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徐嗣诫高兴的跳起来,又问,“我们都去吗?”
十一娘笑着点头。
“那我去跟四哥说一声。”徐嗣诫立刻道,“这两天先生要四哥背《论语》,四哥每天很晚才睡。明天我们去划船,四哥肯定很高兴!”
“嗯!”十一娘笑望着她,“让你四哥明天早点过来,我们一起吃早饭!”
徐嗣诫兴高采烈地去了徐嗣谆那里。
谨哥儿钻到了母亲的怀里:“娘,我也去,我也去!”生怕漏了他似的。
天气热,谨哥儿有些日子没出去玩了。
十一娘抱着儿子亲了一口:“大家都去!”
谨哥儿高兴起来。
第二天一睁开眼睛就去拍十一娘的门:“娘,娘,我们去划船。”
“他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徐令宜有些目瞪口呆,打开怀表一看,才卯初。
十一娘催着他快穿衣裳:“听说有玩的,自然醒得早。”然后把床铺草草地收拾了一下,去开了门。
谨哥儿拉着母亲就往走:“去划船,去划船。”
“还没有吃早饭呢。”十一娘笑着抱了儿子,“哥哥们也还没有来。等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吃了早饭,再去划船。”
“那哥哥们快点来。”谨哥儿很着急,扭着身子要去找徐嗣诫。
十一娘笑着把谨哥儿交给了跟过来却不敢靠近的顾妈妈:“让他去吵诫哥儿去!”
顾妈妈笑着把谨哥儿抱走了。
十一娘忙叫了秋雨进来给她梳头。
小丫鬟进来禀道:“四少爷过来了!”
十一娘笑着望了正由丫鬟服侍穿衣的徐令宜一眼:“看见没有?听说有玩的,一个比一个有兴趣”然后吩咐小丫鬟,“请四少爷到西次间坐了。”戴了对赤金玉簪花耳坠就去了西次间。
徐嗣谆身姿如松地站在那里,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兴奋。
“肚子饿不饿?”十一娘笑着问他,“等你二哥来了我们就传膳。”
“不饿!”徐嗣谆上前给十一娘行了礼,徐嗣诫牵了谨哥儿的手走了进来。
“四哥!”徐嗣诫看着徐嗣谆十分高兴,他大声地和徐嗣谆打着招呼。
徐嗣谆跑了过去:“五弟!”
好像很多年没见似的。
十一娘笑起来。
谨哥儿就丢了徐嗣诫的手跑到了十一娘的身边。
“娘,哥哥都来了!”他拽着母亲的裙子。
“还有二哥!”十一娘笑着弯腰帮谨哥儿整了整衣襟。
谨哥儿歪着头,表情很困惑,显然已经不记得徐嗣谕了。
“你小的时候,他曾带你划船。”十一娘向儿子解释。
谨哥儿还是不明白。他只想早点去划船。抱了母亲的腿:“吃饭,吃饭!”
十一娘就吩咐秋雨:“二少爷来了就传膳!”带着孩子们去给徐令宜问安。
徐令宜把最小的谨哥儿抱到炕上。
徐嗣谕来了。
他望着长得比炕还高的谨哥儿不由瞪大了眼睛:“六弟,都长这么大了?”
“他就是傻长个子。”十一娘笑道,指了徐嗣谕告诉谨哥儿,“快喊二哥!”
“二哥!”谨哥儿声音清脆响亮。
徐嗣谕笑着喊了声“六弟”。
“好了!”徐令宜看着人都到齐了,起身道,“去吃早饭吧!吃了早饭,也好早点去给祖母请安。”又对徐嗣谕道,“今天你祖母在垂纶水榭给你洗尘,你就陪着你祖母好好说说话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徐嗣谕躬身应喏,落后徐令宜一步去了西次间。
大家静悄悄地吃着早饭。
谨哥儿吃几口饭就抬起头来,睁着双大大的凤眼打量着徐嗣谕。
徐嗣谕觉得有趣,朝他眨了眨眼睛。
谨哥儿一愣,勺子里的小肉丸子“啪”地一下掉进了粥碗里,米汤四溅,有几滴挂在了谨哥儿的脸上。
十一娘忙上前帮谨哥儿擦脸。
谨哥儿好像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肉丸子会突然掉到粥碗里似的,他一会儿望望勺子,一会儿望望面前的白粥,腮帮子鼓得高高的。
徐嗣谕低下了头。
肩膀一耸一耸的。
好一会,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端起碗来默默地吃着粥。
清晨的垂纶水榭树木葱笼,碧波如洗,清风带着湖水的凉爽迎面扑来,让人的心如被泉水洗涤了般的清新起来。
太夫人扶着水榭的栏杆眺望着传来阵阵欢声笑语的碧漪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娘!”二夫人从水榭里走出来,目光不由落在正带着孩子们划船的十一娘身上,“这边风大,”十一娘因为投入而显得十分活泼的身影让她眼里不禁有了些许的笑意,“我们进屋去吧!”
太夫人没有理会,指了湖中心,笑道:“你眼神好使,帮我看看。那是不是谆哥儿?”
二夫人顺着太夫人的目光望过去。就看见一向胆小的谆哥儿竟然站在船头摇橹。他一会和旁边的徐嗣诫说话,一会和站在身后的船娘说话,一副十分快活的样子。
“是谆哥儿!”她有些惊讶,“看样子,还挺高兴的”说着,她想到太夫人对徐嗣谆一向紧张,语气微顿,迟疑道:“要不要找个借口让他到水榭来?”
徐嗣勤和徐嗣俭、金氏坐了一艘船,十一娘、徐嗣谕和谨哥儿、歆姐儿坐了一艘船,徐嗣谆和徐嗣诫坐了一艘船,正在那里赛船。
“不用了!”太夫人笑道,“难道他们玩得高兴,旁边又有熟水性的婆子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说着,扶了二夫人肩膀进了水榭。
方氏穿了件水绿色的杭绸褙子,腹部高高凸起,正和同样怀孕的五夫人说着话。
看见太夫人进来,她忙扶着腰站了起来。
“别起来,别起来!”太夫人笑吟吟地坐到黑漆镶云母的罗汉床上,“原是让你们来散散心的,要是还这样拘谨,那还不如就待在家里呢!”
方氏眼底闪过一丝感激,恭声应“是”,重新坐了下来。
太夫人就问起她怀孕后的吃穿用度来。
水榭外传来夹杂着嘻嘻笑声的喧哗,还有婆子略带谄媚的声音:“四夫人,您可小心点!”
太夫人就呵呵笑起来:“划船的人回来了!”
二夫人笑道:“太阳升起来了,湖面上热气氲氲的,再不回来,只怕会烤得冒烟了!”
她的话音刚落,喧哗声渐行渐近,十一娘带着孩子走了进来。
“祖母,祖母!”歆姐儿朝太夫人跑过去,“您看”她摊开手掌,里面有几片浮萍,“我刚才在湖里采的。”
“哎哟!”太夫人抱了歆姐儿,“真漂亮!”
歆姐儿露出几份得意来。
徐嗣勤却坐到了方氏的身边,低声问她:“你还好吧?”
方氏脸一红,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怕他没有听到,忙点了点头。
那边的徐嗣俭却低声说着金氏:“让你跟着四婶婶,你非要跟着我。这下好了,让二哥帮着带谨哥儿和歆姐儿。祖母和二伯母看了,多不好啊!”
金氏怯生生地道:“我,我害怕嘛!”
“都是至亲骨肉,何况四婶婶为人最是和善。你有什么好怕的!”徐嗣俭粗声道。
是婆婆说六叔娇贵的很,最好离他远点。免得有个什么事,到时候被太夫人责怪。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的!
金氏在心时嘀咕,却不敢说给徐嗣俭听。
徐嗣谕却一直抱着谨哥儿,见他嘟着嘴不说话,低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问完想到谨哥儿说话晚,怕他不会说,问道,“头昏不昏?”
第五百七十三章
谨哥儿摇头,望着在太夫人怀里扭来扭去的歆姐儿不满地道:“是我的!”
徐嗣谕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声音一出,惊觉不妥,忙憋了口气,半晌才能开口说话。
“那我们把它夺回来,好不好?”他声音压得很低,目光闪闪发亮,露出几分狡黠。
谨哥儿听了精神一震:“好啊,好啊!”小脸隐隐发光。
徐嗣谕想了想,小声嘱咐谨哥儿:“等会歆姐儿跑到我这里来,你就跑过去。知道了吗?”
谨哥儿连连点头。
徐嗣谕就把谨哥儿放在了地上,上前几步走到了扇门四开的万字穿梅窗棂前张望了几眼,“噫”了一声,回头对坐在太夫人身边的徐嗣俭笑道:“这样的季节,竟然还有荷花…想必也有莲蓬,我们不如撑船过去看看!”
徐嗣俭刚才顾忌着哥哥和金氏,一直循规蹈矩地在那里撑着船,心里却暗叫可惜──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出来玩,却不能尽兴。此时听徐嗣谕一说,哪里还坐得住,几个箭步就到了徐嗣谕的身边:“哪里有荷花?哪里有荷花?”
划船的时候,金氏紧紧地捏着徐嗣俭的衣襟不放,徐嗣谕想着她常住三井胡同,又想着十一娘的船上不是妇孺就是不谙世事的孩童,主动和金氏换了船。心里却一直绷得紧紧的,怕遇个什么意外,他们在那里竞船、泼水的时候,他不仅注意关注着船上的人,还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水榭旁的花草树木全映在他的心里。
徐嗣谕指了水榭东边的一小洼荷塘:“看见没有?那里。”
七月的荷花,已是晚香,莲蓬却正是时候。
“真的还有荷花!”徐嗣俭兴奋地嚷着,把个坐在太夫人身边的金氏喊得心里痒痒的,坐直了身子伸了脖子朝那边望。
歆姐儿见了哪里还忍得住,从太夫人怀里跳下来就跑了过去:“二哥,二哥,哪里有莲蓬?”
徐嗣谕回头,已目光灼灼地望着谨哥儿。
谨哥儿比他想像的还机灵,立刻就冲到了太夫人的身边…却不是扑到太夫人的怀里,而且一把抓住了刚才歆姐儿献宝似地捧给太夫人看的浮萍。
徐嗣谕愕然。
谨哥儿已朝着他露出夏日般灿烂的笑容。
划船的时候,十一娘看见湖面上飘着些浮萍,随手捞起一株来告诉谨哥儿认。歆姐儿看了喜欢,十一娘就把它送给了歆姐儿。
没想到他惦记的是这个。
徐嗣谕也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