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娶妻娶德,纳妾纳色。

她为儿子娶妻,当然要选德才兼备之人,怎能以色示人?

袁氏觉得她没有错!

她很快把心里那点困惑压在了心底,对服侍她的乳娘道:“我病了,让他们自己收拾行李!”

吏 部已经正式下了公文,程许必要在六月十日之前到任。他们还打算喝了程劭的喜酒再走,这样算下来路上就很赶了,闵家听到消息非常之意外,闵健行还亲自来了一 趟,和程许关在书房里说了半天的话,等到了启程那天,还少不得要去闵家辞行,带哪些服侍的去,要安排几个师爷,路上怎么走,经过哪里,需要拜会哪些故旧, 带些什么土仪…事情多如牛毛,程许和闵氏都是新手,正是需要公公婆婆指点的时候,袁氏却说她病了…这,这可真是火上加油啊!

袁氏的乳娘欲言又止。

袁氏索性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她的乳娘不好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袁氏就睁开了眼睛。

程嘉善不是觉得自己处处管着他,他不自由,要摆脱她吗?好!那她就什么也不管,让他自己去折腾去。看他还说不说自己管得宽了。

袁氏想着,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这就是他养得好儿子。

长大了,成人了,却学会忤逆她了。

她想起儿子小时候乖巧懂事的模样儿。

是从什么开始,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想程许红着脸向她帮他求娶周少瑾时的样子…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儿子就渐渐的变化。

都是那个周少瑾。

都是她带坏了嘉善。

要不是周少瑾,儿子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袁氏的牙齿咬得吱吱直响,想要干些什么就好。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程池和老太太明明知道程许和周少瑾的事程池还娶了周少瑾,把周少瑾当成掌中宝似的呵护着,她只怕说什么也没有用。

只能等以后有机会了。

袁氏干脆再次闭了眼睛,高声地喊着丫鬟去请大夫,说她不舒服。

闵氏得到消息气得胸口像被堵住了似的。

知道他们这边忙得脚不沾地婆婆还要装病让她去侍疾…没嫁进来的时候听母亲说程家的情况,她当时还暗暗庆幸婆婆是阁老家的女儿,后院又没有什么糟心的事。德行品性应该都很不错才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个如此会闹腾的人。

但她一个媳妇的能说什么?

不仅不能说,而且神色间还不能流露出来。

她把屋里的事交给了得力的嬷嬷,换了件衣裳就去了袁氏的屋里侍疾。

袁氏只说心里不舒服。全身无力,让闵氏坐在床前帮她念佛经。

闵氏看出来了,袁氏就是要折腾她。

她也不是吃素的,安静从容地坐在那里给袁氏经念。请了二太太邱氏过来帮着她收拾行李。

邱氏不知道袁氏是装病,也是因为袁氏从前是从来不屑于假装的。

她不仅来了。还带了谢氏过来帮忙,并低声地叮嘱谢氏:“你年纪轻,是刚进门的新媳妇,有机会去给你大嫂帮忙。你只当是在娘家给姐妹们帮忙,还能多学些东西。等过些日子,等你适应了。就慢慢地把我们家里的事管起来。我也享享做婆婆的福气!”

一席话说得谢氏满脸通红。

袁氏则气得嘴角直哆嗦,喊了二太太邱氏过来说话:“你一个做婶婶的。还有阿宝和阿仁要照顾,过来帮着侄儿媳妇收拾行李,这算是怎么一回事?你好歹也是个正三品官员的夫人,又不是谁家的婆子嬷嬷,叫你你就动啊!”

邱氏笑道:“又不是别处,是我大侄媳妇要我帮忙。”并不以为意,还和袁氏笑道,“你你要真觉得不适合,就快点好起来,这样我也能少受些累!”

袁氏怒其不争,气得直瞪眼,看着闵葭就觉得眼睛疼,吩咐她去帮着沏茶过来。

闵葭恭敬地应“是”,站在一旁的谢氏忙道:“大伯母,大嫂这些日子照顾你人都清减了不少,我去帮大嫂打个下手好了!”说着,也没有想到这是袁氏有意刁难闵葭,还觉得自己这是在帮她们的忙,笑盈盈地挽了闵葭的胳膊退了下去。

袁氏差点翻白眼。

邱氏傻,娶了个媳妇也傻,两傻子碰到了一块去了,真是说她们都费劲。

袁氏就随着邱氏去了,每天换着花样地指使着闵葭。

闵葭想着自己最多忍她二十几天就要跟着程许去任上了,完全没有一点脾气,袁氏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觉得累了,就推个丫鬟出去挡一挡,气定神闲,不像是来侍疾的,倒像是过来串门的。

袁氏越发的不喜,遇到程泾的时候不免要抱怨几句。

皇上这些日子龙体违和,看谁都不顺眼,近臣内侍没有一个没有被骂的。大学士们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

程泾每天回来都要练一个时辰的大字,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听袁氏唠唠叨叨的就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了,道:“你是做婆婆的,儿媳妇有什么不对你直管教她就是了,成亲之前你不是说她小有慧名吗?想必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一教就会。你这样说她她就能改好了不成?”

袁氏被噎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程泾哪里注意到这些,问袁氏:“你这些日子有没有回娘家?宣同总兵要致仕了,我想推荐了我从前的同科韩宗梅,已经和大舅兄说好了。你要是身体好些了,帮我送点东西过去。”

应该是这个韩宗梅的孝敬。

但程泾身家丰厚,从来不把这些东西放在眼里,如果是自己能办到的事,最多吃别人一顿饭。若是求了人。别人给多少东西他都会尽数给帮着办事的人。时间一长,他在官场颇有些口碑,很多人都喜欢找他办事,他的人缘关系越来越好。

袁氏气结,道:“你没看见我还病着吗?”

不是在吃滋润养脾的荣养丸吗?

程泾眉头微蹙,道:“要不就让闵氏去一趟!她是嘉善的媳妇,也是大舅兄的侄媳妇。行事也稳当可靠…”

袁氏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闵氏就这么好?

家里的大小事情都让闵氏一把抓了。她这个婆婆是干什么的?

“老爷糊涂了吧!”袁氏愠道,“这么大的事,你让儿媳妇去!知道的说你这是看重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没有把韩宗梅的事放在心上,轻视他呢!你这是办事吗?我看你这简直是在结仇!”

程 泾道:“事情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不过是去送个礼,又不用说什么,大舅兄心里都明白。”说完。怕袁氏担心,又道。“再说了,就是你过去,难道还能和大舅兄 说什么不成?不也只是陪着你嫂子说说话,把东西呈上。难道还能说这是谁谁送给大舅兄的礼——这种事都心照不宣就行了。说不定嘉善媳妇送过去不打眼,更合 适!”

“你…”袁氏指着程泾,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程泾见她不悦。也就不再多说,而是转移了话题。道:“眼看着就要到初二了。二郎媳妇和四郎的媳妇都在双榆胡同帮忙,不时有二叔父同僚的太太和朋友妻子过去送贺礼,你就算是不舒服,也要打起精神来过去露个脸才是。不然别人还以为你在偷懒呢!”

袁氏大怒,道:“嘉善马上就要走了,二叔父那边的婚礼不是还有四、五天吗?我就不能先把嘉善的行李收拾好了再过去帮忙吗?何况那边还有母亲亲自坐阵,能有什么事?”

程 泾看她的目光就冷了下来,道:“娘孀居在家,生怕给别人惹麻烦,就是嘉善的婚礼也没有参加。这次若不是没有个得力的人在一旁帮衬,她老人家会在那里主持大 局吗?我刚才过去的时候母亲还问起你的病,准备过来看看,还好我给拦住了。要是母亲让我把你的药方给她老人家看看,你说,你让我这个做丈夫的脸往里搁?你 让母亲心里怎么想?”

袁氏知道程泾的底线在哪里。

她忙低头认错,心里却是怨气重重。

程泾哪里知道,见她认错,自己了检讨了一番,说了一大堆自己也有错,明知道她因为程许不参加庶吉士考试的事不高兴,刚才说话应该婉转点之类的。

袁氏打掉了牙齿和血吞。

第 二天一大早就和程泾一起起了床,服侍程泾上朝之后,她坐着轿子就去了双榆胡同。轿子刚在垂花门前落定就听见带着笑意的声音爽朗地差着双榆胡同的仆 妇:“…这棵石榴树放在这里…大鱼缸放在葡萄架下…赶紧弄几尾金鱼过来,不要锦鲤,这缸小,锦鲤不好养。不过若是有好的锦鲤不妨也买几尾回来,养在 后面的小湖里…现在是没人管,可等新太太进了门就不一样了,要不怎么说要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呢…那个谁,就是你,你走路给我小心着,你手里捧的 那个笔洗可是均窑同的,你小心别撞着了,不然就是把你给卖了也赔不起…”

这是谁呢?

说起话来像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种田婆子!

袁氏厌恶地撇了撇嘴角,抬头却看见了穿着一身大红遍地金的彭城夫人。

她像个当家人似地正站在正房的庑廊督促着仆妇布置着正房的陈设。

难怪这么说话!

袁氏又撇了撇嘴角。

第565章 如果

????常氏出嫁,请她过来帮忙,彭城夫人正满心欢喜,哪里会留意袁氏的表情,转过身来看见袁氏,已高 声笑着和她打招呼道:“哎哟!袁夫人来了!不是说你病了吗?好些了没有?这些日子我忙着帮常家准备常姑姑出阁的事,一直没空去看你。原想等忙过了这几天再 说,不曾想在这里遇到了你。看你面色不错,身子骨应该大好了吧?”

从前程劭一直和袁氏等人住在杏林胡同。后来程劭添了孙子这才搬过来。当时是袁氏过来帮着整理的宅子。

此时用作新房的院子并不是双榆胡同的上房,而是上房东边的跨院。

不 大不小的三间正房,东边三间厢房,后面两间的退步,东厢房背面种着一排老槐树,西边的墙角是两块太湖石叠成的假山,种着一株芭蕉,两丛翠竹,院子正中葡萄 架下石桌石椅旁是个大鱼缸,描了几株兰花,落地柱和窗棂都重新做了漆,糊上了雪白雪白的高明纸,整个院子看上生机盎然,新清可人。

袁氏看着莫名地就觉得心中不悦,觉得这天下的男子都还是薄情的多。想当年,原来的那位二婶婶和程劭也算是琴瑟和鸣了,可不过几年的光景,程劭却要娶妻了,还重新修缮了宅子,高高兴兴地当起新郎倌来。

她不由在心里怅然地叹了口气,问彭城夫人:“您老人家怎么在这里啊?”

按理说,彭城夫人一个孀居的老太太,怎么也不应该在新房,这不是要坏程劭的姻缘吗?

彭城夫人嘿嘿地笑,道:“我就来看看。没进屋,没进屋。”

常氏虽然没有拜她做干娘,可常氏的弟弟却拜了她作干娘,她也算是常氏的亲戚了,常家的全福人请的是她娘家的侄女,他们看新房,她就趁机跟着过来了。

袁氏在心里冷笑。也不点破彭城夫人的失礼。只是道:“也不知道新婶婶都置办了些什么嫁妆?”

彭城夫人欲言又止。

常 姑姑在宫里当值,月例还要人情客往,手里怎么可能有银子?常家舅老太爷过来的时候带了八百两银子过来。那已经是掏了家底,她私底下就拿了五千两银子给常氏 陪嫁,谁知道却被常氏退了回来,包括常家舅老太爷的那八百两银子也没有要。还倒贴了常家舅老太爷二百两银子,言下之意。郭老夫人拿了五千两的体己银子帮她 置办嫁妆,给她做面子。

不管怎么说,既然是郭老夫人的体己,这做儿子的都就有份。做儿媳妇的就有份,她还是别提这岔子事为好。

彭城夫人想到这里,突然失去了和袁氏寒暄的兴致。道:“你去见过你婆婆了没有?这新房我也看过了,等会回去也有话和常氏说了。我就不在这里耽搁她们铺妆了。我去你婆婆那里坐会,和你婆婆说说家常去。”

袁氏压根就没有想到郭老夫人此时在这里

都是被周少瑾和闵氏给气糊涂了。

她在心里嘀咕,忙道:“我原本准备去给我婆婆问安的,看到您在这里,就先来给您行礼了——我和您一起去我婆婆那里好了。”

彭城夫人见她不再盯着自己在东院的事,乐得自在,更不会说什么了,两人笑着去了后面的小院。

天气渐渐热起来,韫哥儿还有两、三天就满周岁了,却突然能够丢开手走两步了。

全家人都围着他转,哄着他走路。

他也很喜欢动,每天这里那里的不停手脚,走累了就用爬,爬累了就扶着东西走,一天不知道要换多少件衣裳。

有时候樊刘氏不免会说韫哥儿屋里的丫鬟:“别让大爷乱跑,让大爷在地衣上玩。”

郭 老夫人听了笑道:“你毕竟带的是小姐。这姑娘和小子可不能一样的养。姑娘家矜贵,走到哪里都要如珍似玉般的捧着,这小子生来就是要支应门庭的,小的时候就 管东管西的不让他动弹,再大些了他哪里还敢在外面行走?随他爬好了。不过是多洗几次澡,多做几件衣裳。这小衣裳做多了,不是还可以留着给他弟弟穿吗?”说 完还吩咐韫哥儿身边服侍的,“他要摘花你们就让摘,他和雪球玩你们就随他玩耍,只是要在旁边盯紧了,别摔着咬着了就行了。小子就不能管头管脚的。”

她老人家都发了话,谁还敢说什么?

只是辛苦了韫哥儿屋里的丫鬟,每天不知道要洗多衣裳。

周少瑾体恤她们不容易,除了从她那里每个月私下补贴韫哥儿屋里服侍的五百文钱之外,还把自己身边的两个粗使婆子给了韫哥儿使换,专门给他浆洗衣裳。

为着这件事,郭老夫人还特意在程池面前赞扬了周少瑾:“…你们这是重新开府,以后子子孙孙都会照着你们的规矩行事,这规矩就特别的不能乱。少瑾能把韫哥儿的开销从自己那边走,就凭这一点,已有了当家主母架式,我看再过两年,这个家少瑾就能撑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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