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沈穆清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有时候再说吧!”

魏氏没再在这个事上多说,问起大太太的病来。

沈穆清向魏氏道了谢,把礼物送上,说了半天的闲话,她借口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起身告辞。

魏氏见留她留不住,送她上了车。

沈穆清在车上和英纷抱怨:“…总觉得戴夫人手上有把刀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

英纷哈哈大笑起来:“就算是戴夫人有这意思,如果戴公子不成气候,这事也不能成。如果戴公子能担当家业,就是戴夫人没这意思,只怕您看到这样好的公子,也要划算划算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穆清长吁了口气:“就是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心里不舒服。”

英纷掩袖而笑。

马车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穆清微怔。

马车已经进了南薰坊了,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南薰坊纵马。

她不由撩了车帘朝外望。

一匹高大的枣红马从沈穆清面前跑过。尽管如此,沈穆清还是看清楚了骑马的人——他穿着件带绣着江水海牙纹的大红色蟒袍,身材高大,目光锐利,是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梁伯恭。

他一向稳重,怎么会做出大街上纵马的事…

沈穆清虽然好奇,还是放下了帘子。

现在他们是两家人,就是魏氏见了她,也不提幼惠的事。这才是明智的举动。

想事这样想,但到底心里还是很困惑。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

英纷撩帘望去,还没到胡同口。

“出了什么事?”她放了帘子问道。

“奶奶,前面有人在寻事。”马车夫忙道,“我们绕道走吧。”

在南薰坊寻事?

沈穆清不禁撩了帘子朝前望去。

前面路上两辆黑漆平头的马车停在路边,有匹马横在那马车的前面,挡住了路。

她愕然。

挡在马车前面的马是梁伯恭的坐骑。

前面到底出什么事了?

她想了想,吩咐马车夫:“你慢慢走近,要是实在走不过去,我们再穿胡同改道。”

马车夫应声,驾着马车慢慢靠近。

有人看见有马车过去,就牵扯了梁伯恭的坐骑,萧家的马车得以缓缓过去。

两车擦身而过时,沈穆清从车帘里看见了梁伯恭——他正站在第一辆马车的车辕前,低声和车里的人说着什么。

沈穆清看着蹊跷。

这分明是梁伯恭下朝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追着和这马车的主人说话。

她再仔细一看,发现了第二辆车的车辕上坐的那个妈妈有些面熟。

虽然忘记她叫什么了,但沈穆清可以肯定,那个妈妈是在王温蕙身边服侍的。

念头闪过,不知为什么,她心中一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沈穆清正犹豫着等会要不要派人打听一下梁家出了什么事,就听见王温蕙高亢的声音:“梁侯爷,罪妇王氏不敢劳您费心。”语气里有浓浓的讥讽。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梁伯恭有些气急败坏的反驳。

“不敬婆婆,不抚子女,性格跋扈…这不是你梁家休我的理由吗?怎么,梁侯爷可是觉得还有未尽之语,要再加上几句。”

风中传来的只言片语,已听得沈穆清心神俱裂。

“你,你,你要走,也要把孩子留下…”梁伯恭愤怒的声音传来,沈穆清的马车已渐行渐远,听不到王温蕙的回答。

“怎,怎么会这样?”和沈穆清同车的英纷自然也听到了,她目瞪口呆,“大少奶奶那么能干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沈穆清已隐隐有些明白。

失去了王家这棵大树,再能干,再精明,梁家只怕都会迫不及待地和王温蕙划清界线!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王温蕙伤心起来。

她是那么地喜欢梁伯恭,梁伯恭追上离开梁家的王温蕙,竟然只是要她把孩子留下。

这比被梁家休弃更让王温蕙伤心吧!

“还好奶奶当时下决心离开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英纷喃喃地道,“梁家太薄凉了!”

一时间,沈穆清和英纷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第二百六十八章 关键时刻

沈穆清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家,大太太见她神色不对,追问出了什么事。沈穆清把路上看见的告诉了大太太。大太太不由目瞪口呆,“王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把王氏休了,她能到什么地方去?这不是逼着她死吗?”

“是啊!”沈穆清沉吟,“我想让人去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帮王温蕙的。”

大太太很能理解沈穆清那种兔死狐悲般的同情心,点头道:“派银良去吧,他做事稳妥。”

沈穆清就唤了银良,让他帮着去打听打听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谁知银良刚出门就折了回来。他的神色有些古怪:“大太太,奶奶,郑三爷和大老爷来了!”

“他们俩个怎么突然来了?”大太太诧异,忙吩咐银良去人请进来。

沈穆清就想到了自己写的那两封信——大太太好了,她给郑三爷去了信,想着萧诏不会在意,所以也就没费那力气给萧诏回信…这两人不会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她思忖着,银良陪着萧诏和郑三爷走了进来。

萧诏走在前面,一副严肃庄穆的样子,郑三爷走在后面,一进门就朝着沈穆清挤眼睛。

大太太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萧诏身上,没有注意弟弟的异样。

“可是生意上出了什么事?”她没等两人坐下,急急地问。

沈穆清看见郑三爷给她挤眼睛,忙点了点头。

看样子,真是为了大太太的病而来…只是不知道两人怎么会凑到一起?

郑三爷见她点头,长吁了一口气,就听见萧诏很不耐烦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说着,皱了眉头,“怎么搞的,原来天天在外面跑,也没听说有个头痛脑热的,现在跟着萧飒媳妇一起,怎么说病就病了!”目带责怪地落在了沈穆清的身上,好像在指责沈穆清没有好好照顾大太太般。

大太太神色不虞,淡淡地道:“我以前身体就不好,只是你不知道罢了。现在跟着飒儿媳妇,倒是养好了不少。”又指了指靠墙的太师椅,“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说吧!”

郑三爷一听,立刻坐了下去,萧诏嘴角微翕,本欲说什么,见郑三爷坐下,不好再说什么,也跟着坐了下来。

丫鬟们上了茶。

郑三爷笑道:“我听说您病了,就想来京都看看您。没想到在通州遇到了姐夫,大家就结伴一道来了。”倒把自己撇清了。

萧诏看了自己的舅弟一眼,问大太太:“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一个风寒治了几个月也不见好转!”

大太太心念一转,立刻明白问题出在沈穆清身上。

她嗔笑着望着沈穆清,道:“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小小一个风寒,医了几个月。还好辽东总兵戴将军的夫人给介绍了一个御医,现在已经好了。”

萧诏并不十分相信,上下打量大太太。

也许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些执念,大太太对生活的态度更偏重于舒服,虽然皮肤白皙,但衣裳宽松,体态丰腴,变成了一个富富态态的老太太模样。

萧诏眉头紧锁。

他知道的郑月娘,是个睡觉都要用绸缎包着头发免得凌乱的人…是什么让她变了一个样子?除非是身逢大难,才会让一个人完全的改变。

萧诏心中一动。

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

“既然你没有事,我也可以松口气了。”萧诏的人放松下来,一副老太爷的模样四平八稳坐在太师椅上吩嘱沈穆清,“我正好在京都有事,要住上两、三个月,你去帮我把西梢间收拾出来。”

沈穆清不由望向大太太。

大太太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这边是南薰坊,只怕不方便你行事…”

萧诏就打断了大太太的话:“你放心,我来京都是另有他事。不会给萧飒丢脸的。”

大太太虽然气愤,可也不能把他赶出去,只好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郑三爷只好陪着笑脸。

萧诏就吩咐沈穆清:“孩子呢?把孩子抱来我看看!”

沈穆清有片刻的犹豫,大太太已道:“去吧,把孩子抱来给她大爷爷看看。”

郑三爷也道:“我好久没有看见孩子了。”

沈穆清让英纷去带了悦影和子扬来。

悦影还记得郑三爷,一见到郑三爷就笑,只是不知道该喊什么了。

郑三爷高兴得不得了,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你三舅公。”

萧诏看了郑三爷一眼,没有去驳他的话。

悦影嘻嘻笑,喊郑三爷做“三舅公”,郑三爷就拿了块上好的翡翠佛像给悦影做见面礼,又给了子扬一块翡翠观音。

萧诏对子扬比对悦影感兴趣。

对着孩子看了半天,道:“这孩子像萧飒。”

萧飒像谁?像萧诏。说子扬像萧飒,也就是说他像自己。

沈穆清在心里腹诽。

人人都说子扬像沈箴,怎么到了萧诏眼中,就像萧飒了呢?还不是重男轻女的思想在作怪。心里更不喜欢这人!

大太太听了就朝着沈穆清若有所指地笑了笑。

萧诏给了子扬一把古朴的鲨鱼皮的小匕首,给悦影一个穿着西洋裙的娃娃做见面礼。

看得出来,这些都是西洋货,很名贵。

结果子扬对娃娃感兴趣,悦影对匕首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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