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徐令宜在心里嘀咕着,瞥了神色有些窘然的徐令宜一眼,忙笑道:“是吏部的一个给事中。我明天一早就去。”

太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英娘的身上。

“还没有动静吗?”太夫人有些担忧,“稳婆怎么说?”

“说是头胎,早一点,晚一点,都是正常的。”十一娘笑道。

太夫人又问起项氏来…从头到尾,看都没有看徐令宜一眼。

五夫人回到家里笑弯了腰:“四伯长这么大,恐怕都没有这样尴尬过!”

“当着孩子的面,胡说些什么呢?”徐令宽自己也笑得不行,看着诜哥儿诚哥儿,只好板着脸教训五夫人。

“是我不对!”五夫人道着歉,却没有一点诚意,笑吟吟地把两个儿子拉到身边,“谨哥儿都和你们祖母说了些什么?怎么你们祖母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诚哥儿抢着道:“六哥说,他要到贵州去找金矿或是做药材生意,不过手里没钱。要是决定了干什么,让祖母给点钱他,等他赚了钱,给祖母打套金头面。祖母一听,就高兴了。还悄悄地问六哥要多少银子,要是不够,还有金条。”

徐令宜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个谨哥儿,可真是会逗老太太开心!

五夫人心里酸溜溜的,不由看了诜哥儿一眼。

诚哥儿年纪小,没法比,可诜哥儿不过小谨哥儿一岁,比起别人家的孩子也,也算得上是聪慧机敏了,怎么和谨哥儿一比,就少了那么一份机灵劲呢!

诜哥儿却误会了母亲的意思,以为是问他诚哥儿说的是否属实。

“娘,你别听弟弟乱说。”他笑道,“祖母高兴,是六哥说四伯父之所以同意他去贵州,是因为贵州那边有蛮夷,好立军功。当初四伯父就是在湖广打苗夷立下了不世之功。然后才说要去贵州找金矿、做药材生意的。”

能找到金矿,以徐令宜的本事,想把它变成私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可是无本的生意,还不赚个盆满钵满啊!就找不到金矿,做药材生意,有贵州总兵的庇护,不说别的,就是一路打点巡检司的这笔钱能省下,都不是个小数目…

想到这些,待把孩子打发去洗漱了,五夫人问徐令宽:“五爷,您说,让诜哥儿也外放可好?”

“诜哥儿还太小了!”徐令宽摇头,“何况他可以袭我的职,我们家又不是缺吃少穿的,何必让他跑到下面去受苦。要去,就让诚哥儿去好了”他说着,笑道,“等我们诚哥儿长大了,谨哥儿说不定已经成了气候,到时候直接去投靠他好了。”

五夫人不由皱眉。

诚哥儿性子腼腆,胆子又小,外放…那怎么能行!

“与其靠着谨哥儿,还不如靠着诜哥儿。”她沉吟道,“诚哥儿和诜哥儿毕竟是一母同胞的!”

这话徐令宽不喜欢听。他脸色微沉:“家里还是四哥当家呢!”

可树大分枝,人大分家。这是人之常情。

五夫人还想说什么,有小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五夫人,五少奶奶那边,发作了!”

“啊!”五夫人很是意外,“这个时候”她看了徐令宽一眼,“我这就过去看看!”

徐令宽轻轻地咳了两声。

五夫人换了件衣裳,由丫鬟簇拥着去了英娘那里。

侬香院灯火通明,十一娘、姜氏早已经到了,由徐嗣诫陪着坐在厅堂,丫鬟、婆子烧水的烧水,准备婴儿衣裳包被的准备衣裳包袱,人来人往,却并不慌乱。

看见五夫人进来,徐嗣诫站起来喊了一声“五婶婶”。

五夫人点了点头,问十一娘:“怎样了?”

“才刚开始。”十一娘请五夫人到一旁的太师椅坐下,“还早呢!”

说话间,徐嗣诫伸张了脖子往内室张望。

十一娘看着好笑:“今晚是不会生了的。你找个地方歇了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从来没有违背过十一娘的徐嗣诫自然不敢多留,可心里又惦记着英娘,就站在屋檐下等。

项氏刚刚歇下,听到消息又重新起来,由丫鬟扶过来,正好看见徐嗣诫在屋檐下徘徊,不由惊讶地喊了声“五叔”。

徐嗣诫忙解释:“母亲和五婶婶都在厅堂,我就在这里等了。”

他们兄弟对妻子都很好。

“外面下了寒气。”项氏笑着请他进屋,“免得受了风寒。”

徐嗣诫不敢进去:“我披件氅衣就是了。”

十一娘听到了动静,不由失笑。

倒是他疏忽了。

让琥珀把徐嗣诫叫进来:“看英娘这样子,明天晚上能生就不错了。我是怕你一直这么守着,到了关键时候你反而支撑不住了…你既然想守着她,就在这里守着吧!”

徐嗣诫不好意思地笑,正要说什么,内屋传来英娘低低的呻吟声。他神色一紧,跑到门帘旁喊英娘:“我,我就在外面…”很焦急的样子。

大家都笑了起来。

十一娘安慰他:“没事,没事。稳婆刚才出来说,英娘的情况挺好的。”

徐嗣诫赧然地笑。

有小丫鬟进来:“侯爷派人过来问五少奶奶怎样了?”

“挺好的。”十一娘笑道,“让侯爷不用担心,估计明天才能生。”

小丫鬟应声而去,禀了徐令宜。

徐令宜想着十一娘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去了徐嗣谨那里。

徐嗣谨在灯下练字。

行了礼,徐令宜坐到了他对面的炕上,顺手拿起练的字。

工整端方,一丝不苟。

徐令宜微微颔首,低声嘱咐他:“龚东宁比我大十一岁,你去了,喊他世伯即可。他看上去脾气急躁,行事鲁莽没有个章程,实际上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你和他打交待,不要以貌取人。我已经和他说好了,把你安排在普安卫的平夷千户所。那里原属四川都司,后改属贵州都司。蛮夷人占多数,也很贫脊。你以普通军户的身份换防到那里。去了以后,多看多想多做,有什么事,尽量自己解决。”说着,笑道,“当然,你要是受不了,可以写信回来,我们的约定就此取消。也可以想办法早点干出些名堂来,这样,你赢了赌约,就可以换到个好一点的地方去了。”

“爹爹您不用激我,”徐嗣谨握着拳头,“我肯定会赢的。”

徐令宜看着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由摸了摸他的头:“臭小子!”

徐嗣谨咧了嘴笑,道:“那长安他们…跟不跟我去?”

“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徐令宜若有所指地道,“白总管,是从小在我身边服侍的人。后来我领兵在外的时候,家里的事就全部托付给了他。你这次去贵州,你屋里的事怎么安排,你自己拿主意吧!如果定了下来,跟我说一声,跟你去的人,我给他弄个军藉,以后跟你有军功,他也可以为自己博个前程。”

徐嗣谨眼睛一亮。

有了军藉,就可以在卫所站住脚了。如果再有军功,运气好,弄个世袭的千户也是有可能的。

父亲对他,可谓是用心良苦。

他认真地望着徐令宜点了一下头。

第二天把身边的几个小厮都叫了进来。

“爹爹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去贵州普安卫平夷所,以普通军户的身份去,不方便带你们去。你们就留在燕京吧!”

“六少爷,那怎么能行!”随风立刻嚷道,“听这名字,老长了,准是个山山沟沟的地方。您一个人在那里,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那怎么行?要不,我们跟四夫人说说去?”

第七百一十七章

“我看还是别跟夫人说了!”一向沉稳的黄小毛也沉不住气了,“既然侯爷说了,我们跟夫人说,只会让侯爷和夫人之间不愉快。我看这样好了,我们像在嘉峪关那样,在平夷所附近租个屋子住下,装做偶尔认识的,六少爷有什么事,我们也能照应一下。人多气势虹嘛!”

“这主意好!”刘二武道,“您不在家,我们几个也没事干,还不如去平夷呢!”

“还是按照六少爷的吩咐行事吧!”和往常一样,长安是最后一个说话的,“六少爷这些日子交了不少朋友,六少爷这一走,只怕这情份就要渐渐淡下来了。燕京是京畿重地,贵州偏远,有朋友在燕京,有些小事,也有个帮着打点的人。我们留在燕京,逢年过节的时候代六少爷去送些年节礼,给几位大人行个礼,也未曾不是件好事。”

随风、黄小毛和刘二虎不由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

“六少爷不在家,我们也没了个服侍的人,我们总不能天天去给几位大人行礼问安吧!”黄小毛还是觉是有些不妥,“闲下的时候干什么?守屋子,有阿金姑娘他们;扫地,有万妈妈他们;值夜,有护院;难道还像个少爷似的,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了。我还是想跟着六少爷去贵州!”

刘二虎和黄小毛一样的心思:“我也觉得还是跟着六少爷去贵州心里踏点。”

他们都出身农家,谁家没事还养个吃闲饭的?没事,就意味这个地方可以不安人,不安人,他们就要回田庄去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跟着徐嗣谨读书习武,庄稼把式早就不会了,也不习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害怕被送回去。

随风听了犹豫道:“平时也可以和各位大人的贴身小厮们多应酬应酬,这人,就是越走越亲,要不然,那个什么谢老三怎么就到顺天府做了个门子?可见有事没事在几位公子面前晃晃,吃不了亏。还有少爷留下来的那些鸟啊、狗啊!的,也得有个人照应才是。”

谢老三,和谢颜的父亲是同乡,靠两亩薄田过日子。一个偶然的场合认识了谢颜的父亲,硬生生攀成了同宗的叔侄,逢年过节或是谢家红白喜事都带了乡里的土产到谢家恭贺,谢父心里过意不去,正好顺天府缺个门子,就把这谢老三推荐去了。没几年,谢老三就在家里置下了田亩房产。有谢家正经的远房亲戚看着眼红,谢颜嗤笑:“平时不见人影子,名都记不全,更别说是帮着谋个差事了。”

黄小毛和刘二虎听着沉默。

有小厮进来禀道:“六少爷,遂平公主府的管事奉了驸马之命,给您送仪程来了!”

“我这还没有走了!”徐嗣谨失笑,去了花厅。

遂平公主府的管事瘦瘦高高,原是认识的,是个十分精明的人。

他恭敬地行了礼,笑容满面地拿出装了仪程礼单的红色镙钿匣子双手捧上:“一些薄礼,不成敬意。”又道,“驸马说,等公子定下日子,他再备酒席亲自给您送行。”

长安忙接了过去,徐嗣谨说了些道谢的话,端了茶。长安陪着出去,代徐嗣谨给了赏银,和管事去清点仪程,徐嗣谨则回了屋,和随风几个继续刚才的话题:“娘说,今年就把阿金放出去了,我又不住在家里,屋里还真要个管事的人。”

阿金还没有许人家,几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突然听到这样的话,三个人不免都有些惊讶。

长安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

“六少爷,”他那样沉得住气的人此时表情都有些怪异,“遂平驸马爷,不仅给您送了文房四宝,还给您,给您送了两个美婢!”

“美婢?”徐嗣谨张口结舌。

“我怕四夫人知道了生气,可管事说了,要是赚这两个婢女不漂亮,他明天再送两个来。这两个,就随我们处置了。”长安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来,“我,我看那两个婢女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听管事这么说,当时就吓得脸色发白…又不好问公子,只好收下了”他说着,跪在了地上,“六少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你责罚我好了!”

那天十一娘委婉地问徐嗣谨,习内家功夫要不近女色,他有没有听师傅的话时,长安再联想到徐嗣谨身边的丫环都是从小服侍徐嗣谨的,隐隐知道了十一娘的用意。此时遂平公主的驸马送了两个美婢来,偏偏人是他收下的…他怎能不惶恐!

徐嗣谨也能感觉得到十一娘在这方面的态度。

好多不如他们家的屋里姨娘、通房一大堆的,他的几个哥哥就不说了,就是父亲,也只有两个老姨娘…

他不由摸了摸头,道:“那,那你把那两个婢女交给我娘吧?反正我要走了,随我娘怎么处置了。”

长安听着松了口气,忙道:“我这就让人把两位姑娘领到夫人那里去。”

十一娘在待产的耳房陪着英娘,听说有人给徐嗣谨送了两个美婢来,就连刚刚痛苦呻吟的英娘听了也忍不住泛起一个笑容来。

“先把人交给琥珀安置好,我忙完了五少奶奶的事再说。”

娘亲最擅长秋后算帐了…

想到这里,徐嗣谨去了徐令宜处:“爹爹,我决定了,带长安去。把随风留在家里帮我打理些日常的事务。黄小毛和刘二武就随庞师傅一起去贵州,在程番府找个地方住下,我有什么事,他们也可以帮着打点一下,我也能继续跟着庞师傅习武。”

徐令宜没有问他为什么这样安排,而是很相信他的点了点头:“那我先帮长安入军籍。”

徐嗣谨听着眼睛亮了起来:“爹爹,这样说来,您也可以帮黄小毛、刘二武、随风他们入军籍了?”

“有些事,不要操之过急。”徐令宜没有正面地回答他,“你也要学会沉一口气。”

“好啊,好啊!”徐嗣谨笑眯眯地,一点也没有沉住气的打算,“这样我心里也有个底──能许他们一个看的见,摸的着的前程,可比赏银子、赏女人都强啊”说到这里,把遂平公主驸马送他两个美婢的事说了。

“你都说是美婢,可见长得不错了?”徐令宜不以为意地笑道,“多大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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