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借口是有点烂!
不过,能用来做借口就行了。
周少瑾忙不迭地点头。
程池道:“难道良国公府的名声就很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
周少瑾不明白。
但程池已经低头去看账册了。
周少瑾只好悻悻然地说了句“那我去找南屏姑娘了”,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程池看了看算盘上的数字,又看了看手中的账册,“啪”地一声合上了账册,瘫坐在了太师椅上。
算了半天,却被那小丫头片子几句给搅合了…
他有些烦躁地高声喊着“怀山”,道:“以后我算账的时候你不要让别人进来!”
这个别人…是指二表小姐吗?
前几年在淞江分号查账的时候,就算是淞江分号的大掌柜在一旁从头哀号到尾,四爷的账目可也没有错一个字。
他不由飞快地睃了程池一眼。
程池正皱着眉,满脸不悦地坐那里。
他如释重负。
四爷的脾气,越是不高兴就越表现的风轻云淡。
他恭声应“是”,为周少瑾都松了口气。
一路小跑的周少瑾却渐渐地慢了下来。
池舅舅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良国公府的名声也不好…那是在良国公世子朱鹏举那样凉薄地对待发妻之后才在金陵城里的那些富贵人家中传出来的,与刘家有什么关系呢?
她想着,猝然停下了脚步。
是啊!
朱家这样的凉薄,好人家又怎么会把女儿嫁给他呢?
官街梅府刘家还有个绰号叫“刘百万”,同指刘家有百万家财。那刘家大小姐既然是刘家大老爷的长女。又樊的是良国公府这样的亲事,肯定嫁妆不菲!
周少瑾兴奋起来,和碧桃去了程笳住的如意馆。
三房的人看见她笑得皮笑肉不笑的。
周少瑾又有些后悔起来。
还好程笳趿着鞋就跑了出来,拽着她就往内室去。一面走,还一面道:“你来怎么不让小丫鬟们事先来跟我说一声,我也好亲自去迎了你。”又道,“你别和那些逢高踩低的家伙们一般见识。他们要是有点眼力。早就当了管事的嬷嬷了,又怎么会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这里混呢?”
程笳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苛刻。
周少瑾扑哧一声笑,悄悄地把朱鹏举为什么会娶刘家小姐的事告诉了程笳。
程笳惊叫:“真的吗?真的吗?你不会弄错了吧?”
“肯定是真的了!”周少瑾觉得程池肯定不会猜错。非常肯定地道,“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向阿朱打听打听。”
程笳眼睛珠子直转,真的派人去打听。
刘家小姐的陪嫁是二万两银子。
程笳听闻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跑去畹香居对着周少瑾直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少瑾怎么会告诉她呢?
她鄙夷道:“你就不能动脑筋想想啊!”
程笳嘿嘿地笑。
周少瑾突然觉得程池这样说自己的时候他一定很爽快。
因为她这么说程笳的时候就觉得很爽快。
她抿了嘴笑。
程笳就写了封信给顾家十七姑,把这件事告诉了她。
结果宋夫人走的那天。顾家十七姑陪着顾家大太太来给宋夫人送行,长辈们在一旁寒暄的时候,她堵着程笳追问:“你是怎么知道的?阿朱怎么会告诉你这些?”
“你傻啊!”程笳笑道,“阿朱当然不会告诉我这些了。可孙家三小姐。如今的刘家七奶奶却会告诉我啊!”
“你这个鬼机灵!”顾十七姑狠狠地拍了拍程笳。
程笳痛得直咧嘴,心里却十分的痛快。
周少瑾在旁边直笑,也觉得程笳非常的聪明。
等送走了宋夫人。程家各房头就开始准备年节礼了。
长房大老爷程泾写了封信回来,说他今年刚刚入阁。人情客往比较多,明天程许又要参加秋闱了,想留了袁氏在京城打点府里的庶务,照顾程许。
郭老夫人收到信,冷笑着打信拍在了茶几上。
当时周少瑾给郭老夫人做了两件冬天穿在里面的坎肩,正巧拿过来给郭老夫人试试大小。见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郭老夫人忙安慰她:“没事,没事。和你不相干。这坎肩做得很好,大小也合适,可见是用了心思的,我很喜欢。正好正月里和那些老太太们打牌穿。”
周少瑾不好意思地道:“我知道您不是在发我的脾气,是我的胆子太小了。”
郭老夫人看着她站在那半开的十八学士旁,颜色比那茶还要娇丽几份,心中一软,笑道:“你这几天没去找你池舅舅下棋吗?”
“没有。”周少瑾道,“我看沔大舅舅每天都忙着和那些田庄里的庄头、铺子里的大掌柜算账,池舅舅管着整个九如巷的庶务,肯定也很忙。我就没有过去。”
郭老夫人闻言面色更和煦了,让吕嬷嬷把程泾派人从京都送来的点心拿了两匣子给她,道:“说是什么宫中的贡品,你带回去和你姐姐尝尝。”
周少瑾笑着道谢,出了上房。
郭老夫人就叹道:“她还不如一个孩子。那孩子看见自己舅舅很忙都知道不要去打扰四郎,她倒好,不想回来就不想回来,我也知道没哪个媳妇喜欢撇了自己的丈夫孩子守着个孤寡的婆婆,她难道就不能自己跟我说一声。老大也是个趴耳朵,听不得媳妇三句,我看他就是入了阁也就是跟在别人的身后摇旗呐喊,难有说话算数的时候!”
第二百三十三章 婚期
郭老夫人斥责程泾和袁氏,吕嬷嬷怎敢多言。
她装着没有听到似的笑着问道:“那今天的年夜饭还是摆在上房吗?”
程家的规矩,小年各房在各房摆团年饭,大年三十全都在听雨轩吃团年饭,吕嬷嬷所说的年夜饭,是指小年夜的年夜饭。
郭老夫人却不放过这个话题,道:“这边只有我和四郎过年,摆哪里都行。倒是大太太那边,你派个人去说一声,既然京中的事务繁多,大老爷又指望着她帮着打点,就让她留在京城好了,至于各家的年节礼,也就拜托她多操操心,一并送了吧!我们这边就只管金陵城的几家老亲戚好了。”
吕嬷嬷恭声应是,等着郭老夫人继续示下,谁知道郭老夫人却摘茶盅来喝了一口气,道:“听说开了春周家太太要从保定来?你去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到。到时候少不得要请周家太太过来吃个便饭。”
周家太太?
吕嬷嬷想了想才意识郭老夫人所说的人是周少瑾的继母李氏。
这可真是难得的体面啊!
就是二房大太太洪氏娘家来人,老夫人也没有这样招待过。
她不由地打起了精神,笑着应了声“好”。
郭老夫人放下了茶盅,道:“那你下去忙去吧!没什么事也不用来跟我说了,说来说去也就是那几件事。”
吕嬷嬷只好退了下去。
给袁夫人递话好说,可这年节礼的银子老夫人可是一个字也没有提。
到底是从公中出还是要为难袁夫人一下由袁夫人自己想办法…这要是会意错了,可是两边都不讨好的事啊?
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她简单真都要愁白头了。
周少瑾这边却陪着关老太太高高兴兴地收拾着屋子——程诣明天就要回来了。
跟着何家老太爷读了些日子的书,据关老太太说。“懂事多了”。
周少瑾很怀疑。
前世四房那么艰难,程诣还挺乐观的,今生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他能“懂事”才怪呢!
不过,程诰能回来,她还是很高兴的。
家里肯定会热闹几分。
似儿过来请关老太太示下:“您看是挂这个五彩的锦缎帘子还是挂那个青色的细布帘子?”
关老太太笑道:“这你得问少瑾。他们年轻人和我们的眼光不同,免得到时候诣哥儿回来了又要在私底下抱怨。”
周少瑾就和老太太说笑道。嗔道:“我看您是要把这责任推到我身上。若是诣表哥回来了看着这屋子布置的不如意。你正好把我给推出去,说是我帮着布置的。”
“就是这个意思。”关老太太呵呵笑,道。“你可要小心点了,别到时候被诣哥儿念叨。”
周少瑾抿了嘴笑,吩咐似儿:“挂那个五彩的锦缎帘子好了。大过年的,也喜庆些。”
似儿笑着退了下去。
有小丫鬟跑了进来。笑着禀道:“老安人,二表小姐。镇江廖家的人过来送年节礼了。随行的还有他们的大管事,说是想在年前把大表小姐的婚期定下来。随行的嬷嬷已经进了正院,正挨着给各房的老安人、太太、奶奶们请安呢!”
关老太太算了算日子,道:“今天他们倒来得早。这还没有喝腊八粥呢!”然后对周少瑾道。“你先回去换件衣服,等会也一起见见廖家的嬷嬷,看看她们有没有其他的话说。”
廖家看得几个日子关老太太都派人去重新合过八字了。据说都是好日子,关老太太把这个结果写信告诉了周镇。周镇回信来说一切都由关老太太做主。关老太太就选了三月初九的日子。
在周少瑾的记忆中。前世关老太太也是选了这个日子。
说是怕离秋闱的日子太近,怕廖绍棠新婚燕尔分了心。
可不知道为什么,廖家却看中了五月十八那个日子。
最后说来说去,两家都退了一步,把周少瑾出阁的日子定在了四月二十四。
后来廖绍棠落第,廖家觉得应该让廖绍棠参加秋闱之后才成亲的,关老太太毫不示弱,道:“我当初就说应该定在三月初九,那是我们程家找了龙虎山的道士亲自看过的日子。是你们坚持要把婚期定在四月二十四,现在又来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这才把廖家的人给压了下去。
当时她以为是正常,现在看来,廖家却不够有诚意。
不知道今生廖家是不是还会选了五月十八那个日子。
周少瑾有些心不在焉地换了件崭新的桃红色镶绿色芽边的棉褙子,戴了朵上次程池送得南珠珠花去了关老太太屋里。
关老太太刚刚梳洗完毕,正由着拟儿在插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