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徐嗣谆一愣。

那分明是歆姐儿的声音。

他三步并做两步钻进了树林。

“二妹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拿了木棍追着仙鹤跑的歆姐儿回头,看见是徐嗣谆,她嘴巴紧紧地抿了起来。

徐嗣谆沉下脸去,喝斥着跟着歆姐儿的两个丫鬟:“还不把二小姐的木棍收起来。让你们跟着二小姐是服侍二小姐的,你看看二小姐,都成什么样子了?”

两个小丫鬟不由面面相觑,看了一眼衣襟凌乱的歆姐儿,齐齐应“是”,一个上前去夺歆姐儿的木棍,一个上前轻声地劝她:“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是让夫人知道我们出来了,又要禁足了…”

歆姐儿听了气得脸色紫红,拿起木棒就要把那丫鬟:“我要告诉爹爹我要告诉爹爹!”

丫鬟不敢躲,怕打了脸,背过身去。

徐嗣谆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

他上前抓住了歆姐儿的木棒,低声吩咐丫鬟:“你们都退下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被打的丫鬟有些犹豫,另一个忙拉了她的衣襟,低声道:“这里有世子爷呢五夫人那里,也要去禀一声才是。”

被打的丫鬟不再迟疑,曲膝行礼,和另一个丫鬟退了下去。

歆姐儿气得够呛,去夺木棒,力气没有徐嗣谆大,不去夺,又咽不下这口气。

她丢了木棒,“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徐嗣谆就吩咐王树:“你也退下去!”

王树不敢走远,躲在旁边一棵合抱粗的大树后面。

徐嗣谆搂着歆姐儿:“好了,好了。别哭了。小心哭红了眼睛,让那些下人看了笑话”然后轻轻地拍着歆姐儿的后背。

“你们都欺负我!”歆姐儿并不领情,在他怀里挣扎,“明明是谨哥儿打我,娘却禁我的足。明明是你不对,你还夺我的木棒…”

“全是四哥的不对。”徐嗣谆轻声细语地给歆姐儿陪着不是。

歆姐儿渐渐止住了抽泣。

徐嗣谆掏了帕子给她擦脸。

歆姐儿一把夺过徐嗣谆的帕子,自己擦着满是泪珠的面孔。

徐嗣谆见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牵了她的手:“走,我们去放河灯去!”

歆姐儿不理他。

他就扬了扬手中的河灯:“你看,有趣不?”

歆姐儿不想看,又忍不住好奇,拿眼角瞥了一下。就这一下,她的眼睛立刻睁得大大的,露出惊讶的表情。

徐嗣谆有些得意。

“有趣吧!是我刚做的。看上去像截老树桩,却是河灯。”他一面说,一面领着歆姐儿往林子外面走,“我画了好半天,才把它涂成了褐色。又有点不对称,我在那里糊了一小块木头,按道理应该不会沉下去…我们去看看它能不能放起来!”

歆姐儿一边随着徐嗣谆往外走,一边道:“它好丑。一点也不好看!”

“那二妹妹喜欢什么样的?”徐嗣谆温声地道,“我专门给二妹妹做个喜欢的好了!”

歆姐儿想了想,道:“我最喜欢牡丹花了,四哥哥也能给我做一个吗?”

“这有什么难的。”徐嗣谆道,“等我们就去五弟那里──他有个专门的工房,竹篾、小刀都有。我立刻给你做一个!”

歆姐儿站在了那里:“不要,我不要去谨哥儿那里去!”嘴巴嘟得可以挂个油瓶了。

徐嗣谆也停住了脚步:“那就要等几天…等我把做花灯的东西都凑齐了才行”并不勉强她。

歆姐儿笑起来,面颊有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非常的可爱。

“走!”徐嗣谆也笑起来,他拉了歆姐儿,“我们去放河灯去!”

夕阳下的碧漪湖,金光点点。

老树桩似的河灯缓缓地朝湖心飘去。

“成了成了!”歆姐儿在岸边拍着小手,徐嗣谆的脸上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就说,应该可以!”

歆姐儿就拉了徐嗣谆的衣袖:“四哥哥,那你快点帮我做牡丹河灯!”

“好啊!”徐嗣谆笑着牵着歆姐儿的手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那你不能再去打谨哥儿养的东西了!”

歆姐儿一听,立刻不高兴了:“谁让谨哥儿惹我生气了!”

“可仙鹤没有惹你生气啊!”徐嗣谆道,“你平时在园子里散步,那仙鹤都跑来亲近你。你打了它,它以后可能就再也不理你了。你喜欢大家都不理你吗?”

歆姐儿犹豫起来:“真,真的吗?”

“要是不信,我和你去找仙鹤去?”

歆姐儿狐疑地跟着去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十一娘下了马车,谨哥儿立刻又扑了上来:“娘,抱,抱!”

旁边的顾妈妈忙笑着哄他:“乳娘抱好不好?”

谨哥儿头摇得像拨浪鼓:“娘,抱,抱!”

十一娘笑着抱起了谨哥儿:“这么大了,还撒娇!”

谨哥儿伏在母亲的肩头,表情满足又愉悦。

顾妈妈表情犹豫:“夫人,侯爷说了,不让您抱六少爷。六少爷越来越沉手了…”

“没事!”十一娘笑着进了正房的院子门,“从小抱到大,也不觉得沉手。”说话间,得到消息的徐嗣谕和徐嗣诫从耳房旁的夹巷绕了出来。

他们恭敬地给十一娘行礼。

谨哥儿扭了头冲着徐嗣谕、徐嗣诫喊“哥哥”,赖在母亲的怀里就是不下来。

十一娘知道儿子在撒娇,没有勉强,笑着亲了亲谨哥儿的面颊,问徐嗣诫:“你的茶壶做得怎样了?”

“早上做了一把,结果忘记在壶肚和壶嘴间留孔了,不能倒水。”徐嗣诫微赧,“又做了一把。”

母子一面说,一面进了西次间。

十一娘把谨哥儿放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谨哥儿却爬了下来,跑到顾妈妈面前:“我的点心,我的点心!”

顾妈妈忙从跟在身后的小丫鬟手里拿过牛皮纸做的匣子:“点心在这里!”

谨哥儿打开匣子,抓了一块点心递给了站在炕边的徐嗣谕。

徐嗣谕惊讶地望着谨哥儿:“给我的!”

谨哥儿点头:“哥哥吃点心!”

徐嗣谕有些不敢相信。

回到家里的这几天,谨哥儿对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有多“小气”,他是亲眼目睹了的。

他接过点心,动作看上去有点小心翼翼。

是块豆沙糕,用模子倒成了月季花的模样。

“是甘太夫人做的。”十一娘笑道,“甜而不腻,味道还不错。上次谨哥儿去的时候多吃了两块,甘太夫人看着就记在了心里。这次我们去看她,她特意多做了两匣子让我们带回来吃。我趁机把这豆沙糕的方子讨了回来,哪天我们也试着做做看。”

她说着,谨哥儿已从匣子里又抓了块点心递给徐嗣诫:“哥哥吃点心!”

徐嗣诫和谨哥儿相处的久一些,知道他的东西只要不是独一件的,他还是会很“大方”地分给别人。

看着谨哥儿小手上满是油,他笑着接了点心,拿了帕子给他擦手。

谨哥儿却有些不耐烦地甩开手,跑到顾妈妈身边,从匣子里又抓了块点心,跑到了炕边递给了十一娘:“娘,吃点心。”

十一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你吃,娘不吃!”

谨哥儿不依,非要十一娘接过豆沙糕不可。

十一娘只好接过了豆沙糕。

谨哥儿就蹬蹬地跑去又拿了块点心,哧溜爬上炕,坐到炕上吃起来。

大家看着都笑起来。

谨哥儿抬起头,含着糕点的腮帮子鼓鼓的,满脸困惑地望着屋里的人,好像在问大家为什么笑似的。

屋里的笑声更响亮了。

突然有个醇厚的声音问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样的高兴?”

没等大家有所举动,谨哥儿已跳了起来:“爹爹,爹爹!”

一个穿着宝蓝色茧绸直裰的男子走了进来,神色温和,眉宇间带着浅浅的笑意,不是徐令宜还是谁?

他上前抱了谨哥儿。

谨哥儿忙将自己吃了一半的豆沙糕往徐令宜的嘴里塞:“爹爹,吃点心!”

徐令宜呵呵笑,就着谨哥儿的举动咬了一小口。

徐嗣谕和徐嗣诫忙上前行礼,十一娘也下了炕,吩咐小丫鬟上茶。

徐令宜坐到了炕上,问十一娘:“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十一娘笑道:“在甘家遇到了唐家四奶奶,说了会话,后来又去了福成公主府一趟,所以回来晚了。”

“怎么突然想到去福成公主府?”徐令宜奇道,“可是周家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十一娘把小丫鬟端上来的茶放到了徐令宜的面前,“想着既然出了门,不如顺便去一趟。”

徐嗣诫还有些懵懵懂懂,安静地站在一旁听着,徐嗣谕却听出些旁音来,朝着徐嗣诫使个眼色,趁着徐令宜喝了一口茶的机会起身告辞。

自从那天徐令宜和徐嗣谕去拜了文曲星后,他一想到路上自己一句话也没有说,徐嗣谕看似沉稳内敛的举止间有着压也压制不住的愉悦时,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触。

看见四个儿子就有三个在场,他略一思忖,留了徐嗣谕和徐嗣诫吃饭,还吩咐十一娘:“把谆哥儿也叫来吧!”

十一娘很喜欢大家聚在一起吃饭的热闹,笑着派人去喊徐嗣谆,让厨房的加菜。

晚上,十一娘问徐令宜:“王家的事,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窦阁老写了折子保王九保。”徐令宜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书,笑望着坐在床边编辫子的十一娘打趣道,“没想到你还学会了察颜观色?”

“侯爷今天抱着谨哥儿笑得那么高兴,是瞎子都知道您心情不错了!”十一娘娇嗔道,“我怎么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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