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两人歪着脑袋笑。模样和十分的俏皮。

众人又是一阵笑。

樊刘氏就不好意思地对周少瑾道:“二小姐,我以后会注意,不随意乱动东西的。”

周少瑾听了觉得心里难受。

前世,她身边只前个樊刘氏,什么事都由她管着,她每天精神十足,现在她身边个个都很能干。樊刘氏反而不显。每天无所事事的,总想着找点事做。

她想了想,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以后觉得哪里不好。吩咐春晚她们改就是。想必是我乱放东西你看了觉得不好才帮我收起来的。”

樊刘氏脸上就有了光采,笑着去把两条额帕找了出来。

商嬷嬷看着心中微动,私下请了樊刘氏过去喝茶,道:“二小姐一日一日大了。可太太毕竟不是亲生母亲,不然也不会有苗公子的事。我原是四爷身边的粗使嬷嬷。四爷让我过来,是怕二小姐出门的时候没有个拿脚凳的。您却不同,把二小姐奶大的,二小姐又敬重您。以后二小姐身边那些贴己的东西还得您帮着管着才是。”

樊刘氏连连点头,和商嬷嬷渐渐走得近了起来。

这是后话。

此时周少瑾得了两条额帕,用素软缎包了放在一旁。准备明天让程池带回去。

李氏抱着周幼瑾,领着李嬷嬷过来了。

见春晚几个都在收拾箱笼。忙道:“这是怎么了?”

周少瑾也不多说,道:“听池舅舅说明天要回去了,我把之前做好的额帕让池舅舅带回去,也算是恭贺老夫人和外祖母新春了。”

周幼瑾不怎么喜欢说话,但特别喜欢玩周少瑾的首饰,见周少瑾耳朵上猫眼石的耳环闪烁着神秘莫测的光芒,她扭着身子朝周少瑾的怀里扑。

周少瑾笑着抱了她。

她伸手就去揪周少瑾的耳环。

李氏一把就抓住了周幼瑾的手,斥喝道:“你若是再揪姐姐的首饰,以后就再也不带你来见姐姐了。”

周幼瑾把头埋在周少瑾的怀里不说话。

周少瑾眯着眼睛笑,把周初瑾放在了炕上,认真地对她道:“别的东西可以给你玩,首饰若是吃到肚子里可就不得了。”

周初瑾懵懵懂懂地望着她。

李氏笑道:“你别管她,你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周少瑾还是朝着周幼瑾笑了笑,这才请李氏坐。

“我就不坐了。”李氏笑道,“刚才老爷跟我说,池四老爷明天就会回金陵城了。老爷怕你费心准备礼物,特意让我来说一声,九如巷那边的东西我们都会准备好的,你就不用管了。”然后拿一张礼单给她,道,“这是以你的名义送出去的东西,你看看还需不需要添减些什么。”

都是些保定的土仪,周少瑾觉得很好,笑着向李氏道谢。

李氏客气了几句,抱着不愿意走的周幼瑾走了。

春晚几个都对李氏抱了周幼瑾来有些不解,还是商嬷嬷一言道破天机:“太太多半是怕二小姐为苗公子的事生她的气,所以抱了三小姐过来,希望二小姐看在三小姐的面子上不要和她计较。”

春晚见周少瑾笑而不语,道:“二小姐,商嬷嬷说得对吗?”

周少瑾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怅然。

实际上李氏对她大可不必如此的客气。

这里也是她的家。

周幼瑾也是她的妹妹。

送走了程池,家里开始扫尘。

黄太太过来了一趟,带了个两个尼姑,说是什么普安寺的大师,不仅算命很灵验,而且还会给人看病,最擅长的就是儿科和妇科。

李氏听着脸色都变了。

她在娘家的时候可是见过这种走家串户的尼姑,常收了钱做些阴私之事。就是她娘家也等闲不会让这种人上门的。

李氏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了,捂着胸坐在那里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重回

等缓过气来,李氏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对劲。

她和周镇在江南南昌任上的时候也往署衙,和那些典史的太太们邻居,大家颇此出身不同,有信佛的也有信道的,偶尔也会有尼姑或是道姑上门求香油钱,可也没有谁敢公然地说自己擅长儿科妇科的,黄太太这么说,也太大胆了吧?

李氏想起程池说的话,她考虑再三,把这件事告诉了周镇。

周镇的脸色微变,见李氏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到李氏的出身见识,他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太太这件事做得很好。这子嗣原是天注定,若是我只有三个女儿,那也是菩萨的意思,不可胡闹折腾,若是因此折了福寿,败了家业,却是本末倒置了。”

言下之意,就算李氏再无生育,也不会因此而纳妾求子。

“老爷!”李氏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眶含泪,半晌无语。

周镇道:“眼看着要过年了,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做。你要是忙不过来,可以让少瑾帮忙,她自幼在九如巷长大,就是没有当过家主过事却跟着长辈身边见识过。也正好趁机让她学学管家和算帐,以后总归是用得上。”

原先他还指望着郭老夫人能给次女说门好亲事,如今是不成了,他也要早做打算才。

可像苗家、钱家那样不过是做过一任官吏的人家,子弟又不成气候,再过几年不落魄才怪!连他们周家都不如,又怎么能保得住少瑾。

这亲事只能往京中去寻了。

可他离京多年,也不认识几个人。就算是认识,也未必就能像长女那样能说门像廖姑爷那样的亲事。

想到这些。周镇就觉得头痛。

李氏见周镇面色凝重,知道他定是在担心后宅之事,心中有惭,敢多说,辞了周镇就出了后堂,抬头却看见了周镇的书房。

她忍不住进了书房,寻了庄氏的小像出来。仔细地端祥良久。

见了周少瑾之后。她才觉得小像有些失真。

据说周少瑾只肖了其母七、八分,庄氏比周少瑾还漂亮。

这小像里的人物虽然漂亮,却不及周少瑾的八成。

可那目光如水。全然活了一般,想必是她常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周镇,周镇画她的时候刻印最深的就是这目光了…

李氏心头一酸。

觉得这庄氏真是红颜薄命。

嫁了周镇这样的好夫婿却早早就去了,还留下个失恃的女儿…

她用帕子拭了拭庄氏的小像。又轻轻地放了回去。

觉得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妒忌之心。

回去就请了周少瑾过来一起打理庶务。

虽然两世为人,可周少瑾从来就没有真正打理过这些——初嫁林世晟的时候。有林太太在,轮不到她,她也心如灰烬,无心管这些;等到了田庄。外在林世晟,内有郑妈妈,她依旧是什么事也不管的。现在着婆子在那里回禀李氏鱼多少钱一斤。比平时涨了多少;肉多少钱一斤,又比平时贵了几分;家里需要准备多少斤鱼。多少斤鱼,还有买胡椒、盐等物,她觉得很有趣,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那些仆妇虽大多都是周氏的陪嫁,却是有眼色的人。见周少瑾有兴趣,就说得越发仔细起来。连什么是胡椒,家里吃的是哪里的盐都一一为她解释,她也就正式开始在李氏身边帮忙,拟着春日宴请菜单,指使着丫鬟婆子准备过年的什物。

等到了腊月二十三,周镇封了印,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个团年饭,周镇就带着两个女儿在书房里玩。

说的是玩,周少瑾前世今生都是个安静的,坐在那里拿本闲书也能和翻上一日,倒是周幼瑾,少有父亲做伴,父亲个子高,被抱着也看得远,天天赖周镇的怀里不要别人。

周镇就读《孝经》给周幼瑾听。

周幼瑾却抓着周镇的那支青花瓷笔管的狼豪笔不放手。

周少瑾抿了嘴笑,道:“爹爹还是别用这种笔了,池舅舅说,嗯,这笔笔管太重,摆着看看可以,写字却太费劲。”

实际程池说的是笨蛋才用这笔。

周镇笑道:“说是文德阁这几年出的新式样子,别人送的。”

程池说文德阁是吃饭了撑着了,笔墨买得好就开始买名声。

周少瑾笑道:“那您也留着送人好了,何必自己用呢?”

父女俩正说说笑笑,有小厮进来禀说,常秀才求见。

周镇面色微愠,声音却还平和,吩咐那小厮:“就说我有客人,请他年后再见。”

小厮退了下去。

周镇打量周少瑾,见她眉宇间一派详和,正轻声细语地和周幼瑾说着话,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种龌龊之事,不必让女儿知道。

一家有女百家求,他本不想因此随意得罪别人,让女儿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不利于以后结亲;可现在却觉得这个常秀才简直是脑子里进了水,不收拾收拾他,他大概以为这世上的人只有他聪明,别人都最傻子!

大年三十的祭了祖,周镇就开始忙起来。

主持春耕的祭祀,给保定府的士林宿老们拜年,参加那些文人骚客的春宴,应酬下属乡绅的宴请,等到了正月十三,由常秀才出钱出力,保定府办起了灯会。

九层塔高的花灯矗立在保定府最繁华的大街上,半边天都被照亮了。

李氏抱着周幼瑾再次问周少瑾:“你真的不去看花灯吗?往年保定府的花灯可没有这样的壮观。你父亲也说了,不能因噎废食,我们还能因为那些小人就不过日子了…”

可周少瑾却不为所动,温柔地笑道:“外面太冷了,我实在是不想出去。”

李氏想了想。道:“那我也在家里陪你吧!”

周少瑾望着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她的周幼瑾笑道:“妹妹只怕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灯会吧?你就带着妹妹去看灯好了,我在家里做会针线就醒了。”说到这里,她想起樊刘氏等人跟着自己来了趟保定府还没有怎么出过门,道,“樊妈妈和春晚你们也去吧,留了商嬷嬷跟我作伴就行了。”

春晚几个自然不愿意把周少瑾一个人丢在家里。

周少瑾好说歹说,才让樊刘氏等人跟着李氏出了门。

她就在灯下做着针线。

外面不时传来阵阵炮竹声。还有大声喝彩和喧哗。越发显得官署的后院静谧、寂寥了。

商嬷嬷端着给周少瑾的莲子红枣血糯粥,看着独自一个坐在屋里,被灯光拉长了影子的周少瑾。只觉得冷冷清清,从指头冷到心里。

她不由放轻了声音,道:“二小姐真的不出去看看花灯吗?要是您嫌人多,我陪着你去好了。”

“真的不用了。”周少瑾抬头朝着她笑了笑。笑容温顺柔美,“我不喜欢在外面走动。”

她这张脸。太惹祸了。

池舅舅不在保定,她心中隐隐不安。

商嬷嬷见她说得诚心诚意,虽然心中大怜,却也不会勉强她。只是她不会怎么会做针线。就陪周少瑾坐着,和她说着闲话。

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不一会,周少瑾就缝好了一只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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