐竺香,“看三夫人那边有什么动静。”

竺香应了一声。

待过几日宏大奶奶等人回了南京,她悄悄地告诉十一娘:“三夫人为秋菱的事去见了太夫人!”

关于太夫人那天说的话,府里多半都知道了。有人还戏称秋菱做“姨娘”,秋菱这些日子都不大府里走动了。

十一娘想到当初她对自己的善意,有点担心,很关心她的未来,闻言不由“哦”了一声,道:“怎样说了?”

竺香低声道:“三夫人说,她早就把秋菱许配给了三爷身边的一个随从。一来秋菱身份寒微,不曾禀告;二来那天太夫人的话来的急,她不回驳。如今二少爷的事忙完了,特意跟太夫人说一声。自古忠孝难两全,免得三爷为难。她也做了个拙妻。”

十一娘松了半口气,沉吟道:“秋菱这桩婚事是临时定下来的?还是真如三夫人所说,是早就定下来的?”

竺香道:“之前没有听说过!”

也就是说,可能是为了推脱太夫人借口了。也不知道这随从的为人怎样?

十一娘皱了皱眉,道:“太夫人只是威慑一下三夫人,三夫人这么一说,太夫人肯定不会再提这件事了!”

“嗯!”竺香笑着点头,“太夫人只嘱咐了三夫人几句‘别让三爷在任上没个照应的人’,就没再说什么。三夫人好像怕夜长梦多似的,请太夫人帮秋菱定日子。太夫人翻了皇历,定在了十月十八。”

“这么快!”十一娘沉吟道,“到时候你记得帮我拿十两银子给秋菱添箱。”

竺香应了一声,有小丫鬟进来禀道:“夫人,太夫人请您过去说话。”

不知道是什么事?

十一娘和竺香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太夫人正倚在临窗大炕的迎枕上和杜妈妈、玉版、另一个二等丫鬟脂红的在打叶子牌。见十一娘进来,立刻丢了牌,拍了拍身边的猩猩红锦缎坐褥:“来,过来坐。”

杜妈妈等人立刻站了起来。

十一娘笑着给太夫人行了礼,坐到了太夫人的身边,太夫人携了她的手,脂红已手脚轻快地收了牌,玉版奉了茶。

太夫人就遣了屋里的人,沉吟道:“谕哥儿今年也有十五岁了吧?”

难道因为徐嗣勤成了亲,所以想起了徐嗣谕的婚事?

十一娘商量着,笑着应了声“是”,道:“十月二十五日就该满十五岁,进十六岁了。”

太夫人微微点头,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轻声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又出了服。屋里的事,你也要多关心关心了。给他挑两个样子清秀人品忠厚的人放在屋里吧!”

十一娘怔了怔才反应过来。

不由暴汗。

徐嗣谆初中还没有毕业呢!

不过,这是这个时代的常态,她不好反对,笑着应是,回去和徐令宜商量。

“用不着这么早吧!小心败坏了身子。”

“也不小了。”徐令宜不以为然,“现在都九月下旬了,回乐安的话,这一去一来,时间全耽搁在了路上。我给姜先生写了封信,等明年开春谕哥儿再回乐安。正好把这事办了!”

十一娘只好道:“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成的。总不能放个搅事精在屋里。那还不如不放人。”

徐令宜听了笑道:“这有什么不好办的等媳妇进了门,听话,谕哥儿又想留下来,就留下来好了。不听话,打发出去就行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徐令宜说的不知道有多轻松,十一娘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

什么叫听话?什么叫不听话?一个人命运也许就会从此改变。

而徐令宜见她半晌无语,以为她是不知道选谁好。笑道:“这件事也不急,慢慢来就是。”

十一娘应喏,在心里盘算了好几天,决定先问问徐嗣谕本人的意思。

徐嗣谕压根就没有想到十一娘会问他这个问题,任他再沉稳内敛,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伙子,脸涨得通红,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十一娘看着淡淡一笑,若有所指地道:“少年夫妻最恩爱,多半因为那是最初的感动。你父亲也说,这件事不急,慢慢来。你想好了,到时候差人回我一声就是。”然后端茶送了客。

徐嗣谕脑子里乱糟糟地出了院子门,迎面看见贞姐儿和丫鬟小鹂笑盈盈地低声说着话过来。他忙打起精神和贞姐儿打了个招呼。

贞姐儿显得有些羞怯:“听母亲说,二哥过完年才回安乐,是吗?”

徐嗣谕笑着点头:“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东西让我捎去安乐不成?”

自姜家九小姐来家里做过客后,十一娘每年都会送些衣物吃食过去,姜家九小姐也会送些“自己亲手”做的鞋袜过来。十一娘把还礼的差事交给了贞姐儿。两人一来二去,又随着姜家九小姐年纪渐长,有了书信来往。

贞姐儿脸色微红,一旁的小鹂就笑道:“十月初十是六少爷的周年,二十五是二少爷的生辰,到了十一月,我们家小姐就该及笄了。如果二少爷也在家,小姐说,比中秋节还热闹。”

及笄礼后,贞姐儿就出嫁了。这可能是她在徐家过得最后一个生辰了。因为服丧,徐嗣谕留在了燕京,加上从山阳回来的徐嗣勤、徐嗣俭兄弟,对于他们兄弟姐妹来说,是真正的团圆。

徐嗣谕颇有怅然,却笑着点头:“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份大礼给妹妹!”

“谁要二哥的大礼。”贞姐儿望着徐嗣谕,眼神很认真,“我只希望二哥别忘了我这个妹妹,有机会的时候来看看我。”

徐嗣谕重重地点了点头。

有一群穿绸戴银的管事妈妈说说笑笑的朝这边走来,偶有人声音高上一两分,就听见她们在议论:“六少爷的洗三、满月、百日礼都只是请了亲朋故旧,这次周岁礼只怕也不会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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