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委屈地低下了头。
不是您说的,让我一五一十,把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详细地告诉您吗?
窦明也有些心浮气躁起来。
她问那小丫鬟:“沈世子说这样的时候,侯爷怎么说?”
小丫鬟小声道:“侯爷没有做声。”
也就是说,魏廷瑜也承认了。
母女二人都没有做声,脸色很难看。
胡嬷嬷见状想打个圆场,笑道:“你这小丫鬟,尽胡说!四姑爷来接亲,除了胞弟和表哥。其他的人不是世子就是什么副将的?又不是卖大白菜,顺手就是一颗。哪来的这么多世子和副将?你是不是听错了?”
谁知道那小丫鬟却听不懂胡嬷嬷的话,忙辩道:“不是我说的,是侯爷向老爷引荐的时候这么说的。而且他们不是穿着飞鱼服就是穿着蟒服,可威风了!一路上大家都在偷看!小红姐还说,要是有人敢冒穿这些衣服,是要杀头的。可见都是真的了!”
王映雪和窦明的脸色阴得可以滴雨。
胡嬷嬷也绷不住了,喝斥那小丫鬟:“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小丫鬟被吓得都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
窦明顿觉无趣,对那小丫鬟挥了挥手:“你退下去吧!”
小丫鬟如蒙大赦,飞快地跑了。
王映雪也从打击中恢复过来。问窦明:“世子的身份怎么会比侯爷显赫?”
窦明忍不住道:“您既然把我嫁到了济宁侯府,难道就没有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映雪有些不自在,道:“我没有想到你姐姐会嫁个什么世子。凭她的条件,最多也就是嫁个寒门小户的读书人家,说不定你父亲脑子一热,还会把她留在家里招婿…”
窦明不由气结。
只好把公卿之家的关系跟王映雪说了一遍。
王映雪有些傻眼:“也就是说,他们全凭皇上的恩典过日子了?”
窦明点了点头,道:“所以大家都参加秋围,想凭着秋围一举成名,得到皇上的青睐,以后就可以平步青云了!”
王映雪立刻来了精神,道:“这也就是和士子要参加科举一样。既然有个谋出身的路子,就不怕!侯爷的弓马骑射都是很好的,大不了让你五伯父想个办法,帮侯爷在皇上面前露露脸,谋个出身。”说到这里,她再次叮嘱女儿,“你要多去槐树胡同走动走动才是。特别是你十堂嫂蔡氏,她娘家如此的贪婪,可见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妨从她那里下手。”
窦明颔首,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而她的十堂哥窦济昌此时却在花厅陪着宋家来催妆的那些人饮酒。
他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谈吐风趣,很容易就获得了汪清淮等人的好感。
马友明笑着和身边的张续明道:“窦家的人都有一副好相貌,那窦家四小姐长得肯定也不懒!砚堂倒是个有福的。”
张续明呵呵笑着没有做声。
一直支着耳朵听的顾玉则在心里暗腹。
长得漂亮有什么用?
这位窦家的四小姐厉害着呢!
连印子钱都敢放!
以后还不知道会怎样祸害天赐哥呢?
倒是在一旁的陆湛闻言笑道:“窦家四小姐应该长得不错——当初窦阁老在吏部选铨的时候,吏部就评价窦阁老‘仪姿丰俊’!”
只是他的话音刚落,对面坐着的沈青就发出一阵惊呼:“窦家竟然上了芙蓉燕窝、鸡茸鱼翅、扒熊掌这些东西…”
宋家来催妆的几个人面色如锅底。
窦济昌等人却笑容明亮。
董其更是如坐针毡。
想着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有这么丢脸过,不就是几个珍肴吗,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
他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沈青这个暴发户的脸上,不由自主地就狠狠瞪了眼沈青。
沈青话音刚落,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待看到大家的表情时,更是一阵缩瑟,小声地辩道:“我不是没吃过。是没想到窦家嫁女儿会这么大的手笔…”
真是越描越黑!
汪清淮忙对窦济昌笑道:“这几年很少有人家会做这正宗的‘燕翅席’了!”
窦济昌很有风度地笑道:“请的是醉仙楼的师傅,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大家尝尝,看和平时有什么不同?若是做得不好,正好有个由头扣他们的工钱!”
汪清淮和马友明等人哈哈大笑,把这一茬给揭了过去。
可到底是被沈青泄了气,等妆的时候,他们倒也收敛了几分。
※※※※※
下午酉时。窦昭的嫁妆出了窦家的大门。
头一抬是尺高的檀香木寿禄福三翁,接下来是各式的金银锡器、绫罗绸缎,大到樟木雕花箱子,小到梳头用的黄杨木、湘妃竹、蜀竹做的梳子,应有尽有,对于富贵出身的汪清淮等人来说,不足为奇。
奇就奇在其中有一抬,是满满的两盒子银票,各用一对尺余长的赤金灵芝如意压着,看得人两眼发直。
“我靠!”马友明不由道。“还好这窦家四小姐是嫁去英国公府,这要是嫁到别人家。只怕这嫁妆前脚进门,后脚就有贼摸进去!”他说着,不由朝汪清淮感慨,“窦家的胆子可真大!”
沉稳的汪清淮也不禁有些变色。