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程池却在门边站定,笑道:“你别送我了,你继母身边的那个李嬷嬷还等院子里给你熬药呢!”

周少瑾脸上红。

程池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出了厅堂。

晚霞满天,映红小小的院落。空气中带着草木的清香,还有那开得欢快的美人焦,让他突然生出静月安好的之感。

程池忍不住回头。

周少瑾正站在门口目送他。

她依在门框旁,泪光点点地望着她,神色绝望而又酸楚,如株濒死的素心兰,清丽哀婉,却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立刻站直了身子,露出明丽的笑容来,仿佛在告诉他,我没事,你走吧,不用担心…

程池的心一下子被揪得紧紧的。

他想起在三支轩时初见她时她的惶恐与不安,想到再次她时她放下手中的笔时的小心翼翼,想到她在船舷边羞涩的笑容,想到钱塘江滩上那个小鸟般欢快的身影,想到她悔棋时的大言不惭…他犹如看到一朵花,在他的手心里静静地绽放,又悄然即将凋零。

这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这就是他给予她的庇护吗?

程池转身,大步流星地朝周少瑾走过去。

风从他耳边吹过,血脉如擂鼓般咚咚作响。

“少瑾!”他一把拽过那个柔顺的女孩子,把她压在门扇上。

夕阳从糊着高丽纸的六角棱纹的扇纹上透进来,她头上簪着的金饰闪烁着寸寸芒光。

他猛地噙住了她的唇,手顺着那尚且青涩却已玲珑有致的身子抚去。

周少瑾傻了。

池舅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怎么会对自己这样?

像程许一样…

泪珠儿就断了线般地落了下来。

可还是和程许不一样。

程许的时候,她拼命地挣扎,乱踢乱打。

池舅舅抱着她,她动也不敢动。

甚至在他撬动她的唇的时候,她都不敢咬他…还有他手,都快要伸进她的衣服里了…手掌火热,仿佛烧着了般,隔着衣服她都能感觉得到…让她羞得恨不得昏过去…

池舅舅怎么能这样待她?

她呜咽地哭了起来。

粉粉的唇,如花瓣般的细腻芬芳,柔软娇嫩,纤柔的身子,如山峦般连绵起伏。

原本只是一个试探的举动,却程池不能自拔地沉溺其中,想要更多。

唇齿的交融,柔嫩的肌肤,让他的血脉如岩浆般咕噜噜地灼热,沸腾…直到听到周少瑾幼兽般细碎的抽泣,他这才清醒过来。

自己真的是陷了进去!

程池苦笑,慢慢地放开了周少瑾。

她被泪水冲洗过的乌黑眼眸,像黑曜石般的润泽,被吻过的唇微微红肿,如盛开的花。

他的身体又开始叫嚣。

程池自嘲地笑了笑,柔声地问她:“怕不怕?”

周少瑾忙不迭地点头。

她不要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她要池舅舅像从前一样,仿佛不耐烦却包容地调侃她,好像很生气却忍让地嘲讽她,听她说话,和她说笑…她不想和池舅舅变成这个样子。

“可我要是喜欢呢?”程池低低地问她,目光仿佛夏日的阳光般炙热地望着她。

她不知道怎么办?

肯定不能像待程许那样的待她。

可她也不想她这样待自己。

怎么办?

周少瑾在心里挣扎着,手紧张地绞在了一起。

“真是傻丫头。”程池笑,捧着她的脸,又欺身噙住了她的唇。

周少瑾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已经说害怕了吗?池舅舅为什么还要这样待她?

周少瑾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不许哭!”程池声音温柔又有着不容违背的坚毅。

周少瑾吓得忙止住了哭泣。

她怕激怒程池——程池好歹现在只是捧着他的脸,要是他生起气来,不管不顾地,像刚才那样把手伸进了她的衣襟里…她羞都羞死了!

程池直叹气。

这傻丫头,这个时候不是应该狠狠地踢他或是死命地打他吗?他不让她哭,她就真的忍着不哭了!

程池无奈地把额头抵在了她的额头上,温声道:“我就这么好?”

好到她不给宋木一点的机会!

好到她既不喜欢青梅竹马的程诣也不喜欢青年才俊的宋木!

好到宁愿忍受她的轻薄也不敢推开他!

“什么?”周少瑾喃喃地道,没听懂他的话。

程池嘴角慢慢地翘了起来,把周少瑾抱在了怀里,紧紧的,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把她钳进自己的身体里般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她的耳边低语:“我就这么好?”

暮色渐合。

程池坐在厅堂里和周初瑾说话:“…官哥应该是五月二十二的百日吧?廖大太太什么时候到京城?她过来了,廖家的亲戚肯定会来拜访她。到时候太太和少瑾住在这里恐怕有些不方便。我看不如让她们般到我那边去住。我在朝阳门那边也有个宅子,我搬到朝阳门去。廖家的人过来了,也好看一点。太太如果要照顾你,每天只管轿子来往就是了。你是出了阁的姑娘,在娘家给婆家挣气,在婆家也要给娘家挣气才是!”

言下之意,周家不是那寒门小户,就算是太太、妹妹过来照顾她,也是住着自家的宅子,吃着自家的饭,不会沾他廖家的分毫。

这句话说到了周初瑾的心坎上。

李氏和周少瑾大老远的跑过来照顾她做月子,搁在别人别人都会感激不尽,李氏和周少瑾住在榆树胡同是应该的,可要是搁在廖家,肯定有会说嘲笑她们周家根基浅,说的是进京照顾她做月子,却吃的是廖家的,住的是廖家的,还呼婢喝仆的,不过是出了张嘴而已。

她脸色通红,赧然地道:“池舅舅,让您见笑了。”

程池面色平静,道:“你的亲事是我大哥做得媒,若说是见笑,那也是我大哥的错。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我看就这几天你选个日子,让太太和少瑾搬过去。我寻思着廖大太太会赶到京城来过端午节。既然已经决定搬过去了,就免得和廖大太太碰到了。”

周初瑾也觉得她婆婆会赶在端午节前到京城,她这几天正寻思着把用做库房的西厢房腾出来给婆婆住。

“那就麻烦池舅舅了!”她是个果断的女子,说做就说,立刻就喊了小丫鬟拿了黄历过来,选了四月初八搬过去。

程池却道:“四月初八是佛浴日,少瑾多半会去给菩萨敬香。再选个靠前面些的日子好了。”

周初瑾不禁笑了起来,道:“难怪少瑾最喜欢池舅舅!”

老练如程池,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由耳根发热。

两人定了四月初六搬家。

李氏在外面要见程池。

这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两人请了李氏到厅堂说话。

李氏手里还捏着曹御医开的方子,忧心忡忡地道:“怎么又说不用熬药了?是不是有了什么变故?老爷那边,要不要报个信?”

周初瑾和程池都一个不安地站了起来,一个不安地轻轻地清了清喉咙。而周初瑾更是毫不犹豫地把这件事推到了程池的身上,道:“是池舅舅的意思,他想你们这几天就搬过去…”

她把程池的意思告诉了李氏。

李氏虽然觉得每天坐着轿子过来有些不方便,但能跟亲家廖大太太分居两处很好,笑着答应了。

程池却惦记着李氏手中的方子,道:“刚才忘记跟您说了,曹太医觉得少瑾只是肝火太旺,没什么大碍。是我觉得是药三分毒,若是能不吃最好不吃。就和大姑奶奶商量着先给少瑾停几天药,看看情况再说。”

李氏想着程池这个两榜进士这么说,周初瑾也同意了,肯定是对的,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李嬷嬷把药方收好了,免得要用的时候却弄丢了,开始和周初瑾商量着搬去榆钱胡同的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搬家

周少瑾把脸埋在松软的被褥里,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很快,被子就湿了一大块,弄得她脸上湿漉漉的。

她换了个地方,继续哭。

春晚手足无措地在床边,弯着腰,神色焦虑却又不敢急燥地轻声道:“二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服侍吗?要不要我去跟大小姐说一声,请个大夫来…”

“不要!”周少瑾声音含糊,语气却很是急促,“不许告诉姐姐!你若是告诉了姐姐,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那她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趴在床上伤心地哭?

春晚进退两难,想了想,柔声道:“要不,我给二小姐用冰糖熬点梨子水?”

哭过之后通常都会嗓子干涩。

周少瑾没有吱声。

春晚就当她同意了,轻手轻脚地出了内室。

小檀几个正焦急地在门外等着,见她出现就围绕了上来,悄声地问着:“二小姐都说了些什么?”

“什么也不肯说。”春晚面色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道,“曹御医给小姐诊脉的时候,我们退了下去,屋里只有李嬷嬷和那曹御医…万一不行,只有去问李嬷嬷了?”

年纪尚小的吉祥不安地道:“难道小姐的病…”

“你别胡说八道。”碧桃沉着脸小声地喝斥着她,“如果小姐病不好治,池四老爷和大姑奶奶怎么会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说话。”

“可二小姐怎么会哭得这么伤心?”小檀皱着眉,道,“难道是池四老爷说了什么?”

春晚闻言眉毛立刻竖了起来,吩咐吉祥去帮周少瑾炖梨子水。让碧桃守在门口,把小檀拉到了庑廊下,低声道:“你可是听到什么?”

她们在耳房里等了很久厢房这边都没有人叫她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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