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瑾想到集萤批评她不看塘湖涌潮要去参加庙会的事。决定邀了集萤一起看日出。
不曾想集萤却道:“我明天不能露面,你还是一个人去吧!”
周少瑾有些失望,但也很能理解,叮嘱集萤小心,让春晚明天早点叫醒她。
春晚应下了。
第二天天没有亮她就叫醒了周少瑾。
周少瑾出了船舱,船头有好几个陌生的男子,看那穿着打扮,像是船上的船工。
她没敢出去,开了窗盯着窗外,看着河天间渐渐泛起一道白光,然后霞光慢慢地迸射出来,缓缓地染红了东边的天空。
那些文人骚客都以能在泰山之颠看日出为傲,如果自己有哪天也能去泰山看日出那就好了。
周少瑾深深地吸着气,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湿润透中带着几分清新,让她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
辰正(早上八点),沙船起锚。
周少瑾站在船窗前,看着镇江码头越来越小。
到了下午,郭老夫人让碧玉请她过去打叶子牌。
周少瑾头大如斗,却又不能不去。
船上多是仆妇,总不能让郭老夫人总和那些仆妇玩吧?
周少瑾硬着头皮打了一下午的叶子牌,输了七两银子。
或者看多了岸边大同小异的景象,过了两天,郭老夫人屋里又摆上了叶子牌。
这样连着几天,周少瑾的下午都消磨在了牌桌旁。
早上用早膳的时候,她求助般地望着程池。
程池好像没看见似的,神色自若地用着饭。
周少瑾不由得气馁。
到了下午,牌打到一半,程池走了进来。
郭老夫人忙招呼他:“你的事都忙完了?”
“也没什么好忙的。”程池说着,闲庭信步般地走到了周少瑾的身边,突然道,“打三文。这牌你怎么能打六索!”
像上次一样,周少瑾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不假思索地把三文打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打牌(粉红票1920张加更)
坐在郭老夫人身边帮郭老夫人看牌的翡翠见周少瑾打出了张三文,没等郭老夫人有所举动,忙喊了声“吃了”。
郭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己的牌,顿时笑眯眯地甩出了一对三文,打出了一张二文。
吕嬷嬷看了周少瑾一眼。
周少瑾正盯着自己手中的牌在一个个的凑顺子,哪里顾得上桌上的牌,又哪里顾得上别人打了什么牌。
吕嬷嬷看着微微地笑,吃了二文,想了想,打出张四索。
周少瑾坐在吕嬷嬷的下家。
程池喊“吃牌”。
周少瑾手中有一张二索,一张三索,一张四索,一张五索,一张六索,一张七索,再来张二索或是五索、八索她就可以胡牌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停牌了,只等胡牌了。
她看了程池一眼。
程池面无表情。
她忙低声道:“打哪一张?”
周少瑾不敢问吃哪一张,她怕被其他三家听出音来。
程池道:“打七索。”
二索、五索、八索不成,单成五索?
周少瑾觉得这样打牌成熟的机会太小了。
但程池当着这么多人让她打七索了,她怎么能抹了程池的面子?
周少瑾打了七索出来。
下家的碧玉看了看桌面上的牌,又看了看心中的牌,沉思半晌,也跟着打了个七索。
郭老夫人的面色也没有之前的轻松。
她老人家想了想,很慎重地跟着打了张七索。
吕嬷嬷想也没想地又打出了一张四索。
郭老夫人皱了眉头道:“你怎么一对对的拆了打?”
吕嬷嬷委屈道:“我等会给牌您看!我要碰的怎么都出不出来。谁知道一拆开,表二小姐就打了出来。”
郭老夫人没做声。
周少瑾摸了张牌。
居然是张五索。
她目瞪口呆,望了望程池,又望了望郭老夫人。
郭老夫人敏感地道:“怎么了?”
“我。我自摸了!”周少瑾吞吞吐吐地把牌摊放在了桌子上。
“这都能摸!”碧玉把手里的带五索的顺子拿了出来,“我看着四老爷告诉表二小姐打七索就觉得不对劲,把一个顺子拆开了跟着打的,没想到竟然让二表小姐给摸了。”
周少瑾就更不明白了。
照大家这么说,她摸的是唯一一张五索。
程池怎么知道她吃了吕嬷嬷的牌之后就一定会赢呢?
她睃了程池一眼。
程池满脸的兴趣缺乏。
周少瑾低下来洗牌。
碧玉掩了嘴笑,提醒她:“二表小姐,是吕嬷嬷的庄家。”
周少瑾赧然。
吕嬷嬷笑着打趣她:“二表小姐这样可不行!把已经连输四把了。您还要抢我的庄家。”
郭老夫人等人哈哈大笑。
周少瑾面红耳赤。
重新开始后。程池依旧在她身边指点她打牌。
她莫名其妙地连做了六盘庄,第七盘的时候,她居然整出一副对对碰的大牌来。
郭老夫人忍不住了。嗔道:“四郎,你若是没事,不妨和我们一起打牌好了!”
周少瑾脸上像火烧似的,忙站了起来。道:“池舅舅,我给您打吧!”
碧玉也机敏地站了起来。道:“四老爷,奴婢的牌打得不好,老夫人都说奴婢好几回了,若不是没有牌搭子。老夫人早就把奴婢给赶下桌了。您就坐我这里吧!免得我输钱老夫人都嫌弃我输慢了。”
大家听着又是一阵笑。
程池却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道:“我等会还有事,就在你们这边转悠转悠。你们就别管我了。”
他这么说,大家也不好勉强他。又重新坐下来打牌。
只是这次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闲闲地坐在一旁看着。
周少瑾的心情却前所未有的紧张。
她生怕自己出错了牌,让程池觉得傻拙。
这样一来,她打起牌来不免变得非常犹豫,觉得打这一张是错,打另一张好像也错了…手忙脚乱中,她连着输了十二盘,还好郭老夫人等人都没有整出什么大牌来,她只是把之前赢得的钱慢慢地输了出去,等到用晚膳的时候,她正好不输不赢。
周少瑾不由得长吁了口气。
程池却低声对她道:“用过晚膳之后,你到我船舱里来一趟。”
周少瑾不知道是什么事,看着走在他们前面的郭老夫人的背影不敢作声,微微颌首。
用过晚膳,陪着郭老夫人喝了会茶,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比平时提早了些告辞。
郭老夫人也累了,没有留她,吩咐碧玉送她出门。
周少瑾转了个弯,去了程池的船舱。
程池正坐在船舱书房的大书案后面摆弄着什么。
清风和朗月一个服侍着船舱里的火烛,一个跪在旁边的竹席上服侍着红泥小炉上的沸水,准备泡茶。
周少瑾脚步轻快又不失稳重地上前,恭敬地给程池行了个福礼。
程池朝着她招了招手。
周少瑾走近了,这才发现大书案上摆的是一副叶子牌。
她很是意外。
程池却问她:“你知道一副叶子牌有多少张吗?”
周少瑾摇头。
程池道:“你自己算一算。”
周少瑾沉默了片刻,道:“一百零八张。”
“不错。”程池淡淡地笑着,道,“那你知道一共有几个花色?每个花色又有多少张吗?”
“知道。”周少瑾一面想,一面回答道,“一共有四个花色,文、索、万、筒。每个花色从一到九,各有四张。”
比程池问的答得还要细。
程池面露满意之色。摆弄着手中的牌,道:“你看,每一种牌都是有定数的,如果你手里有这几张牌,那就还剩下这几张牌,如果别人打出了这几张牌,那还就还剩下这几张牌。你就由此可以推断出别人手里大致上有几张什么牌。还剩下几张牌。打牌的时候听哪几张牌的机率比较大…”他说着,眼角的余光无意间扫过周少瑾那张精致到无暇却目光中略带几分茫然的面孔,他不由得语气微顿。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看还是算了,这对你太复杂了。你只要记住了你手里有哪几张牌。曾经打出了多少张牌,别人打出了几张什么牌。就可以大致上知道哪几个花色的牌在外面的比较多,你就听那几张牌就行了。你听懂了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